第7章 驳斥

思宁定定看着眼前这个人:“你刚刚那话,也只是你心中不服气,想要临死前挑拨我和福晋之间的关系,想让我去对付福晋,我劝你还是少起些恶毒心思吧,我这人虽然不聪明,却也不蠢,谁是我的仇人,我心里一清二楚!”

关佳氏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她立刻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思宁。

“你说我恶毒,当时咱们刚入宫,你面上和我姐姐妹妹好的什么似得,背后却在十五阿哥跟前说我的不是,让十五阿哥几个月不进我的房门,之后我更是一直被你压着,你没怀孕,这所里哪个都怀不了孕,你一有孕,咱们就纷纷都有孕,你敢说这里头没你的缘故?”

思宁听这话都听得有点无语了,合着在关佳氏的眼中,原主还是个灭霸。

“首先,一开始十五阿哥不去你屋里,并非是我挑唆,只是你初入宫,不知十五阿哥喜好,几次三番在十五阿哥面前言行轻佻,阿哥生了气,这才晾了你几日,至于怀孕的事儿,我不过是个格格,如何能有这本事,操控你甚至是福晋的孕信,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若真有本事,又如何会被你算计的这么惨!”思宁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关佳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心理也清楚,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气话罢了,她最难受的,还是自己自持美貌,却偏偏被刘佳氏这样寡淡的女人压了一头。

可是十五阿哥就偏偏喜欢这样的女人,清纯甜美,就和早晨带着露珠的茉莉花似得,自己就算再娇艳,也入不了那人的眼。

想到这儿,关佳氏又忍不住流泪,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而思宁这会儿也和她没什么话说了,转身就往外走。

心里却多少有些不安。

她知道,关佳氏之前关于福晋的那番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她这段时间也算是琢磨明白了这位福晋的性子,面上那绝对是一等一的贤良大度,但是好像对她,隐隐有那么一丝敌意。

思宁也说不上来这敌意从何而来,但是她这会儿却不想和福晋作对,因为即便十五阿哥现在宠爱她,那她和福晋也不在一个量级上,和福晋作对,那纯属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思宁很明显还没活够,因此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而她今天这么在关佳氏面前极力维护福晋,那也是因着之前那个给她引路的宫女可还在屋里。

不同于另一个宫女,这个人可是福晋亲自安排过来的,自己今儿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保管福晋马上就知道。

关佳氏这也是算的透透的,就是故意让这宫女在屋里听着,就是明摆着给思宁找事儿呢。

想到这儿思宁心中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过来,差点又趟进一滩浑水里。

但是再多的抱怨也无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思宁也不再多想,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

最后果然和思宁想的一样,思宁前脚回了屋,后脚那个宫女就把今儿的话,给福晋屋里的福嬷嬷说了一遍。

福嬷嬷沉着脸,打发了那个宫女,转头回了撷芳殿。

回去的时候,喜塔腊氏正靠在榻上算账,看见福嬷嬷进来了,就把账本放到了一边,让海棠抱着下去了。

福嬷嬷凑了过来,低声把事儿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喜塔腊氏的脸色有些阴沉。

“果真是个恶毒的,临死了,还想折腾。”

福嬷嬷听了附和:“谁说不是呢,这宫里谁不知道福晋贤明大度,关格格自己做了错事,却不知改过,竟然还敢污蔑福晋,着实可恨。”

喜塔腊氏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终于道:“行了,反正她也没几日好活了,且不去管她,这几日盯着点刘佳氏那边。”

福嬷嬷听着这话,也郑重的点头:“奴才明白,您放心吧。”

……

第二日下午,思宁便听到青黛回话,后头的那位,殁了。

她心里一点波动也没有,只冷淡的嗯了一声。

青黛倒是话多,叭叭的吧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听说十五阿哥吩咐了,看在大格格的面子上,厚葬了关格格呢,不过到底也只是在后面设了个小灵堂,让大格格穿了孝,但侯格格说,大格格年纪小,孝衣粗糙,没得伤了大格格皮肤,又怕丧事冲撞,折了大格格的福分,求福晋让大格格只穿七日孝,福晋斥责了侯格格几句,但是到底还是答应了侯格格的请求。”

思宁神色微动,心说侯佳氏这是生怕关佳氏这个生母盖过她去,侯佳氏年少,嘴甜爱笑,同时也有些掐尖要强,平日里便是面对她,时不时也会酸两句,如今好不容易关佳氏没了,她不踩两脚才怪,毕竟她自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可是也不知她有没有想过,大格格给生母服孝只服七日,会落得什么名声?

