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M国总统大选投票11月3日举行。
出结果这天, 叶谨时不时就要刷一遍新闻。
自打江江去上幼儿园，叶谨下午四点才下班。现在才一点多，他还待在办公室。
周景明过来批条子, “你看什么呢？这么着迷？”他挤咕眼睛，笑得暧昧, “是不是看美女？”
他一把抄起他的手机，看到是关于M国总统的新闻, 有些无语, “你还关注这个？”
“当然关注了。”叶谨叹了口气, “这可是关乎我的身家。”
周景明没太听懂, “什么意思？M国那边也开始限咱们悦美了？”
从2018年M国限售华为，国内手机商人心惶惶。他们的高端手机在M国销量不行，但中低端手机销量还是不错的。他自然很紧张。
叶谨摇头, “不是。跟你们没关系。是我私人的事情。”
周景明一头雾水, 正想追问，突然他双眼绽放着璀璨的光芒，就好像看到国宝似的，随后蹦起来，“哇！真的是百登选上了。”
周景明见他高兴成这样，揶揄他，“不知道的还以为百登是你舅呢。至于这么高兴吗？”
他觉得自己该给叶谨上一堂政治课, “特浪谱不是好鸟，百登更不是。这两人都是一个货色。你没看他发的那些□□？一个正大光明叫板, 一个背后使阴招。都拿咱们华国当敌人。你可别被那些媒体骗了。”
叶谨哭笑不得, “你想到哪去了。他当不当M国总统跟我没关系。我就是……”他冲他招招手，“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买了点彩票。”
周景明瞪圆眼睛，这个也能买彩票吗？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想到他刚刚这么高兴, “这么说你买中了？”
叶谨摸摸头，“算是吧？”
周景明一把搂住他，笑嘻嘻道，“那你得请客啊。这么好的大喜事必须与民同乐才对嘛。”
叶谨刚想说不是他。没想到周景明比他快一步，突然冲着门外喊，“叶总今天喜事临门，你们有口福啦，他请大家喝下午茶，每人一杯饮料！小周，你去统计。”
叶谨直接将文件扔向他，“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周景明眼急手快接住文件夹，故意寒碜他，“叶总，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好歹是身家千亿的大老板，连顿下午茶都请不起，我鄙视你啊。”
叶谨被他噎住，挥了挥手，“赶紧滚！看见你就心烦！”
周景明乐呵呵走了。
快走到门口，叶谨又把他叫回来，“哎，回来！”
周景明回头，叶谨指了指他手里，“把文件还给我啊。”
周景明立刻将文件夹放好。
叶谨想起一事，“对了，咱们悦美在M国销量怎么样？”
周景明立刻回道，“中低端手机销量提升了13%，高端手机销量提升了5%。咱们这次因祸得福了。就是不知道新任总统上任，会不会禁咱们悦美。”
叶谨摆手，“应该不会的。”
周景明点头出去了。
叶谨想给江雨彤打个电话，可想到她手机关机，于是就发了条信息，希望她看到后，能高兴一些。
买了两亿，收回五亿。这次她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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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雨彤回到家，从身后拿出一束花亮到他面前，“喜欢吗？”
叶谨正躺在床上刷新闻，看到鲜花，整个人都怔住了，随即又乐出声，“喜欢！你这么晚才下班，从哪买的？”
“我让前台下午帮我跑趟花店买的。”江雨彤笑眯眯道。
护完肤后，她爬到床上，叶谨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水晶花瓶，将玫瑰花全都插到瓶子里，“刚刚好。漂亮吧？”
江雨彤点头，“漂亮。特别好看。我眼光真好。”
叶谨刮了下她的鼻子，笑话她，“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江雨彤笑嘻嘻道，“那当然。你看我还找到这么帅的老公，又会挣钱又听话，还顾家。”
