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外的厮杀声一直持续到天明。
等太阳悄悄从东方探出头来时, 昨夜厚重的乌云也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火红的朝霞将周遭的云朵渲染上粉色的光芒。
战事没有停歇就不能离开正院。
等到侍卫进来通报战局已经停歇之后,手酸脚软的胤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儿臣告退~”
胤禛抬腿就想外走。
他满脑子里都是睡觉两个字,可惜尚未走出门槛胤禛就被康熙逮了个正着。
康熙揪住胤禛的后脖颈, 不顾胤禛的抗议声将他胤禛提到自己身后:“走, 先去外面看看。”
胤礽笑眯眯地跟上。
胤禛噘着嘴落在最后头,嘴里还小声嘟嚷着:“尸体有什么好看的……”
可不是嘛?
走出行宫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重的血腥味。
一行人沿着行宫围墙往边上走去,沿途皆是身首分离或是中枪中箭丧命的尸首, 遍地的已然发黑的鲜血将土地染成的黑色。
官兵们有条不紊地清理着战场。
风中隐隐传来伤者的呻|吟声,顺着声音走去一行人还看到不少被俘虏的准噶尔士兵。
这些士兵的武器都已被清空。
留下他们的命已是宽宏大量,更不用说给那些受伤的士兵包扎。他们面无人色, 垂头丧气地或蹲或坐或躺在角落里,眼眸里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
意外的是人群中没有发现噶尔丹。
难道是死了?负责清理战场的将士表情很是严肃,尤其是负责此事的内大臣苏尔达满头大汗,吩咐侍卫们将每一个头颅都掀开看了看。
还是说……噶尔丹根本没有来这里?
很快众人的目标转向了被俘虏的准噶尔士兵身上,一名被供出是噶尔丹亲卫的男子满脸怨愤地吐了口唾沫在举报人身上:“该死的叛徒,你和你的家人死后定然会成为亡灵, 再也不能见到你们的祖先。”
对于信奉萨满教的蒙古人来说, 这番话就犹如诅咒一般。被俘虏或者选择投降的准噶尔士兵们一阵沉默,竟是隐隐有着暴起的架势。
胤禛:……?
他疑惑地扫了这名被俘虏的噶尔丹亲卫:“他是叛徒, 你是胆小鬼, 你们两有什么差别?要他变得亡灵那你肯定也是一员, 既然如此还嫌弃对方做什么?”
再说要真能变成亡灵那不就是给自己打工的吗?
对于未来打工人的情绪,胤禛是非常和善体贴的,他认真表达自己的想法:“成为亡灵之后你们还要面对面百年,与其两相看厌倒不如现在握手言和吧?”
以前听不懂现在可以听懂的康熙一阵沉默。
忽然他觉得眼前这些个准噶尔士兵还有些可怜?死了都不能安宁还得被抓去996甚至007, 时间还没有上限。
噶尔丹亲卫怒吼着:“我才不是胆小鬼!”
胤禛凉凉地开口:“你投降了。”
“我为了大汗的计划豁出了性命——大汗定然会抓住你们清国的太子——”
“你投降了。”胤禛又重复了一遍。
顺带他还歪了歪头:“太子?太子二哥不就在旁边吗?”
噶尔丹亲卫的表情凝滞了。
他双目大睁,一双眼珠子都险些跳了出来。噶尔丹亲卫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太子怎么可能在这里?应该在路上还没有到行宫来!!!”
哦,昨儿个的刺客知道。
合着外面的准噶尔士兵还不知道太子已然赶到行宫了吗?胤禛刚要解释,忽然间他回过神来:“等等,你这话的意思是……?”
康熙和胤礽也回过神来。
还有一部分刺客是去追逐皇太后等人的车队,难不成居然是噶尔丹亲自出击!?
