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漫长的等待时间, 虞宛宛静静坐在床沿,都快坐得腰酸背痛。

一直等到,天都快黑了, 才隐约听闻, 外头有脚步声音渐渐靠近。

片刻后, 房门被人推开。

因为眼前被喜帕遮挡视线,虞宛宛只能瞧见男人的一双靴子渐渐靠近, 最终停在她面前,带着一身的酒气, 坐在身边。

虞宛宛心下难言喜悦,忍不住唇角上扬, 一双手紧张得手心冒汗,在膝盖裙摆上捏了又捏。

红娘给齐风手中递上喜秤,男人揭开喜帕的一瞬间,虞宛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一些。

喜帕揭下,便露出少女一张惊艳绝俗的脸蛋, 凝脂般雪白的肌肤, 杨柳般弯弯的秀眉,樱桃般鲜红的唇瓣, 脸上笑颜比春日盛开的牡丹还要娇艳,一双桃花眼,眼中秋水潋滟,撩人心怀, 叫人看一眼就控制不住沦陷进去。

虽然早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可初嫁新娘异于往常的明艳逼人, 还是让齐风按捺不住, 目光久久定格在她那张美颜的脸蛋上,竟是一时失神。

虞宛宛侧开脸,含羞带怯,媚眼迷离,“可是宛宛脸上有东西么,怎的看着人家都不眨眼。”

还不是因为太美了。

经过提醒,齐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脸为色所迷的模样,立即回过神,别开脸去,眸子也跟着暗淡下去几分。

二人饮下合卺酒,行过结发礼,一通流程下来,红娘还说了许多“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类大吉大利的话,这才带着人,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只留下二人。

吵闹声音远去,屋内一片静寂无声,呼吸声音都显得极为清晰。

虞宛宛偷瞄一眼身边齐风,只见男人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到现在脸上还戴着那张面具,也看不清是何等表情。

她往男人身边凑了凑,挽着他的胳膊,几乎是靠近他怀里,指尖抚上他的衣襟,娇声说道:“郎君,我们终于成亲了呢。”

男人埋下头来,深底不见底的眸光包裹着她,抬起袖子,与往常一样揽过她的肩膀,二人依偎在了一起。

他的嘴唇几乎贴在她额头上,沉声说道:“成亲了应该改口叫什么?”

虞宛宛笑了笑,甜蜜软糯的唤了一声,“夫君。”

她扬起头,视线落在他脸上戴着的银白面具上头,撒娇说道:“夫君答应过的,成亲之日会让宛宛看你的脸,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齐风回答,“上回不是已经看过了?”

虞宛宛不肯,“那时候都还没看清楚,就被夫君熄灯了。今日,宛宛定要仔细看看,才好将夫君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说着话,虞宛宛素白玉手,指尖已经碰到了冰凉面具上。

却是突然又被男人握住手腕,再次问她,“你当初可是发过誓,绝不反悔,也不会弃我而去,都还记得?”

虞宛宛撅着嘴,“自然记得,宛宛说过绝不反悔,定不会言而无信。

“不过,夫君也要答应宛宛,今后每日都要让宛宛看见你的脸,宛宛可不想每次行夫妻之事的时候,还要对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具。”

齐风幽幽答应,“好,每日每夜,都让你看见夫君的脸。”

话毕,将虞宛宛的手,放到面具上头。

上回虞宛宛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他的容貌了,可是喜欢的人,谁不想每日都见到呢?

她心下暗暗窃喜,脸上笑容盈面,便跟上回一下,解开系带,将男人的面具揭了下来。

可是,面具揭开的一瞬间,看见底下那张俊美如玉的面庞。

虞宛宛脸上笑容霎时僵住了,整个人呆若木鸡,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手指失力,面具滚落下地,摔得啪的一声巨响。

就见男人一身大红喜服,面具底下,容颜清冷,目露寒光,这张脸,时常出现在噩梦之中,就是化成灰虞宛宛都认得,正是当朝的太子凤霁,就这么近在咫尺,坐在她面前。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怎么会是他!

虞宛宛久久呆滞在那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虞宛宛呼吸都变得艰难了几分,望着他好半晌,才想起来,开口问,“你,你把我夫君弄哪去了……”

凤霁跟先前一样,揽着她的肩膀压在怀里,捏着下巴让她抬起头来,面面相对的说道:“你的夫君,不是就在这么?”

