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相处 二更合一

很快, 棠钰发现,陈倏同他早前说的一样,晨间离开后, 这一整日都没有再出现过。

有大夫帮棠钰煎药,也会给她送来。

来的时候,会帮她一并诊脉。

棠钰从他言辞间听得出, 他应当是随万州府驻军一道北上的军医,陈倏让他来, 是因为陈倏信不过旁的大夫, 怕她再出意外。

军医应当是怕她害怕, 也会同她道, “夫人别担心, 夫人是撞到头,有一些淤血没有散去, 所以记不起早前的事,很快就会好的。夫人早前动过胎气, 但眼下也慢慢平稳,应过一两日就可以走动。”

棠钰颔首。

军医又道, “下官早前见过夫人。”

棠钰记不得, 但也觉得意外。

军医道,“有一年初一宴, 下官携家眷去过万州府,夫人还给下官的女儿一枚糖葫芦。”

棠钰记不起, 但却能仿佛能想象这幅画面。

军医起身,“夫人,您会好起来的,有侯爷在。”

棠钰点头。

……

临睡前, 果真也没见陈倏,他应当是想同她表明立场,不要怕他,他可信。

棠钰躺在床榻上,有些睡不着。

想起无论是赵文域也好,军医也好,还是陈倏身边的侍卫陈枫和陈惑都好,都同她说,她与陈倏感情很好,陈倏待她亦好……

但她能想起的,除了驿馆里,他流露出的对她的喜欢,和她不敢出声,两人交织在一处的发间。

他是陈长允,特意住在祖母隔壁接近她;他也是陈长允,小时候,她在外祖父家见过的那个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敢看她,生病时偎在她怀中的陈长允……

几年的时间很长,她忽然有些好奇。

……

陈倏入内时,她确实已经睡着。

今日军医告诉她,夫人的脉象平稳,多将养两日,是可以去京中的。

他想,她应当想见文广和赵文域。

这里去京中近,马车可以走慢些,他也在,也不会有旁的事,他不放心把她一人留在这里,从今日起,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陈倏掀起被子,同往常一样,等她睡熟了,才躺在她身边。

屋中熄了灯,只有远处苑门口的檐灯亮着,微微透了些光亮入内。

陈倏没有睡意,想起他失明的时候,终日咳嗽,夜里难以入睡,因为看不见,也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那一段时日曾如何折磨过他,他都记在心里。

是棠钰。

棠钰陪他走过那一段最灰暗的时日,也陪他去桃城求医……

他揽紧她,轻声道,“阿钰,长允同你一起,不怕。”

他埋首至她后颈。

***

翌日晨间,棠钰醒的时候,没见到陈倏。

原本以她的猜测,陈倏会坐在床边等她醒,但今日没有。

她其实并不清楚陈倏的性子,但他是陈长允的时候,至少是温和儒雅的……

军中没有随行侍女,陈倏不在,有村妇照顾她吃饭。

村妇应当有些怕她,离得有些远,也不怎么敢说话,也不怎么敢看她。她知晓这样的小村落里忽然进进出出这么多禁军,多少是会被吓倒的,棠钰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

思绪间,帘栊撩起,陈倏端了药碗入内。

棠钰见他稍许有些……灰头土脸……

陈倏温和道,“今日是我煎得药,煎得不好,煎废了两贴,这到第三贴上了……”

棠钰记得他说他最不喜欢喝药,连闻药的味道都不习惯,忽然灰头土脸说到煎废了两贴药,这到第三贴上的时候,棠钰嘴角微微牵了牵……

自己也都不知道。

陈倏看到,眸间笑意,但是没敢提醒她,继续道,“放这里,还要凉一凉。”

棠钰没出声。

陈倏又道,“我去换身衣裳。”

这身衣裳尽显他先前的狼狈,还有一脸灰,陈倏起身出了屋中,棠钰看了看一侧的药碗,淡淡扬了扬嘴角。

又仿佛,能想象他先前的狼狈模样。

稍许,棠钰又愣住。

她应当很熟悉他的狼狈模样,所以似是能信手拈来一样……

他应当时常在她面前出丑。

想到这里,棠钰忽然,不怎么像早前那样心有戚戚,只是,还是有些不怎么敢看他。

他折回的时候,药还没凉,“今日说祖母和舅母吧。”

棠钰不得不重新抬头看他,祖母……她是很想知道祖母的事,早前赵文域和军医应当都不清楚,她也不要问陈枫和陈惑,陈倏忽然提起,她当然想听,只是——舅母是怎么回事?