胤禛当即就呸了一声。
他黑着脸怒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英雄大丈夫?竟是对着弱女子的车队下手,真真是不要脸。”
旁边蹲着的准噶尔士兵憋屈得脸都红了。
谁知道太子竟是已经赶到了行宫?首领噶尔丹明明是觉得昏迷不醒的皇帝好拿捏,带着人马的太子车队更难控制才选择由他带人去攻打车队。
到这四皇子的口中却来个颠倒黑白,愣是说大汗噶尔丹胆小如鼠,只会朝着妇孺下手。
憋屈啊憋屈!
偏偏这些人都已是阶下囚,愣是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没看到那亲卫试图反驳,刚骂了一句黄口小儿就被侍卫一通暴打,头顶无数个包扑街倒地。
康熙无视侍卫们的残暴动作。
他觉得胤禛说的话非常有道理,附和地点了点头:“的确,就如胤禛所说这噶尔丹真真是个丢脸的东西——回头让人好好写一写这噶尔丹无能懦弱的模样,要让全天下都知道的那种。”
黑历史就得强加在噶尔丹头顶。
比如说书啦,戏剧啦,要不再在报纸上刊登个连载长篇小说?康熙巴拉巴拉说出一大串,至于那些个准噶尔的将士都快气得吐血了!
首领噶尔丹一统漠西,乃是人尽皆知的大英雄,到了中原以后反而成了清国人口中的笑柄。
这是什么?分明是杀人诛心呐!
当然确定噶尔丹带了近五百余人前去攻打车队以后,康熙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
太子胤礽轻轻握住康熙的手:“汗阿玛放心,阿密达大人不是已经率军前往迎接了吗?皇玛嬷、佟母妃、三弟和五弟定然不会有事的。”
想来也是。
康熙勉勉强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当然彻底放下心还是猎隼的到来——皇太后的车马遭到了袭击,歼灭三百二十七人,活捉一百九十二人,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活捉噶尔丹。
康熙的心猛地提起,随即又轰然落地。
在书信的最后还写着一行字:噶尔丹已经当场死亡。
康熙长长舒了口气。
他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兴冲冲地将信件塞给胤礽:“噶尔丹死了。”
胤禛面露失望:“原本还想抓来给那刺客看看的。”
康熙嘴角抽搐一下——你就不能把那刺客给忘了吗?他无奈地一笑:”到了地府里他们自然而然也能见面的。“
胤禛想了想也是。
他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和康熙一同等待着车队消息。一直到午膳以后,前方终于送来皇太后一行人的踪迹——还有半个时辰便要抵达行宫了。
康熙的表情彻底柔和下来。
他撑着身体起身,忽然感觉眼前一黑,心跳如擂鼓般急促用力。康熙面色发白,下意识紧紧攥住魏珠的胳膊,勉强支棱住自己的身体。
拼着一股子劲处理完噶尔丹之事后,浓重的倦意和疲惫感又一同涌上前来,让康熙再次唾弃起自己这无用的身体。
这一回的重病给康熙带来的是不可回溯的重击。
反反复复的高热早已让他的身体虚弱不堪,即便治愈疾病底子却也坏了大半。
主神空间里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只是无论哪一种都需要大量的积分,单凭康熙一个人太难太难了。最糟糕的问题在于,越是在主神空间里感受那样强大舒适的体魄,康熙越是嫌弃现实里无用的身躯。
比如现在。
他深深吐出一口长气,立在原地半响才觉得眼前的黑色逐渐褪去,映入眼眸中的是胤礽和胤禛担忧的脸庞。
康熙摆了摆手。
他抬步走出正院,向前行宫大门的方向缓慢前行。即便如此康熙依然能感受到自己脚步的虚浮无力,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以及那隐隐作痛的胸口。
康熙坚持行走,并在心里将锻炼身体列上了案程。
只是他也不确定,凭借着自己如今糟糕透顶的身体,这锻炼得如何进行?
