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对面回廊上隐隐传来女人的啼哭声。叶明菲耳目敏锐,抬头望去,就见一个红衣少妇坐在太湖石的柳树下抽噎那妇人侧身坐着,站在这边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妇人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怒声说着什么。
“那是你们老爷吗?”小叽萝随手将香囊放回袋子里,随口问道。
刘大抬眼见果然是他们老爷刘查礼刘员外,点头道:“那就是我们老爷还有新夫人。”
对面的刘查礼也看到了他们,立即怒气冲冲大步走了过来。
“他好像很生气呢!不是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么,这位刘员外怎么好像很不高兴一样?”
小叽萝话音未落,刘员外已经走到面前,目光扫过他们三人,向刘大高声质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刘大忙弯腰道:“这几位是公子的朋友,来看看咱们家的花圃。”
“你这狗头真是少打!既是公子的朋友,在前厅也就是了,为什么要引他们到花园中来!”
刘大不由委屈道:“是公子让我带他们到花——”
刘大话没说完,刘查礼举手就是一耳光,抽的刘大几乎摔倒,怒声道:“公子公子,我还没死呢!”
叶明菲见此,刚要说话。狄仁杰忙按住她的肩膀,上前一步笑道:“刘员外息怒,我们不过仰慕刘家花园之名,特来看看,别无他意。”
“府内不便,几位还是请吧!”刘员外脸色稍齐,撂下这么一句,便甩袖而去了。
来得时候,狄仁杰虽然笑言要带他们打一顿秋风。实际上,写了对联不说还送了一两礼金。宰相大人写的对联,一两银子的礼金,吃他一顿饭如何了。
可这刘员外倒是好,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们往外赶。
李元芳顿时有些不忿,冷声道:“你家员外真是不通情理,我们不过是看看花圃罢了,倒是被他如此抢白。”
刘大刚被打了一巴掌,也是不悦,嘟囔道:“老头子今天这是怎么了,真他妈邪门!”
“既然主人不乐,那我们告辞便是了!”狄仁杰对李元芳和叶明菲使个眼色,三人立时告辞离开了。
才走到门口,却遇到了对花园之事一无所知的刘传林。刘传林有些惊讶他们怎么饭没吃就要走,可是刚被刘员外赶出来,三人哪能留下吃饭。
听那刘查礼怒言,显然对儿子有些不满。刘公子温文尔雅,与他父亲大为不同,他们也不想刘传林为难。婉拒了刘传林的挽留,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走到庄子外,李元芳就再也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狄仁杰诧异道。
“本以为能打个秋风,蹭顿好吃的。没想到,好吃的没吃成,倒废了一两银子还被人赶了出来。您这宰相大人,也算是颜面扫地了吧。”
狄仁杰闻言也不由哈哈大笑:“无妨,我们还能找个乡间小铺填饱肚子。”
本来一个人不知道想什么的小叽萝闻言,立即举手道:“中午我请客!”
“小菲,你这是——”
“再也不要吃爷爷的了,再吃我要变成面条了。我们这一路,都吃了几顿面条了?”
“哈哈哈~小菲这话深得我心,中午你请,晚上我请。总之不能再让大人请客了。”
“好好好,今天不吃面条了!”狄仁杰有些无奈道。
人说山西人小气,还真有几分道理。狄仁杰这么个宰相大人,生活却很简朴。加上他喜欢面食,李元芳和小叽萝跟着他,十顿有八顿都是面食,可让不惯吃面食的两人苦坏了。
“你们知道湖州什么最好吃吗?”小叽萝蹦蹦跳跳道。
“粽子?”
“现在也不是吃粽子的时候啊!我告诉你了,湖州有很多好吃的,比如说老法虾仁、藏心鱼圆、烂糊鳝丝……”小叽萝掰着手指数道。
“你倒像是吃过的!”
“当然吃过了,钱塘和湖州很近呢。不过,我觉得我上次吃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了。”
“这些菜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但是啊,今天中午你是吃不到喽!”狄仁杰笑道。
“为什么啊?”
“现在已经是饭点了,步行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湖州城呢!”
“真讨厌!”小叽萝道,“我可以用轻功飞过去,打包回来找你们好不好?”
“你现在是教书先生的孙女,用什么轻功啊!”狄仁杰拍了拍她的小马尾,笑着往前走去。
小叽萝:……需要这么认真吗?
