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 便真如新婚蜜月。
除了每日在祖母跟前说话的一段时间,同舅母和茂之见面,两人大多的时间都腻在一处。
陈倏似是同画眉较上了劲儿, 非要画好不可,新婚第二日,见过祖母, 两人便回了苑中画了大半日的眉。
棠钰实在有些拿他没办法。
连哄,带撒娇, 什么手段都有, 层出不穷……
但画到第三日上头, 真的很画出很贴合的眉形。
“日后, 画眉的事交给我。”陈倏满意了。
除却画眉, 两人也喜欢在苑中的暖亭看雪。
锦棠苑内有一处宽敞的暖亭,这几日下雪, 两人在暖亭内煮茶看雪,也会一道看书。暖亭内置了一张软塌, 棠钰会躺在陈倏怀中,陈倏给她念书听。
有时候, 是两人都坐在小榻上, 背靠着背翻书。
也有时候,棠钰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现陈倏偷偷睡了, 也不扰他,就当成靠枕让他靠着。他醒来, 问起他睡多久了,棠钰总说,不多会儿。
新宅子就在近郊。
当初陈倏和棠钰都喜欢这处宅子的原因之一,就是附近便有怡人的景色, 如今开始落雪,从苑中就能远远望到山中的雪景,陈倏也会同棠钰去近郊踏雪。
只是回来的时候,陈倏染了风寒,有些咳嗽。
棠钰隐约记得,是十月以来的第二回 了。
当初去愗城的路上,遇上暴雨,又背了她走很远的路,病过一回,在太奶奶处还不肯看大夫和吃药,也总想着怎么蒙混过关去。
平日里的温和儒雅,在吃药面前,就一幅孩子气。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太奶奶说的,不看着,他的药都不知道会去何处。
那是十月的事,好了没多久,眼下还未至腊月初,又病了。
问他,就说没事,小风寒,习惯了。
棠钰也寻了陈元来问。
陈元是说,侯爷幼时身子不怎么好,后来慢慢调养,如今算是好多了,但就是有一条沾不了寒凉的东西,冬日的时候,天气一凉就尤其容易染病,府中的大夫在侯爷从十一月至年关这段时间,大都不让侯爷出门的。
侯爷心中都清楚。
所以,陈倏应当是在十月就启程回府的,那时正好有了舅母和茂之的消息,陈倏先启程去了币州城,而后折回桃城,再同她往返币州城,前前后后差不多月余时间都耗在上面。
再回了桃城,就是准备婚事……
平大夫来看过,倒确实是小风寒,三日的药就能好,但陈倏又要面对吃药这个难题。
“阿钰。”又是连撒娇带哄。
棠钰看他。
陈倏奈何,一面皱着眉头,一面喝完,喝完整个人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棠钰坐在床沿,看着他入睡,想起太奶奶说起过的他早前的事,棠钰觉得有必要多知道些陈倏的事。
趁着陈倏睡着,棠钰分别寻了陈元和陈磊来。
陈元和陈磊一听夫人在问起侯爷的事,都坚决说道,夫人放心,我们家侯爷没有老底儿。
棠钰目光看向他二人。
再听说夫人是问起侯爷的身子,还有在府中的事,两人倒是又说了不少。
陈元还提及了一句,腊月二十八是侯爷的生辰。
棠钰微怔。
外祖父同陈倏的爷爷定过他们二人的亲事,所以他们的生辰八字,外祖父和陈倏的爷爷知晓,这次成亲准备的时日本就短,全然忘了生辰八字,所以她才是第一次从陈元这里听说陈倏的生日。
陈倏是去年的加冠的,今年满二十一。
她是二月出生的,比他年长将近两岁。
所以小时候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瘦瘦小小的,也一直跟在她身后,不怎说话,如今怎么都变成眼前的陈倏了……
他喝了药,发了汗。
棠钰给他擦了擦身子,也换了一身衣裳,又让锦棠苑伺候的丫鬟,换了湿得床单被褥。
夜里陈倏的烧没有加重,是慢慢好转了。
偶尔还会咳嗽几声,仍像个孩子一样,能少喝一口药,都不带多喝的。
白日里,人除了没太多精神,旁的都还好。
也还能逗着狗糖糖玩。
这几日以来,最幸福的就是狗糖糖。
早前同陈倏在一处的时候,总是睡外阁间,如今陈倏和棠钰睡一处了,狗糖糖终于可以按照跟着棠钰时候的规则,可以睡床下的狗窝里了——虽然大多时候,陈倏是不会让它在的,但自从陈倏病了,狗糖糖就能名正言顺得守着爹娘了。
大约到了十二月初,陈倏的病终于好了,缠着棠钰每晚折腾,狗糖糖再次被赶回了外阁间中。
……
范瞿应当是十二月初七左右到桃城,原本是来主持他的婚事的,结果没想到他将婚事提前了,范瞿还蒙在鼓里,陈倏是想等范瞿到了之后,一道从桃城回江城。
江城是万州首府,桃城过去,行得快些,也就是二十日不到的路程。
但十二月初四那日,陈惑来了宅子处,“侯爷。”
陈倏原本在看何茂之练字,见了陈惑,便让何茂之先自己练着,同陈惑一道去了苑中。
“怎么了?”陈倏问。
陈惑拱手,“晋博侯亲自来了谷城,说若是方便,想在谷城见侯爷。”
陈倏心知肚明。
他出面并不方便,早前托王威背地里替他查了些事情,王威应当是有消息了,但是王威谨慎,要当面见他,同他说,不假旁人。
谷城在桃城回江城的路上,他可以在回江城的时候单独见王威。
棠钰和祖母,舅母都在,未必方便,反正再隔几日范瞿回来,陈倏想先启程去谷城单独见王威,棠钰可以和祖母,舅母,等到范瞿到了之后一道走。
新婚蜜月,他有些舍不得棠钰。
但眼下还有要事,稳妥来,他与棠钰在万州也才安心。
陈倏同棠钰说起的时候,棠钰意外,“你要先提前走?”