好不容易达到行宫大门处,此刻正是一日之中太阳最炽烈的时刻。明晃晃的太阳刺人双目,烈日烘烤着大地,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都被晒得滚烫烧灼,别说身体虚弱的康熙就是胤礽和胤禛也隐隐感觉有些不适。
胤禛担忧的目光转向康熙。
他拉了拉汗阿玛的袍角——入手已有些湿润。见状胤禛更是担心:“汗阿玛病体尚未完全痊愈,昨日又通宵达旦处理噶尔丹,这样晒下去万一中暑怎么办?要儿臣说还是先进去坐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前面就传来一阵呼声。
康熙抬眸眺望远方,已然可以看到杏黄色的旗幡招展,延绵成一条长线的队伍从远至近缓缓走来。
康熙骤然打起精神,眉眼间露出一丝欢喜。
唯独让他有些疑惑的是夹杂在队伍中的几缕黑烟,胤礽也昂起头看了一眼,隐隐有些兴奋地呼喊着:“汗阿玛,皇玛嬷的车队来了。”
胤禛抬起头也看了眼。
熟悉的黑烟让他挑了挑眉梢:“五弟把蒸汽汽车也开来了?”
康熙心中微动,略显好奇地往前方看去。
随着宏伟的仪仗队伍越来越接近,被护卫森严守卫的蒸汽汽车也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蒸汽汽车不再是最初黑漆漆的模样。
金雕纹饰,龙辀华轙,唯独身后那笨重的烟囱和铁桶保持着原本的模样,看着略微有些丑陋。
蒸汽汽车缓缓驶入行宫。
周遭的侍卫官兵,乃至于达尔罕亲王班第都诧异非常,大睁着双眼注视着眼前的怪物,最为淡定的是康熙和胤礽。
后者是因为一路看习惯了,而前者嘛……
等真看到蒸汽汽车的原貌康熙也瞬间变得无比淡定。
啧!要是看到这玩意就吓得跳起来,那在未来世界里朕早就翘辫子了!康熙得意洋洋,并且对于周遭侍卫们一惊一乍的模样表示了十万分的不满意,全然忘记他步入未来世界时被汽车飞机飞船机甲吓得跳起来的场景。
至于胤禛,他颇为惊讶地打量着眼前的蒸汽汽车。
与他离京之前想比蒸汽汽车又有了很大的改变,比如铁质的轮轴上竟然多出了一层橡胶轮胎——虽然看着还有些单薄,但是这也是实打实的橡胶轮胎。实心的橡胶轮胎包裹在铁质车轮的外侧,大大增加了蒸汽汽车的稳定性,减少了轮轴的磨损。
其次是蒸汽汽车的大小也发生了改变。
宽敞的车厢后还增加了新的平台方便上下,如果发动机——蒸汽机的效率能够更高一些的话,或许能够装载上更多的货物和人。
在达尔罕亲王、侍卫和官兵们的眼中,这简直是奇迹一般的场景。尚不知道早在一个月前京城里就受到这般冲击的他们,眼中带着敬畏和害怕,下意识防备地拿捏住手上的枪械,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怪物。
全场一片寂静。
护送蒸汽汽车的侍卫们昂首挺胸,带着点讥嘲看向土包子同僚们。
蒸汽汽车一路驶入行宫。
为首的侍卫翻身而下,同时两名宫人小跑着上前拉开车门,率先走出来的是皇太后,随后是佟皇贵妃、三阿哥和五阿哥。
周遭防备的侍卫们这下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赶紧一个个低下头颅,又带着点无法掩藏的好奇心用眼角余光偷偷扫视这蒸汽汽车,回头就你传我我传你的吹嘘开来。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这物的名字,美名其曰黑铁兽。
胤禛听到这个名称,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吐槽道:“还黑铁兽,怎么不说它叫食铁兽呢~!”
