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翟凤玲今天又去找了刘东顺。

刘东顺出差回来就听说有个女同志找他,他想着可能是哪个犯人的家属,想从他这儿走后门,给犯人捎带点东西,或是给犯人争取减刑什么的。

这是不可能的,他也当了多少年的监狱长了,就从来没有做过违反纪律的事。

所以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今儿个翟凤玲又来找他,他对过来通报的狱警说,“我不见她,你跟她说,犯了错就在监狱里好好改造,别想着走歪门斜道,这也是为犯人好。”

狱警出去把刘东顺的话转述给翟凤玲听,翟凤玲听了,笑道,“刘处长误会了,我没有亲属坐牢,我是翟凤娇的大姐,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他了解一下,麻烦你再帮我通报一声。”

刘东顺是正处级干部,所以翟凤玲称呼他为刘处长。

狱警听了,又去向刘东顺通报,“她说她是翟凤娇的大姐,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刘东顺正在写一份报告,听到说是翟凤娇的大姐,拿笔的手就顿了顿,然后对狱警说道,“你叫她进来吧。”

狱警把翟凤玲带到了刘东顺办公室。

翟凤玲进来的时候,刘东顺看到她,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假冒翟凤娇大姐。

因为光看长相,俩人就没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该不会是打着翟凤娇大姐的名义来走后门的吧。

刘东顺就有些警惕,问翟凤玲,“你真是翟凤娇大姐?”

这种话,翟凤玲听的多了,陌生人见了她和翟凤娇,都会有这种疑问,便笑道,“我真是娇娇大姐,我叫翟凤玲,在市肉联厂上班,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市肉联厂问一下。”

刘东顺想着翟凤玲应该不会骗他,便问翟凤玲,“请问你想跟我了解什么?”

翟凤玲,“是这样,上次娇娇来你们这儿做思想宣传,刘处长你说她长的特别象你认识的一个人,她回家跟我妈说了,我妈就叫我过来问问,你认识的这个人,你现在跟她还有没有联系。”

刘东顺,“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们为什么想要找这个人?”

翟凤玲,“不瞒你说,我妈怀疑这个人是她亲妹妹,就是我小姨,以前我姥姥家穷,孩子多养不起,就把我小姨送养了,送养的那户人家是地质队的,后来地质队搬走了,就跟我小姨失去了联系,我妈跟我大姨也找了好些年,一直也没找到,听娇娇这么一说,就催着我过来跟您了解一下情况,听我妈说,娇娇长的象我姥姥,你又说娇娇跟那个人长的像,所以我妈怀疑那人就是我小姨。”

以前江城这边确实经常有地质队的过来勘探石油,地质队的人生活条件相对要好些,起码能吃饱饭,所以确实有不少因为家穷养不起孩子的,就把孩子给地质队的领养了。

所以在刘东顺看来,翟凤玲这番话是合情合理的。

对翟凤玲也就没了那么强的戒心,“翟凤玲同志,你们想找到亲人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抱歉的是,那个人我跟她确实是一面之缘,所以她的情况我知道的确实不多。”

刘东顺以前在扬城劳改农场工作过,那时候他还年轻,就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做后勤保障工作。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跟翟凤娇说他是在哪儿见到那个人的。

谁愿意跟一个劳改犯长的像。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是61年夏天,我跟后勤处的同志去公社采买生活物资,不瞒你说,我有羊癫疯,那天再加上天热,走到半路的时候,一下犯病了,跟我一块儿去公社的同志,他不懂,吓坏了,刚好有一队押到农场的劳改犯路过,我说的那个女同志就对我进行施救,等我好了才走了,那个女同志当时有二十来岁,确实跟翟凤娇同志长的一模一样。”

翟凤玲,“那后来你再没见过她?”