舅舅已经过世了,陈倏口中的舅母让她意外,却也让她好奇。

但不管是意外还是好奇,她都似乎很笃定陈倏不会刻意说谎骗她,他说的,大抵都应当是真的。

陈倏虽然坐在床边,但仍旧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让她拘束。

说话的时候,同她认识的陈长允一样,温文如玉,眸含笑意,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或是,不自在。

“你还记不记得祖母眼睛基本看不见,我们说带祖母去治眼睛吗?”他也判断不了淼城的事,她记得哪一段,又记不得哪一段,所以问起。

棠钰却道,“我记得。”

那就是还记得去桃城之前的事。

陈倏便顺着她的话说,“我们带祖母去桃城了,刘大夫治好了祖母的眼睛,祖母能见到你了。”

许是激动,棠钰鼻尖微红。

陈倏下意识伸手擦了擦她眼角,“别哭了,大夫不让你激动,怕伤身子。”

棠钰似是也反应过来,遂而点头。

四目相视,两人都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先前这一刻,离得很近。

陈倏坐了回来,继续道,“祖母在桃城医治眼睛的时候,我们去了趟态州,去见舅母和茂之。”

这一段,棠钰是全然陌生,“舅母和……茂之?”

陈倏轻“嗯”一声,然后耐性同她说起舅舅和舅母的事,也同她说起舅母的病,还有舅母和茂之同他们一处。

这一段很长,陈倏说了很久,她也听了很久。

最后,陈倏才道,“舅母过世,你带初六回淼城见舅母的时候,被叶澜之的人劫持,然后来了京中,我们都没见到舅母最后一面。”

棠钰看他,眸间藏了复杂情绪。

陈倏又道,“都过去了,等这次回淼城,我们再去看舅母。”

她莫名应好。

陈倏端起一侧的药碗拭了拭温度。

其实说了这么久的话药早就凉了,眼下喝正好,陈倏问道,“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棠钰轻声,“自己就好。”

陈倏递给她。

棠钰分了三大口喝完,陈倏放碗放在一侧。

陈倏温柔道,“歇一歇吧,我先出去了,大夫说,今日再静养一日,明日可以下床走动了,我陪你去苑中走走。”

棠钰点头。

陈倏起身,临到屋门口,又朝她道,“阿钰,有事唤我。”

她轻“嗯”一声。

其实他知晓她不会唤他,他只是想让她安心,他在,而且他不会打扰她。

陈倏深吸一口气,不算糟的开头,唇畔微微蜷了蜷。

……

等陈倏离开,棠钰也没当即就卧床。刚喝完药,药似是还在胃里,沉甸甸的。

棠钰想起昨日陈倏同她说起的,是小时候的事;今日同她说起的是祖母和舅母还有茂之的事……

但是他同她的事,他只字未提。

其实,她有些怕他提,他如果提,她根本不知道应当怎么应对……

她也想起她认识的陈长允一惯都不是讲话说穿的性子,而是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棠钰想,他应当是特意的,怕她尴尬,也怕她为难。

……

喝了药,棠钰又睡了好些时候,想来的时候都快至晌午了。听到隔壁有说话声,棠钰才想起陈倏应当一直是住在她隔壁那间屋子的。

京中才出了早前的事,陈倏却一直在这里。

她能隐隐察觉些,陈倏担心她,所以京中的事大都交给旁人在照看。

赵文域前日就回京中去了,眼下,留在这里的人是陈倏。

思绪间,晨间的村妇声音传来,“夫人醒了吗?”

棠钰轻声,“醒了。”

村妇这才入内,断了饭菜入内。

“夫人请用饭。”村妇还是同早前一样,放下餐食,就离得远远的。

棠钰没为难她,很快吃完。

村妇这次感激看了她一眼,将东西端出去。

棠钰听到隔壁屋中还有说话声传来,陈倏应当一直在同人商议事情。

晚些时候,棠钰通过窗户缝里见到一身戎装的将领从苑中出去,和他身侧,是陈倏,双手覆在身后,身材挺拔秀颀,笔直得立在一处,目光凝在一处,似是在想什么事情。

他没看见她,应当也不知晓她会在窗户的缝隙处看她,所以棠钰并未避讳。

陈倏对她来说,既是极致熟悉,也算极致陌生。

她听他说,他带了她和祖母一道去桃城治眼睛,又带她一道去寻舅舅的遗孀,还接了茂之在身边照顾……

这样的人很让人心中踏实安稳,如果他不是陈倏,而是陈长允,她是应当会喜欢他的。

这样的念头让棠钰自己都觉得有些微妙,但若不是驿馆的事,她不会排斥他,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是他……

