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之后就是中秋节。
余自新买了两盒高级月饼和茶叶去王姐家。
要没有王姐夫妇帮忙, 她去现招人哪有这么容易,又哪能招到可靠的人?当然得好好谢谢人家。
王姐直说她太客气了,余自新跟她说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等国庆放完假上班了, 我先跟姑父表哥办好暂住证, 然后还要办两个营业执照, 不太清楚都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她要办一个美容化妆服务类的, 姑父和洋洋当然是装修队, 她的简单,不知道他们的是不是需要安全证,或者专业资格证。
王姐和常建刚要是能帮忙打听一下就好了。
这对他们不是难事, 打几个电话就知道了。
王姐还问她,“你表哥多大了呀,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余自新一怔,“他才刚二十,还有个妹妹,叫雯雯,今年上高三,学习很好……”
这是……要给洋洋介绍对象?就跟她重生后第一次重新看到大姐、二姐的心情似的, 她现在看洋洋就觉着是个半大孩子, 脑仁还没长囫囵呢,现在又一穷二白,还只有初中学历,能找到什么好对象?好好提升自己之后再说吧。
余自新回到出租屋,姑父和洋洋还在新房子那儿装修没回来,她先准备晚饭。今天是中秋节,屋子简陋,可是三个亲人在一起这就挺好, 而且这几天大家都挺忙的,得好好吃一顿犒劳一下。
她正在厨房洗菜鱼呢,钟美云来了,提了一盒月饼,“小余,中秋快乐呀!”
余自新摘掉围裙,“钟阿姨侬好呀,中秋快乐!”
钟美云笑嘻嘻的:“哦哟,你现在可出名了呀,这个假期附近十几个家属院的人都认识你了!”
她拍拍余自新肩膀,“怎么样?发大财了呀,你卖出去得有一千多套护肤品吧?”
什么叫屋里有金心里有秤?她搞促销,多少只眼睛都看着呢。
钟美云猜的没错,这几天时间,余自新进的三万多块的货几乎全卖掉了,刨去进价,买三轮车这些费用和给钟点工阿姨们的提成奖金,净赚了四万。
“阿姨,你别光看我卖出去货呀,进价在那儿呢,我还请了那么几个阿姨推销,她们都有提成的,还有我表哥姑父也要帮忙!”余自新笑笑,请人坐下,钟美云吝啬得都出名了,怎么可能给她送月饼。
果然,钟美云吃了两块水果摊牌了,要涨房租,一个月五百。
余自新才不惯她这毛病,“合同写的清清楚楚,一个月三百八,水电我自己付,这才租下来不到三周,你就想毁约了?钟阿姨,不好这样的呀!你去到哪里讲,我都是占着道理的。”
钟美云嬉皮赖脸,“你赚那么多钱呢,给阿姨涨一点房租呀!我沾沾你的光怎么了?这就叫共同富裕啊!”
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余自新都惊讶了。重生前见过的钟美云只是跟人争一根葱一头蒜,大家给了打发她走才好做生意,她也见好就收,没想到还有这一面呢。
钟美云见余自新呆愣住了,心想你就一个十几岁的小囡,我还弄不住你,又劝到,“你想想,提了房租嘛,我更要照顾你的呀,你爷娘姐姐都不在这里,姑父表哥两个男的,有什么事多不方便,还是得我嘛,将来呀,阿姨再给你介绍个好对象!”说着拍拍余自新的手。
余自新恶心坏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照顾我?涨房租是照顾我?
她站起来,板着脸送客,“钟阿姨,我尊重你年纪比我大,你不好这样欺负我啊!我老实跟你讲,你这个屋子要不想租了,就退回我押金房租,我随时能搬走!你没打听清楚吧,我在小东门那买了一套房子!”
啊?钟美云是真没想到。个小囡,不是说家里农村的,被逼着辍学了吗?哪里来的钱买了房子?!
她本打算先礼后兵呢,不乖乖涨租?那好,你给我立刻搬走!我看你三口人还有这些东西往哪里搬!乡下佬来城里还想充大爷啊?
没想到余自新一句话釜底抽薪。
钟美云全身的劲用不上,余自新还对她笑,“阿姨,中秋节呢,我也买月饼了,你拿几块回去呀!涨租的事呢,我们就当开玩笑了,不然讲出去,大家也只会说你不好。你家儿子不是正要谈对象吗?让介绍人知道了多不好!”
钟美云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提着月饼回到家,打开一看,“哈哈,还是赚了!”她给余自新送的是青红丝月饼,余自新回礼的是鲜肉月饼!
她老公还笑话她,“早跟你说不要去讨没趣吧?撞一鼻子灰回来了!”
钟美云咬一口月饼,“试试怎么了?不试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哼,这是小囡有两个大男人当靠山呢,要是就她自己一个人,看她怎么搬?嘴硬!还不是得乖乖涨租。涨不到五百,涨到四百总可以吧?唉,不行!她明天要再去一次,涨到四百!
余自新做好饭,去叫姑父洋洋回家吃饭。这两人急着要把她屋子做好,不去叫都想不起来要回来。
她去了一看,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
小房子是个差不多六乘六米的正方形,一层三家,它正对着楼梯,只有一间卧室,家门打开,左手边是厕所门,右手边是卧室门,正对的是厨房门,不到两平米的小空间有四个门。
厨房也小,连着的阳台倒还有两平米多,从前刘素英一家住的时候把厨房挪到阳台上,厨房改成莉莉的卧室,大卧室既是客厅饭厅,还放着他们夫妇的床。
余自新问过姑父哪里是承重墙之后,大刀阔斧,把房子里原本隔断的墙几乎全打掉了,原先的大卧室墙向里推半米,靠近玄关这边直接不要门了,变成一个两米宽的入口,贴着天花板的地方修成拱形,以后就是她招待客人的地方;厨房和阳台合并,变成一个十平方的房间,有一整面大窗子,以后是她的房间。
地上全是锯末刨花,姑父和洋洋两人穿着短袖还满头汗。
“太辛苦了,还是再请两个人吧!”吃完饭的时候余自新劝姑父,“别光想着给我省钱,咱得想着怎么赚钱,早一天装修好,早一天接到活儿,而且,给人家装修,就你们俩,哪能干得过来呀!”