男人唇角诡异的勾起弧度,明明是凤霁的脸,却是齐风的声音。

虞宛宛见到凤霁的第一反应是,还以为是凤霁抓走了齐风,然后戴上面具,伪装成齐风的模样来和她成亲。

也是这一瞬间,她才后知后觉,猛然反应过来,难道从一开始,齐风就是凤霁伪装而成的?

从一开始,就根本就没有什么齐风,一切都是凤霁精心编织而成的骗局。

现在想来,其实,第一眼瞧见齐风的时候,虞宛宛就已经隐隐感觉,这男人跟凤霁很像,可是根本没往那处去想。

恐怕是就连沈隽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凤霁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堂堂一朝储君,竟然只身涉险,深入反贼巢穴,还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身边只有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童明玉?

回想起这三个月以来,跟齐风之间一切,虞宛宛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她,岂不是又勾引了凤霁一回?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了两回?

这男人也太可怕了,明明什么都心知肚明,竟然还不动声色,甚至好似乐在其中,眼睁睁看着她勾引色-诱他?

她怎么这么蠢,被这狗男人耍得团团转,竟然还以为找到了真爱,今后都有了归宿……

得知真相的虞宛宛,一颗心从天上坠落,狠狠砸进深渊,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先前还是大喜之日,满足欢喜,现在却是花容失色,红着眼眶,又气又恼,一时掐死这男人的心都有了。

凤霁一直看着虞宛宛的表情变化,瞧见她从揭开面具前的期待,揭开面具后的震惊,渐渐变为失望,恼怒,冷漠……

明明先前还甜腻腻的说,要每日都看见夫君的脸。

现在却是态度天差地别,别开脸去,一脸幽怨,甚至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凤霁脸色也沉了下来,眉头紧皱,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掐着腮将她的脸掰回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又问道:“虞宛宛,你就这么不待见孤?”

热情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虞宛宛绝美的脸上,神情冷漠的看着他,“殿下是觉得,戏弄宛宛很好玩么?”

凤霁与她对视,认真,严肃,“孤并非戏弄你,是真的要娶你。”

虞宛宛突然苦笑出声,“殿下别开这种玩笑,你是一朝储君,宛宛只不过是一介草寇,你如何娶我?”

“恐怕,是记恨宛宛当初抛弃了你,要抓宛宛回去,凌迟处死吧?

“宛宛能让殿下如此煞费苦心,还真是三生有幸。”

现在回想起来,虞宛宛终于明白了,那次去庙会的时候,为什么凤霁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凤霁一直就藏在她身边,是她从未怀疑过罢了。

她冷静得都有些可怕,“现在宛宛落到殿下手里,一切都是宛宛自找活该,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若不是她对那个虚假的齐风动了心,又怎会自己送上门来?果然是活该如此。

凤霁面色极为难看,声音冷厉下来,“虞宛宛,这回,千方百计,要嫁给孤的是你,发誓不会反悔,不会弃我而去的,也是你,怎么,现在你又要翻脸不认人了?”

就跟上回一样,明明是她先接近勾引他,却是一转眼,又要无情抛弃他。

凤霁至今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何?

虞宛宛想起来就生气,“宛宛是说过,不过,宛宛是对齐风说的,不是对殿下你。”

凤霁双手捧着她的脸,几乎抵在她额头上,“你看清楚,孤就是齐风,齐风就是孤!”

虞宛宛不屑,“殿下不是。”

揭开面具,得知真相的一瞬间,齐风在虞宛宛心里就已经死了。

凤霁呼吸粗重了几分,垂下眼睑,冷冷看着她,许久,暗哑的声音,开口问,“所以,你不愿意跟孤做夫妻。”

虞宛宛冷漠回答,“我们不可能做夫妻的,殿下要么现在就杀了我。”

凤霁突然苦笑出声,“你先前说着有多爱慕孤,现在却是宁死也不愿嫁给孤?虞宛宛,你还真是,伤透了孤的心。”

虞宛宛抬眸,含着眼泪看着他,声音轻柔了几分:“殿下若当真心里有宛宛,便放过宛宛,可好?”

