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顾开远的坚持下，他把黄色带蝴蝶结的那条礼服买了下来。
因为向暖暖把他挑选的这三件挨个试过之后，其他两件她明确表示出不喜欢。
唯独这一条,她觉得还行,最起码颜色过得去,款式比较修身,基本上算是能接受。
贺明津无可无不可地随便点了点头，只坚持一点：“这裙子,以后有机会了再让她穿。发布会那天不行。”
顾开远倒也不在意。
自己第一次给妹妹挑选东西，好歹是成功了的。
他高高兴兴跑去结账。
趁着顾开远付款的时候。贺明津在店里逛了一圈，挑了套衣服给向暖暖。
这是一套略带点学院风的小西装。
三件套。
白色衬衣款式简洁可爱，配西式藏蓝色到膝盖的中长款小裙子,长度到膝盖。外面罩着深蓝色西装外套。
整套穿下来,既显得正式,又不会显得老气,带着明快清爽的年轻人的风格。
非常适合暖暖这样的年纪穿着出席发布会这样的场合。
向暖暖很喜欢。
不同于穿着顾开远那套黄色小礼服时候的纠结和犹豫,她十分爽快地赞赏：“我觉得这个挺好的。”
贺明津愉悦地弯了弯唇角：“嗯。就它了。”
麻利地过去付了款。
正巧这个时候顾开远刚刚交完钱。
导购看到向暖暖和贺明津一同过来了，就指了顾开远买的那条黄色小礼裙，意有所指地问：“这裙子好像日常穿有点太长了。请问，需要不需要帮您改成中长款呢？”
她问的是向暖暖。
眼睛却在向暖暖和贺明津之间来回飘。
很显然,她也看出来了,这个裙子并不是特别适合向暖暖。
一来是蝴蝶结太大了。
二来，这本身是童装的礼服。长裙的下摆略微撇开一些，末端还带了些花边。可爱是可爱了,却不适合高中生穿。
如果改成中长款,下摆和花边去掉,好歹是妥当点了。
向暖暖听了后,眼睛一亮：“可以改的吗？”
“可以的可以的。”导购十分诚恳地说：“您是我们店里的老客户了。帮助您略作修改，没什么问题的。”
她又望向顾开远：“这个裙子的长度太长了，这位小姐穿着有点点累赘。所以我想，稍改改比较合适。您觉得呢？”
这是两边都不得罪。
两边都问妥当。
顾开远也不懂女孩子的衣服。
但看这导购也是女的，又打扮很得体，他就赞同着点点头：“可以啊。”
他要的是“第一次顺利给妹妹买衣服”的成就感。
反正妹妹选中了他这件衣服，喜欢就行。如果改一下更合适的话，他并不介意。
贺明津掏出裙子，指着下摆：“那，这里去一下。”大概比划了个位置。
又指了指裙子后腰位置的大蝴蝶结：“稍微修小一点。”
如果真改成中长款，长度到膝盖的话，倒是挺日常了。
而且那个大蝴蝶结在背后位置。
把它改小一点，在平时穿着的话，倒也不至于太过于违和，反而有种俏皮的可爱。
在向暖暖这个年龄穿着，也是比较合适的。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皆大欢喜。
贺明津觉得这导购十分上道，随手给了点小费当做鼓励。
·
周三的时候，向暖暖终于发现学校少了个人。
这事儿还是董佳悦和她提起来的。
并且，“听说”的地点并不是在学校，而是在一家古风服饰店。
这天下午放学后。
贺明津接了向暖暖才跟她说起试衣服的事情。
这一次顾开远倒是没有非要跟着去了。
因为放学的时候他并没能和向暖暖一起出校门。
早晨吃早饭的时候，顾开远就已经和二人说过，下午放学后，他要帮着班主任整理一些班级资料。没办法直接回家。
他还特意叮嘱了向暖暖不要等他。
结果，向暖暖一出校门，刚上了车子，贺明津就嗖地下把车子快速开了出去，冷静告诉她：“我已经找好了古风服饰店。你给葛菲、吴娟打个电话，看看她们现在能过去吗。如果可以的话，一起去试一试。”
向暖暖慢吞吞掏出手机，又慢吞吞瞥了贺明津一眼。
她严重怀疑，贺明津是故意挑选了顾开远没办法过去的这个时间，带她去看古装的。
然而。
她没有证据。
向暖暖打过电话后。
葛菲和吴娟都表示自己刚刚出校门不久，完全有时间赶去服饰店。
贺明津趁着红灯的时候，把自己手机丢给了向暖暖。
“你看大哥发给我的定位。”他说：“给她们发一下位置。”
这不是向暖暖第一次看他的手机了。
贺明津的手机里面其实没太多东西。
聊天软件的聊天记录里，清一色都是学术型的讨论和对于房地产信息的交流。
偶尔带点烟火气的聊天信息，也都是关于食谱啊、养生啊之类。
很显然这些是为了向暖暖弄的。
向暖暖往下翻着。
看到贺明津和贺文钧的对话框后，点进去。
发现这是一家叫做“萌萌古装铺子”的店铺位置。