刘东顺摇了摇头,“后来我打听过她,她救过我,我也是想报答她,劳改农场生活苦,我就想着偷偷帮帮她,可怎么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我们劳改农场关人有普通的黑五类,也有犯了大错误的,这些犯了大错误的是重点监管对象,我们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根本接触不到他们,而且他们进了劳改农场,原有的名字都不能叫了,都被编上了号,所以我打听了好久,也没打听出来她叫什么名字,再后来我就调离了劳改农场,慢慢的就跟劳改农场那边断了联系。”

翟凤玲很是失望,原本以为能从刘东顺这里打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刘东顺也看到了翟凤玲的失望,他心里有点内疚:那个人帮过他,可他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眼下那个人的疑似亲人找过来了,他还是什么也帮不上。

刘东顺,“对不起翟凤玲同志,我能提供的消息只有这么多。”

翟凤玲,“没事,毕竟当时情况特殊,而且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直记着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翟凤玲站了起来,“刘处长,你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

刘东顺,“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上以前在农场工作过的同事,我有一个关系还不错的,他是负责劳改人员的接收登记工作,当时我也向他了解过情况,不过泄露犯人的信息是严重错误,他不敢跟我说,现在整个大环境都变了,说不定管控的没那么严了,不过也不能抱太大希望,我都已经好多年没跟他联系了,说实在的,连他还在不在世都不太清楚……”

翟凤玲,“那麻烦刘处长看能不能联系上你这个朋友,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希望,我妈岁数也大了,希望有生之年能姐妹团聚,我们做儿女的,想要满足她这个愿望。”

刘东顺,“理解理解,我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上这个朋友的,有消息立马跟你说。”

翟凤玲,“谢谢刘处长,刘处长,这件事,还请不要跟娇娇,就是我妹妹翟凤娇说,她年龄最小,又刚结婚,我妈不想让她操这个心。”

刘东顺,“行。”

其实刘东顺刚才还想跟她说,请许航帮着查多好,许家认识的人多,而且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查起来要容易的多。

不过人家的家事,他也不愿意多插嘴,所以也没有说别的。

翟凤玲从刘东顺那儿出来,去机械厂找钱秀芝,把刘东顺的话跟钱秀芝说了。

钱秀芝,“你爸跟娇娇的亲爸是战友,两人关系不错,当初你爸把娇娇抱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是娇娇的爸妈犯事了,刘东顺又说他见到这个人是在劳改农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犯了大错误的,这不都对上了……”

翟凤玲,“刘东顺说的那个人就是娇娇亲妈。”

钱秀芝愁道,“那除了知道娇娇亲妈在扬城那个劳改农场待过,别的还是啥都不知道啊。”

翟凤玲,“娇娇爸妈叫什么,我爸都没跟你说?”

钱秀芝,“你爸以前跟我说过,就是他俩名字都有点拗口,我没记住,只记得她爸姓沈,她妈姓韩,我见了他俩都是喊沈兄弟,大妹子。”

翟凤玲,“……”这名字到底有多拗口。

翟凤玲,“刘东顺说了,想办法联系上以前的朋友,咱们就等他消息吧。”

钱秀芝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再说刘东顺,当天下班回到家,就在家里翻找。

他媳妇见他翻箱倒柜的,就问他,“你找什么呀?”

刘东顺,“我以前离开扬城劳改农场的时候,有一个小笔记本,上面记的都一些人的地址,你还记得放哪儿了吗?”

刘东顺媳妇,“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又想起找这个了?”

刘东顺,“我有用,你记不记得放哪儿了?”

刘东顺媳妇,“你在床底下那个木箱里找找看,如果没丢的话,估计就在那里。”

刘东顺趴地上往床底一看,果然有个木箱,他把箱子从床底拉了出来。

箱子上落满了灰尘,而且还上着锁。

因为时间久远,锁都生锈了。

钥匙他也早就不知道放哪儿了,便干脆撬开了。

里面的东西倒还好好的,都是些书和他用过的笔记本。

他在最下面找到了他要找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过去,最后停下了,这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原文斌,西省黄陇县五星人民公社原家村。

因为他们的工作经常调动,怕留工作址以后联系不上,所以当时留的都是老家的地址。

不过就算是知道老家地址,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联系上的。

不过好歹是有了条线索。

只要循着这条线索追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人。

这么多年了,他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当年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姑娘就蹲在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见他醒了才站起来走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离开劳改农场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当年的劳改农场条件恶劣,吃不饱穿不暖,干的活又重,不少人都抗不住,无声无息的死了。

