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来人是瑞王爷。”
瑞王?
宋引玉愣住了。
这个瑞王就是狗皇帝的亲弟弟,也是女主的爱慕者。
只是他怎么会跑来谢府?
宋引玉记得,瑞王和谢临安没什么私交,真要扯上关系的话,两人勉强能算得上情敌。
所以他跑来谢府干嘛?
“他有没有说什么事?”
宋引玉问来传消息的常管家。
“瑞王爷说,是来拜访大人的。”
宋引玉皱了皱眉,瑞王是个闲散王爷每天没事能到处乱逛。
可他好歹是个王爷,即使不参与政事,也该清楚官员的上值情况。
现在什么时候,他能不知道谢临安没在府里?
今天可不是休沐。
“你有没有跟他说,大人没在府内?”
“说了,瑞王爷说,他能等。这会儿人还在前厅呢。”
这么执着?
宋引玉有几分好奇,她回想了一下,记得书中好像没有这个情节啊。
而且谢临安跟瑞王是真的不熟。
只是现在人来都来了,人家还是个王爷,她也不能把人赶走。
常管家犹豫了一下问到:
“夫人,要不要先请老大人去见见王爷?”
宋引玉一听直接一口回绝:
“不用,父亲早就辞官在家了,跟瑞王又不熟,别去扰了他老人家的清静。”
谢老大人多大岁数,瑞王多大岁数,在这里讲究的是皇权阶级,在宋引玉这讲的是尊老爱幼。
怎么可能劳烦谢老大人为这个瑞王专门跑一趟。
“你们小心些,把人伺候好了就行,其他的别管,瑞王愿意等就让他等。”
说完她转头问阿月道,
“今天是谁跟在大人身边。”
阿月答:“是非乐。”
宋引玉:“你让子鱼去宫外侯着,等大人下值了跟他说一声。”
文渊阁位于前朝,在养心殿的南边,一般人无召进不去。
“不用给大人传话,让大人早点回来吗?”
阿月问得仔细,毕竟来的是位王爷,是皇亲国戚不是一般人,所以生怕怠慢了他。
宋引玉却不怕,她漫不经心地说:
“不用,瑞王爷知道你家大人在文渊阁,现在不是没到下值的时间吗?
别扰了他大人处理公务。”
瑞王没发拜贴突然跑来,而且是他要见谢临安,又不是谢临安去求见他。
凭什么让谢临安将就他。
宋引玉暗哼一声想到。
“常管家你去吧,没事。”
“是,夫人。”
常管家得了令,便去安排了。
而他一走宋引玉就把这事丢到脑后了,提起笔继续开始写字了。
宋引玉字写得难看,为了不丢脸,所以让谢临安给她写了几副字帖现在正练着呢。
学画画太难了,宋引玉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寻思着字要简单点,所以把心力都放在了练字上。
其实原主是会写字的,早年间也写得不错。
所以她现在重新提笔,还保留了几分原主写字的痕迹。
因此虽然字难看了不少,但阿月她们都认为她是久了没写所以生疏了。
现在经过跟谢临安这么一学,她的字写得比之前好得多。
宋引玉专心练字,足足写了半个时辰才停下。
她这人虽然懒,但是对喜欢的东西就舍得下功夫,也算是消磨时间了。
“夫人。”
宋引玉刚刚放下笔,正在喝阿星送来的茶,常管家却又来了。
这一次他完全不复之前的沉稳,神色慌乱,脸色泛白,一脑门子的汗。
宋引玉还是第一次见常管家这么慌,顿时放下茶杯,问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常管家擦擦额头上的汗,语速有些急促道:
“是瑞王爷,府里丫头给他换茶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一杯热茶全泼在了瑞王爷的身上。”
宋引玉脸色一变:
“茶烫吗?”
“是沸水,不过万幸的是,有护卫挡了一下,庄大夫已经看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湿了衣衫。”
没伤到人就好。
宋引玉松了一口气。
只是当紧张的情绪消退后,宋引玉的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不对劲。
谢府上到主子,下到仆从,那规矩两个字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甚至夸张到,每步跨多远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
走起路来,连衣角配饰都不会乱动,发出响声。
这样严格训教出来的丫头们,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把茶泼到客人身上。
“泼茶的丫头,怎么说?”
