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三里镇后,叶明菲从当地人口中得知,多年前三里镇遭遇了一场大火,许多人都搬走了。如今的三里镇多为后来人口,对二十年前的旧事并不清楚。
“我就是因为这场大火离开三里镇的。”成是非抓了抓头发道,“我的养母兰姑除我之外,收养了好几个孤儿,一同逃难路上,我和一起长大的三人被强盗抓去入伙了。”
“成是非,你还进过强盗窝,当过强盗啊?”云罗郡主惊讶道。
“那时候我还没学武功,就被抓去做了小喽啰。后来山寨没了,自己跑去了京城,然后在天牢遇到古三通前辈,得了他的传承。”
若无古三通,成是非现在还是小混混。古三通让成是非一夜之间成了高手,才会遇到云罗郡主,成为郡马爷。
“幸好你遇到了古三通前辈,若非如此,我就不能遇到你了。”云萝庆幸道。
“你错了,若无古三通,我还是会遇到你,不过可能是你身边给你出气的小太监。”成是非嬉笑道。
叶明菲:“……成是非,你从小长在三里镇吗?”
“对呀!”
“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但你的养母兰姑可能知道。”
“是啊,我小时候,兰姑就在三里镇了。只是那场大火失散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兰姑,不知道兰姑后来有没有回到三里镇。”
二十年前的事情不好探听,但兰姑却很好找。成是非他们被山贼捉走后,兰姑又回到了三里镇,还重新开起了染布坊,收养了灾后的孤儿。
兰姑在那场大火中被熏瞎了眼睛,知道成是非回来,当真是喜极而泣。原来成是非被山贼带走后,这边一直谣传他死在外面了。如今知道成是非没事,还娶了媳妇,兰姑高兴坏了。
兰姑拉着成是非哭了小半个时辰才冷静下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若是你死了,我真不知道如何与你母亲交代。”
“我母亲?”成是非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没想到兰姑突然提到自己的母亲。
可是成是非问起,兰姑却无意说。成是非本不是追根究底之人,也就没有追问:“兰姑,我小时候你就带着我住在三里镇了,不知你可听说过程欢?”
“程欢?”兰姑一顿,旋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兰姑!”叶明菲想了想道,“晚辈叶明菲,受素心姑娘所托,前来找她的故友程欢。素心曾经在三里镇住过一年多,不知你可认得她们?”
“素心?你认识素心,她现在在哪里?”兰姑激动道。
“素心姑娘遇到意外昏迷了二十年,近来刚醒,她一直观念故友,委托我帮她寻找程欢。”
“素心她还活着,原来是出了事,难怪那么多年没有回来。”兰姑含泪道。
“莫非您就是程欢?”
“不错,我就是程欢。”
“素心姑娘当年将她的儿子托付于您,不知那孩子现下可好?”
“好,好的,那孩子就是成是非呀!你与他一道来,竟然不知道吗?”
“我?”成是非一脸震惊,“我不是孤儿吗?”
兰姑重重叹了口气道:“当年素心急匆匆出门,临行前将孩子托我代为照顾。不想我带着孩子等了许久,也不见素心或古相公回来。她临走前提到江湖恩怨,我怕仇人找上门,就拿了古相公藏起来的金砖,搬了家。”
“竟是如此?”
“怕素心和古相公回来找,我不敢走远,化名兰姑,在这里开了家染布坊,又收养了另外几个姑娘,请了夫子教他们读书。成是非的名字就是夫子起得,多年前一场大火,我被熏瞎了眼睛,孩子们也都流落到了外面。”
“素心将孩子托给你之后,与她相公都出了意外,因此不能回来接孩子。”叶明菲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这就难怪了!我就说一个母亲不会无缘无故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的。她活着,非儿也好好的,我总算没有辜负她所托。”
“兰姑,那我岂非是素心与古三通的儿子?”成是非有些懵。
成是非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骤然得知天牢中将一身修为和武功传授给他的是父亲,而他的母亲尚在人世,当真惊喜非常。
“我有爹,我娘还活着?”成是非抓着云罗郡主道,“郡主老婆,你听到没有,我有爹,我有娘亲。”
“成是非,这是好事啊!”云萝见成是非欢喜,也为他高兴,“虽然公公不在了,但你还有机会见到婆婆。待婆婆养好了身体,我们就接她回来,一家团聚。”
“郡主老婆,你真好!”成是非抱着云罗郡主欢呼道,“我有娘亲,原来我有娘亲,哈哈,我有娘亲!”