太子胤礽刚好路过。
他只听见食铁兽三字,心情不错地吩咐:“胤禛喜欢食铁兽?在西苑里就有两头,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
胤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虽然撸猫熊也不错,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啦。他耸拉着肩膀:“二哥,好歹要让人宣传一下蒸汽汽车嘛,现在都传成皇玛嬷降服黑铁兽了。”
太子胤礽噗嗤笑出声。
他一边示意身后侍卫上前说明,同时也忍不住感叹:“新科学推广已经有了数年时间,八旗旗学,各地府学也在热火朝天的进行之中。等到十几年后这一批新学子开始担任职务,想必这样的情况就会开始减少了。”
至于眼前这些侍卫,要是面对这些变化摆在眼前也不肯去学习去改变,依然沉浸在一些不知所谓的传闻流言之中,那他们也注定在不久的未来被彻底淘汰。
胤礽拉着胤禛往正殿走。
皇太后得知康熙身体尚未痊愈之后,就赶紧赶慢将皇帝赶回床上歇息。
康熙一夜未睡。
他几乎脑袋沾在枕头上的一瞬间就沉沉睡去。
至于皇太后,她拉着常御医好一通盘问。
康熙自觉身体不适,更不用说常御医了。常御医面色凝重,低低地回答:“回禀皇太后,时疫凶险皇上又高热十数日,前后病程足有三四十天,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是根子却是不行,需要女色,戒烟酒,多休息……才是。”
亏得康熙儿女数量不少。
即便如此皇太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身为皇帝哪里有这么多的休息时间?她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眼看着胤礽和胤禛走进来才露出笑靥。
这一觉从午后睡到了日落。
康熙睁开眼便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十足地伸了个懒腰。他翻身而起,只觉得腹中一阵鸣叫:“梁……魏珠?”
魏珠麻溜地上前。
等着更衣洗漱的康熙莫名发现魏珠却压根没给他更衣的打算?两名小太监端着水盆毛巾伺候皇上洗漱后,锦被一整一张小桌子就抬到了跟前,一碟子一碟子的菜色摆上前来。
康熙:……?
他不得不发话:“朕要起身。”
魏珠一脸为难。
康熙扬了扬眉,眼眸里的不悦满溢而出。还未等他再次发令,皇太后推门而入:“皇帝,你好好在床上歇息。”
“皇额娘?”
“你身体不好,昨日居然还通宵达旦?你到底想不想好起来了?”皇太后眼眶微红,朝着皇帝唠叨着。
登基第二年康熙就失去了亲额娘。
自幼抚养,母子两人经历二十多年的时光之后早已和嫡亲的一般。面对皇太后这般担忧的模样,康熙哪里还有反抗的心思,连忙笑道:“朕怎么会不想好起来?朕还琢磨着要如何锻炼身体呢!”
还锻炼呢!
听到皇帝的话语皇太后心中一酸,她强忍住眼泪温声道:“既然如此,就听皇额娘的话好好养着!”
怕自己离开康熙就捣乱。
皇太后使人将佟皇贵妃、太子和诸位阿哥也喊了过来,诸人围绕在康熙的床边一起用膳,愣是看起来和小型家宴一般。
康熙还能怎么办?
他快快乐乐的吃饭呗,顺带用眼刀子剐一剐立在门边上强行缩小存在感的常御医。
定然是你这老东西搞的鬼!
若是皇上的眼刀子成真,常御医怕不是已经成了肉酱了。他心里委屈,又又又琢磨起啥时候能够撒摊子不管事——他瞧着徐太医几个也算是出山了,自己要不退居二线去教学生吧?
用完膳以后康熙还精神得很。
可不是嘛,睡了一下午呢?他暗搓搓地打算等皇额娘走了,自己就蹦起来干活。可没有想到自己的小算盘也早已被皇太后给发现了,皇太后愣是不提要回去休息的事,坐在床边说起噶尔丹进攻的详细过程。
对这个康熙还是有点儿兴趣的。
这不听还好,一听反倒是吓了一跳。刚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蒸汽汽车上,竟是没有发现队伍中还有不少负伤者。
别看这信上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歼灭三百二十七人,活捉一百九十二人,实际上负责守卫的大清官兵足足损失了近三百余人,才艰难等到了援兵的到来,可见这一场战役的艰难。
想到只要援兵只要迟来一步,或许如今就会听见皇太后,皇贵妃乃至三阿哥和五阿哥死亡的惨剧,别说康熙变了脸色就是胤礽和胤禛也是吓得心跳如雷。
皇太后想起此前遭遇的一切,眉眼间非但没有受到惊吓的害怕反而是满满的兴奋。她带着点炫耀的口吻朝着康熙唠叨着:“这回可多亏了皇贵妃!”