案上刻着喜字的红烛还在燃烧,蜡油顺着蜡烛低落在案上,屋内满布红绸喜物,一对新人也是喜服在身,一片喜庆祥和景象。

美人那张脸,却是先前有多温柔深情,现在就有多冷漠决绝。

屋内安静无声,沉寂不知多久。

凤霁眸光暗沉,最终还是呼出一口气,妥协下来,微微点头,“好,你走吧。”

虞宛宛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凤霁既然真的答应放她走?

凤霁放开手,衣袖将她推出去,冷冷道:“在孤反悔之前,赶紧离去,这辈子,别让孤再看见你。

“虞宛宛,我们从此一刀两断,这辈子再不相见,孤也不会再去找你。”

虞宛宛难以置信,愣愣看着他许久。

才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一步三回头,朝着门口跑去。

凤霁当真一动也不动,坐在那里,并没有过来追她。

是真的要放她走?还是另有阴谋?

总之,还是先溜为敬。

虞宛宛一刻也不想在屋里多待,打开里屋房门,头也不回,朝外头跑去。

婵儿瞧见虞宛宛还穿着一身喜服,就面色仓皇,突然跑出来,还一头雾水,“姑娘怎么了?”

来不及多说,虞宛宛拉着婵儿就要走,“快走,快去找表哥,赶紧离开此地!”

她还是次要的,凤霁不会杀她,若是万一让表哥落到凤霁手里,后果可不堪设想。

虞宛宛还穿着成亲的喜服,沉重的衣裳发冠,还有垫高的绣花喜鞋,走起路来实在不方便,她也只能边走边脱。

发冠拆下扔在路边,一头秀发如云,披散下来,繁琐嫁衣拉扯许久终于脱下,也扔了出去,鞋子也是,一左一右,噗咚前后两声,随手扔进路过的池子里。

路上没人阻拦,可虞宛宛头一回来这个地方,刚走出没多远,便是晕头转向,迷失方向。

婵儿也不认的路,只找到柳嫂,却不知沈隽几人现在何处。

路上,婵儿还疑惑询问,“姑娘到底怎么了,今日是你成亲之日,为何突然要走?”

虞宛宛想起来,便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根本没有什么齐风,是凤霁,都是凤霁的圈套。”

凤霁,齐风……明明连名字都是一样的,她怎么那么笨,竟然完全没有往那处去想。

她被蒙骗也就罢了,就连沈隽也被蒙在鼓里……

好好的大喜之日,夫君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想起来,虞宛宛还有些难以接受。明明昨日,他们在船上,还做过好多亲密的事情……

那一瞬间,虞宛宛突然又反应过来,和她做那些事的人,竟然是凤霁?更加难以接受了。

婵儿好半晌才明白过来,齐风就是凤霁,她也傻眼了,怎么会这样?

这些只不过一念之间,虞宛宛也来不及细想,她带着婵儿,还在寻找沈隽的路上,正好瞧见,赵坤带着几名黑衣人,慌忙跑了上来。

虞宛宛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赵坤气喘吁吁,抢先开口说道:“表姑娘,出事了,快,快跟我走!”

因为只看见赵坤,没看见沈隽,虞宛宛立即询问:“表哥呢?”

赵坤身上还带着血迹,像是刚刚杀出重围,远处也隐约有刀剑厮杀声音传来。

他道:“属下奉命带表姑娘离开此地,世子他自有办法脱身,表姑娘不必担心。”

就跟上回一样,也是赵坤带着虞宛宛,先行抵达云湖寨,沈隽虽然费了些力气,受了重伤,不过没过几日也顺利归来。

沈隽的能耐,毋庸置疑,虞宛宛若是留在此地,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虞宛宛没有任何犹豫,立马答应,跟着赵坤,先行逃离齐府。

凤霁答应放过虞宛宛,就真的没有再叫人过来追她,就这么放她走了。

*

另一边,沈隽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却不料,还是中了凤霁的圈套。

先前,虞宛宛跟齐风拜堂之后,沈隽喝过二人喜酒,便被带着,前去面见齐家的家主,商谈要事。

刚开始,一切都还正常,沈隽与齐家的家主一拍即合,相谈甚欢,甚至都已经谈到了齐家今后如何拥戴云湖寨。

谈了不过一两个时辰,从大堂出来的时候,沈隽才发现,整个齐府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无数支弓箭对准门口,就等着万箭齐发,将他射成筛子。

沈隽极其一行手下,被围困在阁楼之内,只能死守在屋里,不敢硬闯。

弓箭围在外头,强攻进来的官兵,已经被沈隽杀了一波又一波,地面堆积如山的尸体,没有下脚的地方,让沈隽只能勉强退到阁楼之上。

屋外,人群突然退开。

是仍旧穿着一身喜袍的凤霁,身如玉树,负手背后,缓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似是深井之水,毫无波澜,淡然询问,“情况如何?”

