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凭空出现在床上的藤谷杏,松田阵平愣在了原地,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加班加出了幻觉。
床上的人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扰了一下,微微动了动,这回是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随着她的动作,脑后的黑发倏地散落下来,映着她雪白的皮肤,仿佛诱人堕落的海妖。
松田阵平怔怔地看着她出神半晌,似是忽然惊醒过来,皱着眉看了一眼到现在都还没关严实的阳台窗户。
不用说了,她肯定又是从阳台翻过来的。
啧,真是欠收拾。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总算是明白了这副要人命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捂着脸轻笑了一声,大晚上翻阳台跑去别人家里洗澡什么的,真亏她干得出来。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地撩开她颈后的几缕黑发,指腹下是柔软温热的触感。
可惜,看来真的不是梦呢。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躲避闹人的光线,此时的杏妹几乎是完全趴在了枕头上。双手还握着拳搁在脸侧,看起来傻得不行。
松田阵平看得不自觉地就笑出了声,伸手拿起遥控器,将房间的灯光调暗。然后小心地把她的脸从枕头里挖了出来,放好。
她哪里都是软绵绵的一团,他都有些不敢碰。
因为他的动作,杏妹似乎是被吵醒了,呜咽了一声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黑眸里雾蒙蒙的一片,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
“唔……哪里来的蓬蓬头妖怪!你怎么在我家里?”
杏妹明显是意识还不清醒,含糊地质问了一句,就伸手去揪他的衣领。
松田阵平:……
好家伙,恶人先告状可还行。
衣领被攥住,顺着她拉扯的力道,松田阵平微微俯下身。
眼前就是她白皙的侧脸,上面还印着几道被压出的睡痕。他只要再低一低头,就不用只在梦里吻她了。
鼻尖传来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薄荷味,却让他喉结微弱地滚动了一下。
有种,染上了他味道的错觉。
杏妹说完那句话后,就好像耗尽电量的玩偶,再次脱力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松开落回了被子上。
倒是宁愿她抓他抓得再用力些。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直起身。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这才伸手替她拂开黏在脸上的发丝。握着她细白的手腕捏了捏,帮她放回被子里。
这一看才发现她的睡衣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领口后面竟然还垂着两只长耳朵。
这样睡觉不会觉得硌得慌吗?
松田阵平有些好奇地摸了两把,还怪可爱的。
帮她把堆在背后的耳朵放好,松田阵平看了看,又觉得有些不甘心,伸出手在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啊,这来的要不是他……倏地,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松田阵平皱起了眉。
她不是正在停职吗?这是在忙什么,能让她累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这两天的藤谷杏确实很不对劲,昨天甚至都没有回家……总不能真的是有男人了吧?
松田阵平忽地想起,之前在炸弹杀人案犯人的摄像头里,一闪而逝的那双男人的脚。
还有那个犯人说过的,看到她和一个金发的男人很是亲密。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着床沿,甚至开始了推理。
他虽然不相信什么玩物替身的鬼话,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在这些诡异的事情背后,确确实实存在着一个神秘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和警察厅有着什么关系,所以那天她才会急急忙忙跑去找小野田公显。
金发……总不会是……
能让她围着打转的金发男人,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第二个。
松田阵平有些烦躁起来,他拂了一把后脑站起身,刚想拿烟,动作却又顿住。最后也只是啧了一声,将烟盒丢远。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让人不爽,松田阵平又恨恨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这才转身走进了浴室。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堆她换下的衣服。
顿时额头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她是故意跑过来挑战他极限的吗?!
松田阵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拿浴巾把那坨衣服包着丢出了浴室。
简直想把她头拧下来做成麻辣兔头。
给我等着,迟早要让她好看。
松田阵平砰的一声摔上了浴室的门。
就是这个澡,洗的时间久了点。
洗完澡的松田阵平从浴室走出来,拿毛巾随手擦了两把头发,走回了房间。
他在柜子里翻了翻,随便找了条毯子。关了灯,也不用枕头,就这么直接躺在了床边的地板上。
还能怎么办,又不舍得让她回去,又不敢去上面睡。毕竟要是真的睡在上面,那才真的是谁也别想睡了。
松田阵平躺在地上,随手盖了盖毯子,双手枕在脑后。
心里身体都焦躁得睡不着,只能听着上面她平稳的呼吸声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她似乎是翻了个身,一只纤细的手腕从床边垂了下来。
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给她指尖抹上了一层柔软的莹白色泽。盯着看了半晌,松田阵平倏地伸手握了上去。
怕吵醒她,也不敢用力。指骨分明的大手滑过她无力垂落的指尖,一根一根分开她的指缝,插入,收紧。
手心被填满,躁动不安的心也仿佛被填满了。
看着交握的,一大一小两只手,松田阵平勾唇笑了一下。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洒下点点光晕。
昨晚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松田阵平,是活生生被砸醒的。
闷哼一声,他皱着眉睁开眼睛,就看到身上多了一只小兔子,一只耳朵还打在了他脸上。
松田阵平:??
这睡相就离谱,她在家也这样?天天用脑壳砸地板,难怪这么蠢。
一大早就是意志力考验节目,要不要这么刺激。松田阵平揉了揉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伸手去抱她。
嗯?什么东西?
