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谢汝白挥剑斩开袭击过来的邪气, 下意识的将慕凌往身后护了一下,不是担心她应付不来,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再等等。”慕凌放出一道法障, 迅速笼罩住了她和谢汝白二人, 隔绝开了外头的邪气, “现在还不是完整的。”
谢汝白闻言,放出了自己神识, 便发现脚下的地脉中有无数黑水一般的浓稠邪气正在向着中央的大黑潭涌动。随着这些黑水慢慢的汇聚到中央的圆潭之中,翻滚的黑水中便不时长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嘶吼呐喊着伸出手臂,想要去抓住正在分娩的温从雪。
“这是什么东西?”谢汝白在暗杀庭那么多年, 死在他手上的邪修妖祟不计其数,再邪的东西也见过,却还没有见过如此阴腐令人作呕的邪物。
“这东西来自天界,本是仙神的恶欲之念。但现在看来,只怕是吞掉了整条灵脉,又吞噬了无数的生魂, 才能长成这个样子。”慕凌思忖了一下后道, “这样大的邪物,能吞噬了整条灵脉而不被发现……”
“那么只可能是有控制着整条的灵脉的世家或是大派, 在秘密供养着它。”谢汝白接过话道,“这件事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查清楚。”
“这件事十有八丨九与温家有关,我之前在温从雪那里就消灭过一部分这东西。”慕凌面上稍稍认真了一些, 像是在对谢汝白交代后面的事, “这种邪物最麻烦的就是要斩草除根, 得等它将外延的邪气都聚拢之后, 肃清本体,再将整条被污染的灵脉封印净化,才能解决后顾之忧。”
“一部分?”谢汝白望了慕凌一眼,问道,“那你觉得它会不会隐藏了一部分邪气,以备万一?”
“的确有这个可能,这样做万一它输了,还有机会依靠隐藏起的邪气东山再起。不过……”慕凌看了一眼温从雪。
这邪祟之前被她消灭了一部分,已经伤了元气,又在培育温从雪腹中的新容器上耗费了太多邪气。温从雪虽然不济,但体内还有泽霄的神力,以这邪祟的力量,想要保留实力占据温从雪孕育的胎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泽霄再如何身上也流着神祖的血脉。
慕凌通过心界从乐盈那里得知的这邪祟的做法,便知道这个邪祟早就已经察觉出温从雪并不是一般的仙神转世了。若是谨慎一些的,应该立刻放弃温从雪,继续蛰伏利用下界灵脉的滋养强大自身,以待来日的机会。
但欲念化成的邪物,即便可以洞悉人心的弱点,也终究逃不开贪婪二字。
在察觉到温从雪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对抗甚至净化它的邪力时,它就意识到眼前的转世之躯很可能有上古神的血脉。它做出的选择是不断在温从雪的身上加注,甚至还动用了自己的邪元来对抗温从雪体内的神力。
获得一个拥有上古神血脉的邪化而成的躯体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早已压过了它的理智。
但这也让它在温从雪的身上投入了太多,以至于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无路可退,只能孤注一掷,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在温从雪身体里的躯壳之上了。
毕竟胎儿已经融了它的邪元,它若是此刻放弃,元气大伤不说,之前通过吞噬温家培育的生魂以及关南岭灵脉所积累的力量也会毁于一旦。加上它的踪迹已经被发现,出去之后,整个修真界都会围剿失去了力量的它……
与其如此,倒不如聚集所有力量,与慕凌斗一次。
根据它之前分丨体的经验,慕凌的力量虽然厉害,但也没有到完全无法战胜的程度。加上它之前在幻境中还依靠分丨体的力量桎梏过慕凌的神识,所以它认为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当然它并不知道它那晚面对的不过是刚刚去了生死咒,恢复了少许力量的慕凌。
慕凌大致能察觉出它的想法,便索性就等着它将全部力量汇聚起来再动手,免得自己一时下手重了,又把这邪物的一部分吓跑了,没完没了的麻烦。
“我看它的样子,是打算拼一把。”慕凌笑了笑,转头对谢汝白道,“那咱们就等等它。”
“那她呢?”谢汝白指了一下江晚月的魂魄,“救吗?”