叶谨被她夸得飘飘然，浑身就像润了洋油，等她说完，还意犹未尽，“还有呢？”
江雨彤唰得变脸，手一伸，“我的钱呢？”
叶谨无语，何着她是冲着钱来的。
叶谨将卡给她，“我已经将钱全部转到这张卡里。不过交了25%的税，还剩下十一亿。”
江雨彤喜滋滋道，“这应该是我赚钱最快的一次了。”
叶谨提醒她，“上次做空日元不也挺快吗？”
“那次赚得不如这次多。”江雨彤将卡收好，又捧着叶谨的脸将他夸个不停，“哇，老公，你太厉害了。”
叶谨板着脸，矜持地‘嗯’了一声。
江雨彤有点好奇，“你没买吗？”
“我怕买多了，人家赔不起。所以没参加。”叶谨摇头。
江雨彤恍然，随后又安慰他，“不过以你的身家确实不用买这个。”
“有你这么个花钱大王，我有多少钱都不嫌多。”叶谨忍不住笑话她。
两人正说着话，江雨彤手机响了。电话是秦书勉打来的。
他现在在工厂那边上班，虽然还住在这边的别墅，但也只有周末才会碰一回面。
看了眼手表，他这时候还没到家呢。居然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肯定有急事。
“你说什么？5nm芯片已经研发成功？真的吗？”江雨彤有些激动。但是下一秒，她就被秦书勉泼了一盆冷水，“什么？要一千亿？”
秦书勉叹了口气，“咱们只有三条生产线。你现在要生产5nm芯片，肯定要再加一条生产线啊。要不然只靠一台光刻机怎么够？”
芯片制作完整过程包括:芯片设计、晶片制作、封装制作、成本测试等几个环节。
光刻机只能算是其中一个环节。而越先进的生产线，它配套的设备就越贵。一千亿就是现在的行情。
去年年底，她所有公司分红加在一起是1546亿。
她给光刻机投了400亿，实验室留了500亿，芯片厂投了300亿，她手头只剩下三百多亿。这些钱还是她特地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叶谨见她挂了电话后就哭丧着脸，“怎么了？”
江雨彤头疼，“我的钱不够。”她叹了口气，“我这11亿连零头都不够。白高兴了。”
叶谨立刻道，“我这边有213亿，都给你花。”
自打悦美上市后，公司再也不用他往里贴钱。又因为他是悦美股东，他知道公司动态，有好消息时，股价上升，他趁机抛售。上次华为事件，国内手机受到很大影响，股价下跌，他趁机买进。一来一回，赚了三亿多。
江雨彤心里感动，但还是摇头，“还是不够。还差四百多亿。”
她抓了抓头发，想着要不然再卖点股份，叶谨笑她傻，“你们公司有那么多设备，完全可以抵押贷款啊。”
江雨彤震惊，她怎么没想到呢。光想着股权可以抵押，忘了设备也可以抵押的。虽然不可能照着买价抵押，但是半价还是可行的。
她立刻拨回去，“我现在就给秦书勉打电话。咱们厂那些设备可没一个抵押过的。”
秦书勉接到电话，“就算全部抵押，最多只能抵押四百多亿。”
“没事儿！剩下的我来出。明儿我就给你转过去。”江雨彤一身轻松。
挂上电话，她又重重叹了口气，“我钱包又空了。”她抓住他的手，“还连累你也空了。”
叶谨知道她是花钱大王，所以早有心理准备，“没事儿。反正我又没处花。给你花也挺好的。”
这话听着入耳，就像四月的太阳，照得人心暖暖的，江雨彤挠挠他下巴，调戏他，“你怎么这么好呀？”
叶谨羞得耳尖通红，她满含笑意看过来，眼里的星辰可以照耀大海，他缓缓靠近，想吻住她。
江雨彤突然想起一事，“啊！对了。我觉得可以让你们公司赚一波啊。”
叶谨旖念全消，叹了口气，“什么？”
江雨彤握住他的手，“你们公司不是也在做高端手机吗？”
叶谨立刻明白她想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也生产5nm芯片手机？”
“对啊。”江雨彤越想越觉得可行。
“我们今年的高端手机本来就是5nm啊。”叶谨失笑，“你不会以为5nm是华为的专利吧？”
“不是。5nm不一定只能在台积电啊？我觉得你也可以在江梦下单。”江雨彤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你们的高端手机上市，被M国发现怎么办？”
生产5nm芯片的厂商就那几家。一旦上市，竞争对手肯定会发现。M国那边一直打压华国半导体行业。要不然国家也不会连台EUV光刻机都弄不到。