谢邀抱拳拱手,恭敬回答:“此地千军万马,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姓沈的若敢硬闯出来,万箭待发,必死无疑。”

沈隽肯定做梦也没想到,谢邀假扮齐家家主,跟他在屋里商谈的时候,早就备好,一万铁骑自南阳出发,快马加鞭两个时辰赶到此处。

他今日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凤霁缓步走上去,“走,去会一会他。”

看凤霁要过去,谢邀赶紧将他拦住,“殿下,别去,此人危险。”

凤霁抬起袖子,“孤还会怕他?”

说着,便推开谢邀,走上前去,立在门外,朗声说道:“沈隽,你若现在束手就擒,孤或许给你留给全尸。”

片刻后,沈隽的声音自门内传来,不屑冷笑,说道:“凤霁,你也不过如此嘛,有本事,就过来跟我单挑,若是打得赢我,我便由你处置。”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必然打不过沈隽,是不可能同意这等荒谬无理的要求。

没想到,凤霁只是稍微思虑片刻,就答应下来,“好,孤与你比划比划。”

谢邀大惊,“殿下,万万不可,此人身手了得,就是属下,都勉强只能与他打个平手……”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凤霁厉声打断,“怎么,你是觉得孤还不如你?”

谢邀连忙解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如今已是瓮中之鳖,要么出来万箭穿心,要么一把火下去烧成灰烬,殿下何必还要冒这个风险,若是殿下叫他有机可趁,有伤分毫,属下就是有一万个脑袋都担待不起。”

凤霁道:“他还不能死。”

说完,抽出谢邀腰间挂着的佩刀,命令官兵后退十丈,放下弓·弩,又朝着屋里喊,“出来。”

沈隽是个胆子大的,反正横竖都是死,拉个凤霁给他垫背,不是更好?

当即扯紧绑着胳膊伤口的腰带,不顾手下阻拦,从阁楼跳了下来,立在凤霁对面。

二人气焰飞涨,剑拔弩张。

先前,沈隽一直还以为,是齐风那个混蛋,出卖他,联合凤霁围剿他。

也是现在,瞧见凤霁身上穿着的一身喜服,跟先前齐风穿在身上的一模一样,沈隽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先前那个齐风,就是凤霁伪装而成的!

他竟然,引狼入室,还叫着狗东西,占尽了虞宛宛的便宜!

沈隽当时便是怒不可遏,恨恨咬牙。

他不是没提防过齐风,自齐风进云湖寨起,一直有人死死盯着他的,他却从未露出过马脚。

先前,虞宛宛说是在游船上碰见凤霁,正好当时齐风不在,沈隽也曾怀疑过齐风。

只是后来,稍微试探了他一下,发现并无异常,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没想到……

沈隽气得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凤霁,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卑劣无耻,连女子也不放过,跟你那个狗皇帝父亲一模一样!都不配活在世上,更不配坐在皇位上!”

说完,便是举着长刀,朝着凤霁冲了上去。

凤霁先是闪身躲避,稍微热身之后,便才举刀反击。

因为先前沈隽已经厮杀了好几个时辰,精力消耗太多,加之左边胳膊受了伤,只有一只胳膊能用,所以凤霁与他打得还算有来有回。

就是沈隽出了名的杀人魔头,招招致命,刀刀要害,旁边谢邀都已经看得头皮紧绷,浑身冷汗,真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特别是,看到凤霁被沈隽一脚踹出去的时候,谢邀当时就忍不住要冲上去帮忙,叫人把沈隽这狗贼拿下。

凤霁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沈隽,你不会以为,孤这么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抓你这么简单吧?”

沈隽举在半空的刀顿住,愣愣看着他。

又听凤霁胸有成竹,气势如虹,道:“孤在云湖寨这么久,地形图纸早已画出,兵力分布尽数摸清,此番只是调虎离山,把你引出来,另派遣二十万大军,由太尉楚敬领兵,前去踏平你云湖山,一举剿灭乱党!