若是往常,谢汝白自然会先救下江晚月再说,但眼下既然慕凌有她的打算,他必是要先询问慕凌的意思再做考虑,免得打乱她的计划。
“她啊。”慕凌叹了一口气,“她倒是叫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她不会被再次附体呢。”
在慕凌发现江晚月身上有混杂的混沌骨的时候,也发现了她身上一股很特别的欲望。正是因为这个,慕凌才起了一点想要拉她一把的心思。
毕竟能有用如此纯粹的欲望的人,心性必然不同于常人。
或者说这样纯粹的欲望的拥有者,由于对其渴望的一切抱有坚不可摧的欲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心性甚至可以比一般的仙神甚至更为坚韧。
而这样纯粹的欲望,也是慕凌所需要的。所以即便江晚月之前心性不纯,有陷害秦茉茉的嫌疑,但慕凌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以为只要稍加引导让其把欲望用对地方,江晚月便能给她些惊喜,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是我看错了?”慕凌对谢汝白道,“把养魂珠给我看看。”
谢汝白从储物戒中拿出项链交到慕凌的手上,慕凌又看了一眼养魂珠,发现那股很独特的欲望的气息还在。
“难道是……”慕凌想了想,往里面注入了一丝仙力。
先前有谢汝白的分神在养魂珠中,让慕凌没有太在意这点没有消失的气息,只当是江晚月留下的罢了。但若真是江晚月的魂魄残留在养魂珠内的,过了这么久,早就应该消散了。
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这个欲望的气息并不是来自江晚月的。
果然,当慕凌的仙力注入之后,养魂珠上便飘飘袅袅的升起一丝薄烟,然后化成了一个一指多高身穿人间宫廷华服的女子。
“你们是何人?”在看到慕凌和谢汝白之后,女子的脸上丝毫没有慌张惊异的表情,只是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眼,望了望二人,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饶有兴趣地猜测着她自己的现状,“看来洛青说的还真是对的,这世间还真的有鬼神之说。”
“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慕凌笑着将手指伸过去,女子细细嗅了一下慕凌指上的仙力,略略受用,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慕凌的手指上,但却没有回答慕凌问题,倒是轻抬了一下兰花一般的指尖,指着法障外的情景问:“这是什么?”
“一些不入流的东西罢了。”慕凌道。
“哦。”女子漫不经心应一声,忽而道,“孤是大晋镇国长公主李玄月。”
“原来是长公主陛下。”
交谈之后,慕凌才知道,李玄月本是人间界大晋朝文宗三女,早年扶植体弱的胞弟上位,胞弟无嗣而终后,又在宗室之中找了个不满七岁的小娃娃当皇帝。她曾以雷霆手段震慑朝野,一度将整个大晋的权柄牢牢掌控在手中,按她自己的话来说,死在她手下的政敌多的就像是京郊护城河中红鲤。
不过同样也因为在推行政令上手段激进,作风狠厉,最后被拥立庶弟李平的那些人推下了高位……
“孤不过是想让女子多读点书做官罢了。”李玄月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竟就要孤挫骨扬灰永不超生,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过分?”
她抬起眼看着慕凌。
“是。”慕凌弯着眉眼应和,“所以是那个叫洛青的男宠,是用他自己的命保住了你的魂魄?”
“应该是吧。”李玄月伸了一下懒腰,眼中并没有太多在乎,“孤记得他说那个姓江的小姑娘体格特殊,让我寄生与其魂魄,以待来日。不过孤以前对这种鬼神之谈向来是不屑一闻的,若是相信这些,杀人时岂不是,还要怕夜里来找孤索命的冤魂,排补上队?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
“真有意思。”慕凌笑道。
“你也是,要是早知道仙士都是如此貌美,孤还争什么凡间的权势?”李玄月笑着躺倒在慕凌的掌心,又看了一眼法障外,“外面的还要多久?”