康熙有些稀奇。
他看了看略有些坐立不安的佟皇贵妃,兴致勃勃地发问:“这怎么和皇贵妃扯上关系了?”
佟皇贵妃试图扯开话题。
她温温柔柔地低语:“臣妾做得也只是一桩小事罢了。”
皇太后则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她兴冲冲地反驳了皇贵妃的话语:“这怎么是小事?要不是有皇贵妃在,无论是哀家亦或是胤祉和胤祺,怕是都逃不出毒手了!”
说完之后皇太后还转头询问胤祉和胤祺:“你们说是不是?”
胤祉和胤祺点头如捣蒜。
两人想起当时的情景,眉眼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瞧着儿子们的反应康熙也是越发好奇。
他赶紧催促着:“皇额娘,您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咋不知道皇贵妃有这号本事?
说起这个皇太后也来劲了。
她面色严肃,绘声绘色说起遭遇的一幕。
噶尔丹狡诈多疑。
他没有全部相信斥候的话语,而是怀疑此中定有阴谋——这的确是噶尔丹猜中了。他派遣了大半士兵袭击行宫,另一边使着亲卫副将率领五百余人突袭车队。
这也就算了。
最关键的在于噶尔丹没有带队加入战役,而是在打翻几个清国侍卫后换上他们的服饰,迅捷地混入其中。
夜幕黑沉。
在若隐若现的火光之中,很难发现周遭服饰一致的同伴竟然已被偷偷调包。噶尔丹借此机会一路潜行,一直走到蒸汽汽车旁。
他想要寻找的是清国太子的马车。
可意外的是噶尔丹没有发现!他登时明白了计划出现了误差,只能迅速改变目标,转向皇太后和佟皇贵妃所在的马车。
蒸汽马车的古怪让他略有些迟疑。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从哪里开门才好,同样的也是因为他这瞬间的迟疑让佟皇贵妃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刚出京城时,队伍里的确有不少侍卫不敢接触蒸汽汽车,但是随着时间变长侍卫们也早已习惯马车的存在,对于如何使用更是了熟于心,根本不可能出现这般迟疑不定的反应。
佟皇贵妃厉声喝道:“外面是谁!?”
暴喝声惊到了噶尔丹,也让周遭侍卫们察觉到他的异常。噶尔丹冷汗直冒,眼看着一时间无法闯进去,不懂蒸汽汽车却也知道前面是驾驶位的他飞身扑了上去,一脚将车夫蹬出了数米之外。
望着周遭涌上前来的侍卫噶尔丹是一阵冷笑。
无法打开车门?没事!只要他驾驭着车跑路不就得了吗?胜券在握的噶尔丹仰头大笑:“一群愚蠢的东西,都给本汗停下手!告诉狗皇帝要是他不按我说的去做——”
“你打算做什么?”
“没看懂吗?我要劫持这辆马……这辆车!”噶尔丹怒目看向发话之人。
说话的是佟皇贵妃。
三十五岁的她看不出半点苍老,反倒是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让噶尔丹眸里也闪过一丝惊艳。
只是下一秒他就被佟皇贵妃的眼神刺痛了。
佟皇贵妃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吧唧再次把窗户关上了,留给噶尔丹最后一眼里的情绪古怪得很。
这眼神分外古怪。
更让噶尔丹困惑的是周遭侍卫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样的古怪。
噶尔丹不懂。
在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那就是在看智障啊!
虽然不知道,但是觉得这些眼神肯定不是好事的噶尔丹勃然大怒。
他决定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想到这里噶尔丹狠狠一拉操纵杆:“给我冲——嗯?”
噶尔丹用力扮动操纵杆。
蒸汽汽车半点反应也没有,依然静静地停在原地。
噶尔丹试了一次两次三次。
到最后他已是冷汗直冒,整颗心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