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明娆气得睡不着,她想来想去都咽不下这口气,打算转身再跟虞砚说道说道。
才转过去,就看到男人睡熟俊脸。
明娆:“……”
这才过去多久,这就睡了,她平时怎么没发现虞砚睡得这么快呢?
哦,平时都是她先累得睡着了,自然不知道虞砚多久才睡着。
明娆越想越气,磨了磨牙,凑过去想要再咬他一口,牙齿碰到他皮肤时,又缩了回去。
算了,看着挺累的,明天再跟他算账。
明娆老老实实地往虞砚怀里缩了缩,叹了口气。
抱着她的人突然动了动手臂,头顶传来低哑困倦的一声:
“娆娆……”
明娆被这一声沙哑的低声扰得耳朵痒,她小动作地抬手挠了挠。
虞砚慢慢睁开了眼睛。
明娆抱歉地说道:“我吵醒你了?”
“没,我自己醒了。”
做了个短暂的美梦,就醒了。
梦到她嫁给他,然后他给她绑上了铃铛。
虞砚又闭了闭眼,脚去寻她的,在脚踝处碰到那坚硬微凉的铃铛,唇角慢慢扬了起来。
“哦,那你继续睡吧。”
虞砚微微低头,下巴抵在她头顶,嗓音闷闷的,“怎么还不睡?”
“就要睡了。”
一阵沉默后,明娆听到头顶传来轻轻的吸气声。
而后男人的声音稍有清醒,揽着她后背的手轻轻拍了拍,“乖,睡吧,睡吧。”
明娆感受着后背那个宽大炙热的手掌,抿了下唇。
“虞砚,你其实不用惩罚自己,你在我家做的那些事,足够证明诚意了。”
虞砚慢悠悠地嗯了声,掀了眼皮,“心疼我?”
明娆白了他一眼,“谁心疼你。”
她是心疼她自己。
虞砚把人抱紧,慢慢睁开眼睛,他凑到女子颈间,嗅着她颈间芳香,做了个深呼吸,让人稍微清醒一些。
“娆娆,你还是不要对我太好。”
明娆愣住了,“为何。”
她等了等,没听到回答,于是在他怀里抬头,正对上虞砚的目光。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眼睛里的情绪晦涩难懂,明娆看得心微微颤抖,“怎么了?”
“娆娆,你喜欢吃甜的东西,对吧。”
明娆点头。
“你知道我为何会知道吗?”
明娆又点头,“我知道,你查的。”
“对,我查的,”虞砚坦然道,“在我对你感兴趣的时候,那还是很早的时候,我派人到凉州来,查了你。”
“第一次听说你每餐都要食甜品时,我很不解,因为甜的东西我也吃过,并不喜欢,或者说,谈不上喜爱。”
以前他不喜欢,甚至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一日三餐都要有,怎么吃都不腻。
那些五颜六色的,材料各异、别出心裁制作出来的点心,他只要一口,就再不会端起,太甜,太腻,所以后来也很少吃。
明娆嗯了声,笑了笑,“你喜欢的东西极少,不爱吃甜的也很正常。”
可是他说着不喜欢吃,但在侯府的每日用餐,包括在秦家时,不管酸甜苦辣,他都不排斥。
因为明娆很讲究吃,只要明娆喜欢的东西,虞砚都会尝试。
但若是明娆不在,就看不出他对食物有何偏好,因为虞砚对吃食当真是不讲究的。只要能果腹,什么都一样。
“当我的眼前只有甜食,我仍然会心甘情愿地吃下去,因为吃了我才不会饿死,我才能活,只是我会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会上瘾,会喜欢上。”
明娆疑惑地看他,“喜欢就喜欢了啊,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吧?而且甜食是很奢侈的东西,你怎么会只有它呢?”
粗茶淡饭才是最简陋的、最普通、最平常的,就算只剩下一种食物,也是那些最便宜,最容易获得的东西啊。
虞砚却摇摇头,“甜,对于我来说,虽宝贵,但却最常见。”
他抬手捏了捏明娆的耳垂,目光专注而认真。
“是你。”他认真道,“我拥有的,只有这一颗糖。”
明娆的耳垂慢慢变得滚烫,她觉得一定是被虞砚的手指搓的。
老男人怎么这么会哄人……
“你怎么突然开始花言巧语,”明娆不好意思地移走目光,“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不懂。”
虞砚嗓音淡淡:“我只是想说,你别对我太好。”
话题又绕了回去。
明娆有些迷茫。
对,这个问题是她方才问的,但是他没有回答,只说起了吃糖的事情。
她说听不懂,于是他又用她问过的问题,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在耍我吗?”明娆轻瘪红唇,目光幽怨,“你根本没有好好回答我的问话。”
“不要对我太好,因为这就像吃糖一样,一味地吃糖会叫我上瘾。”虞砚解释道,“上瘾就会得寸进尺、得意忘形,或许就会发生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就像上次,明娆对他无底线地让步,他便生出了更进一步的妄想。
他说不要出门,她就不出门。她答应他不把人带回来,自己待在家里,虞砚也当真了。
他真的很认真,被纵容,然后不可避免地他放肆了,相信过后,若是得到背叛的结果,那么结局或许就会以不欢而散收场。
因为虞砚最讨厌背叛,若是出尔反尔,与最初答应的那样背道而驰,虞砚会受不了。
虽然他说自己会改,他有在认错,但是他不能保证在与本能对抗的时候,理智能占上风。
明娆安静地听他说完,眉头紧皱。
虞砚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给她思考的时间。
半晌,明娆才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
原来他是在害怕,怕控制不住自己,又叫她难过?