但愿她还活着,还能有机会姐妹团聚。

进入12月份,天气越发冷了,大北风呼呼的吹着,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下了课,她推着自行车就往大门口跑。

许航在大门口等着她,见她跑过来了,围巾都没围,便把围巾展开给她围上了,围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大眼睛,“天冷,别把脸冻皴了。”

确实是冷,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手冻的冰冷,都要握不住车把了。

翟凤娇冲着手上哈了哈气,“走吧。”

许航仰头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雪了,下雪了路滑,你别骑车了,我带你回去。”

以前翟凤娇也经常把车子放在单位,然后许航带她回去,早上再把她送过来。

翟凤娇就把车子又推了回去,放在了停车棚里。

班上一个同学去推车回家,看到她把车子又放回去了,问她,“咋又放回来了,不骑车了?”

翟凤娇,“许航带我回去。”

那人羡慕道,“你家那口子,对你可真好。”

翟凤娇笑了笑没接话,心里却是美滋滋。

许航对她确实是很好,很体贴她,她偶尔任性发脾气,他也很包容她,都是哄着她,反正他俩结婚快两个月了,都没见过他在她跟前有不耐烦的时候。

翟凤娇冲那个同学摆了摆手,“我走了,明天见。”

那人笑道,“明儿见。”

翟凤娇裹紧衣服跑了。

许航已经坐到了车座上,一脚点着地,翟凤娇习惯性的坐后车座,许航对她说道,“坐前面吧,用我大衣裹住就不冷了。”

翟凤娇看了看,还有同学陆陆续续往外走,她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坐后面吧。”

许航,“咱们是两口子,怕什么。”

翟凤娇想想也对,两口子亲热点怎么了。

便去了前面,坐到了横梁上。

许航把大衣解开裹住了她,“坐好了?”

翟凤娇,“坐好了,走吧。”

许航便骑上了车子。

翟凤娇穿的本来就厚,现在又裹了一层大衣,觉得一点儿都不冷了,想起一件事,跟许航商量,“上次大姐跟我说,我们都走了,妈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想叫妈养条狗,能看门也能给妈解解闷,妈没明说养还是不养,不过大姐说听妈的口气,还是想养的,你认识的人多,你能不能帮着找一条,要聪明点的。”

许航,“行,明天我问问……下雪了。”

翟凤娇扒拉开许航的大衣往外看,还真下雪了,就象书里写的那样,一片片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上辈子翟凤娇生活的地方虽然是南方,但偶尔也会下雪,有一年还下了暴雪,说是百年一遇的大暴雪,下了有一尺多厚。

总的来说她还是很喜欢下雪的,便扒着车把看雪,许航把她又摁回去了,“冷的很,耳朵要冻了。”

翟凤娇只好又缩回去了,想着这么下上一夜,明儿个早肯定全白了,那才叫好看。

两人到家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地上都已经铺了一层。

许航把车子停在楼道门口,让翟凤娇下来,“快上楼,家里暖和。”

翟凤娇小跑着上了楼,掏出钥匙开了门,热气扑面而来。

公安局家属院的条件不错,到了11月中旬就开始供暖,一直供到第二年3月份。

而且供的暖气很足,在外面裹着大衣还冷,在家里穿着件毛衣都还觉得热。

翟凤娇把棉衣脱了,挂到了门口的衣架上。

许航进屋后也把大衣脱了,问翟凤娇,“肚子饿不饿?”

翟凤娇一脸纠结。

她想吃,可又怕发胖。

大冷的天,又不怎么活动,吃过就睡,很容易长肉。

许航过去捏了捏她的腰,“不胖,还能再吃点。”

翟凤娇怕痒,咯咯笑着躲开了。

许航已经去了厨房,“我也饿了,煮碗鸡蛋面,咱俩分着吃。”

说是分着吃,其实最后一大半都进了翟凤娇的肚子。

许航的厨艺见涨,做的饭越来越好吃,吃饭前翟凤娇总是想着要少吃,结果吃着吃着就停不下来了,然后总是吃个肚儿圆。

翟凤娇瘫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埋怨”许航,“都是你,说不吃不吃,非要煮面。”

许航,“没事,一会儿运动运动消消食。”

也算是“老夫老妻”了,翟凤娇哪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脸皮也厚了,戳了戳他,“你还行吗?”