“你猜,群龙无首,他们能坚持多久?”

凤霁刀尖划过地面,又道:“你若是现在肯缴械投降,孤可以让你死得好看些,还可对你手底下那些忠心耿耿的老将网开一面,另行招安,叫他们重新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再不必做什么反贼草莽,东躲西藏,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若是没有虞宛宛,计划应该也会如此进行,或许,还不用那么费劲。

沈隽大惊失色,握住刀柄的手都稍微抖了抖。

他手底下的许多老将,都是当初跟着他父亲沈修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可是想了想,云湖山易守难攻,还有好些火炮塔防,一般官兵根本别想攻进去,就全进去也必定死伤惨重。

沈隽冷笑:“少在这里虚张声势,打赢了我再说!”

本来,凤霁是打算要跟沈隽单打独斗,血战到底的。

却不知,趁着他们二人站着不动,旁边不知谁放了冷箭,一箭射在沈隽肩膀上。

沈隽的手下以为凤霁言而无信,统统跳下阁楼。

凤霁的手下以为他们要对太子下手,纷纷围攻上去。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谢邀只好上前,将凤霁拉到一旁,“殿下没事吧?”

凤霁摇摇头,“生擒活捉。”

随后谢邀吩咐众人,生擒沈隽,不得伤他性命。

又是一夜血拼,最终沈隽伤势严重,体力不支,还是被人擒下,落入凤霁手中,被关进了地牢之内。

不过,凤霁特意交代,“找大夫,给他治伤,孤有话要问他。”

“……”

另一边,虞宛宛坐着马车,被赵坤等人护送着,一路离开汝阳,南下返回云湖山。

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直到次日天明。

虞宛宛实在困乏得厉害,靠在车里婵儿身上,睡得迷迷糊糊之时。

隐约听闻,车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世子被擒,生死未卜,二十万大军,围攻云湖寨,十万火急,现在我们也是无路可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坤刚刚收到消息,脸色霎变,本来就一夜未睡,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下头还有人在嘀咕,“都是这个祸害,世子若不是收留她,也不会暴露云湖寨的位置,要不是她非要跟那个齐风成亲,世子也不会落入陷阱!我,我现在就要杀了她,为世子报仇,为我云湖寨几万兄弟报仇!”

“……”

几人冲动之下,就想把车里护送的虞宛宛杀了,还是赵坤将人拦住,“住手!忘记世子是怎么交代的了!对世子如何,便要对表姑娘如何,若是有半分不敬,就是世子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原谅你们!”

外头拔刀的声音,将虞宛宛瞬间吓醒,睡意全无,愣愣看着车门处。

她刚刚听得一清二楚。

沈隽被擒,生死未卜,云湖寨被围攻,十万火急?

这就是凤霁真正的计划么?

他根本不是来找她,而是为了捉拿沈隽,加之调虎离山,攻下云湖寨?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虞宛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用力掐着手心,疼痛的感觉,让她保持清醒又冷静。

沈隽对她那么好,如兄如父,虽相处不久,却是感情深厚,更何况,今日局面她也有很大责任,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现在,若是她回去求求凤霁,凤霁会放过沈隽么?

虞宛宛心里完全没底,毕竟,昨夜洞房花烛之时,她才说过那么难听的话,将凤霁都得罪干净了,凤霁也已经答应放她走,还说过要跟她一刀两断……

再说,凤霁根本就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国家大事的人,又怎可能由着她哀求几句,便放过沈隽,放过这么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可是眼下,她除了去求凤霁,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虞宛宛不再犹豫。

白皙纤秀的手,撩开陈旧黯淡的帘子,对外头赵坤,轻声说道:“赵大哥,回汝阳。”

赵坤自然是不肯,“表姑娘不能回去,世子交代,在下必须将表姑娘送回云湖寨……”

想了想,云湖寨已经被官兵围攻,现在想回也是回不去了,只好改口,“送表姑娘去你想去的地方。”

虞宛宛面容淡然,顺着他的话,说道:“我想去的地方,就是汝阳,我要回去救表哥。”

赵坤皱眉,一时头疼,“赵某都束手无策,表姑娘一介女郎,如何救得了世子?”

虞宛宛蹙眉,总要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霁霁:我可放你走了,你自己回来的

宛宛:嘤嘤嘤QAQ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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