“素心曾经留了一块玉佩给他的孩子。”叶明菲忽然道。
“那块玉佩一直带在非儿身上,如果他没有弄丢的话。”兰姑抹了抹眼泪道。
“没有丢,只是被我磕坏了一个角。”成是非从衣襟中拉出了那块玉佩,有些不好意思。
“难怪你这么宝贝这块破玉佩,原来是婆婆留给你的。”
叶明菲拿出图纸对了一下,除却少了一个角,果然是同一块:“果然没错,我虽未见过古三通,却听说过他不少事情,成是非的性格与古前辈其实很像。核对一下玉佩,不过是处于谨慎。”
“当初在天牢第九层,古前辈要收成是非为徒,成是非没叫师父,却磕头叫了爹呢!”云萝忽然道。
“古前辈虽不知道成是非是他儿子,然许真是血脉相连吧,竟将一身修为尽数给了成是非,受了他的一声爹,不负这场父子之缘了。”叶明菲叹道,“素心若知,也能稍解悲伤。”
古三通和素心是苦命鸳鸯,但他们又很幸运,有程欢如此重情义为他们养大孩子。古三通临死能见到亲子,素心时隔二十年还有机会和儿子相认,可见并非无福。
叶明菲与成是非商议过后,打算送兰姑去见素心,顺便看看兰姑的眼睛还能不能治。如今京中局势不明,成是非担心太后和皇帝,并不打算立即去见母亲,袒露自己的身世。
“兰姑说我娘与我爹成了亲生的我,铁胆神侯却说我娘是他的爱人,这很可疑。”成是非忽然道。
“成是非,古三通死之前可与你说过他为什么杀八大派的人,结下仇怨?”
“在天牢,我爹只与我说过,他输了铁胆神侯半掌,自愿关在天牢第九层。铁胆神侯为了看他的武功有没有退步,每年都会丢高手进去试探。爹打败那些高手,吸走他们的内力,因此铁胆神侯将他关在天牢,却耐他不得。”
“我调查过当年之事,古三通曾挑战八大派高手,然他顽童心性,只是打败对方,从未杀人。八大派觉得自己被羞辱,联合约战,后来就突然说是古三通将约战的八大派高手吸干内力诛杀,古三通也因此成了被朝廷和江湖通缉的杀人狂魔。”
“这有什么问题吗?”云罗郡主不解。
“自然有问题,当年约战的八大派并无活口,唯一幸存的古三通从未说过或者承认自己杀了八大派高手。”叶明菲分析道,“若古三通吸干约战的八大派高手,可比吸干铁胆神侯试探他的高手威风,为何不曾与成是非提及一言半语?”
“你这么说很有道理。”成是非点头道。
“我原没有这般想,是一刀的事情提醒了我。朱无视以一刀要挟了空大师束手就擒,吸干大师内力,杀他嫁祸一刀,此后许多官员和江湖高手被杀全都算在了一刀头上。一刀与当初被朝廷、江湖追捕的古三通遭遇何其相似?可我们都知道一刀是被铁胆神侯嫁祸的。”
“但铁胆神侯为什么害了我爹,他们不是朋友吗?”
“或许是因为你娘,或许是因为古三通比他强,亦或是两者皆有之。”
“可皇叔决斗赢了公公啊!”云罗郡主不解。
“朱无视险胜古三通是八大派高手死后,假设朱无视杀了这些人嫁祸古三通,就可以反推他吸干许多高手之前,根本不是古三通的对手。”
“哦,原来如此!皇叔杀人嫁祸公公,如此不仅得到了八大派高手的内力,还能除掉公公这个情敌,抢走我婆婆。可他没料到,婆婆追到了他们决斗之地,为公公挡了半掌,成了活死人,终究是一场空。”
“铁胆神侯素来小心谨慎,当年约战的八大派没有活口,我爹已经死了,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一切都是铁胆神侯所为。”成是非叹道。
“古三通的事情没有证据,一刀的事情却有。”叶明菲负手道,“了结大师知道一刀散功除魔之事,我们验过了空大师的尸身,死前同样被吸干了内力,一刀可不会化功大法。”
“那就从一刀这件事入手,只要能证明一刀的清白,就可指证铁胆神侯。”成是非道,“朱无视害我娘冰封二十,害我爹死在天牢,这笔账一定要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