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冷了, 先前只有凤霁一个人的时候,都还能将就着过一过,可现在, 怕是冻着虞宛宛孩子, 特意叫人烧起了地龙。
夜里忙完了回来, 推门进屋,暖阁里都是暖融融的, 虞宛宛只穿着一件中衣,正坐在榻上给孩子喂奶。
轻薄的软绸贴在她身上, 生完孩子之后,身段显得愈发丰腴窈窕, 透着一股成熟的诱人魅惑,叫人光是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浮想联翩。
男人喉中干涩犹如沙漠,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许久才回过神来,走上前去。
虞宛宛喂完孩子, 抬起头来, 才发现凤霁回来了。
她唇角立即流露出笑意,将衣襟合上之后, 抱着孩子便迎上前来,娇娇滴滴的唤了一声,“殿下回来了。”
凤霁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褪去披风时候, 淡淡点了点头。
虞宛宛想到, 和孩子来了之后, 凤霁这才刚跟孩子见上面, 抱都还没抱过孩子呢,便将阿御送到他手里,含笑问他,“殿下可要看看阿御?”
现在的阿御已经快要半岁了,长得白白嫩嫩,胖嘟嘟的,一双眼睛黑溜溜像是葡萄,脸蛋上粉白的肉肉,叫人总忍不住想捏上一捏。
这是宛宛给他生的孩子,凤霁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看着他,便忍不住,唇角勾起,流露出笑意。
男人生得本就好看,笑起来自然是好看得紧,叫人恍惚如沐春风,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只可惜,凤霁总是板着一张脸,冰冰冷冷,凛若寒霜,很少笑就是了,就连虞宛宛和他成亲这么久,见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虞宛宛在旁边,看着凤霁抱着孩子的模样,忍不住感叹,“殿下,你笑起来这么好看,应该多笑一笑才是。”
凤霁听见虞宛宛这么说,笑容又暗淡下去几分。
他小时候,也曾是整日嘻嘻哈哈的天真孩子,只可惜,自从母后仙逝之后,他便小小年纪,再也没了笑脸。
小时候,瞧见凤临有母亲宠着爱着,他心里隐隐羡慕,却只能装作高高在上,满不在乎的模样。
他一个人孑然一身,孤独冷漠早已习惯了,直到虞宛宛,热情似火,突然撞进他怀里,将他整个人点燃,他才好像重获新生,找到了活下去的另一种方式。
凤霁是绝不会让阿御,也过成他幼时的模样的。
他回过神来,又轻笑了笑,吩咐婵儿将孩子抱出去,再哄孩子睡觉。
婵儿抱着孩子,刚刚出门,回身让人关上房门。
屋里,虞宛宛还在询问,“殿下这么晚回来,可用过晚膳了么?”
凤霁唇角带着古怪的弧度,褪去外袍的同时,一步步朝着虞宛宛走过去,幽幽说道:“孤已经想好,晚膳吃什么了。”
虞宛宛一脸狐疑,待她反应过来时候,凤霁已经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撩开帘子放在榻上。
明白过来他晚上吃什么时候,虞宛宛的脸蹭的一下就红透了,恨不得一把将他踹出去,“你让阿御吃什么呀!”
“……”凤霁才不管呢,自从虞宛宛生孩子之后,每回瞧见虞宛宛喂孩子,看着阿御吃得那么香,他一直都在想,咋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之前,千里迢迢赶回云湖寨看他们母子,凤霁实在太累了,很多时候都是单纯陪陪他们,次日就走。
现在,好不容易,虞宛宛过来陪他了,趁着还有机会,他赶紧尝一尝。
虞宛宛感觉很是羞耻,红着脸,撇开头,任由摆布,不敢直视,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都还呼吸急促,热情的余温尚未散去。
虞宛宛留恋的咬着他的下巴,向他倾诉,“殿下,宛宛好想你。”
自从今年凤霁起兵之后,二人见面极少,虞宛宛日思夜想,尝尽了相思的苦。
凤霁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虞宛宛现在,就跟一开始追慕他的时候一眼,看着他的眼神,眸子里好像都闪着星星,满是仰慕爱意,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捧着她的脸,迎上她的唇,告诉她,“我也是。”
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
来了襄阳这几日,虞宛宛跟凤阳关系很好,整日混迹在一起,说说笑笑,无所不谈。
两人正在暖阁里坐着说话,沈隽抽空,特意过来看看虞宛宛和阿御,还给他们带了些本地好吃好喝的东西,虽然,这些凤霁早就让人送来过一次了,不过,哥哥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虞宛宛自然是心下不甚欢喜的。
虞宛宛赶紧叫人,将沈隽请进来,还向凤阳介绍说,“就沈隽呀,是我大哥。”
凤阳是听过沈隽大名的,就是那个传闻中嗜血残暴,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当即还有些诧异,“你跟沈隽是亲兄妹?”
虞宛宛含笑点头。
凤阳又疑惑询问,“那怎么,你姓虞,他姓沈?”
