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宁可架上药生尘①⑨

伟森等西医被请进四合院时,风红缨正跟着顾君生往外走,立到大门口处,风红缨冲伟森明朗一笑。

“您还不知道吧?”

风红缨歪了歪头:“怀特先生来南京了。”

伟森闻言嘴唇翳动了下,拄着拐杖死灰着脸。

怀特先生是带伟森入医门的恩师亦好友,伟森却在背后撺掇一帮人将怀特先生排挤出了租界医院,如今怀特先生来南京,风红缨倒要看看伟森有何脸面去见曾经的恩师。

谢先生等中医对这帮断了脚骨的西医可没好脸色,西医在报纸上嘲讽中医无能的呐喊声有多大,谢先生正骨时用的力度就有多深。

风红缨到了前厅依然能听到后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对面而坐的怀特先生嘴角一抽。

‘废止中医案’在全国闹得沸沸扬扬,远在大洋另一边的怀特先生都听到了风声。

得知自己的学生伟森在这场运动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怀特先生一连好几宿都没睡着。

左思右想后,怀特先生决定买船票回来看看。

风红缨亲自泡了奢云城的红茶款待怀特先生,又问怀特先生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嗅到熟悉的茶香,怀特先生舒心不少,开口说起自己目前的工作。

被身边的人阴了一把遣送回国后,怀特先生消沉了大半年,每每看到手术刀,怀特先生就会想起伟森那副嘴脸,从而恶心到不能进行手术。

回国后的怀特先生被一家重量级外科医院聘请为教授,但因为过不了心理那一关,怀特先生后来选择辞职。

再然后……

怀特先生呷了口红茶,感慨道:“当我陷入人生分叉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时,他突然找上了我。”

“他?”

风红缨:“谁呀?”

怀特先生:“澹台兄。”

澹台司?

风红缨抿口茶,斜睨了眼一旁的顾君生。

顾君生脸上的吃惊之色还没来得及收,看来也不知道澹台司的行踪。

怀特先生在前厅坐了一会就去后院拜访帮西医们接骨的谢先生等人。

离开前,怀特先生交代顾君生抽空去一趟京城的租界医院,怀特先生想亲自给顾君生做次心脏手术复查。

就当是感谢澹台司前些年带着他环游世界开导他。

顾君生问风红缨去京城吗?

风红缨:“去。”

寇清瑶和陈岁目前就在北京,她想去见见老友。

去岁,京城更名为北平,坐在火车上的风红缨看到报纸上的新称呼时不以为然,她还是习惯性的唤首都为京城。

火车驶进京城后,甫一下火车,风红缨就看到了前来接她的寇清瑶。

寇清瑶变黑了,也瘦了,但人比从前在奢云城当六姨太时要有精神。

“大小姐——”

嗓音依旧清脆,久违的一声大小姐愣是让风红缨倏而回到在奢云城初见寇清瑶的那一天。

那时候的寇清瑶妖娆多姿,系统提示她找到另一位合作伙伴时,她一回眸,从千百老百姓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寇清瑶。

六年了。

事过境迁。

犹记得她和寇清瑶最初的交集是因为于周郎,寇清瑶假扮成双胎妹妹试图用大烟掰倒军阀头目于周郎,她告诉寇清瑶要换个方式。

那段时间她和寇清瑶聊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杀害于周郎。

于周郎后来真的死了,可她们都不开心。

一心想要于周郎性命的寇清瑶甚至后来爱到卑微,哪怕于周郎花心浪荡,寇清瑶还是拼尽全力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为于周郎生下一个儿子。

风红缨不懂爱,后来风红缨问寇清瑶为什么会爱上于周郎,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

寇清瑶摸着挺起的大肚子笑得恬淡。

“以前恨他滥杀无辜,怨他色心不改,哪怕我委身于他后,我也从未有过片刻心动。”

“怀上黎松是偶然,你替我调理身子应该清楚,我如果再堕胎,我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所以我想独自把孩子生下来。”

“为什么爱他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但我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那年军队往鹦哥岭主战场转移的路上被敌军埋伏受危,当寇清瑶看到于周郎带着兵马冲过来支援时,那一刻她心跳得非常快。

风红缨但笑不语。

她虽没尝过爱情的酸甜苦辣,但多多少看得出来寇清瑶爱上于周郎并非那一瞬间,也许很早很早的时候,这个妖艳女人的心就已经悄悄落到了于周郎身上。

“黎松,还不快喊大小姐!”

寇清瑶将躲在身后的小男孩往风红缨身边推。

风红缨半弯下腰看向小男孩。

“这就是黎松吗?”