孝之一字在整个清朝,可是十分重要的,当年圣祖朝的三阿哥,就因为在庶母孝期百日内剃头,郡王的爵位都丢了,可见清朝皇室对守孝的重视。

或许侯佳氏是知道的吧,只是对她来说,还是自己痛快了最重要,这个白捡来的养女,到底没什么分量。

思宁这念头在心底也就转了一圈,然后就压了下去。

不管这些是是非非,她还是做好自己最重要。

晚上永琰回来之后,又来了思宁屋里。

这次他看着有些高兴,见着思宁就忍不住道:“那天给你说的那事儿,还真成了。”

思宁先是一惊,然后又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面上也不由一喜:“果真?皇上真给阿哥起了名?”

永琰笑着点头,拉着思宁的手,到了她在东次间布置的一个小书房,研了磨,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思宁看着那个字,顺口就读了出来:“怡?皇上给孩子赐名绵怡?”她看向永琰。

永琰笑着点头:“正是这个名,怡这个字也是好字,怡者,和也,悦也,乐也,又有兄弟怡怡之说,如此可见皇阿玛之心。”

思宁也觉得这个字不错,她也不期盼这孩子能有什么成就,只要他自己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就好,至于兄弟怡怡,在这个时代这个出身,兄弟之间想要和悦相亲还是有点难度的,这种事还是看缘分吧。

不过这些念头思宁都压在心里,只笑着点点头:“妾也觉着好,打今儿起,咱们小阿哥也是有名字的了,还要多谢皇上隆恩才是。”

永琰神色柔和了一瞬,然后又拉着思宁出了东次间,去西次间的暖榻上坐下。

“我听说昨个关佳氏找你去说话了,她可有说什么胡话?”

思宁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道:“没什么,只是一些胡言乱语罢了。”

永琰听了笑笑:“你就是心太软,她这般待你,你还去见她最后一面。”

思宁笑了笑:“到底人之将死,也不好让她就这么去了。”

永琰再没多言,两人说了会儿话,就歇下了。

……

喜塔腊氏知道乾隆赐名的事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听着永琰在边上侃侃而谈,脸色白的吓人。

阿哥如今已经待她这样生疏了吗?这样重要的事儿也不事先和她商量?

永琰一点没察觉喜塔腊氏的不对,说完话之后,还转过脸来看向她:“这也是皇阿玛的一份恩典,只盼望绵怡日后也能顺顺利利的。”

喜塔腊氏听着这话,指甲掐进了掌心,勉强笑了笑:“爷说的是。”

永琰一点没察觉喜塔腊氏的不对,说完重要的事儿,就抬脚走了,只留喜塔腊氏面色苍白的坐在原处。

福嬷嬷站在一侧,有心想说些什么,但是到底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一脸担忧的看着喜塔腊氏。

喜塔腊氏呆呆的看着门口,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没有这孩子,她如今这处境,只怕也没这么为难吧……

这念头一生出来,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她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

之后几日,喜塔腊氏取消了每日的请安,思宁院里的青黛听人说,福晋这几日屋里都熏上艾了。

旁的且不说,一听福晋屋里熏了艾,思宁心里就咯噔一声,难道这一胎果真不好?

她不敢多想。

但是也由不得她多想了,四月三十日下午天刚擦黑,前头就传来消息,福晋发动了。

思宁心里叹了口气,到底是早产了,根据太医诊治,福晋这一胎该在五月中旬生产才是啊。

思宁坐在榻边,有些心神不宁。

她知道,道光皇帝就是喜塔腊氏所生,可是她还真不知道道光皇帝到底是什么时候生出来的。

这一胎到底是不是道光啊?

思宁心里没个准,不过想想道光皇帝那怂样,就算是他,她心里也鄙视他,道光皇帝可不是什么好皇帝。

思宁心里吐槽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有些紧张了,青衿见她心中不安,就很有眼色的端了碗安神汤进来,柔声道:“格格,只怕还得一会儿呢,您就先休息吧。”

思宁叹了口气,今晚永琰是十有八九不会过来了,自己早点休息倒也可以,她便点了点头,喝下了那碗安神汤,又让绵怡的乳母把孩子抱了过来,抱着孩子,母子两人睡下了。

……

思宁这儿倒是能早些睡下,但是喜塔腊氏那头就难熬多了,她躺在床上,只觉得疼的撕心裂肺的,请来的收生姥姥却只知道让她撑住,宫口只开了三指,还是不成。

喜塔腊氏心中难受,看着福嬷嬷在一边,就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问:“阿哥可回来了。”

福嬷嬷急的满脸都是泪,听着这话更是觉得心酸,忍着哭腔道:“阿哥被皇上招过去说话了,阿哥也记挂着您呢,派了鄂罗哩回来看您。”

喜塔腊氏只觉得满腹酸楚,她是他的福晋,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陪在她跟前。

可是连这份酸楚其实也不应该,她是皇子福晋,要识大体。

喜塔腊氏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情绪,继续忍受着这刻骨的痛处。

……

第二天一大早,思宁起身之后收到消息,福晋在昨晚子时,产下一女。

思宁坐在榻上愣了愣,原来不是道光啊,那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