陈倏点头,“我路上有些要事,要提前处理,路上赶路会急,祖母年事高了,奔波不得,舅母身子也不好,不便一道折腾。范瞿是敬平侯府长史,府中诸事都是他在看,有他同你们一道,我也放心。阿钰,我路上处理完事情后,恐怕还会加急回江城,你我要在江城见。”
他是敬平侯,即便不在京中,朝中也有诸事,万州也有诸事,都等着他拿主意。
他跟着她兜兜转转好几月,除却将淼城收拾了一番之外,并没有留心在旁的事上,虽然丰州各处听说淼城之事后,瞬间态度好转,但这是陈倏的手段,他不可能一直没有事情,也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棠钰心底澄澈,“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照顾祖母,舅母还有茂之的,江城再见。”
陈倏看出她眸间不舍,但分得清轻重。
他伸手抚上侧颊,“事出有因,日后详细告诉你。”
棠钰温婉笑了笑,轻声道,“路上要照顾好自己,冬日里容易反复风寒,别小觑。”
陈倏微讶,但很快,眸间就是暖意,“放心,不会的。”
***
陈倏翌日便要提前走,今日同老太太和杨氏说起的时候,老太太和杨氏都有些吃惊。
老太太问道,“可是家中出了事?”
陈倏安慰道,“祖母,是朝中的事,我去看看。”
他这么说,老太太和杨氏便也不多问起了,他是敬平侯,少不了朝堂中的纠葛,她们多问起,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茂之听说陈倏应好先走,心中有些跃跃欲试,“娘,祖母,我想跟着姐夫一道先走。”
陈倏目光滞了滞,他是没想到。
杨氏应当也没想到茂之会提这个要求,认真道,“茂之,你姐夫有正事。我们同你姐姐一道去,到了江城就能见到你姐夫了。”
杨氏的话,让何茂之有些沮丧。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陈倏,陈倏教了他不少东西,他很想一直跟着姐夫。
陈倏低眉笑了笑。
茂之是棠钰的弟弟,等长大,始终是江城一条船上的人,无非早些晚些,这次去见王威,不见得不能茂之一趟,让茂之认识认识王威,或是让王威认识认识茂之都是应当的。
陈倏轻声道,“舅母,没事,就让茂之跟我一道去吧,我路上顺便可以教他一些东西,也会看着他,不让他惹是生非的。”
陈倏这段话就正好说在杨氏心口。
茂之听到陈倏帮他开口说话,满脸都是兴奋和跃跃欲试,激动得看向陈倏。
陈倏叹道,“还不快多谢你娘亲。”
茂之恍然大悟,姐夫就是姐夫!