他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
明娆心里暖暖的,又有点难受。她有的时候觉得虞砚虽然很强大,但他内心也很脆弱。
同时还有点生气,气他对自己没信心就算了,也不信她。
那就慢慢来吧,因为经历了那天的事,她现在也没有把握能够将全部承诺都做好。
一点一点来吧,反正日子长着。
不过就这么放过他,明娆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明娆很快想通,弯起眼睛,“那我也不跟你说别的,你想忍,那你就忍着吧,一个月哦。”
经历了方才那一遭,虞砚突然很想放弃。但这才第一日,放弃了未免太丢脸,毕竟是他自己先提出来的,总不好打自己的脸。
男子汉大丈夫,他总不好连一天都没过去就出尔反尔。
虞砚清了清嗓子,正想说:要不就五日吧,一个月还是太长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明娆打断。
明娆学着他,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在他怀里身了个懒腰,又故意抬了抬脚,使劲抖了抖脚踝上的铃铛。
叮铃铃——
明娆如愿以偿地看到男人变得更加幽深的眼神。
叮铃铃——
她又抖了抖。
深夜无限放大感官,听觉异常灵敏,带有象征意味的铃铛声刺激了虞砚的大脑,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
他半眯着眼睛,正打算压上去。
明娆抬脚,踩在他的腿上,手横在他颈前,按着他的胸口,把人推得远些。
“对了,既然要惩罚嘛,那你干脆去睡书房好了,这样你也不用觉得抱着我很煎熬,不用难以忍耐,你看我对你好不好。”
虞砚愣住,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觉得煎熬!”
“你煎熬,我知道,不要嘴硬,我方才都看到啦。”明娆抬手捏了捏男人的脸,反客为主,“不是说惩罚自己吗?那就分开睡,这样才更显诚意。”
虞砚大惊失色,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你别说了!我没听到!”
明娆心里出了一口恶气,挑挑眉。
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堵着吧,反正她话都说完了,今晚是他最后一个温柔乡。
不是净爱胡思乱想,琢磨馊主意嘛,那就让这主意再馊一点吧,他会喜欢的。
明娆翻了个身,心情舒畅,很快睡着。LJ
虞砚却再也睡不着了。
……
第二日晚间,虞砚还在书房看书,突然听到门外咔嚓一声。
虞砚心下一沉,大步走到门前推了推,纹丝不动。
明娆找人弄来一把锁,把书房门锁住了。
虞砚顿时心情烦躁,他抬腿就要把门踹开,明娆趴在门上,柔声道:“侯爷,不要损坏东西哦,养家不易,修门也要费银子的。”
她在门上趴着,虞砚没法再踢,收回了脚。
虞砚正想说他有钱,又听明娆紧接着道:“侯爷有钱,但是管家的是我,还是说,侯爷将管家之权给我,是说着玩的?”
虞砚哪里敢接这话,指节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轻叹了一声。
手贴上女子拓在门板上的影子,手指眷恋地勾勒着她的轮廓,“乖,把门打开。”
“不行哦,分房睡的,说好啦。”
虞砚心头一梗,张了张嘴。
明娆疑惑的声音传来:“侯爷不会出尔反尔吧?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应当不会吧?”
虞砚把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那些求饶的话都咽了回去,憋屈地嗯了声,“自然不会,本侯向来一诺千金。”
明娆笑了,“对嘛,一诺千金,侯爷真是个男人呢。”
又得了夸赞,虞砚的心情好了一些,他靠上了门板,和她的影子贴在一起。
就这么说会话,也有些情趣。
虞砚心中熨帖,低低笑了一声,“娆……”
刚喊了一个字,就见明娆身体离开了门。
她打了个哈欠,略带困意的声音道:“哎呀不早了,回去睡啦,侯爷若是有需要,就自己在房中解决吧。”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带着淡淡笑意,显然就是故意的。
虞砚错愕地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悔不当初。
自己解决?
他现在真恨不得自己没有长手,想解决也解决不了,只能恳求她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