“那也没事。”叶谨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们就用台积电的吧？”
他握住她的手，“我们可以混在里面，反正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个拆开来看。”他想了想，“咱们可以把这些高端手机跟移动、联通和电信捆绑做定制机。价格还能便宜一些。”
一般来说，新手机上市，其他公司都会买几款过来研究。每个公司都一样。但没人会买定制机。
江雨彤摇头，“今年不能出售。明年你们可以用这个办法。不过我们先给你们代工，价格算便宜一些。”
5nm芯片的利润远超14nm，如果M国一直不发现，他们厂就能多生产一段时间，就能多赚一些钱。
叶谨点头，“可以。”
江雨彤笑道，“不过你们悦美高端手机销量不高，我们还会跟华为谈合作。他们最近不是被禁了吗？我们找上门，他们应该很高兴。”
这话倒是真的。悦美可以在别的工厂代工，但是华为不行。
叶谨想到华为被禁，不免替他们担忧，主动道，“要不然你们先给他代工吧。我们不着急。”
明年才允许销售，早几个月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先紧着华为来。
“他们现在还有库存，不着急。”江雨彤失笑，“而且他们是直接将5G基带集成到了芯片中，我们需要重新设计芯片，这需要时间。还是你们更简单一些。”
江梦芯片厂一直做的是芯片制造，芯片设计一般都是外包给其他公司。这次为了保密，他们自己得重新设计。
叶谨恍然，“原来你是想利用设计这段时间先给我们做。害我白高兴一场。”
江雨彤哈哈大笑，“失望了？”
叶谨点头，他还以为她想着他呢，何着她是想着她的设备别浪费。害他自作多情了。这女人太坏了。
江雨彤挑起他的下巴，唇凑了过来，“来，我看看你高不高兴？嘴硬心软！”
叶谨怕她又闹幺蛾子，捧着她的脸，立刻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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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亿很快到齐，秦书勉向国内国外下单生产线。
但是关于给华为代工芯片，秦书勉提出异议，“M国已经发文禁止不允许其他芯片厂给华为代工，你上赶着，这不是有病吗？”
江雨彤不服气，“凭什么我们不能给华为代工。M国利用霸权主义打压，我们凭什么要吃这个亏？”
秦书勉定定看着她，“我知道你觉得憋屈。但是我们要顾虑大局。如果我们执意给他代工，未来我们工厂会像华为一样被M国制裁，从而无法正常发展，这是你想的吗？”
江梦芯片厂之所以能这么快就开起来，许多生产或设备都用到了M国的专利。
现在M国那边明令禁止不允许芯片厂给华为代工。他们就不能做这件事。
江雨彤嗤笑，满脸不屑道，“他们都给我们上黑名单了，我还要听他的？”
秦书勉提醒她，“但是你用到人家的专利了。除非咱们都换成国产的。”
江雨彤沉默了。全用国产根本不现实。全用国产设备和专利最多只能生产28nm。而他们厂的生产线是14nm和8nm。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4英寸GaN单晶衬底以及另外两样专利技术。
可这三项技术每年利润也才十几个亿，其他生产线才是大头。难道真要让这些设备变成废铜烂铁吗？
江雨彤心里不好受。她努力这么久就为了中M贸易战能够战胜一局。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或许是上辈子她做的是互联网，对贸易战具体细节不清楚，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华国与M国的半导体之争差了二十年。在这场贸易战里，华国没有半点自主权。
蓝书瑶示意秦书勉别说话了，她握住江雨彤的手，“其实也不怪咱们。中芯国际都得妥协，我们又哪里斗得过他们。”