茂之朗声道,“多谢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倏也道,“舅母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茂之的,舅母不必担心。”
他俩似唱双簧一般。
茂之欢欢喜喜赖在陈倏身前,陈倏正好环臂搂着他,两人亲密模样,杨氏只好道,“那便去吧,长允,劳烦你了。”
“太好啦!”茂之仿佛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成熟拍拍他肩膀,“去,自己收拾东西。”
“好!”茂之一溜烟跑掉。
屋中都忍不住笑。
杨氏也忽然意识到,孩子长大,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喜好和追求。他喜欢陈倏,也崇拜陈倏,便想着跟着,也跟着他学,是好事。
杨氏只是有些舍不得。
棠钰伸手握了握杨氏的手,“不担心的舅母,很快就到江城了。”
杨氏颔首。
……
入夜,陈倏拥着棠钰亲近了几次,床榻上,小榻上,还有耳房里,小别胜新婚,又尤其是凑到一处的时候,让刚刚在相处中升温的两人都有些不舍。
“别光顾着照顾祖母和舅母,还要照顾好自己。”尘埃落定,陈倏吻上她颈侧,不愿起身。
棠钰旁的力气多一分都没有,只能轻“嗯”一声,陈倏抱她去浴桶,她揽上他颈后良久没有松开,“长允,我会想你的。”
她很少主动说起想他。
陈倏心底漾起微微涟漪,“想我好~我先回江城家中替夫人暖床。”
棠钰脸红。
***
第二日晨间,陈倏便带了茂之准备出发。
晨间早些走,能赶在黄昏前到下一处,不必走夜路,冬日里安稳些。
杨氏同茂之在一处交待着事情。
祖母同陈倏说了几句话,棠钰才上前。
分别的话,昨晚说了许多,分别要做的事,昨晚也都做了多次,陈倏轻声道,“还有一事同你说。”
留到这个时候才说的事,是避之不及的事,棠钰看他。
陈倏握拳轻咳两声,“昨日同你提起的范瞿,还记得?”
棠钰颔首,她记得,范瞿是敬平侯的长史,也就是类似管家,又会替长允照看敬平侯府封地相关的事情,是很重要的角色,陈倏是让她们同范瞿一道走。
陈倏尴尬笑道,“其实,他是来主持我们婚事的,但是我将婚事提前了,还未告诉他,他可能到了之后才会发现婚事都结束了……”
棠钰:“……”
陈倏叹道,“我也是怕夜长梦多,早些成亲安心……”
棠钰无语。
陈倏又道,“我不见他反而更好些,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有些酸腐,但是人很好,也很靠谱,同他一处稳妥。”
棠钰相信,他是真的不好意思昨晚同她提婚期提前之事,不然昨晚可能不能安心“送行”,他其实比谁都精……
棠钰看他,他笑着亲了亲她额头,“夫人,我在江城家中等你。”
棠钰还是拥他,“一路顺风。”
他也揽紧她,“听夫人的。”
棠钰松手。
茂之也上前和她相拥,棠钰轻声道,“替我照顾好姐夫!”
茂之笑嘻嘻点头。
等陈倏和茂之上了马车,棠钰也扶了老太太上前,“长允,一路平安。”
“祖母,江城见。”
老太太颔首。
马车缓缓驶离大门口,好像忽然真的到了要离开的这一刻,棠钰心中生出浓郁不舍,却还是对着马车窗前的陈倏,温柔笑了笑。
陈倏心都似沉了下来。
她是怕他担心。
“姐夫,你是不是舍不得姐姐?”茂之才同母亲挥完手,问他。
陈倏目光看向远处都已经快看不清得人影,“是啊,舍不得,很舍不得……”
***
送走陈倏,棠钰忽然觉得锦棠苑中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在耳边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闹着要喝她煮得茶,一会儿折腾着要画眉,要看书,有时耍无赖要泡鸳鸯浴……
陈倏在的时候,即便是生着病,这苑中也不像眼下这般安静。
“汪汪汪!”糖糖伸手,要她抱。
她笑了笑,俯身抱起糖糖,如今,这苑中也只有糖糖陪着她了。
“糖糖,你爹先回江城了,你要同我在一处了,我们要路上慢慢去,不过也不久,年关就能到江城,见你爹爹了。”她一面同糖糖说,一面告诉自己。
“汪汪汪!”在一处的时间越久,糖糖也长大了,慢慢得会察觉对方的情绪。
棠钰说完,糖糖明显觉察她的情绪不高,糖糖扑了扑爪子,上前舔了舔她脸颊。
棠钰笑开。
“汪汪!”糖糖又讨好得叫了几声。
陈倏一走,糖糖又恢复了住内屋的待遇。
每日睡前,棠钰都会替它摸摸背,糖糖很喜欢。糖糖也慢慢长成一只大狗狗了,真的是有越来越大的感觉。
……
等到腊月初七,范瞿来了桃城。
在棠钰的印象里,范瞿应当是一位老叟,或者至少都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中年男子,才能在陈倏的印象里用上酸腐两个字。
但当范瞿出现在棠钰面前得时候,棠钰还是愣住。
—— 模样看起来,只比陈倏大四五岁左右,但确实一脸沉稳相,又一丝不苟。
一脸沉稳相,是他几乎不怎么笑,说完话,就低沉着嗓音。
一丝不苟,是说话办事都很严谨,滴水不漏。
早前无论是从陈元陈磊口中听说的范瞿,还是从陈倏口中听说的范瞿,都不应当是这模样……
“范瞿见过夫人!”范瞿躬身拱手。
方才应当是在前院得时候,听陈元和陈磊说起过婚事了,眼下是先来锦棠苑见她,再去同祖母和舅母招呼。
循序渐进,按部就班,这人的性子很清楚了,所以陈倏也好,陈磊和陈元也好,都不习惯。
但是棠钰习惯。
“我应当怎么称呼范大人?”棠钰直接问起。
范瞿恭敬道,“夫人直接唤范瞿即可,也可同侯爷一样,唤慕然。”
“慕然。”棠钰言简意赅。
范瞿看了看她,陈磊和陈元方才同他说了些许侯爷和夫人的事,但夫人看来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但至少,比侯爷,还有陈元陈磊几个明事理些,也好相处些?
