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扳着手指头计算。
太子二哥、三哥、五弟还有六弟, 后面还有七弟、八弟、九弟,十弟排着队,眼看着韭菜源源不断, 胤禛觉得自己的小日子那可是越过越舒坦,越过越是享受了。
等等?
这么数了一圈,胤禛突然回过神来发现大哥呢?自己居然漏了大哥!!!
大意, 这真是大意了!
第二天胤禛去上书房就去寻了大阿哥胤禔,想问问大哥的梦想是什么?
胤禔像是撸猫般的揉着胤禛的脑袋。
他不假思索的笑道:“大哥的愿望当然是当个可以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啦!”
胤禛:“……哦。”
胤禔斜了他一眼:“你怎么表情怪怪的?”
三阿哥胤祉笑道:“大概是大哥的梦想实在太过普通了吧?”
从小听到大, 听得都腻味了。
胤禔哭笑不得,胤禛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外乎其他,胤禔说了大将军三个字之后身上根本没冒出什么心愿。
胤禛:(个_个)
胤禔无语地顶着他严肃的目光, 忍不住吐槽道:“大哥的梦想真的就是当个大将军。”
“目标呢?也是当将军吗?”
“……唔。”胤禔罕见的停顿了一瞬。他的目光飘忽一瞬,紧接着和揉小猫崽般揉了一通胤禛的脑袋:“反正就是当大将军。”
大哥显然还隐藏着什么。
胤禛绞尽脑汁试图从他这里挖出一个答案, 可是屡战屡败直到日子迈进五月也没从胤禔嘴里撬出一个字。
今年的五月比往年都要热上许多。
烈日炙烤着大地,跑马场这等没有遮蔽的地方更是热得伸出脚踩一踩也觉得是在烤肉。
胤禛躲在远处树荫下唉声叹气。
反正对于他的骑射,康熙等人都已经彻底绝望了。这骑射课胤禛只要在旁边看看,然后布库什么的能通过康熙就已经心满意足。今天四阿哥普一出现跑马场的奴才们那叫一个惊慌失措, 逗得五阿哥和六阿哥笑得欢畅, 也让胤禛越发没脸, 垂头丧气躲在远处继续盯梢。
不套出大哥的话他是不会走的!
太子胤礽实在搞不清楚胤禛缠着大哥的理由。闻讯而来的他心里酸酸的,胤礽索性让人拉了桌椅过来, 又沏了一壶凉茶, 摆上三五点心,捧着本闲书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一边偷偷窥视着胤禛的动作。
越看胤礽越是疑惑。
大哥权装作没看到胤禛,而胤禛呢?他双手支棱在桌子上,一声一声地直叹气, 闹得同坐在一起的太子胤礽都头疼了。
胤礽挥挥手。
身侧的宫人极有眼色劲的送上一匣子玫瑰酥,试图用点心来堵住四阿哥的嘴。
这一匣子玫瑰酥是御膳房新琢磨出的点心。
佟皇贵妃所制的点心普一出世就风靡全京城,御膳房的点心师傅们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个个不服气得很。现在三天两头琢磨个新鲜玩意,等主子们吃腻了再送去宫外销售创收。
还别说御膳房的师傅们有一手,不少点心普一送入点心铺就大受欢迎,简直要把贵妃糕也给打趴下了。
佟皇贵妃自然是不服气。
一来二去,她也对这不上明面的比赛打起了精神,也算是后宫里多了一份打发时间的小活动。
而这玫瑰酥就是其中之一。
渐变色的花瓣,金黄色的花蕊在其中轻轻晃动着,乍一看简直如同一朵真花。放入口中的瞬间酥脆的花朵在口中绽放,紧接着涌上来的豆沙的香甜味,堪称是精品中的精品。
太子胤礽以及宫人们都可以打包票。
小馋嘴四阿哥定然会被这完美的玫瑰酥所折服……嗯?
意外的是胤禛兴趣缺缺。
他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胤禔,灼热的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背脊上。
说胤禔没发现?