前段时间，M国商务部公布一则禁令：只要采用到M国相关技术和设备生产的芯片，都需先取得M国政府的许可。
为什么他们必须遵循M国许可，因为向中芯国际出口的部分M国设备、配件及原物料会受到M国出口管制规定的进一步限制，须事前申请出口许可证后，才能向中芯国际继续供货（来自新闻）。
中芯国际还是国企呢，为了公司长远发展，也不得不放弃给华为代工。他们又能如何？现在根本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江雨彤问秦书勉，“如果咱们不听M国的。生产线还能用多久？”
秦书勉心一跳，“最多三年。我劝你想清楚。”
江雨彤咬咬牙，定定看着他，“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们给华为定制芯片，我们也会遭到打压。到时候也会遭到M国政府制裁。中芯国际是国家的，他们有自己的考量，但是我不用，我建个工厂的初衷也不是为了赚钱。我只知道兔死狗烹。我也不甘心一辈子都给别人做代工。”
秦书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现在心情极差，他一直以为江雨彤是个很理智的人，跟她一起合作，他从来没有产生过分歧。可偏偏这个理智人居然要做蠢事。而且还是拿整个公司的前途开玩笑。这就超出他的底线，他冷哼一声，“你不甘心又如何？你受制于人就得龟缩着。”
气氛一时僵起来，这两个倔强人谁也不让谁。
作为夹心饼干的蓝书瑶帮谁都不好。她看着丧气的江雨彤，“如果你真想做，我支持你。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到后果？”
如果她能承担后果，蓝书瑶觉得自己可以陪她疯。反正她没了这个厂子的股份还有其他产业，她也饿不死。
秦书勉急得团团转，蓝书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居然敢答应这种事。
江雨彤明白蓝书瑶的意思，她思忖片刻终是点头，“要么站着死，要么跪着活。我宁愿站着死。如果M国真要制裁江梦，我可以撤股。将这里的股份全部转给你。让他们制裁我一人好了。”
秦书勉冷着脸，“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失去华为，咱们还有其他客户。国内手机商那么多，咱们不缺客户。没有必要为了帮华为，把自己的路子都给堵死了。”
这时候是讲民族大义的时候吗？如果他们企业无法生存下去，以后国家受制于人的地方还多着呢。
“你说错了。我不是为了华为，我是为了我自己。”江雨彤站起来，“我想利用这三年时间，把石墨烯晶圆制造出来。如果石墨烯晶圆成功，我们就用不到M国的设备和专利，自给自足。我想赌一把。”
秦书勉与她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她，“好！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无话可说。”
他让律师起草了一份对赌协议。
如果江雨彤的实验室在一年之内没有研制出8英寸石墨烯晶圆，他将会回购她手中所有股份（以每股30元的价格回购）。
这个价钱相当于半买半送了。
蓝书瑶有些生气，瞪着秦书勉，凶巴巴道，“这个厂是你当初要建的，到头来，她连本都收不回来。你怎么这么黑心。”
秦书勉觉得自己真冤，他才是最亏的那个，好吧？明明公司可以一帆风顺，江雨彤非要讲义气去帮华为。如果华为跟她是亲戚，他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分明没有任何关系，她脑子有病，搭上自己身家帮人家，到头来还要连累他这个合伙人来担这个责任。
江雨彤拦住蓝书瑶，“跟他没关系。他也要担风险的。”
江梦的法人是她，大股东也是她。如果M国真要制裁江梦。这个公司必须易主才有活路。
就算是半价，以秦书勉现在的身家也未必买得起。少不得要把M国那边的产业全部卖掉，才能付得起这笔钱。
蓝书瑶见两人已经达成协议，叹了口气。做生意怎么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