他在苑中出了许久的神。

她也在屋中发了许久的呆,最后回过神来的时候,窗户缝隙里看向苑中的时候,已经没见到陈倏身影了;而陈倏也像他自己说的,她不唤他,他也就保持距离不出现。

坐了些时候,棠钰又重新躺下,枕着自己的右手入睡,仿佛能安稳些。

……

再晚些醒来就是晚间,苑中已经掌灯,村妇又给她送了晚饭。

她很快用过。

她真的在养胎,这两三日在屋中没有怎么动弹过。

夜里喝完药,她早早躺下歇息了,她是记得陈倏说歇今日再静养一日,明日可以下床走动了,可以去苑中走走。

她其实也憋坏了,但不好开口。

夜里,棠钰做了一个梦,梦到是陈倏揽着她入睡的,没说话,也没多余旁的,就是睡在一处,似安稳踏实。

她心中仿佛也安稳踏实。

***

又过一日,还是村妇来照顾她早餐的。

她仿佛也同对方熟悉了,也会同对方说,“没事,别担心,你要是拘谨,可以在屋外等我,我了唤你。”

村妇如释重负,赶紧退了出去,原本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亏得这位夫人一眼看出了她的窘迫。

陈倏来的时候,见她在屋外,她支吾道,“夫人让我出来的。”

“好。”陈倏没说旁的,“你回去吧,这里我来照顾。”

村妇麻溜跑了。

陈倏撩起帘栊入了屋内,棠钰刚好吃完,见了他,正好放下碗筷。

陈倏上前,温声道,“今日有进步,煎了两贴就煎好了,也不如昨日狼狈。”

他一句未提别的,但也是这一句,棠钰轻轻抿唇。

同陈长允的相处,如沐春风,也不曾让人难堪过;但其实同陈倏,那时候在驿馆的相处,他其实也没有让她难堪过……

棠钰收起思绪。

陈倏放下药碗,“去走走吧,药还有些烫,回来就差不多了。”

她是想出屋子走走了。

她原本就是坐起身的,眼下,正准备俯身穿鞋的时候,陈倏已经单膝跪下,替她穿鞋。

她意外。

他却平常般,轻声道,“慢慢下来,躺了这几日,怕你起来头晕。”

棠钰还在先前的错愕中,他伸手扶她,她也伸手。

由着陈倏先前的话,她慢慢起身,脑海里是有晕的时候,但因为特意留意了,所以很快,如弹指一瞬。

“还好吗?”他关心。

“还好。”她如实应声。

从屋中去苑中要下阶梯,陈倏一直扶着她,但一直扶着,两人的手其实都不怎么舒服。

棠钰知晓陈倏未必会松手,但陈倏还是松开。

应当是怕她心里介怀。

但整个苑中散步的时候,他都留意着她,她少有踉跄或是前方少有不平或石子,他都伸手牵着她。

她知晓是怕她摔到什么的。

她才动了胎气,不能再有旁的闪失,大夫也交待过,陈倏是记在了心里。

陈倏问,“今日想听什么?”

他忽然问起她,她其实早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仿佛想问的很多看,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的好,一时没有应声。

他转眸看她,轻声笑道,“不急,慢慢来,我每日都同你说,你眼下想听什么,先告诉我……”

他都知晓。

棠钰脸色微红,“初六……”

她其实很想问,但不知道怎么开口,陈倏问起,她最想知晓的就是小六。

说到初六,陈倏眼中仿佛都是暖意,“初六长得像你,很好看,刚出生的时候,我遇到危险,叶澜之想去父留子,但等初六出生,消息传来是个女儿,我才平安离京,等回万州的时候,才知道初六其实是儿子,但是太奶奶同你说,生儿子和女儿都要说生了女儿,让我平安回万州……”

棠钰没想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脚下步子都滞住。

陈倏宽慰道,“有惊无险,没事了,继续同你说。小初六小时候生得很像你,但是慢慢长大,就慢慢像我多些。终日精力都很旺盛,你和黎妈把他照顾得很好……对了,我们还给初六定了门亲事,是二哥和袁柳的女儿,如意。那时候我嘴欠,总同他说你媳妇儿,结果他到二哥面前,就一口一个我媳妇儿,看得我都尴尬得想掘地三尺……”

言及此处,棠钰笑开。

见她笑,陈倏也跟着笑,只是没有提醒她,也没有打断,等她笑完,他继续道,“全名叫陈勉之,是你取的名字,小名叫初六,因为是十月初六出生的,你我都很宠他,但初六很懂事,没有在万州府无法无天。还有,我们替他选了伴读,这次回家,他就要开始同伴读一道启蒙念书了。”

陈倏言罢,又叹道,“过去父慈子孝的日子要过去了,鸡飞狗跳要开始了……”

见他感叹模样,棠钰再次笑开。

陈倏看着她笑,心底温暖,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再走走吗?还是回去歇歇?”

她看他。

他也看她,“再走走吧。”

她轻声应好。

这次,两人没有再说起早前的事。

陈倏没敢给她提太多事情,怕她听得太多,也消化不了,反而心里疑惑渐生,都留在心底,所以每日说得都不多,也点到为止。

眼下看,这样其实也好。

不急不缓,徐徐道来。

棠钰也会主动开口问起,“文广怎么了?”