常管家说:“已经问过了,丫头说,她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腿,才会站不稳把茶泼到瑞王爷身上的。”
听到这个,宋引玉瞬间就明白了。
她就说,瑞王爷再没事做,也不可能闲得慌来这里等谢临安等这么久。
原来他真正想见的不是谢临安,而是她。
他多半以为谢临安不在府里,她这个夫人会出面接待他。
哪成想她把人晾在那儿,一面都没露。
所以等不及了,才这么行事,就是为了让她出面。
这么想,可联想的就多了。
在书中瑞王是女主的爱慕者,对她念念不忘,也是终生不娶。
和瑞王不一样,谢临安本就不耽与情爱,当初订了两任婚事都没能成,又恰逢帝王猜忌。。
他便彻底无心婚事,将所有心思都用来铲除贪官污吏,为民请命上。
从头至尾,他都是被迫搅入男女主的虐恋情深中的。
可瑞王不同,他对女主一往情深,还为此与狗皇帝起过冲突。
奈何瑞王是他唯一的亲弟弟,而女主也从未对瑞王动过情,所以狗皇帝虽是不喜欢瑞王管女主的事,但始终没对他出过手。
气全撒在了谢临安身上。
毕竟他最不能忍的,就是女主曾经喜欢过谢临安,将他放进了心里。
所以按照宋引玉来看,瑞王和谢临安的区别在于。
谢临安是女主的白月光,瑞王则是女主的舔狗。
既然如此,合理推测,谢临安成亲的事,影响了女主的心情,恰好又临近除夕宴,她这位新晋的谢夫人要入宫了。
瑞王怕女主见到她这位谢夫人伤心,因此先提前来谢府见见她。
想通了这些后,宋引玉有些无语。
她这是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她好端端的在家里过她的日子,连门都不出,不惹事不招摇的,还能让事找上她。
真是见了鬼了。
“阿月,把狐裘拿来,我要去见见瑞王。”
瑞王在谢府受了惊这是事实,肯定要人出面处理这事。
按照宋引玉的推测,这人百分之九十是冲着她来的。
所以更不好惊动谢老大人和谢老夫人。
只能她出面了。
“是。”
常管家似是有些吃惊宋引玉的决定,但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问到:
“夫人,那丫头该如何处置?”
宋引玉抿了唇,道:
“这事不怪她,不要罚她了。她肯定也吓着了,让她别怕,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
常管家应道。
阿月拿来了狐裘替宋引玉披上后,一行人便往前厅去了。
还没进去,刚站在门口宋引玉就看见了一身白衣坐在厅内的人了。
皇室的人都长了一副好皮囊,狗皇帝她虽然还没有见过,但是她还清楚地记得书中关于男主长相俊美的描述。
身为亲弟弟的瑞王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瑞王相貌俊秀,眉眼间带着贵气,算的上是少见的美男子。
只不过没有谢临安长得好看。
宋引玉在心里总结到。
和谢临安相比还真是差远了。
厅内除了他,身后还跟了两个护卫和一个年级偏小的侍从。
不知道是不是宋引玉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侍从看她的眼神不善,充满了敌意和一丝蔑视。
很奇怪,瑞王的眼神虽然也算不上多友善但至少没有明目张胆的表达对她的不喜。
当然两人比较一致的是,在见到她的时都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他们在意外什么?
又暗自吐槽了一句,宋引玉走进厅内,对瑞王行了一个礼。
“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宋引玉闻言起身大大方方地就走到瑞王对面坐下了。
然后脸上挂上虚假客套的笑说到:
“我听闻下人不小心伤到王爷了?可有大碍?”
瑞王身上还有茶渍没有处理干净,在洁白如新的衣衫上显得尤为刺眼。
瑞王没有说话,反而挑起眉毛,以一种极其挑剔的目光开始上下打量宋引玉。
这种打量让人很不舒服,但宋引玉非常坦然地回看他,顺便也扫了一眼他。
最后得出结论,这主今天是来找他茬的。
在书中瑞王的人设是个闲散性子,但为人高傲,好像除了女主和狗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因为对权利不感兴趣,少有和他人发生冲突。
所以高傲这个特质不显,京中说起这王爷,评价也都偏好。
不过看瑞王今天的样子,宋引玉做好了要应付人的事。
这时瑞王爷收回了目光,宋引玉的模样似是没达到他预期,所以人显得兴趣缺缺。
可不就是让瑞王失望吗?