风红缨笑着从包里拿出在南京买的小玩意,柔声道:“黎松,这些送你,希望你喜欢。”

小小的于黎松探出头张望着面前这个年轻女人。

相比较年轻女人奉上来的一大包礼物,才六岁的于黎松却冲年轻女人惊艳的面貌看呆了眼。

“小滑头。”

风红缨撸了把于黎松的脑袋,揶揄地冲寇清瑶眨眼。

“清瑶,真不愧是于周郎的种啊~”

寇清瑶噗嗤一笑:“可不是嘛,见到好看的女孩,管她是老是少,一概美滋滋地欣赏。”

风红缨故意板起脸,教育于黎松。

“男孩子可不能这么轻浮哦,长此以往,你会变成豺狼虎豹……”

小黎松吓得脸色发白。

天真的小黎松将这句话牢记在心。

后来民国一代文豪于黎松在自传中这样写道:

——毫不夸张地说,那个女人的一句玩笑话影响了我一辈子。

在我整个学生时代,我一度坚信喜爱沾花惹草的男人终有一天会变成人人憎恶,不敢靠近的豺狼虎豹。

我不想变成那种残忍到咬破百姓喉管吃人肉喝人血的暴虐动物。

所以我暗暗发誓远离女人/女孩,尤其是漂亮的。

幼年懵懂的我甚至还暗暗庆幸自己才六岁,因为我那一年还没有上学……

为了不让大院小伙伴们揭穿我喜欢和漂亮女孩子们玩耍的小习惯,我哭着求妈妈送我去了离大院很远很远的一所小学。

妈妈很不解。

但只有我知道那是幼小的我惧怕变成吃人动物的最后倔强。

……

自传中的这一部分载入了后世初中课本,风红缨有幸阅读过。

她断然不知道自己当年的一句话竟对于黎松影响这么深。

她给不复年轻的寇清瑶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寇清瑶哈哈大笑,笑过后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自从见过风红缨后,儿子于黎松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和女孩子保持距离。

寇清瑶一直以为儿子有这般变化是因为见识过了风红缨的美,所以才对其他女孩子没兴趣。

如今想想,竟是被风红缨吓的……

风红缨也觉得好笑,她的笑点在这篇文章的课后习题上。

其中一道习题问作者于黎松是真的惧怕自己变成豺狼虎豹吗?

答案是否,是怕自己丧失理智变得麻木不仁,借用豺狼虎豹讽刺当时那个阴暗的剥削社会。

后来有研究民国文学的学者带着这个问题来问风红缨。

风红缨只回答了一句话。

“黎松那孩子很有趣,但凡我进出大院,他远远见到我都会嗖得一下跑开,不仅对我是这样,对其他女士也是如此。”

学者沉默了。

第二年那道题的答案改了,加了一个词:一语双关。

总之编书者就是不愿意承认于黎松回忆幼年时是真的担心自己会变成豺狼虎豹,非要在其基础上套上所谓的深度思想。

-

寇清瑶是烈士家属,又是随军军医,军队对寇清瑶照顾有加,母子俩住在京城军区大院,和陈岁一个大院。

“陈军长忙,大概晚上九十点钟才会回来。”

拉着风红缨坐下后,寇清瑶往屋外陪着儿子玩耍的顾君生的方向瞥了眼,半开玩笑道:“大小姐真不打算挑一个共度余生?”

风红缨摇头。

寇清瑶:“为什么?”

顾君生痴情,六年如一日的陪在风红缨身边,陈岁不惶多让,从小兵一路奋斗到军长的位置也不忘隔三差五地问她最近大小姐有没有寄信给她。

风红缨笑:“对他俩我心躁不起来。”

生不出对爱情的期待和狂热。

寇清瑶叹气。

“顾大夫好歹能陪在你左右,你让陈军长怎么办?他的相思之苦……”

风红缨:“我会和他好好谈谈……”

话音未落,大院铁门砰得一声从外边推开。

坐在大树下的顾君生嚯得站起身,和一身军装的陈岁四目相对。

两个男人出奇地没有对彼此露出半点嫉妒。

“陈军长。”

“顾大夫。”

互相问好后,陈岁嘴唇颤了下。

“我听说大小姐来京了?”

顾君生扭头看向身后,还未说话风红缨就已经走了出来。

“小岁。”

世上如今敢这么称呼陈岁的只有风红缨。

陈岁莫名心口酸涩。

时隔六年,他终于能再见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人了。

下午,寇清瑶把顾君生拽出了大院。

顾君生不愿意放手让陈岁和大小姐独处,寇清瑶对其耳语一句,顾君生立马屁颠颠地走了。

徒留陈岁又喜又慌地面对风红缨。

那天下午,风红缨和陈岁聊了很多。

聊她今后的去向,聊她的理想,聊她当下的生活。

陈岁很喜欢听风红缨和他说这些琐碎的事,但不免忧伤,因为风红缨的计划中并没有他。

侧过身,风红缨笑问陈岁。

“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陈岁蹭得起身站得笔直,一本正经道:“打敌人!”