在宫中,文广同她很好,也一直唤她姑姑,陈倏说起这次是文广救了她出宫。她久在宫中,自然知晓要将一个人从宫中悄悄带出的危险,更何况,她是陈倏的发妻,天子劫持她就是为了要挟陈倏……

她印象中的文广稳妥是稳妥,但应当还做不了这些事。

只是听陈倏提及,又才想起,几年过去,文广应当也不是早前的文广,应当更老练稳妥才能做得到。

陈倏看她,“他送你出宫的事败露,叶澜之逼供过他,他眼下也有伤在,但他见了你平安一定高兴。正好明日我要回京一趟,你同我一道去,你去见见文广,我去见赵文域。”

棠钰应好。

差不多又走了些时候,绕了一个圈,陈倏温声,“回去喝药吧。”

“嗯。”她点头。

喝药的时候,他依然陪着她,她问了声,“这药要还喝多久?”

陈倏把手帕中的蜜饯给她,今日喝完,没什么大碍就不必用了。

棠钰如释重负。

……

这一日,其实有几次,她都想让陈枫唤陈倏,但最后都没有。

夜里入睡的时候,躺在床榻上,她想起陈倏说的,先去京中一趟,然后回家见祖母和初六……

她记不得很多事,但在听到很多名字的时候,心底还是会有暖意。

棠钰将右手放在枕头上,枕着自己的右手入睡,稍许,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明日要见赵文域,今日冯云给他看了这两日赵文域让人送来的地图,新朝管辖范围还是有不少州郡在。

赵文域让人给他捎信,说各取所需,让他先选。

陈倏问冯云怎么看。

冯云叹道,“这位晋帝真是一点都不按套路走,也不知晓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大智若愚,揣得明白但其实在装糊涂!”

这些州郡有好有坏。有富得流油的,也有贫瘠的,还有事儿多的,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都有,晋帝还真让万州府先挑选,也不怕挑剩了给他。

陈倏道,“他不是揣得明白装糊涂。”

冯云诧异。

陈倏想起太奶奶的话,“他是一股清流……”

一股气死公孙旦的清流。

“明日同他见面再具体说,冯叔,你看取哪几处好?”陈倏看向地图。

冯云道,“其实,临近平南的五个州郡最好,但对方未必肯,侯爷,这三郡我们要取,日后,可做万州屏障。”

陈倏笑道,“冯叔和我想的一样。”

冯云笑。

……

今日和冯云在一处商议得很晚,陈倏回屋的时候,棠钰已经睡了。

陈倏宽衣上了床榻,这次稍微留神,似是动作有些大了,陈倏直觉吵醒了她,但棠钰没有旁的反应。

陈倏和她在一处的时间很长,她是睡着,醒着,还是装睡,他都很清楚。譬如眼下,整个人其实是僵住的,半分没敢动弹。

陈倏已经在被子里,再下床其实更尴尬。

陈倏还是伸手环上她腰间,温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棠钰猜到他知晓她醒了。

他伸手,让她靠在他怀中,她微楞,他轻声道,“这样舒服,你都是这样睡的。”

棠钰心砰砰跳着。

他许是今日真累了,很快揽着她睡着了,但莫名的,他的呼吸声,都让她心底安稳又踏实……

***

翌日,棠钰用完早点,陈倏回了屋中。

若不是昨晚,她可能真以为他每日都睡在隔壁的,但眼下,棠钰脸红,没有出声。

陈倏上前,还是半蹲下替她穿鞋,又同她道,“大夫说今日起不用安胎药了,稍后会让马车行慢些,等入了宫中,就可以见到文广了,等事情办完,阿钰,我们后日启程回家。”

……

马车上,棠钰道,“你,今日还没同我说早前的事……”

陈倏笑,“你想听什么?”

棠钰道,“……没想好。”

陈倏看她,温和道,“我同你说太奶奶吧,她以前最喜欢你了。”

“太奶奶?”棠钰微讶。

陈倏道,“是啊,太奶奶……”

***

马车晨间出发,晌午前抵达宫中。

宫中一道道门口的盘查,棠钰并不陌生。等入了内宫门,陈倏吩咐陈枫跟着棠钰,也同她道,“我很快来找你。”

棠钰点头。

远远地,陈倏看了棠钰很久,直到她消失在眼帘尽头。

等陈倏去见赵文域,也远远听见谋臣朝他叹息,“陛下,新朝手中的州郡,就这几处最好,陛下岂可拱手让给敬平侯?”

“哦,那对方为什么要让我啊?”赵文域反问。

谋臣:“……”

陈倏低眉笑了笑,而后敛了笑意,大方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