前天跟昨天夜里都是折腾了好几次,她就不信他不累。

许航正在收拾碗筷,听到翟凤娇这句话,手就停下了,抬头看着翟凤娇。

那眼神翟凤娇太熟悉了,她嘿嘿笑着后退了几步,“我去洗碗。”

说着就要去拿饭桌上的碗。

许航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拦腰就把她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抱去了卧室,把她压到了床上。

翟凤娇推他,“不行不行,刚吃饱,别压我,难受。”

许航已经情绪涌动,可还是立马从翟凤娇身上下来了,捏了捏她的脸,“你歇着,我去洗碗。”

说完就去洗碗去了。

洗好碗又烧了热水,两人洗漱好上了床。

翟凤娇窝在他怀里,“还是有点撑。”

许航,“我给揉揉。”

翟凤娇警惕道,“只能揉肚子,不能揉其他地方。”

许航,“其他是哪里?”

翟凤娇,“……快揉。”

许航忍着笑,伸手给她揉肚子,倒是老老实实的,只揉肚子,没碰其他地方。

估计也是怕碰了把持不住。

翟凤娇,“爸的忌日快到了,大姐的意思是不叫妈去了,就我们几个过去祭拜一下。”说完抬头问许航,“你去不去?”

许航,“那是我老丈人。”所以肯定是要去祭拜的。

翟凤娇,“那我们就跟大姐他们一起过去。”

翟振刚是因为抢救集体财产去世的,当时机械厂仓库起了大火,他冒着生命危险几进几出往外搬运物资,最后一次进去后就再没出来。

在翟凤娇看来,很不值得,物资再重要也没人命重要吧。

可这时候就是这样,一直提倡的也是这种牺牲精神。

翟振刚去世后,翟忠厚想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埋到祖坟里,钱秀芝有心要跟老家的人减少联系,坚持着要放到殡仪馆的纪念堂,因为这个,翟振群领着本门不少人过来跟钱秀芝吵,如果不是家属院的人拦着,都能打钱秀芝一顿。

今年是翟振刚去世后的第一个忌日,想来老家应该也会来人。

不让钱秀芝过去,一是怕钱秀芝睹物思人,再一个也是怕跟老家那边来的人再起冲突。

毕竟翟忠厚他们对钱秀芝的意见大的很。

翟凤娇起床上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被雪光映得有点亮堂,能看出来地面已经全白了。

翟凤娇爬上了床,又窝到了许航怀里,“小时候每次下雪,我爸都会给我堆个雪人,我爸可会堆雪人了,眼睛是问我妈要的扣子,鼻子是胡萝卜,嘴巴是红辣椒,手里还要拿个大雪帚,可神气了。”

翟凤娇说的是她上辈子的爸爸。

她爸跟翟振刚有点象,话不多,可非常爱她,不象她妈妈,爱她的方式是唠叨,她爸是说少,做的多,她记忆中的第一场雪,好象是她上小学4年级的时候下的,当时是放寒假,她看到下雪了,就嚷嚷着要下去堆雪人,她爸就领她下去了,给她在楼下堆了个雪人,当时有好多小朋友围着看,她得意的不行,因为整个小区里,就只有她爸爸给她堆了雪人。

翟凤娇说到这里,突然就有点想她爸。

她爸不象她妈,她妈情绪外露,心里难受了会大哭一场,哭过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爸却是情绪轻易不外露,什么都埋在心里,她突然没了,她真怕她爸会闷出事来。

翟凤娇的情绪就有点低落,不过也没怎么表现出来,打了个哈欠,往旁边一滚,“困了。”

许航在她身旁躺下了,把她搂到怀里,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睡吧。”

翟凤娇原本以为他还会折腾呢,却没有。

后来一想,明白了,他肯定是察觉出她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才没有象刚才那样缠着她。

