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你这里存在着安全隐患啊,我都说了多少回了,线不能乱拉。还有这个,这么尖的一方朝着外面,万一不小心摔一跤撞上去了怎么办?啊,你这家伙,居然还把没喝完的水杯放在电板边!”
滋滋的焊铁火花中,克莱尔无奈地听着好友喋喋不休的抱怨。
每次来她这个“秘密基地”,也就是废弃车库里,甜心女孩儿总有训不完的话,一点也不像平时在外人面前那么腼腆安静。
似乎在她眼里,处处都是危险!
不过克莱尔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且这样甜蜜的关心也是她所期待的。
抬头看了眼边念边给像勤劳的蜜蜂帮她收拾车库的女孩儿,克莱尔无奈一笑:“抱歉,我总忘记,不过有你在就够啦。”
苏晚晚对此很不赞同,挽着一条电板插线一边找了根绳头将圈状电线扎起来挂到墙上,一边教育道:“事关安全无小事,你要从认知上记住才行!”
天知道这一团乱的,地上是乱如毛线球的各种电线,墙上是乱挂的随时可能掉下来砸到人的重物,就连过道边上都堆放着铁片利器之类的。
你能想到一把锋利的剪刀就挂在路过的木门一角,时刻悬在路过之人的头顶吗?克莱尔这家伙却干得出来!
第一次来的时候,打小就被教育“小心”的苏晚晚差点儿没被强烈到刺痛浑身每一个毛孔的危机感直接送走!
“好吧好吧,我记下了。”克莱尔一如既往地满口答应,又重新套上防护头罩接着做手上的电焊活儿。
苏晚晚也没指望她突然就觉醒了谨慎小心的思想,管家婆似的任劳任怨给她屋里屋外地收拾了一通。
等忙完了,见克莱尔还没忙完,干脆就去隔壁克莱尔家里煮了咖啡,刚好可以当下午茶。
克莱尔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就意外去世了,后来母亲改嫁,嫁的男人品行不好,连带着她母亲也跟她疏远了,早些时候克莱尔就回到父亲的房子里独居。
苏晚晚对这里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或许很多东西克莱尔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偏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车库时看见克莱尔搞了半天,就搞出一个立起来的铁板,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若是平时,苏晚晚早就吐槽克莱尔又搞些奇形怪状的“抽象派”了,现在却觉得如果她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些东西上也不错。
“饿了没有,来陪我吃点东西。”端着咖啡,摆好饼干以及纸杯蛋糕,苏晚晚叫人。
克莱尔扯下头罩眼镜,脱了外套走过来,看着丰盛精致的下午茶忍不住笑:“我的甜心女孩难道是魔法公主?哪怕是在一堆破烂里也能变出这样可口的下午茶。”
苏晚晚叉腰得意,“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我是没办法继续隐藏真实身份了。”克莱尔咯咯地笑:“所以你是我甜蜜的魔法娇妻吗?”
苏晚晚扑过去要亲亲,并且大喊老公,两个女孩儿闹作一团。
“安琪儿,谢谢,我真幸运有你。”克莱尔抱着她,真心感谢。突然这么煽情,还挺让人扭捏的,苏晚晚耳尖一热,嬉笑着捡起一块饼干塞进她嘴里:“还没吃甜点嘴就这么甜,快,多吃点,好多说点更甜蜜的话哄我!”
学校课程已经结束,180航班追悼会举行日还没敲定,苏晚晚的大学也已经拿到了offer,此时正是闲暇的时候,便每天都往克莱尔那边去。
除此之外,就是仿佛上班打卡一样特别规律地定时定点来找她的托纳斯。你能想象一个人不仅打电话,连定下的见面时间都能精准到分吗?
在认识托纳斯之前,苏晚晚是无法想象的。
不过被后世网络熏陶过的苏晚晚也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对此并没有太大的介意。
周末,布朗太太带苏晚晚一起去教堂做礼拜,明明以前在这方面都不会强求的,说是忠实的信徒,不如说是随大流的同时做慈善。
这次布朗太太却很认真,郑重声明一定要苏晚晚跟着去。
原本就没什么事,布朗太太工作职业之故,是很忙碌的,难得有时间在家,苏晚晚只当陪她户外走走,没多想就答应了。
“最近你那位同学艾利克斯怎么样?”布朗太太问。
苏晚晚没多想,好奇地张望着周围,随口答:“不知道,听布莱尔说好像还没缓过情绪,在家里呆着呢。”
布朗太太若有所思:“追悼会的时间确定了吗?”