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被胤禛缠了这么多天的他已经学会视若无睹,笑盈盈地继续教授五弟和六弟射箭,全程假装没发现四弟渴望的目光。
见状胤禛又是长长叹了口气。
胤礽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指尖泛着一抹白色不说额头也有青筋冒了出来。
他幽幽注视着胤禛。
长叹一声以后胤礽决定好好问问四弟的,胤禛恰好开口了:“太子二哥,大哥的嘴风也太紧了吧?您知不知道大哥有什么心愿和目标?”
太子胤礽嫌弃脸。
他鼻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孤怎么知道?”
打从格尔芬和阿尔吉善被康熙秘密送走,索额图的精神气颓了不少。世家大族在乎的是子嗣是传承,眼看着自己这一脉的发展方向越来越不对劲,最近索额图的心思都挪回家族上不少,兴办学堂管教子嗣,倒是在朝堂上低调许多。
索额图一派低调。
那就显得纳兰明珠越发高调了,前有启蒙院院士的长子纳兰性德,后有被授予佐领职务,颇有才名的次子纳兰揆叙,就算幼子着实笨拙不着调,可比起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呵呵!
明珠春风得意,在朝堂上蹦跶得颇欢。太子胤礽最近看他不顺眼,连带着对大阿哥胤禔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看哪都哪不顺眼。
这才是他听说胤禛还在继续尾随胤禔赶来的原因……胤礽没好意思说,他就是觉得酸溜溜的。望着胤禛pikapika放光的双眼,连灌入嘴里的苦涩茶汤都泛着酸意:“他的事情,何必来问孤。”
“当然得问二哥您啊!”
“……?”胤禛这般直接倒是让胤礽疑惑了,他抬眸看了胤禛一眼,难掩心中好奇问道:“为何要问孤?”
还以为这小子想要说何等大道理,却只听胤禛振振有词地说道:“太子二哥和大哥不是夙敌吗?您和大哥那是天生的对手,命中注定的竞争者……”
胤禛说到兴奋处,倒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主神空间里的队友故事里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大阿哥和太子,四阿哥和八阿哥之间纠缠数十年乃至一生的竞争。
当然胤禛觉得自己和八弟胤禩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比如八弟又崇拜又喜欢自己,对自己黏黏糊糊还爱撒娇,完全就不是会和自己作对的模样嘛!
傻哥哥胤禛如是说。
可是太子二哥和大哥就不一样了,一个身为庶长子一个身为嫡次子,在民间百姓人家都是会闹腾出一番风云的存在,更何况是在宫里。
胤禛双眼含泪。
他忍不住抱着胤礽的胳膊叹道:“太子二哥,大哥虽然傻了些,愣了些,呆了些,但是他还是个好大哥!太子二哥您要好好和他说说,千万不能真闹起来啊!”
太子胤礽:…………
胤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却没有发现胤禔何时已经走到自己的身后,更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胤礽和胤禔两人的脸都黑了。
胤禔磨着牙:“大哥又傻,又呆,又笨?”
胤礽轻笑一声:“夙敌?对手?竞争者?”
三阿哥胤祉打了个寒颤。
他看了眼两位身上溢散着黑气的兄长,牵着五弟和六弟的小手走到远处。
胤礽和胤禔从未有如此的好默契。
他们两个齐刷刷敲上胤禛的脑门:“一天到晚竟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嗷——!”胤禛抱着自己的脑袋,泪花在眼眶里滚动。被纠缠了许久的大阿哥胤禔按着眉心,终于决定放弃挣扎:“不就是问大哥的梦想,目标吗?大哥说还不成?”
疼痛和委屈都在一瞬间消失。
胤禛瞪圆了眼睛,满是好奇地注视着胤禔。太子胤礽悄悄地竖起耳朵,就连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和六阿哥胤祚也凑了过来。
“目标……咳咳。”胤禔脸红了一瞬。
黑黝黝的脸庞上浮起一片红云,就是胤礽也被胤禔的模样吓出一身恶寒,当然同时他也升起了不少好奇心。胤礽挥退宫人,饶有兴趣地竖起耳朵打算听听胤禔的心思。
就是会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胤禔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缓缓开口:“其实大哥想把那些个罗刹人,东瀛人,还有那些个欧罗巴人统统打服!”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胤祉眼珠子险些弹了出来,他惊呼一声:“大——唔!”还没说完呢,就被胤禔捂住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太子胤礽要比胤祉冷静些。
即便如此他的眉眼间也流露出一抹惊骇之色,刚才那三分审视也不知道在何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至于五弟和六弟……
唔两个小家伙小脸涨得红通通,要不是有四弟扯着怕是和三弟一般要跳起来了。
还有四弟。
胤禔兴味地看着胤禛。
果然四弟是与众不同的。
到现在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震惊,甚是冷静地注视着自己。
胤禔心里稍微松了松。
等涨红了脸的胤祉胡乱抓着他的手腕,胤禔才松了手。
倒霉催的胤祉险些都要撅过去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却也知道胤禔这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
胤祉警惕地看了圈四周。
确定旁边无人,他双手叉腰急急道:“大哥,朝廷平定战争这才多少年?国库空虚得很,您怎么又想到打仗上面了?”