“这个店是董佳愉的一个朋友开的。”贺明津开着车，随口和她提了几句：“我今天打听的时候，大哥想起来佳愉姐说过这件事，就帮忙问了问。刚巧今天大家都有用，就过去选一下衣服。”
向暖暖奇道：“佳愉姐的朋友？这么年轻就自己当店老板了么。”
她下意识觉得，在自己认识的人里，“老板”这个词儿都是年纪挺大的人。
贺明津忍俊不禁：“你忘了我了？我不比她还年轻？”
向暖暖：“……对哦。”
哥哥也是老板。
而且也更年轻。
平时经常在一起习惯了，倒是没往这个方向想起来过。
向暖暖用自己手机把这个铺子的信息转发给了两位好友。
三人约好了直接在店铺门口见。
萌萌古装铺子位于燕市较为安静的一个街道。
它一个店铺就占据了小半个街道，可算是同类型里规模很大的了。
贺明津找了地方停车后，向暖暖和他刚刚走到店门口，就见店里一个窗户打开了。
董佳愉从屋里探身出来打招呼：“暖暖！”
向暖暖高兴极了：“佳愉姐！”
贺文钧坐在董佳愉旁边，也朝她挥了挥手。
“抱歉抱歉。”店主洛小萌连连道着歉，从门口处提着裙摆走出来：“刚刚佳愉说看着像是你们，我才赶紧跑出来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洛小萌娃娃脸，长相甜美。
虽然和董佳愉同龄，却比端庄大气的董佳愉看上去显得更小一点。
身为店主，她的日常穿着就是各种古风服装。
今天来迎接客人的时候，便是一身藕荷色长裙配着白色褙子。再戴着钗环，整个人看上去仙气得很。
向暖暖忙说：“没事的。我们也才刚到，而且，我还得等我的两个朋友。”
说着话的功夫，两辆车子从旁边街道停了下来。葛菲、吴娟从车上走出，快步跑来：“我们俩收到你的消息时候，正好距离不算远，就一块儿过来了。”
人的都齐了。
大家伙儿便一同进了屋子。
葛菲和吴娟站在向暖暖的另一侧，谁也不敢往贺明津那边的方向去。
俩人都有点怕贺明津。
毕竟贺少板着脸不带有表情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
店里还有其他客人在。
店员们招呼着其他客人的同时，洛小萌向暖暖她们介绍自己店铺里的东西。
“我们的刺绣都是手工绣出来的。”洛小萌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指着上面的刺绣说：“我们的绣娘都有专业资格认证。你们看这只蝴蝶。平常机绣绣不出来这样细腻的纹路。也只有绣娘，才可以把细微处处理得这样漂亮。”
这个店铺是同行业里国内顶级的了。
店里的东西确实好。
与这品质相对应的是，价格也确实很高。
不过对于向暖暖、葛菲和吴娟来说，这点花费不算什么。
比起价格来，更重要的是，三人一起“登台”的这次表演，一定得出彩。
而且。
萌萌古装铺子里面的衣服，随便哪一件，都可以走在大街上当日常款。
到时候表演完了，自己买的衣裳依然可以挂在衣柜里，时不时拿出来逛街穿。
这样算的话，其实很划算的。
三人跟在洛小萌的身后，边听她讲解着，边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
这里不只是有服装卖。
还有古代的一些小配饰小物品。
比如发簪，发钗，手镯，耳坠和披帛等等。
女孩儿们看得兴奋。
贺明津则一个人在屋子里转着，时不时挑出一两件衣服来看。
最后，他拿出一件来，就停住不动了。
仔细打量许久后，贺明津扬声唤道：“暖暖，试试看这个。”
这是一件红色长裙。
垂坠感很好，下摆很宽。
红裙上有金色缠枝绣纹。
站立不动的时候，金色绣纹若隐若现，等到旋转起来，光亮照到绣纹上，闪闪发亮，相当惊艳。
“贺少眼光真好。”洛小萌赞道：“这是我们昨天才刚做好的一件裙子，还没给客人看过。今天我才刚刚放到架子上，可巧就被你给挑出来了。只不过——”
洛小萌犹豫道：“这裙子有些轻薄。冬天穿，可能会冷。”
“这不是问题。跳舞的话，就这样轻薄的才不会累赘。”贺明津随意道，拿着裙子在向暖暖身上比量了下：“就它吧。”
山海私立的空调还是打得很足的。
平时在教室里，同学们也只是穿着简单的校服而已，连毛衣毛裤这种东西都用不上。
到时候表演，穿着这样轻薄的裙子，完全没有问题。
既然向暖暖选好了红色。
那么，配合着她，葛菲挑了黑色的男式长衫。而吴娟，则选了一身白色的长裙。
黑衣剑客，配上红衣美人，再加上白裙仙气飘飘的琴师。
三人的组合简直完美。
试装的时候，就连洛小萌看了后都忍不住赞叹：“你们仨可真好。都那么好看，还那么漂亮。”