“还没,现在还在善后吧。”
布朗太太就说到时候他们会陪苏晚晚一起去,苏晚晚已经习惯了父母对她格外在意的作风,哪怕她已经十八岁了,这对美国父母依旧一点要让她独立的意思都没有。
若是换个本土孩子,怕是已经在吵嚷着责怪父母太霸道□□,一点自由都不给自己了。
苏晚晚倒是适应良好,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那我跟克莱尔说好到时候我们直接开车去接她一起。”
女儿性格比较腼腆怕生,虽然熟悉以后她就会露出古灵精怪的活泼一面,在外身处陌生环境是还是很容易吃亏的。这几年克莱尔把她照顾得很好,布朗太太也愿意以女性长辈的身份尽力回报一二,顺势询问起克莱尔的情绪如何。
“她还好,毕竟有我这样的小天使安慰啦。”苏晚晚笑容得意地自卖自夸,逗笑了原本眉心紧锁的布朗太太。
她爱怜地抚了抚女儿脸蛋,眸底荡着温柔地笑:“所以小天使,能告诉我最近总给你打电话见面的那位男孩儿是什么情况吗?”
还没进一步确定关系呢,就被父母知道了?
苏晚晚摸了摸耳垂,不太好意思地抿唇笑。
布朗太太就明白那应该是女儿喜欢的男孩了,很是开明地说:“难得遇到喜欢的男孩,如果确定了感觉是对的,那就勇敢一点。”
话锋一转,又说:“当然,不管怎么样,妈妈始终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
苏晚晚乍舌,“亲爱的布朗太太,我们连手都还没牵呢!”怎么就能说到那一步?!
婚前在两性关系上,看上眼了几天就有深入接触的也没什么稀罕的,不过她知道自家的小古板绝对不会这样想。若是说出来,怕是要让好不容易想要谈恋爱的女儿吓得缩回被窝。布朗太太笑而不语。
进了教堂,布朗太太停止跟女儿的闲聊说笑,态度端正起来,也要求苏晚晚认真诚恳。
“感谢主,是你的死,你的复活,让我们得以重生。是你十字架上流出的宝血,遮盖了我们一切的罪过”
大教堂里,众人垂首闭目真诚赞颂。
原本当作背课本一样也跟着念叨的苏晚晚感觉到一阵风调皮地在自己脸颊边打转,卷得她耳下碎发不停挠着她鼻尖。
悄悄睁开一只眼瞅了瞅,确定没人注意到自己所在的角落,苏晚晚飞快抬手勾起碎发挽回小巧的耳朵后面,然后佯装无事发生地继续握着双手抵在下巴处祷告。
谁知今天的风好像跟她杠上了一般,刚闭上眼念出一句话,额角的碎发又被卷了起来,一左一右一左一右特别有规律地轻轻挠拍着眼睑。
嘿,这还打起节拍来了?
苏晚晚纳闷儿,停下颂词撅起下嘴唇往上吹风,试图让人工风与自然风对抗。
结果,人工风完败。
苏晚晚不得不妥协地再次悄悄睁开眼,使劲按着额角碎发往两边压着撇开。刚压完,又吹下来了,甚至还特别嚣张地从她脑后勺方向猛地吹来一阵更强烈的风,刮得她马尾都往前糊住了大半张脸。
苏晚晚:“???”
反手捋了一把马尾,刚想回头看看身后这股歪风是打哪钻进来的,一抬眸却刚好对上了神父明锐通透的眼睛。
做祷告被抓到开小差,苏晚晚心虚地再不敢动弹了,瞬间做好姿势低头祷告。
等做完祷告,苏晚晚迫不及待跟布朗太太说了一声,就提前溜出了教堂,在外面的台阶边等她,就怕走晚了要被神父抓住批评教育。
说来奇怪,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微风不断,出来了反而空气沉闷得很。抬头看了看云层,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
无聊地低头来回踩着台阶上上下下,下台阶时苏晚晚低着头,试图从地面上发现几只蚂蚁好打发时间,可惜无果。
走完五级台阶,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冷不丁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黑斗篷。
苏晚晚一愣,蓦然绽开个笑,小跑着迎了过去:“你怎么也在这里?”
教堂外一条不算长的穿过草地的步行小道后就是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并不算少,苏晚晚看他站在小道旁的大树下,只当他是刚好路过。
塔纳托斯苍白如吸血鬼的脸上没有笑,但眼角眉梢都温柔了下来:“刚好结束一项工作,路过这边。”
一双碧蓝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她就是全世界的唯一。
这眼神看得苏晚晚有些不自在,干巴巴地找话题:“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要不是他说工作,苏晚晚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还是个学生。
倒不是说托纳斯气质像学生,而是对方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了。众所皆知的,欧美人的外表总是比他们的实际年龄着急很多。
塔纳托斯为难了一瞬,半晌,迟疑着说:“是跟人口规划有关的。”
苏晚晚听得半懂不懂,“哦”了一声,也不好继续追问,因为有人会把自己的工作看作个人**,不喜欢别人过度询问。
心里琢磨着,听起来好像是体制内的?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