还有就是继续思念大小姐。

大小姐:“战争结束后呢?”

陈岁讶然:“战争结束?”

挠了下头,陈岁吞吐道:“一时半伙结束不了的……”

以他估计,至少还要二十年才能有太平日子过。

风红缨:“战争迟早要结束。”

这话陈岁赞同,所以二十年后的他将过着怎样的生活?

陈岁抬头看向风红缨。

女人端正地坐在那品茶,臻首微垂,神色柔和,高洁的就像一尊观音。

陈岁为自己对神明产生邪念而羞愧,但人之情欲来了后哪是他一个凡人能挡得住的?

“倘若不再打仗了……”

陈岁憋了半晌也没想出自己要干什么,旋即傻愣愣地直视着风红缨。

“我、我到时候能去找大小姐吗?我不会麻烦大小姐的,我自己掏钱在奢云城择一间宅子安生……”

如果二十年后他还有命活着回来的话。

风红缨微惊。

陈岁搓着手不知所措,结巴重复:“能、能吗?”

风红缨想说不能,就算跟着她在身边一辈子她也不能给陈岁希望。

但看着陈岁充盈着光亮的双眸,风红缨鬼使神差地点了下脑袋。

陈岁激动得仰天长吼。

即便这份陪伴要到二十年后才能兑现,但不影响陈岁提前消费柏拉图式的幸福。

陈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个钟头后顾君生回来了。

顾君生好奇地不得了,晚上吃饭时,顾君生还时不时地拿眼神瞥风红缨。

眼神哀怨露骨,就差明着问风红缨是不是和陈岁好上了。

风红缨朝天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咱们也聊聊。”

顾君生:“好哇!”

有皎月相伴,气氛却不暧昧,对顾君生而言甚至有点沉重。

只因大小姐劝他离开奢云城出去走走。

见顾君生缄默不言,风红缨继续道:“你的医术不比我差,合该去外面闯一闯,些许会有更精彩的事发生,奢云城太小了……”

顾君生知道自己大小姐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何况他这一辈子要做的就是追随大小姐,这是恩人交给他的任务。

如今也算不得是任务了,是他自己的执念。

风红缨:“你不必听从澹台先生的话守着我。”

顾君生慌得打翻茶盏:“大小姐,您、您怎么知道……”

风红缨没回避:“你还记得十九军团的军犬蛋娃吗?那晚我就站在草丛里。”

顾君生:“……”

“去吧。”

风红缨笑:“等你哪天在外累了,不想跑了,奢云城风家百草堂依然欢迎你回家。”

顾君生离开奢云城是秋天,天高云淡,正是告别远行的好天气。

走后不久,奢云城被敌军扫荡了一回。

好在边防军就在附近巡逻,很快,奢云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只是城中多了好几桩丧事。

百草堂也挂上了白皤。

十二龙之一的穆二毛在战乱中为边防军递消息而被敌军残忍杀害。

风红缨亲自为穆二毛入殓封棺,送穆二毛的棺椁上山埋葬后,风红缨进了趟时间胶囊。

果不其然,显示穆二毛的那一张盾牌灰了。

上面清晰地印着穆二毛的牺牲时间,这日期在风红缨心里埋了好多年,比她自己的生辰都记得牢。

奢云城乱起来后,她想张口阻止穆二毛毛遂自荐去给边防军引路,可她说不出口。

她惶恐,她担心。

她好怕她救下穆二毛后会导致整个小世界崩塌。

她能在各个小世界看到其他小世界的旧友,说明快穿线能连得起来。

倘若民国小世界崩塌,则意味着不会有后世。

这后果太严重,她不敢赌。

穆二毛头七那天,风红缨独自上山陪了穆二毛一晚。

她对不住穆二毛,但她不后悔没有救下那个勇敢的用弹弓射杀卖国贼钱有仁的小伙子。

献上一束桂花到坟前,风红缨合掌默哀。

二毛,一路走好。

-

金秋时节,桂花开至漫山遍野,红的艳丽,黄的香气醉人。

看到桂花,风红缨不由自主想起钟晓慧。

那个至死都没让陈岁知道自己爱慕之心的自卑女孩。

插上一背篓桂花,风红缨独立去了趟鹦哥岭的英雄山。

山上每个墓碑前都放了一朵,余下的全给钟晓慧。

今生戴得花多,来世一定会生的漂漂亮亮。

从英雄山上下来后,风红缨漫步来到几里外的黎松山。

那里葬着于周郎。

和别处墓碑相比,于周郎墓前没有一根多余的杂草。

坟前还飘着烧尽的纸灰,可见有人来过。

风红缨没有送花给于周郎。

抬眸看着墓碑上压着小孩用稚嫩手笔画着的黑白简笔画,风红缨嘴角轻启。

“于周郎,你有六房姨太太,在外还有数不清的情人,你这辈子够花了,所以我不给你花。”

扶着墓碑坐下,伴着凉飕飕的秋风,风红缨絮絮叨叨和于周郎说了好多话。

聊得最多的当然是寇清瑶。

“……于周郎,你知道清瑶这辈子最遗憾的是什么吗?”