刘家成想想,是这个理,想赚钱就得下本钱。
三个人吃了饭,切开月饼,先给二姑雯雯打个电话,笑呵呵说了半天,再给大姐二姐打电话。
宋秋凤告诉余自新,“我让爷爷把户口本寄来了,过几天就能办蓝印户口了。”
宋大明因为俩闺女改名字大闹乡公所还把自己家户口本撕了,从这以后,宋家宝就让李桂香把户口本交给爷爷管着。
他今年中考发挥不错,考上县一高了。
余自新心中暗叹,宋家宝上辈子不是个东西,但是脑子不差,长得也不差,后来考上海市的大学,顺利考研,毕业后还进了研究所端上公家饭碗,还娶了个本地姑娘。虽说丈母娘老婆厉害,但比起三个姐姐,日子天上地下。
这公平吗?
大姐嘀咕完,二姐又接过电话,跟余自新说了说最近她跟金姐的事业拓展进度。
果然,金姐做出“在G市做不了我就去海市”的姿态,再拿着海市日化厂的报价单又去找领导,总算敲开G市化工厂的大门了。她们现在正在设计试用装的包装,想了好多主意,画了好多图,可惜,没法给她看,要不也能参谋参谋。
余自新想,就快了,等戴围巾的企鹅出世,很快聊天传资料都方便了。
二姐忽然压低声音,说:“咱家那个大憨,跟老乡说漏嘴了!他爹妈现在知道大姐买房了,气得要死,那天我下班回来,看见他在路边IC电话边鬼鬼祟祟的,偷偷走近一听,嚯,人家要来让儿子媳妇伺候呢!”
“又不是瘫了瘸了才多大年纪就想让人伺候?!”二姐忍不住吐槽,“他妈说,要让大姐给她倒尿盆!”想起来就气。
余自新冷笑,“G市哪有尿盆?她愿意来就来,正好看看大姐修行得怎么样了。咱俩又不能在她身边一辈子,总得她自己能站得直才行,那咱们再在旁边扶一把。实在不行,就把这个准婆婆跟准姐夫一起换了吧!”
二姐听得笑了,“我给大姐提了个醒,她也不知道怎么整治憨子的,弄得他服服帖帖,跟他家王母娘娘打电话硬气着呢!说一不二!大姐现在可知道赏罚分明了,专门做了番薯糖水,给她的憨子盛一碗,她先舀一勺自己喝,再喂他一勺,念叨,吃我的口水听我的话!哈哈哈!肉麻当有趣!”
看来二姐最近吃了不少狗粮呀……
“那你跟丧彪有没有出去喝糖水啊?”余自新逗二姐。
“我跟他摊开了说,我这几年可没工夫拍拖,有那时间我还想多练练画画呢。”宋诗远越学越觉得学海无涯,美术基础课一门一门,都是将来用得着的,透视,构图,色彩,全是基本功,只能多练,多感觉。
余自新又跟二姐絮絮说了很多话,挂了电话,站在出租屋门外,有许多邻居走出来散步赏月,夜风中有淡淡的丹桂清香,一轮明月照在她和姑父、洋洋的头上,也照在G市的小院里,和故乡二姑、雯雯的头上。
中秋节过了,余自新的课程也开始了。
钟美云又来纠缠,为了每个月多二十块房租,她能赖一个晚上。
为了耳根清净,余自新答应给她一个月四百,不过,她们这次得找几个见证人,把合同也修改了。余自新没请王姐当见证,她请的家属院里钟美云的班组领导还有几个同事。
钟美云提前退休,她儿子接班,还跟这些人一起上班。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能不能丢得起这人,钟美云好像没想过。
回家后儿子老公都黑炭脸孔,嫌她丢人,她还委屈,“我都是为了谁啊?你们两个有点本事我用得着跟人家一毛两毛讨铜钿啊?”
余自新算算日子,她的屋子要是十月中旬能装修好,姑父和洋洋再接到活儿,最快也要十一月才能有下一笔收入。
赶快找工人吧。
她和姑父一起去了马路人才市场招人,唉,就像姑父离开工地前说的,很多人灰头土脸坐在路边,腿前搭个刷白的薄木板,上面写着“泥瓦 水电贴瓷砖”之类的字。
姑父问了几个人,招了两个人。都是有几年经验的,经历也和姑父洋洋之前相似——拿不到工钱,走投无路,睡一天两元的大通铺旅馆,买两个馒头吃一天。
姑父跟他们讲好价钱,一天四十。
两个人开心地笑了。
按理说余自新他们是不用提供食宿的,可她实在不忍心,就让他们睡在房子里吧,做饭时让洋洋多送去两份。
姑父的眼光挺好,这两个人都是熟练工,会贴地砖墙砖地脚线,也会砌墙抹灰批荡。小房子水电走线简单,主要是木工活要细致,他们父子就专心干这个。
有了两个帮手,装修进度快了许多,一周后,房子装修好了。
余自新的营业执照各种证也都办好了,她定的灯箱招牌也运来了,仍旧用了和二姐一起做的设计——姐妹变美体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