“很快就能处理了。”慕凌答道,“原本我想问你等我处理完外面的东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可惜我后面有别的事,以后如何还不确定。但我有一好友,一定喜欢你,你若是愿意可跟着她修行。”
谢汝白闻言,扭头看了慕凌一眼,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说,只是目光阴沉地看了看慕凌手中的人。
“若你的好友也如你一般美貌,倒也无不可。”李玄月说着,感受到了谢汝白不善的目光,忽而一笑,对慕凌道,“或是如这位郎君一般,也可。虽然比起男子,我更钟爱女子一些。”
谢汝白面色更沉,若非有慕凌在场,他此刻便能捏碎了这一道弱小的凡人魂魄。
“他可不行。”慕凌笑道揽过谢汝白的手臂,“另外我想要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愿不愿意给?”
“说说看。”明明除了魂魄李玄月再无其他,但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淡淡从容。
“你的欲望。”慕凌道。
“欲望?”李玄月道,“给了会有什么后果?孤可没兴趣做个清心寡欲的好人。”
“人欲无穷,只要公主的心不变,便没什么后果。”慕凌说道。
“那可。”李玄月看向慕凌,“不过孤也想让你帮孤一个小忙。”
“说。”
“姓江的小姑娘,孤到底在她的魂魄中寄居了那么久,总要回报她一些什么。”
“好,不过她与邪气融合太久,心念又不够纯粹,我只能保证她能入轮回再世为人。”
“可,多谢。”
“那就请长公主殿下回到养魂珠内吧。”慕凌温声道,“我也差不多该去解决一下外面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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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慕凌这边与李玄月在法障中闲聊之时,温从雪那儿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当他慢慢恢复自己的意识之后,被邪气所隔绝的剧烈疼痛也一并从身体上苏醒过来。
如同要捏碎骨骼一般的阵痛,霎时传遍全身,让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可除了张大口喘气,他根本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减轻此刻的痛苦。
“女人生孩子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男人不会生孩子,那还有什么用?”
现实中温家长老的面孔,幻境中教养公公的面孔在他的眼前不断变幻。
“女子以夫为天、以贞为命……”“女子居正,男子居侧,男子当以贤良为本,以温驯为守……”
年幼时所听过的男尊女卑之言,与在花灵族日日被耳提面命的女主男从的教诲,在他脑海里混成了一片。
一时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温二郎还是温从雪,直到下一阵痛楚再度袭来,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艰难的扭过头去看不远处的慕凌,因为疼痛而不断流出的汗水打湿了他的眼睛。从前的种种混乱却又清晰的袭来,然后又被无法忍受的剧痛打散……直到他听到她在身侧说道:“还没生出来呢,算了,不等了……”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被触手一样的邪气绑缚到了一边,而身下黑潭中的邪气,不断的翻滚着散发恶臭的气泡慢慢升起。
浓稠的邪气如一条巨大的黑蛇从黑潭中蜿蜒而上,而在巨蛇的头顶,泥浆般的邪气一层层的向四周流开,一个人形的突起慢慢显现。
“那是清虚宗的温岂?”寸心剑在铺天盖地的邪气中划出一道剑弧,谢汝白看着巨蛇上的人影,眉心微凛。即便慕凌已经与他说过此邪物十有八丨九和温家有关,他也想不到,清虚宗的一峰之主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
当然更让谢汝白疑惑的是,温岂是怎么进来的?