他还以为能让谢临安退了亲又重新娶回的女人能有多国色天香,没想到不过如此。
虽算得上明眸皓齿样貌出色,但太单薄瘦弱了,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稚气,一看就是个活不长久的病秧子。
听说两人定亲的时候,这个宋氏还差点死了。
反正以瑞王来看,面前这个女人平平无奇,比不上蓁蓁。
原本是怕除夕宴蓁蓁见了宋氏会不高兴的瑞王放下心来了。
虽然不知道谢临安为什么会娶这么一个女人,但能确定的是他定不会喜欢这个女人。
特别是还有蓁蓁这个珠玉在前。
“无事,本王本是想着今日难得有空,久未见到谢大人了。所以特来拜访,既然谢大人不在家,那本王就先走了。”
瑞王还是很嫌弃衣衫上那一大片茶渍。
若不是为了逼出宋氏,他定不会这般自损。
说罢瑞王站起身就要走。
宋引玉微微一愣。
这么久走了?她看着是有多没威胁?
宋引玉刚坐下,人就要走,她只得立刻站起来送送。
只是没想到,瑞王要走,他那侍从却站在原地不挪动脚。
他人就跟定在原地了一样,红着眼死死瞪着宋引玉。
搞得宋引玉差点都怀疑她是不是这仆从的杀父仇人了。
瑞王是走了两步才发现那仆从没跟上的。
他眉头一皱,回头看向侍从,唤道:
“阿淮。”
侍从叫阿淮,听了瑞王叫他,依然不为所动。
宋引玉更是被看得莫名其妙,她蹙眉看着那叫淮的侍从,耐着性子问到:
“这位小哥可是还有什么事?”
“你就是宋氏?”
那死瞪着宋引玉的侍从终于开口了。
宋引玉其实很不喜欢有人用这种语气叫她宋氏。
搞得她好像低人一等一样,但念及这人毕竟是瑞王带来的。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她怕得罪了瑞王给谢临安招惹麻烦,所以还是忍了下来。
“是,不知道小哥有何事?”
她又问了一遍。
“不过如此。”
年纪不大的侍从,昂着下巴轻蔑地说。
那眼神就跟看地上的一坨污泥一样,好似多看宋引玉一眼都要脏了她的眼睛。
一旁的常管家等人都因为这个叫阿淮的人的眼神,语气变了脸色。
“阿淮!”
瑞王似是也没料到那叫阿淮的会如此放肆,敛着眉又叫唤了一声,语气有些严厉。
“你长得这么丑,和谢大人站在一起不会不觉得羞愧吗?
你怎么配得上谢大人,听说太医都断言你活不过二十岁。要是你死了,谢大人就成了鳏夫,你是不是故意要连累谢大人的。”
这话说得,所有人面色大变,瑞王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会惹事,当即就有些后悔把人带来了。
这里怎么说也是谢府,瑞王纵使觉得阿淮的话虽然直了些,但确实没错。可他还是要给谢家面子,随即便对宋引玉道:
“夫人见谅,阿淮年纪小,说话冲了些,本王回去就好好教导他。”
说完,就直接上手强硬地要把阿淮带走。
这是在自己家里别人踩在了头上啊。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两辈子了,宋引玉就没被人骂过丑。
是个女人就爱美,谁能受得了被人骂丑。
宋引玉立刻就想回敬这个不识好歹的死小子,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王爷,这个女人哪点比得上我姐姐,谢大人为什么要娶她,不去救我姐姐。”
瑞王这一拉成功点燃了炮仗,那阿淮直接叫破了自己的身份。
宋引玉即将出口的脏话也暂时咽了回去。
原来这死小子就是原女主惠妃的那个混世魔王弟弟啊,难怪看她跟看仇人一样,还如此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住口,阿淮!”
瑞王眉眼锐利,嘴角的笑已经完全消失了。
阿淮年纪还太小,做事没有分寸。
今日这话但凡是传出去一点,都能招来祸端。
“王爷,我亲眼看见,谢大人还给这个女人买冰糖葫芦,去食锦阁买糕点。
我姐姐为他肝肠寸断,他却转身抱着这个女人宠。
谢临安他对不起我姐姐。”
“够了!”
