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虞宛宛表面寻医看病,实则逃去扬州的事情,凤霁捂得很严实, 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但凡知道内情的人, 都已经彻底封口,至于楚尧那边, 他本就爱慕虞宛宛,不打算做伤害她的事情, 所以也向凤霁保证过,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以至于, 长公主出动所有关系,竟然都没有查到虞宛宛到底是去何处看病去了。
越是太过干净,查不到蛛丝马迹,长公主便越是心生怀疑。
她是聪明人,瞬间就联想到,虞宛宛不在京城那些日子, 太子恰好也不在京城。
莫非, 这半年,虞宛宛一直都跟太子在一起?
长公主立即交代下头的人, “给本宫查查,太子去年的行踪。”
太子是储君,他的去向多得是人关注,想追查起来, 必定容易得太多。
只是, 眼看着太子和虞宛宛的婚期都快到了, 长公主这边还没有什么眉目。
魏盈雪哭哭嚷嚷, 拉着长公主的袖子,“母亲,再过两日太子大婚,难道当真要我就这么看着他们成亲?”
长公主倒是不慌不忙,“欲速则不达,不必急于一时。”
长公主一向顾全大局,所看到的也都是权势利益。
魏盈雪却不同,她只知道,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下手,等虞宛宛嫁进东宫之后,再想动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魏盈雪看不过去长公主优柔寡断的模样,当即暗暗决定,母亲指望不上,也只有她亲自动手了。
回去之后,魏盈雪便询问金钗,“你上回说的那种药,可还能弄到么?”
金钗点头。
魏盈雪面无表情,眸底带着杀意,“我要让她成不了亲。”
太子妃的位置是她的,谁也别想和她争。
金钗应声,随后匆匆出门。
*
这几日,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抬进琼花阁,有虞宛宛大婚当日要用的喜服凤冠,金银嫁妆,也有外头那些人给她送的礼,小小的院子都已经快堆不下了,还借用了魏盈兰的地方。
大婚前一日,虞宛宛便要提前试穿太子妃的冕服凤冠,若是大小不合适之处,才有时间让人修改。
一身华服穿在美人身上,珠光璀璨,明艳动人,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就连婵儿也是不禁心下啧啧惊叹,“姑娘真是太美了……”
以前只觉得虞宛宛生得妩媚,好似妖精一般勾人,今日这身衣裳穿上去,又添几分尊贵端庄,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难怪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恐怕任由换了哪个男人,能娶到她,也是梦寐以求。
虞宛宛穿着这身衣裳,却觉得过于沉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匆匆试穿了一下,便脱了下来。
按理说,临近大喜之日,虞宛宛应该激动高兴才对,可一想到马上要进宫,却是唉声叹气,根本高兴不起来。
记得上回,即将嫁给齐风的时候,她的心情可不是这样的。
婵儿还曾几次劝说她,“姑娘嫁进东宫做了太子妃,今后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好日子,何必这么想不开呢?”
虞宛宛仔细一琢磨,好像婵儿说的也对。
她在这里悲天悯人,不如趁着凤霁还宠爱她的时候,好好享受几年作为太子妃奢靡富贵的生活?
这么一想,虞宛宛突然开始有点期待,今后每日山珍海味,锦罗绸缎的富贵日子了?
一直到大婚那天。
天刚蒙蒙亮,虞宛宛还睡得迷迷糊糊,便被下人拽了起来,梳妆打扮。
梳好发髻,戴上发冠,化好妆容,穿上喜服……忙活完了,天已大亮。
前来为虞宛宛送亲的,也只有老夫人、魏盈兰和魏忬。
老夫人这些日子,该说的话都已经给虞宛宛嘱咐好了,今日见她,除了热泪盈眶,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便是久久沉吟不语。
魏盈兰虽然心里替虞宛宛高兴,可却也舍不得她,含着泪说道:“宛宛,等你进宫做了太子妃,我们便不能像以前那样时常见面了。”
毕竟那是宫里,魏盈兰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而且,到时候虞宛宛做了太子妃,魏盈兰见了她都是要恭敬行礼的,哪能还像以前那般随便?
虞宛宛轻笑,“待今后,我跟太子说说,让你可以随时进宫陪我。”
魏盈兰略微吃惊,太子是什么人,能听她的么?
魏盈兰也是后知后觉,直到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才猛然醒悟过来,虞宛宛以前所说的那个辜负了她的负心汉,该不会就是太子吧?