胤禔啧了一声:“又不是立刻打。”
可是看着弟弟们舒了一口气的模样他又补充一句:“这些话我不是藏心里头没说出来吗?防人之心不可无,别看这些个欧罗巴传教士对咱们恭恭敬敬的,暗藏的心思又有谁知道?”
胤禔从来没对这些异国人放松过警惕。
他絮絮叨叨唠叨着:“罗刹国人频频进犯西北没个消停,商船前往东瀛长崎等地经营曾传回消息,那边人居然称鞑虏横行中原,是华变于夷之态也,颇有学祖之风进犯的心思,至于欧罗巴人,呵!”
胤禔为众阿哥之长。
虽然没有太子跟着汗阿玛在东暖阁的时间长,但是关于兵部的事情汗阿玛却也不避讳,常把他抓去细细讲解一番,其中心思胤禔自然明白。
同样明白的还有太子胤礽。
他看着还一脸迷惑的三弟、五弟和六弟温声解释:“无论台湾,澳门,香港亦或是福建广东周边常有欧罗巴的船队进犯,出海远洋经商者曾提到不少渡口不上交三成利甚至无法通过,上书请求官府庇护亦或是同意在经商海船上增加炮火抵御贼寇……”
三阿哥胤祉跟着报刊发行已有一段时间,算得上是略懂政事。闻声他毫不犹豫地摇头:“哪里能让百姓船只上增加炮火的?万一跑出海为寇怎么办?万一霸占岛屿称王谋反又怎么办?要弟弟说应该让官府出面——”
“官府出面船队如何安排,庇护商行全程亦或是其他?”太子胤礽轻轻摇了摇头:“问题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不少文武官员觉得反正大清地大物博,索性禁止海贸,避免商贩出海来得更方便简洁。”
胤禛变了脸色。
他倒是不知道海禁的苗头这么早就出来了。只是显然无论是太子胤礽,亦或是大阿哥胤禔,两者都对这种堪称是一刀切的模式很看不上眼。
为了麻烦就海禁?
那是不是打完台湾连海军都可以不用了?要太子胤礽说他还觉得朝堂中吃干饭的人太多,要不索性省省钱让他们回去自己吃自己的?
胤禔附和着点头。
他眼底里冒着一簇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常有满人用这话来比较满人和汉人。
也有汉人用这话来比较汉人和满人。
只是这句话出自《左传·成公四年》,乃是鲁国人对楚国人所说,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诸国后将会一统,而他们为一国。
就如同满人和汉人。
说句大不敬的话——大阿哥胤禔觉得指不定在后世眼中满人和汉人也都只是大清的一部分罢了。
当然这话说出口未免太惊世骇俗。
汗阿玛再是口头说着满汉为一族,却对汉人谨慎提防,未曾有过一丝松懈。
胤禔将话吞入腹中。
而一旁的太子胤礽却若有所思起来:“胤禛刚才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想来也有一定的道理,欧罗巴的传教士频频进入大清,了解风土人情产业发展,而大清对于欧罗巴等地的了解却仅仅限制在传教士们的嘴中。”
那传教士会说他们的野心吗?不会。
风土人情是真是假,现在想来竟全部不过是传教士的一面之词。
想到这里,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相视一眼,齐齐心生寒意。胤禔的眼底露出一簇小小的火苗,他的双手激动得微微颤抖。胤禔滚了滚喉咙,忍不住心生向往:“……果然还是想要啊——”
你馋我,我又何不馋你?
让本阿哥用武力来告诉你们,来征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