结果中午,他们还是吃面。
因为根本没有找到什么小饭铺,最后却付钱在一户农家吃了碗面。小叽萝倒是盯上人家的鸡了,可是狄仁杰硬是不许,说人家的鸡是留着生蛋的。
她才不信呢!只要她多给些银子,那农人明日就能再养上好几只。不过想到杀鸡确实费事,或许下午回湖州就能吃顿好的,小叽萝就同意了。
“我已经再也不想看到面条了!”看着上桌的青菜面,小叽萝生无可恋道。
“晚上进城总该改善伙食了吧?”李元芳心有嘁恹恹道。
“你们不吃就分了!”狄仁杰很不客气的将李元芳和小叽萝碗里的面条分走了一半。
李元芳:……
小叽萝:……
勉强扒了几口,小叽萝喝了两口汤就再也吃不下了。从怀里拿出一包点心分一半给李元芳。
“你什么时候带的小点心啊?”李元芳诧异道。
“和卫队分开前啊!”小叽萝压低声音道,“出发前,狄春叔叔就说跟着爷爷,总少不得吃面的。我只是带着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是顿顿吃面。”
“你们两个凑在一起说什么?”狄仁杰问道。
作为一个讲义气的小孩子,小叽萝当然不打算出卖狄春了,立即道:“我和元芳叔叔在说那个刘家庄真是好奇怪啊!”
“哦?说来听听,有什么奇怪的?”
“那个刘员外就非常奇怪!”李元芳道。
“刘员外没什么奇怪的啊!”小叽萝睁大眼睛道。
“大喜的日子,怒气冲冲,一说到刘公子还有几分火上浇油的味道,如何不奇怪了?”
“我们不是看到新夫人和刘员外哭诉,然后刘员外很生气,一说到公子就更生气吗?”
“你怎么知道是哭诉,不是夫妻吵架?”狄仁杰有些意外道。
“隔得远,我听得不是很很清楚,可那时候刘员外很生气,新夫人却好像受委屈一样,像是告状,不像是和刘员外吵架啊。刘员外一听到刘大说刘公子就更生气了,肯定是新夫人说了刘公子坏话。”
“这你都知道?”狄仁杰笑道。
“哎,我也是没娘的孩子呀。不仅我没有娘,我琦菲堂姐也没有娘亲。大家都说三伯和我爹爹不续弦是怕我和琦菲姐姐受委屈。人家不是常说的么,有后娘就有后爹。”小叽萝振振有词道。
“你说的都不过是自己猜的。”
“这叫合理推测,我想新夫人肯定说了类似于你儿子早就想你早死继承遗产啊,或者你儿子见我漂亮起了色心之类,看新夫人哭的那个样子,应该是后者吧,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小叽萝点头道,“还有啊,你们记得吗?我们提到新夫人的时候,刘公子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好像很伤心。估计是因为和继母不和吧!”
狄仁杰:……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李元芳:不觉明历!
“既然不是刘员外奇怪,那你觉得刘家庄什么奇怪,难道是刘公子吗?”
“刘公子有什么奇怪啊,不过是个有了后娘马上有后爹的可怜人。我说那个管家刘大才奇怪。”
“你是说刘大是个左撇子?”狄仁杰反问道。
“左撇子少见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了!”小叽萝道,“刘员外打了刘大一巴掌,刘大在他走后当着我们的面抱怨。我们只是陌生人,那刘大作为管家是刘员外的奴才,怎么会当着我们的面说那老头子,而且还带着几分不屑。”
“这有什么奇怪的,就是狄春偶尔也会吐槽大人几句呢!”李元芳不解道。
“可是狄春绝对不敢用鄙视和不屑的态度去对爷爷,哪怕是背后。”
“好吧,这算是很奇怪吧!”李元芳无奈道。
“还有更奇怪的呢!”小叽萝洋洋得意道,“元芳叔叔本该发现的,但是看起来你根本没有注意到吧!”
“我该注意到的?”
“你想一下刘大的脚步!”小叽萝提醒道。
李元芳凝神思索了片刻,才恍然大悟:“是了,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狄仁杰不解道,“刘大的脚步有什么玄机吗?”
“刘大步履轻盈是个练家子,很可能还是个高手。”
“那就奇怪了,这刘家庄到底有什么玄机,能够让一个高手甘愿为奴,还能够面对刘查礼的那一记耳光,面色不改?”狄仁杰不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