温岂有化神期的修为,又没有隐藏修为的能力,理应进不了古剑秘境中的幻境才对。
而慕凌却知道这必定又和命格簿有关,这个祭坛的空间通过命格簿的力量与现实相连,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幻境了。
这邪祟是欲念所生之物,没有活体欲望的加持,力量便会受到限制。所以它早就做好了二手的准备,万一温从雪的生产并不顺利,它便打算先用温岂的身体应对可能发生的麻烦。
就在它进入幻境的时候,温家长老院便已经将温岂送到了温家古冢之中,供它使用。
“阿……阿……雪。”
就在慕凌张开了巨大的结界围住了整个祭坛地底的地脉,打算关门打“狗”的时候。那不断用漆黑恶臭的触手攻击慕凌和谢汝白的黑蛇的动作却突然僵滞了一下。它头顶的温岂好像是突然恢复了一瞬的神智,在咯咯作响的骨骼声中将头转向了温从雪的方向,然后用他那双没有眼白的双眼凝视着温从雪。
“阿弟……真……像……”
随着这一声仿佛被淤泥扼住喉咙的话语从温岂的喉咙中溢出,温岂的眉心忽然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白光。
待白光散去之后,几人便站在了一个阴暗院落之中。
“雪娘已经有了身孕,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步上温家人的后尘。阿兄,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你什么,我只求你把雪娘送到人间界。让他们母子能过上普通的人的生活。”
轩窗之中,一个与温从雪样貌十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正在用恳求的语气对年青版的温岂说话。
“伯父?这是……阿爹?”暂时摆脱了痛苦的温从雪,愣怔怔穿过幻境的墙壁,走到了房间之中。
慕凌和谢汝白相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中除了温岂兄弟二人,在一旁的架子床上还躺着一个怀孕的女子。
温从雪失魂一般走到架子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女子,眼泪便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阿娘……”他轻轻地唤了熟睡的女子一声,伸手想要去抚摸这张记忆中的面孔,但手指却直接穿过了幻境制造的人影。
“温从雪的娘?”慕凌有些惊讶。
这时,那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坐到床沿边握起了床上女子的手,眼中含着泪温柔地说道:“雪娘,我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从雪,希望他能代替我一直陪着你。对不起,我答应一辈子守着你和孩子……我食言了。但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得不这样做。你说过这个孩子,是你的命,我绝不会让他成为那怪物的容器。”
说着,他便伸出手慢慢抚上了名叫雪娘的女子的额头,从中取出一点雾蒙蒙的微光。
在他拿去她的记忆后,他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依旧熟睡的女子,然后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隆起的腹部,对身边的温岂道:“阿兄,一切就摆脱你了。”
然后眼前的景象便如水波一样散开,再凝聚时,她们已经站在了一个昏暗的山洞之中。
这个山洞比花灵族的更大,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玄石祭台,台下便是那个熟悉的黑潭。
温从雪的父亲被吊在祭台之上,乌黑发青的邪气如同一条条毒蛇沿着祭台上的纹路蠕动着从潭底游上祭台,然后攀爬上男子的身体,从他的七窍之中游入他的体内……
而就在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男子的身上却突然生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暗红色符文,那些符文就像是锁链一样锁在男子的身上,然后化为幽蓝的魂火慢慢吞噬男子的全身……
“阿雪……要过的开心,不要惹你娘生气,要好好照顾你娘……”
就在这火焰即将燃烬一切的时候,火焰中的人忽然抬眼看向了温从雪的方向,目光却穿过他到达了男子一生再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然后场景又变了,从温岂将雪娘送到人间界,到温岂在暗处看着第一次被带上清虚宗的温从雪……
白光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虽然他们在温岂的幻境中看到了很多,但其实现实中也不过只过了几息的时间。
“哎……原来是这样。”慕凌有些感叹,不由地看了一眼还被触手绑着的温从雪。
此时的温从需还满目茫然的陷在方才幻境的景象中。
他一直以为是那个男人抛弃了他和他娘,他一心想要坐上温家家主的位置,其中有多少是想向他这个从谋面的父亲证明,他当初抛弃他是错的!他甚至想过要在当上家主的那一日去那个男人的灵位前好好问一问他,后不后悔……
可原来那个人竟然是为了保护他,而他心心念念的温家家主之位不过是给邪物准备的容器。
他的父亲,不惜以燃烧魂魄为代价发动禁术,魂飞烟灭也要与邪物同归于尽,就是为了让他能逃过相同的命运。
而他呢?他却……他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他甚至还为了这样一个家主之位,和一直以来都陪在他身边的慕凌反目,就因为温家的长老们用家主的位置威胁他要继承人,他便真的想要和别的女人的要孩子……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凄厉的笑声却让人感到窒息,“温从雪啊温从雪,你……你……你这一生都做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忽然一冷,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竟直接伸手抓向了自己腹部,手掌没入腹肉之中,生生将已经化出人形的邪胎扯了出来。
邪物察觉到温从雪的举动,连忙化出无数触手去阻止他,慕凌见状弹出一道剑气,震开了那些触手。
温从雪便趁着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剑直接连着没有断开的脐带刺穿了邪胎的身体,然后神念微动,将剑化为无数尖刃,将其碎成万段。
他的精血早已被这邪胎吸净,邪胎死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他挥剑斩断身侧的触手,从半空中坠落而下,目光轻轻的扫过正在对付邪物的慕凌,最后一次对她道:“阿凌,对不起……”
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但他也知道,她早已不在乎了……
阿凌……
邪物没有想到温岂和温从雪会突然来这样一出,等它再想逃跑时,就发现它之前寄生的地脉全都已经慕凌的结界所包围了,而且这个结界正在慢慢的缩小。
这个慕凌是要瓮中捉鳖!