“不是没能转正当你的正房太太,而是遗憾没有告诉你有关她的真名。”

“寇清瑶,她叫寇清瑶,不叫董湘兰。”

天空飘起秋雨,风红缨缓缓站起身。

“老朋友,你太狡猾了。”

风红缨笑着用这种称呼曾经火热追求自己的男人。

“以你的精明,我猜你是故意不喊清瑶的真名,喊了就意味着你知晓清瑶害你染上大烟,以及你们第一个孩子夭折的原因……”

“这些事不能放到明面上,一旦捅破,清瑶绝对不可能以平常心继续待在你身边,为你生儿育女,甚至爱上你……”

鞠了一躬后,风红缨淡声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我也得离开了,再见,我的战友。”

-

下山后,风红缨收到一封信,信封上没有寄信的地址。

信是寇清瑶数日前在奢云城写的,写好后让卖报的儿童在规定的日期送给风红缨。

等风红缨拆开信时,寇清瑶已经带着儿子坐上前往国外的大游轮。

信上寥寥几语:

大小姐,你好

见信如晤,恕我不能亲自和大小姐告别。

此次出国是由怀特先生所荐,他所在的国家有个叫弗莱明的青年人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名为《关于霉菌培养的杀菌作用》的论文,我很感兴趣,故而请怀特先生介绍我去那边工作,我想参与这项研究。①

离别思绪惆怅,大小姐,我就此搁笔了,切勿惦念。

己巳年八月十五中秋圆月三更留 清瑶亲笔

看完信,风红缨慢吞吞地往院中走。

陪在左右的老管家昂首去看风红缨,风红缨没有哭,她很开心寇清瑶能走出去。

这些年寇清瑶太苦了,为了忘掉于周郎亡故的伤心事,寇清瑶逼着自己跑到战场上去。

据陈岁说,寇清瑶甚至起了死在炮火中和于周郎地下团圆的念想。

所以看到这封信后她一点都不为好友的远行而悲伤。

她十分期待寇清瑶某一天带着研究出的新药光荣回国。

-

这一年冬,风红缨召集所有学徒,面前摆着一张木桌,桌上一边是一摞大洋,一边是要留红手印的赴死决心书。

“愿意跟我去参军的就去按手印,不愿意的拿一百块大洋回家。”

风红缨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事,所以她道:“便是拿了钱的,只要你安分守己,不用我教你的医术害人,那你依然是我的学徒。”

陆陆续续有一百多人上前拿了大洋。

风红缨看了眼,这些大多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

至于剩下的……

“独生没兄弟的,没结婚但有未婚妻的,也留下。”

有人不愿,但耐不住风红缨的眼刀子。

最后还有三百零九人,按下红手印后,这些人背上救命的家伙跟着风红缨去了前线。

风红缨给自己的队伍取了个好记的名字,叫三百一十医疗小队。

医疗小队出了奢云城后一路打听军队的消息,次年五月,风红缨带着队伍来到中原地区。

在那里,风红缨投身为医护兵,亲身经历了一场耗时巨长的新军阀混战。②

时年十一月,战争结束,风红缨清点了下医疗小队的人员数目。

加上她,来时一共三百一十人,走时三百零六。

战亡五人。

风红缨给留在奢云城主持事务的老管家发了封讣告,并让老管家拿上大洋去五人家中报丧。

‘三百一十医疗小队’不是军营正规军,战死以后,家属拿不到军队的抚恤金,所以这部分得风红缨个人出。

收拾好心情,队伍继续前进。

这年冬天,风红缨来到蜀地。

在那里她遇到了四十八岁的澹台司。

澹台家族的产业从京城牵出来后就一直安置在蜀地。

风红缨很羡慕澹台司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但听闻澹台司接下来要北上,风红缨忍不住皱眉。

北边眼下乱的很……

澹台司笑:“大小姐也要北上吧?”

风红缨:“您怎么知道?”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澹台司和她一样知晓历史的走向。

澹台司:“猜得。”

风红缨咬了下唇:“先生最近还是别往外跑才好,外边——”

澹台司截走风红缨的话,淡声道:“只要我还有力气行走,我就一定要出去,我……”

后面的话风红缨没听清,追问时却发现澹台司手抻着脑袋已然困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