这是范瞿的第一印象。
范瞿又道,“夫人,这一趟差不多要准备今日收拾,明日出发,路上留些时间,确保年关前能送夫人和老夫人抵达江城。”
陈倏口中二十日足够,范瞿口中,要预留额外时间,这两人是全然不同的思维方式,所以应当会经常碰撞出火花。
棠钰笑着应好。
……
棠钰对敬平侯府的事情并不熟悉,诸事都依赖陈元和陈磊。
真正等范瞿到了之后,棠钰才觉得诸事走上了正轨,范瞿不怎么爱笑,所以显得严肃,过问事情的时候,事情便过得快。
同陈磊和陈元两个半道子的侍卫加管事一比,利索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处宅子,留了人在。
原本整个敬平侯府就是范瞿在看着,人手怎么安排,怎么留,范瞿很短的时间就能判断和定下来。
宅子里的行李不多,陈倏的早前已经同他一道上路了,她和祖母来桃城的时候也未带多少东西,也就是随身的衣物等,多一些行李的就是舅母和茂之。
范瞿很快安置妥当。
“夫人,老夫人,杨夫人,这一段时日,桃城去往江城的路上很大一部分都在下雪,雪天路滑,安全起见,会行慢些,等晴日和好走的官道会想办法撵回来。”范瞿提前说声。
“慕然,听你安排。”棠钰话不多。
范瞿应好。
离开桃城的时候,范瞿在宅子处交待了一声,而后几辆马车并着几十余个侍卫往城门口去,离开桃城去往江城。
***
谷城同桃城有几日路程,陈倏带着茂之也是差不多时候到的谷城。
为了不显眼,王威并未在城门口应接,只有侍卫领了陈倏的马车往顾城内的一处小苑去。
茂之很听话,知晓陈倏要去见人,但在陈倏同他说之前,茂之一直安静着没说话,茂之也看得出来,姐夫在去见对方之前,好像心中有事,没怎么说话,目光也容易凝在一处出神,直至到了一处苑落跟前。
苑落门前,侍卫守卫,苑中有老妪来开口,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让开身侧的路,陈倏带着了茂之和陈惑两人入内。
偏厅中,王威正覆手站着,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听到身后脚步声,缓缓转身。
见到陈倏的时候,王威上前,朝他躬身拱手,恭敬道,“王威见过侯爷!”
这些年了,还是未改口,行礼仍是大礼。
陈倏伸手扶他,“你如今已是朝中晋博侯,你我二人同朝为侯,不必行此大礼。”
晋博侯?何茂之是记得在哪里听过……
忽然,茂之反应过来,杨家那个被姐夫打断腿的孙女婿詹云波,詹云波的父亲就是晋博侯王威手下的将领!
何茂之忽然理解,为什么詹云波这么怕姐夫。
晋博侯对姐夫的态度,都不是恭敬,而是奉若“君侯”!
这两个字在何茂之心底冒出来的时候,何茂之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都是这些时日,他跟在姐夫身边时,听姐夫说起过的历史典故。
何茂之不知为何眼下对号入座。
“去吧,我同晋博侯有话要说。”陈倏朝茂之道,茂之快步离开。
王威没有当即问茂之的事,也知晓稍后再提。
“侯爷,我御下不严,家中子嗣如此嚣张跋扈,冲撞了侯爷,夫人,还有夫人家中亲眷,更在币州城为所欲为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将人革职查办,日后,有机会再向夫人当面赔罪。”王威先说的是币州城的事。
陈倏摆手,“人我已经动过了,若是因为币州城的缘故,你自己拿捏;但若是为了替我夫人赔罪,大可不必。不要因为一个詹云波,伤你很驻军中间的情谊,这些人是同你一道卖命的人。”
陈倏看得明白。
“旁的事呢?”陈倏问起。
他今日来,是为了旁的事。
周遭并未旁人,所有的侍卫也都屏退,王威道,“侯爷让查的事情,算是有眉目了……侯爷的怀疑很可能是对的……”
陈倏听完,眸色微沉,良久都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