瑞王恨不得抽死文季淮这小子,他是嫌他姐姐在宫中的日子太好过了不是。
文季淮不服本是还要喊两句的,但看着瑞王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他噎了噎,不甘不愿地把那话还是吞回去了。
但还是不死心地转头怒瞪宋引玉。
总算捂住了文季淮的嘴,瑞王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看向了宋引玉,接着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所有人的,淡淡地说:
“阿淮年纪小不懂事,刚刚的话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里。
也望夫人管好府上的人,有些话听过就忘了。
毕竟不是什么好话,若是传出去了对谢大人不好,恐怕也会为谢府招来大祸。
皇上与惠妃娘娘情深义重,心里有她。
要是外面真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娘娘不利的话,想来皇上也是不会手软的。
你说是吧,夫人。”
瑞王似笑非笑地盯着宋引玉,语气里是浓浓的威胁。
意思很明了,要是今天的话真传出去了,皇上舍不得动惠妃,可会不会对谢府出手就不一定了。
明明是他们遭受了无妄之灾,却还被人按头忍气吞声。
所有人听到这话没有一个不怒的,可他们又能怎么样?
那是王爷,皇帝的亲弟弟,他们不敢大逆不道对他不敬。
瑞王满意地看着谢府众人憋屈的神色。
随后瞪了一眼文季淮就要拉着人走,只是恰在这时,安静的屋内突然想起了极具嘲讽和挑衅意义的声:
“呵!”
瑞王脚下一顿,皱眉看去,宋引玉无所谓了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然后嘴角翘起个轻蔑嘲讽和挑衅的笑来,她直直地看着瑞王,当着他的面又来了一声:
“呵!”
虽不明白这声呵是个什么意思,但端看那女人的表情,瑞王爷也知道这不是好的。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听完瑞王的这句话,宋引玉的脸刷地一下拉了下来,她冷冷看着瑞王和文季淮,转头对常管家说:
“关门,今天没我命令,不准放走一个人!”
其实宋引玉更想说,关门放狗,咬死这两个狗东西。
常管家被宋引玉这话惊住了,这是要把瑞王爷关在谢府?
“夫人……”
“还不快去,有事我会担着。”
常管家抬头飞快看了一眼宋引玉,又想想刚刚瑞王和文季淮的嚣张跋扈,一咬牙脑袋一热真听她的话,跑去命人关门了。
这下脸色骤变的成了瑞王和文季淮了。
瑞王身后的护卫更是抽刀挡在瑞王面前。
“你敢对本王不敬?”
宋引玉幽幽地看着瑞王,问到: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瑞王不答,可要是眼神能化成刀,她现在身上已经扎了好几个窟窿了。
“你们两个跑到我家里,羞辱我欺凌我,一副看不起谁的样子,还想让我自认倒霉。
不好意思哈,我没那么大的心。”
宋引玉的话一落,文季淮不甘示弱地跑出来找存在感:
“宋氏,你敢如何!”
看文季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宋引玉则凉凉地说:
“道歉吧,道完歉我就放你们走。不然我会让你们倒大霉的。”
其实宋引玉更想这狗东西倒大霉,她根本不稀罕他们的道歉,只是那样就会把事情闹大,还会把谢临安拖下水。
她能弄瑞王和文家,但舍不得谢临安啊。
哎,真是便宜他们了。
瑞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不敬,他不认为宋引玉能威胁到他,只是他还是被宋引玉激怒了。
他咬牙切齿地冲着宋引玉道:
“谢夫人可知道,不敬皇室,私自囚禁当朝王爷是个什么罪名?”
宋引玉很冷静地看着瑞王,慢吞吞地说道:
“那不知道,和后妃有私情,逼死臣妇又是什么罪名?”
这话一出,瑞王眉心一跳,怒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宋引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拢了拢狐裘说道:
“王爷不知道吗?
那你和惠妃是什么关系?又是跑来替她出头,又是为了她弟弟威胁我。
还有王爷大约是不知道,我有喘鸣之症,为人又小气。
今天被你们指着鼻子侮辱,要是一口气没上来。”
说着她摊了摊手,
“你们放心我死之前都会先留下遗言,说清楚是谁逼死我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大约是不知道,我爹就是御史,他一定会帮我讨回公道的。”
御史就是谏官,所以御史难缠这是自古以来公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