既然无路可退,它也只有拼了!
它张开巨型蛇口嘶吼一声,腥臭的邪气从黏连着黑液的蛇口中喷射而出,然后便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向慕凌冲来。
对于现在已经恢复了力量的慕凌而言,要杀这邪祟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事,麻烦的一直都是要怎么斩草除根将其一网打尽。
眼看着如房屋大小的巨蛇就要撞上来,慕凌只是伸手轻轻一挡。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蛇头便撞上了一道无形的法障。
由邪气化成的蛇头瞬间被撞得变了形,喷溅而出的淤泥一般的邪气溅在法障的结界上又慢慢的滑下,但这道法障却依旧好像未受半点力量一般纹丝不动,若非上边溅的到处都是的邪气,还以为方才的撞击不过只是幻觉。
“没时间了,结束吧。”慕凌说着,就化出了无数道太初剑影。
随着她在幻境中强行突破幻劫散的作用恢复力量,她现在的这个凡间修士之身已经到达了能承受她原本的力量的极限。
慕凌心念一动,巨大的结界在一瞬间收拢,将原本如同吞天巨蟒般的邪物挤压在一方空间之中,淹没在太初剑影的光华之中。
当太初剑影的光华散去,空气中的邪气荡然无存。
慕凌轻飘飘地落入谢汝白的怀中,将那颗养魂珠化入魂识之后,挥出一道仙力将江晚月送入轮回之后,微微缓了口气,对谢汝白道:“我得走了……”
超过这个身体承受极限的力量开始从她体内里溢出,慕凌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了,否则整个古剑秘境都会被她的力量碾压粉碎。
“你,阿凌……我等你……”能说的能问的,早已说过问过,谢汝白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抱住她,直到感觉到她的意识从这个身体里消失。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幻境中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谢汝白抱着已经全然没了意识的慕凌从古剑秘境中出来。
后来他们才从乐盈公主的口中知道了其中发生的事,加上谢汝白带出来的温从雪的身体,以及肃清被邪气污染的灵脉的行动,众人才知道温家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
只是,自从谢汝白将慕凌的身体从古剑秘境中带出来之后,便直接将其带回了他的住处,哪怕是慕凌的大师兄萧意和他的弟弟谢羽深上门去要,也被拒之门外。
一个月之后,修真界中就传出了谢汝白迎娶已经没了意识的清虚宗小师姐慕凌的消息。
而清虚宗这边,墨如听到萧意带回来的消息,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回房看着自己新做的衣衫发了很久的呆。但第二天却又如常一般,晨起练剑打扫庭院,收拾花草,然后下山准备食材,每一天每一天都做着慕凌喜欢吃的菜色。
萧意性格和慕凌很像难过归难过,但不会为难自己,便想劝墨如放下。但每次只要他一开口,墨如便会先打断他:“我都忘了给主子的房里换新的帐子了,大师兄,您先坐我去去就回来,主子爱干净,若是回来了看到这个样子可不行……”
每次每次,他都有理由打断萧意,久而久之萧意便也不说了。
而本就打算在温从雪等人出古剑秘境时动手的晏无,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后,便毫不犹豫挖了谢汝白交还给清虚宗的温从雪的心窍。
他把小团子秦茉茉托付给了墨如,便离开了清虚宗。根据身体中老魔物荀越对慕凌的身份的猜测,踏上了找他凌姐姐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