魏忬今日,会作为虞宛宛兄长的身份,前去给她送亲。
老夫人和魏盈兰都知道魏忬对虞宛宛的心意,还特意回避了一下,让他们单独说上几句话。
毕竟,过了今日,他们再说什么,可就要小心些了。
二人面面相觑,许久,魏忬才开口,提醒说道:“宛宛,前几日,我母亲一直在打听你去年离开京城前去寻医的详情,也不知有何目的……”
不知是长公主,魏忬也怀疑,虞宛宛离开京城,并不是去寻医,或许就是跟太子有关。
虞宛宛也是现在才知道,长公主在打听她的事,恐怕,是想抓到她的把柄。
虞宛宛的把柄可就太多了,特别是去年曾经投靠沈隽,落草为寇的事情,若是让长公主知道,若是让皇帝知道,恐怕她难逃死罪。
她可不想死……
“多谢二哥提醒。”
他还特意叮嘱,“不论如何,进宫之后,二哥便不能保护你了,宫里情况比国公府还要复杂得多,你要多加小心。
“若是有需要,随时来找二哥,不必见外。”
这几个月有二哥在宁国公府,虞宛宛的日子确实过得舒坦许多。
他对她是最好的,不计得失,也无关利益。
虞宛宛想到他们幼时的事情,还不禁怀念,暗暗红了眼眶,“二哥的心意,宛宛心领了,指望二哥也能早已寻到良配,佳偶成双。”
魏忬苦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吉时已到,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候在门外。
宫里安排的命妇,背着虞宛宛,一路踏着红毯出门,送上了喜辇。
嘈杂声音,锣鼓喧天,不绝于耳。
百姓夹道欢呼,万人空巷,前来围观太子大婚,普天同庆,盛况空前。
官兵开出一条道来,凤霁一身大红冕服,身形挺拔,神姿峰颍,高高坐在纯白骏马上,带着迎亲仪仗队,浩浩荡荡,声势浩大,从宁国公府出发,绕京城一圈,这才穿过应天门进了皇宫。
太子大婚,流程与寻常百姓成亲自然不同,祭祖祭天,受百官万民膜拜,礼仪繁琐,过程漫长。
也不知是冕服发冠太重,还是烈日炎炎,又或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虞宛宛总觉得身子难受,昏昏沉沉,头晕眼花。
脚下百官,身边凤霁,在她眼里,渐渐变成双重影子。
冷汗顺着脸颊滑下,呼吸愈发艰难,虞宛宛却只能掐着手心忍耐着。
毕竟是大婚当日,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就算再怎么身体不适,她也必须忍耐,可不能闹了什么笑话,丢了皇室的颜面,怕是今后日子更不好过。
好不容易,终于忍耐到祭祀结束,走下台阶之时,虞宛宛腿脚发软无力,膝盖一弯险些跌倒。
身边凤霁反应迅速,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住,这才稳住了身子。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关切询问,“怎么了?”
虞宛宛微微摇头,凤冠珠帘随之摇摆晃动,她轻声回答,“只是站太久,腿酸了。”
凤霁安慰,“很快就好了。”
随后,若无其事的搀扶着她,一步步迈下台阶。
落入百官眼里,不禁感叹,这几步路太子都要缠着太子妃走,还当真恩爱呢。
看来,外头传闻,太子对这位出身民女的太子妃情有独钟,确有其事。
虞宛宛忍得很难受,以前高烧躺在床上,也没有现在这么难受,就好像随时都会死了一般。
或许是今日妆容浓艳,脸色和嘴唇并没有看出差别,即使是凤霁都没有察觉她有什么异常。
叩拜皇帝皇后的时候,虞宛宛眼花缭乱,都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更是稀里糊涂,完全被安排引路的命妇牵着走。
好不容易,终于把她送回了东宫明德殿的新房之内。
虞宛宛坐在床边,便已经控制不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婵儿是虞宛宛的陪嫁丫环,也跟着进宫的,见她突然倒下,慌忙上前查看,“姑娘,你怎么了?”
虞宛宛呼吸艰难,含糊说道:“我好累,想睡一觉……待太子回来,你再叫我。”
昨夜虞宛宛睡得很晚,今早又起得太早,刚刚又顶着烈日,晒了一两个时辰,恐怕是太累了,这才倒下就想睡。
婵儿本来是想让虞宛宛休息一会儿的。
可是那两位命妇说是坏了规矩,不吉利,非要叫虞宛宛起来。
婵儿说不过她们,只得上前,弯下腰,轻声呼唤,“姑娘,醒醒。”
喊了两声,虞宛宛丝毫没有动静。
婵儿只得摇晃虞宛宛的肩膀,再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
婵儿这才发觉不对,她怎么睡得那么死?
直到摇晃时候,凤冠掉落,露出虞宛宛的脸。
才见,她满头大汗,敷粉都还不住的面色乌青,手指探了鼻息才知道,呼吸很是薄弱。
婵儿顿时这慌了,好端端的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呼吸急促,手足无措,赶忙来到殿外,找到守候附近的宋檀,“宋姑娘,你快来看看,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宋檀脚步匆匆,跟着她进入寝殿,穿过帷幔珠帘,撩开床帐,粗略的查看了一眼,便是惊愕失色。
她一眼就看出,太子妃这是中毒的迹象!
▍作者有话说:
成亲啦,儿砸终于有名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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