这个,其中关系复杂,虞宛宛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得简单交代了一下,“我跟母亲姓,哥哥跟父亲姓。”
认亲之后,沈隽和凤霁都曾提起过,问虞宛宛要不要认祖归宗,改名换姓。
虞宛宛仔细想过之后,还是算了,只不过是个名字罢了,她就留着这个名字,纪念舅舅一家,以及老夫人的恩情,也是好的,就算是她跟着母亲姓的。
凤阳点了点头,随后,瞧见一身青衣墨发的男人,大步走进暖阁之内。
看见男人那张脸的一瞬间,凤阳脸上神情凝固了,眼底波光粼粼,呆滞的盯着他都不曾转眼。
太像了……
沈隽进来,却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上前见礼。
虞宛宛热情的给二人引荐,“这位是秦王之女南平郡主,这是我跟郡主提过的,我大哥沈隽。”
沈隽面向凤阳,出于礼数,都没有抬起头来看她,只是行了个礼,“沈某见过南平郡主。”
凤阳呆愣愣一直盯着沈隽,还是虞宛宛撞了撞她的胳膊提醒,她才发觉自己失态,猛的回过神来。
干笑一声,却是试探询问,“沈世子看着眼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沈隽回答,“沈某与郡主素未谋面,郡主恐怕是认错了。”
凤阳心有疑惑,呐呐回答,“是么……”
可是这也太像了,他看起来,跟阿七生得一模一样,只是经过岁月蹉跎,那张脸看上去成熟稳重了不少,身上还多了一股不知杀了多少人才有的血腥煞气,叫人隔得老远就感觉背脊生寒。
沈隽离开的时候,凤阳还久久看着他的背影,不肯转眼。
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去问一问。
于是凤阳匆匆跟虞宛宛道别,朝着沈隽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天上飘着如盐细雪,看上去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
水池边的亭子处,凤阳小跑而来,还气喘吁吁,嘴里喷出水雾,便拉住沈隽的袖子,唤他,“阿七,阿七是你么?”
沈隽顿住脚步,微微侧脸,声线毫无波澜,“郡主认错人了,在下沈隽,不是什么阿七。”
凤阳一把将他拽过来,面对着面,抬起头仔细一看,就更加确认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阿七下巴上有疤痕,跟沈隽下巴上这个一模一样。
沈隽真的就是她的阿七!
可是为什么,他不认得她。
是不记得了,还是故意不认她?
一连串的疑惑自脑子里冒出,沈隽已经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冷漠疏离,说一句,“郡主若无要事,沈某先行告退。”
细雪茫茫,青衣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凤阳还久久杵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又是一筹莫展,又是暗暗欣喜。
辗转回到虞宛宛那里,进入暖阁坐下。
虞宛宛还在奇怪,凤阳看着沈隽那种眼神,她是一眼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的。
于是追问凤阳。
凤阳也就交代了,“令兄与我一位故人生得很像。”
虞宛宛诧异,猜测,“难道,是姐姐说过的,以前那位合心意的?”
凤阳点点头。
虞宛宛更加惊讶了,哥哥竟然长得像郡主的旧情人?
想了想,凤阳迟疑询问,“不知,令兄可有婚配?”
虞宛宛摇头晃脑,她正为这事发愁呢。
她跟沈隽也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先前在云湖寨时候,那个白姑娘虽然对沈隽仰慕,但是早就被沈隽拒绝,现在都另嫁别人了,沈隽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看凤阳这意思,莫非,是看哥哥跟她旧情人长得像,对哥哥有意思?
虞宛宛好奇询问,“不知郡主那位旧人现在如何?”
凤阳回答,“他早就死了。”
想了想,凤阳凑近一些,挽着虞宛宛的胳膊,含笑说道:“妹妹,你看,我与令兄,般配么?”
一个是驰骋沙场的杀神,一个是铁腕柔情的郡主,强强联合,般配倒是般配。
听郡主这意思,是要让虞宛宛撮合她跟沈隽。
可是,虞宛宛也有点顾忌,郡主该不会把哥哥当成她那个旧情人的替身吧?
虞宛宛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说再找机会让他们见见面,至于到底如何,她不做定论。
*
从虞宛宛那里出来,婢女拿着披风,给凤阳披在肩头,还在奇怪,郡主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凤阳也不知是喜是忧,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终于找到阿七了,坏消息是,阿七不认得她。
阿七曾是秦王·府的奴隶,因为生得好看,当年被凤阳一眼看上,留在身边伺候她。
那时候的她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阿七也只是个十六少年,他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他们说好了要成亲,可是他却突然逃走了,从此了无踪迹,她找了他七年也没能找到。
当时阿七走了,腹中胎儿也没了,双重打击,凤阳几度抑郁,险些想不开自尽……
倒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他。
真想问问,当初他为什么要一走了之,难道,骗她那么久,只是为了逃离秦王·府么。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回家就睡,呜呜,更新不太稳定,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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