说道这儿，洛小萌心中一动，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们三个愿意当我店里的模特吗？”
“模特？”向暖暖愣了愣。
她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对啊。当我们店里的活招牌。就，帮忙拍几组照片。”洛小萌激动地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这些衣服穿得那么好看。”
最关键的是，并非一个人好看。
而是三个人都好看。
特别她们三人是好朋友，搭配起来，不光衣裳美，最重要的是她们在一起举手投足间的那种默契，就很养眼。
向暖暖望向贺明津。
贺明津分明是听到了，却压根没搭理这一边。
很显然，他让暖暖自己作决定。
她同意他就同意。
她反对的话，他也支持。
向暖暖和葛菲、吴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葛菲挠了挠头：“……就，再说吧。好歹等我们新年晚会表演完了再说。”
这就是有转圜的余地了。洛小萌拊掌道：“好！那就晚些再说。”
董佳愉自始至终没来打扰女孩子们挑选衣服。
这时候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声，她才扬声笑道：“哎，小萌。不是我说，如果真找暖暖妹妹的话，你报酬可得给足了啊。不然我们贺少可不会同意的。”
她说的贺少，自然说的是贺明津。
洛小萌心里明白，直接怼了句：“你让你家的贺大少帮我找贺少通融一下呗。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她和董佳愉是读山海私立时候的好朋友。
两人十几年的友情了，熟悉得很。
这一句“自己人”，却是在调侃贺文钧与董佳愉的关系。
董佳愉笑骂了她一句，就脸红红的不吭声了。
服装选好后，洛小萌亲自给三个女孩儿量了身子。
衣服还要根据各人的尺寸进行修改，暂时不能拿走。
过几天再来取。
一行人正打算离开。
忽然间一阵风刮到了屋里。
董佳悦气喘吁吁跑了来，眼看着几个女孩儿都要往外走，她忙说：“哎，我说。你们怎么也不等等我啊？”
“等你做什么？”董佳愉：“我半个小时前就和你说，我们在选衣服了。你这才来，怪谁。”
董佳悦苦笑：“我这不是吃瓜去了么。啊对，你知道萧梦薇今天没来吗？”
最后一句却是问的向暖暖。
向暖暖：“……啊？”
她没注意到。
董佳悦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用手擦了擦之前跑的时间久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我刚才听人说，有人拿着拘捕令去找萧梦薇了。这是大好事啊！我得赶去瞅瞅啊！结果，这不，就来晚了。”
这事儿大家伙儿都不知道。
除了贺明津。
几人面面相觑后。
董佳悦呼吸也平稳点了，环顾四周：“哎呀，你们这是新年晚会的时候打算一起表演吗？能不能算我一个。”
“不行吧。”向暖暖犹豫道：“你是三班的。和我们八班凑不到一起。”
董佳悦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心诚则行。只要我肯抛弃三班的晚会，我就能出现在你们八班的舞台上。”
葛菲一直和董佳悦不太对付。
前段时间董佳悦是贺文辰女朋友的时候，她都能直接开怼。
现在董佳悦和贺文辰“分手”了，她更是无所顾忌。
“没位置了。”葛菲冷冷地说：“你想挤进来，也没什么角色可分配给你的。”
董佳悦捏着嗓子绕了个圈，对着葛菲挤挤眼：“大侠~~行行好~~给奴家一个身份呗~~”
葛菲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都不要想。”略一停顿：“哦，除非你来当背景板。”
大家被这俩人逗得哈哈大笑。
临走前，洛小萌趁着时机，单独小声和向暖暖说：“我听佳愉说，你在贺氏有自己的品牌了？”
向暖暖朝着董佳愉的方向看了眼。
正好望见，贺文钧在给董佳愉开车门，扶了她上车。
“对。”向暖暖收回目光：“才刚创立不久，马上就有我的两款设计上市了，过几天是新品发布会。”
洛小萌笑道：“发布会我也会去看看。”
她伸手，和暖暖握了握手：“期待以后能够合作。”