是一个贴心的男人。

因为睡的早,第二天早上翟凤娇醒的也早,许航不在床上,听着厨房也没动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翟凤娇披上外套,趿拉着拖鞋就去了窗边,掀开窗帘一看,雪已经停了,不过外面全白了,估计是下了一夜,看着地面上的雪还挺厚的。

正准备走开,就看到楼下出现了一个人影,是许航,不知道从哪儿借了个铁锨在铲雪。

翟凤娇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他不单纯是在铲雪,他是在堆一个雪人。

他堆的很快,不大功夫雪人就有了雏形。

慢慢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有了。

翟凤娇站在窗前看着,心里特别温暖。

她推开窗户,冲着下面喊了一声,“许航!”

许航抬起头,冲她摆了摆手,“外面冷,不要下来。”

说完,拿着铁锨又往雪人身上拍了几下,这才扛着铁锨走了,不大功夫,门开了,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

翟凤娇过去想要抱他,他闪到了一边,“我身上凉。”

说着跺了跺脚,把外套脱了。

翟凤娇站在一边看着他傻笑。

许航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傻了?”

翟凤娇,“没傻,就是高兴。”

其实也不知道究竟高兴什么,就是特别特别高兴。

两人吃过饭各自去上班。

到楼下的时候,许航刚才堆的那个雪人跟前围了好多小孩子,围着雪人叽叽喳喳。

翟凤娇坐在车后座,把脸贴到了他后背上,轻声道,“走吧。”

翟凤娇刚到文化宫就接到了翟凤玲的电话,“我跟妈商量了一下,妈也同意了,她不去纪念堂,明天就我们几个过去,你问问许航有没有时间,他工作忙,没时间也不要勉强。”

翟凤娇,“他去。”

翟凤玲,“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儿个我们也别去妈那里了,你三姐那边儿最顺,8点钟咱们都去她家集合,然后一起去纪念堂。”

翟凤娇,“好。”

跟翟凤娇说定后翟凤玲就挂了电话。

翟凤娇又给许航打了个电话,许航估计在忙,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

翟凤娇,“刚大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明天早上8点去三姐家集合,然后一起去纪念堂。”

许航,“行。”

第二天大家都请了假,8点的时候都去了翟凤华住的教育局家属院。

翟凤娇和许航到的时候,翟凤玲他们已经都到了,都在家属院门口等着。

田石磊他们几个孩子难得没有吵吵闹闹,都很安静的站着,

翟凤娇和许航到后,大家略说了几句便出发了。

刚下过雪,路不大好走,再加上翟凤华怀孕了,怕万一滑倒了再摔着她,所以他们没有骑车,坐着公交车去的殡仪馆。

殡仪馆在江城的最北面,中间还要转一趟公交车,坐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早些年破四旧,不让烧纸焚香,也不让上供品,所以他们在殡仪馆旁边的花店买了束菊花。

纪念堂就在殡仪馆里面,一排排的放的全是骨灰盒。

他们找到了放翟振刚骨灰盒的地方,把菊花摆放在了他骨灰盒的下面,然后翟凤玲领着他们鞠了三个躬。

翟凤娇和许航结婚的时候,许航没有到这里来,所以说起来这还是翟振刚第一次“见”许航。

翟凤玲便给翟振刚“介绍”,“爸,这是许航,娇娇10月份刚跟他结的婚,他俩过的挺好的,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翟振刚活着的时候许航就已经名声在外,所以也不用介绍许航是谁。

许航又单独给翟振刚鞠了个躬,又拉住了翟凤娇的手,“爸,我会好好待娇娇的。”

从纪念堂出来,翟凤玲对大家说道,“今儿个难得人都齐了,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翟凤娇见翟凤玲一脸郑重,看着象是件大事,便她,“什么事啊大姐?”

翟凤玲,“一直站这儿也不方便,还是回去再说吧。”

翟凤华,“那还是都去我家。”

大家都没意见,便又坐车去了翟凤华家。

翟凤华把几个孩子赶到楼下去玩雪,然后在沙发上坐下了,“大姐,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