忽然手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绒球。好家伙,竟然连兔子尾巴都有。
松田阵平又笑了一下,揉了小尾巴一把,坐起了身。
看了眼时间,也该起来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今天复职。
半抱着这只傻兔子,松田阵平伸手揪了揪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呆毛:“醒醒,起床了。”
好久没揪了,这手感竟然还有点怀念。
睡梦中,脑壳上传来一阵阵富有节奏的刺痛,杏妹龇牙咧嘴地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松田阵平放大的脸。
她猛地瞪圆了眼睛:“你怎么在我家里……”
紧接着她又看到他揪着自己头发的手,彻底地震惊了:“你特意偷溜进我家来揪我头发??”
怎么会有这么缺德的人??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扶着她坐好,站起了身:“你再好好看看这是谁家?你非法入侵,我没给你当场铐住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满脸迷茫地看了一圈四周,杏妹沉默了。
噢……她想起昨天晚上来借浴室的事了。
“对不起!早上好!祝您新春愉快!”
杏妹猛地跳起来,嘴里喊着道歉的话就要往阳台跑:“我先回去了,这位大侠,我们后会有期——”
然后她就发现跑不动了。
啊呜,尾巴被揪住了,嘤QAQ;
松田阵平揪着小尾巴,边把人往回拖,边恶狠狠地说道:“不准翻阳台!”
杏妹只好委委屈屈地转过身:“我没有钥匙嘛。昨天我累迷糊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撒娇也不行。
松田阵平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忽地开口说道:“我来翻。”
杏妹:??
“我翻过去给你开门,你去门那边等着。”松田阵平睨了她一眼,就径直向阳台走去。
杏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阳台,眨了眨眼,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他总是看她翻阳台,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他自己也想翻一次试试?
毕竟他总是想飞,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行叭,那就让他玩一次好了。
阳台上,松田阵平一个利落的翻身,就稳稳地落在了杏妹家的阳台。
一抬头,和隔壁正在阳台上伸懒腰的阵川公平对上了视线。松田阵平对着他点了点头,就走进了房间。
阵川公平:??!!
他们两个总这么翻来翻去,直接住在一起不好吗?!
可恶,这难道又是什么新型的恋爱方式吗!
成功打开了家门,杏妹甜甜地道了一声谢,就要关门,结果被松田阵平一把按住。
“等等。”松田阵平手按在门上,倾了倾身,盯住她的眼睛:“那天你吃了我一个月工资,刚吃完就把我丢在那儿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啊这……杏妹顿时头皮一紧,差点忘了这茬了。
松田阵平眯了眯眼,紧接着又开口道:“而且你昨天没回家,你干什么去了?”
面对这直击灵魂的拷问,杏妹汗都要出来了。
眼神飘了飘,杏妹顶着他沉沉的眼神,随口胡扯道:“谢谢你请我吃饭,把你丢下是我不对,但我那天真的有急事!改天我也请你吃饭还不行嘛!
至于昨天……对!昨天我去找我家小玩物了,不回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好了好了,我要收拾收拾准备上班了!”
说完,杏妹就推搡着他的手,把他推出去,一把关上了门。
可恶!有个熟人住在隔壁真是太不方便了,看来以后都得把窗帘拉拉好。
啊对了!今天和诸伏同学约好了,要一起去上班呢!
等会儿出门的时候,得小心点别又被松田阵平撞见。
来到约定地点,杏妹和披上新马甲的诸伏景光成功接头。
看着她一蹦一跳地往警视厅走,诸伏景光觉得有些好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杏妹甜甜一笑:“以后我就是拥有特级厨师的人啦!”
诸伏景光表情有些无奈。
走着走着,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对了,诸伏同学,我以后要怎么叫你呀?你要改名叫刘昴星吗!”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都说了是外国人会很奇怪啊……我新的身份叫山田景太郎,你不习惯的话,叫景也可以。”
结果刚说完就对上杏妹一脸你品味好差的神情,诸伏景光扶了扶额头:“就是要不引人注意的名字啊。”
杏妹:“那好叭,大郎!”
诸伏景光:……
走进了警视厅的大门,诸伏景光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特命科很难找吗?为什么今天我们一定要一起去?”
杏妹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因为我们看起来关系好点,比较方便遮掩你的身份~”
诸伏景光:?
为什么这样可以遮掩身份……
诸伏景光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了。
“天呐!藤谷警官今天竟然和一个男人一起来上班!!”
“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藤谷警官了……怎么一来就是这种暴击!”
诸伏景光:唔……小杏好受欢迎。
“啊,这个男人不会就是她那个传说中的神秘男友吧!”
“可恶!果然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吗!”
诸伏景光:虽然我不是小杏的男朋友,但是你们也没机会的。
“等等?!你们快看,那个男人是金发!!”
诸伏景光:因为小杏只爱金发呀。
“金发?!难道说,这个男人就传说中藤谷警官养的那个玩物吗?!”
诸伏景光:玩、玩什么?
“噫,你们看那个玩物竟然还拿着便当!”
“他就是用便当来勾住藤谷警官的吗?果然是个不入流的玩物。”
诸伏景光:等等,你们警视厅的人平时都这么说话吗?
“切,长得这么普通也配做藤谷警官的玩物?”
诸伏景光:??
虽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诸伏景光莫名地感觉受到了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