洛家也是服装界商业巨头。
只不过，和郑家的打造多元化品牌服饰的理念不同。
洛家走的是高端路线。
洛父乃是世界著名设计师。
洛小萌虽然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却没有走国际化路线，而是选择了传统服饰这条路。
·
第二天来到学校后，向暖暖方才知道，董佳悦昨天吃的大瓜是真的。
萧梦薇真的没来学校。
而且。
好像真的被拘留了。
“听说是被国外的公司给告了。”沈晴美滋滋地说：“她盗取人家的设计，对方火大，直接告她，半点都不含糊。”
她是向暖暖的前桌。
下课后，她特意告诉了向暖暖这个好消息，来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向暖暖不喜欢萧梦薇。
也不喜欢沈晴。
听闻消息后，她只简单地“嗯”了声就作罢。
然后继续刷物理题。
沈晴有些失望：“暖暖，你不觉得这个消息值得举杯同庆吗？”
“还行吧。”向暖暖道：“不过，关心萧梦薇的动向，对我来说还不如做题来得有意思。”
她是真的懒得理萧梦薇。
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一提。
沈晴却不甘心，恨铁不成钢地说：“向暖暖，你有点志气好不好。打倒敌人后的那种乐趣，你居然不好好体会一下。居然还做题！”
付立楠正好从旁经过。
他是班里的纪律委员兼物理课代表。
也是和沈晴一起长大的多年好友。
听了沈晴的话后，他忍不住说了沈晴几句：“好了好了。别人的事情理它做什么。我们八班的管好自己就行。”
转眼看到向暖暖刷的是物理题，他便赞了句：“不错。暖学神现在越来越用功啊。”
沈晴脸色变了变，哼道：“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物理题吗？当别人不会似的。”
气呼呼把身子转回去了。
葛菲小小声和向暖暖说：“这沈晴就是个墙头草。看你不顺眼，就怼你。看萧梦薇不顺眼，就怼萧梦薇。现在萧梦薇被逮走了，看，她又回头来怼你了。”
向暖暖早就发觉这沈晴不是个好相与的，颔首道：“我们不理她就行了。”
葛菲深表赞同。
中午吃完午饭后。
向暖暖回了教室继续刷题。
而葛菲身为老师管用的苦力军，在体育老师的拜托下，和几个男生一起哼哧哼哧扛了半天的背景板。
这些背景板都是过几天的新年晚会要用的。
东西不是非常的重，但是，大。所以搬起来有些费劲儿。
几趟下来。
那些男生都哀嚎着说不行了。
而葛菲还神清气爽着，只当自己在休息的时候做了个简单的运动而已。
看看时间还早。
葛菲就在这个放着背景板的体育器材室里歇了会儿，顺便没事拿个杠铃之类的练练手，热热身。
就在她热身热了一半的时候。
器材室的门，吱嘎，吱嘎。
伴着一种十分缓慢而又诡异的声音缓缓打开了。
葛菲惊得差点丢了杠铃砸到脚。
她气极，对着那门吼道：“谁啊？在那边装鬼唬谁呢？滚过来滚过来。让菲哥带你认识一下拳击的大新世界。”
“别！菲哥！”一道惊恐的声音传来，有些熟悉：“我就是不太确定你在不在，所以过来瞧瞧。”
伴着说话声，来人慢慢现出身形。
却是董佳悦。
只不过董佳悦这个时候没有穿着校服，而是穿了一身古装长裙。
以这身装扮出现在器材室。
可真够违和的。
葛菲皱了皱眉：“你找我有事？”
董佳悦这才想起来正事儿，忙拎着裙摆小跑过来，指着一个绿色森林图的背景板：“这是你们三个要表演时候用的背景板吧？”
表演的时候，有些节目会用背景板。
有些则不用。
向暖暖她们这个节目是怎样都行。
不过为了追求极致的效果，吴娟昨天晚上就让她爸找人做好了背景板，今早送到学校来。
也有其他班其他年级的一些背景板在今天上午送到了。
这才有了葛菲他们午饭后搬运的这件事。
葛菲：“你干吗。”
“上午我看到了你们的背景板样子。为了配合你们，我中午饭都没吃，请了个病假，去洛老板那里挑了很久才选出来这么一件颜色相称的。”董佳悦开心地转了个圈后，站在那背景板的前面，又站住不动，只嘴巴开合着：“你看怎么样？”
绿色的裙子。
搭配着旁边绿色的板子。
颜色十分相近，还真挺能融合在一起的。
葛菲：“……”
卧槽。
她那时候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这都能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