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是两天前来到周涞的住处。
他此行来H城是参加一个项目投资,住不惯酒店,干脆就来姐姐周涞这里住。周涞住的这地儿没话说,眼前就是一线江景,出门就是市中心。陈澈估摸着自己这轮投资赚的钱,打算也在这里买套房子。
周涞早就忘了这茬事情。
眼下情况有些尴尬,不过周涞倒也淡定,她听到是陈澈的声音,于是从林斯逸的怀里探出脑袋:“你不在国外读书,怎么在我这儿?”
陈澈依旧还背对着两人,伸手挠了挠吋短的发尾,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您这是贵人多忘事?我前天才跟您要的电子锁密码。”
周涞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当时她似乎正在B市视频会议忙着秋装选款,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微信上问陈澈准备投资什么项目。
依稀好像是听这小子说要投资一个叫什么跳动的公司?
周涞这段时间真的忙得脚不沾地的,弟弟来她家住这事无关痛痒,她也没放在心上。
林斯逸低头看着周涞,眼神里的浓情退去,似有一些疑惑。
他记忆力好,刚才转头一眼看到陈澈,就想起那日在周涞家门前看到她扑进这个男人的怀中。
怎么都忘不了。
周涞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林斯逸,对他说:“那傻小子是我弟。”
站在不远处的陈澈小少爷不爽了:“姐,你就是这么跟别人介绍你们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貌似Leonardo DiCaprio的弟弟?”
周涞:“……”
神经病。
她无语地笑起来,对林斯逸说:“你看吧,是不是傻?”
林斯逸也笑了,他眼底的浓雾好像瞬间消散了。
低头看了看周涞,下意识给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不雅的地方。
两人刚才叠在沙发上除了一通狂吻和乱摸之外,倒也没有做什么其他事情。主要是根本还来不及做。
所以刚才陈澈也没看到什么。
周涞坐起来,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扔陈澈的后背:“你见不得人啊?”
陈澈转过身:“是你们见不得人吧。”
“搞清楚,这里是谁家?”
陈澈嘻嘻一笑:“我姐家就是我家啊。”
“你可真真是屎壳郎戴面具啊!”
陈澈:“?”
周涞白眼:“臭不要脸的。”
陈澈:“……”
周涞跟着向陈澈介绍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的林斯逸:“叫姐夫。”
陈澈懒洋洋半靠在墙上,扬着眉看了眼林斯逸:“呦,就上次把我家姐姐弄哭,还说全世界没有一个好男人的就是这位姐夫?”
林斯逸难得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尖。
周涞又向陈澈飞去了一个抱枕。
陈澈敏捷地多闪过,他啧了一声:“行,我走我走。”
“我又没赶你走。”
陈澈摊手:“你觉得,我晚上还赖在这里合适吗?”
“呦,倒是挺懂事挺自觉的嘛,五星好评。”
只不过周涞无意间看到陈澈脚上穿的拖鞋,顿时不满:“谁让你穿这双拖鞋了!”
陈澈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这双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男士拖鞋:“?”
他又做错了什么?
不过就是鞋柜里一眼可见的拖鞋,刚好适合他的鞋码。
这是林斯逸专属的拖鞋。
每个来周涞家的人待遇都是一次性拖鞋,只有林斯逸不是。
陈澈脱了鞋:“得,还你。”
周涞满脸嫌弃:“脏了,直接拿去扔了吧。”
陈澈有些酸:“我还是不是你那个可爱的弟弟了?”
“你什么时候是过了?”
一旁的林斯逸听着这姐弟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斗嘴,也觉得有趣。
他自幼没有兄弟姐妹,特别羡慕人家家里有姐姐或者弟弟。
林斯逸主动和陈澈做了自我介绍,陈澈也礼貌地和林斯逸搭话。
这两个男人虽然年龄相差了六岁,但外型上倒是看不出太大的差别。都是五官棱角明晰的人,身高也相仿,站在一块儿特别养眼。
周涞这会儿觉得有些口渴,自己起身去厨房接水喝。
明明吃了林斯逸那么多口水,还是渴得要命,她一口气喝了整整一杯水。
等周涞掉头再回客厅的时候,却见林斯逸和陈澈正聊得欢快。
林斯逸:“……随着互联网科技的进步,网络互动模式成为趋势是必然,我认为你的方向是没有错的。”
陈澈:“BAT最终还是要互相功能渗透,若是哪家公司能够杀出重围……”
两人一开始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下本职的工作,一聊才知道都还在读书。
再聊就发现,原来两个人的专业方向还重叠。
陈澈在斯坦福读MBA,林斯逸在Z大另外一科博士读的也是金融。
周涞站在一旁听了会儿,根本没听懂。
眼看时间不早了,她催陈澈:“你不是要走了?怎么还不走?”
林斯逸及时地停止了这段有可能无休止的对话,他拍了一下陈澈的肩膀,眼底带着微微笑意,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却很明显地表示:改天再聊。
陈澈仍然意犹未尽,难得遇到聊得来的,有种知音难觅、知己难求的兴奋。
二十岁的陈澈出身条件优越,一路顺风顺水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骨子里都是张扬桀骜的。倒也是这种对比,显得二十六岁的林斯逸特别成熟稳重以及内敛。
在自家老姐的眼神示意下,陈澈终于自觉离开。
人一走,周涞跑过来挂在林斯逸的身上。她用力地汲取他身上的气息,满足地喟叹。
好像一碰到他,她整个人就像是沾满了满身的蜜糖,变得泥泞不堪。
林斯逸很自然地搂过周涞的腰,主动地亲了亲她的唇。
周涞迫不及待想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但林斯逸却好像有话要说。
林斯逸单手撩起周涞落在脸颊的发,手掌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地在她皮肤上摩挲着。
“那天……你在家门口哭的时候,我看到了。”
林斯逸主动承认:“我误会你了。”
周涞懵懵懂懂的:“你误会我?误会我什么?”
接着她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情绪明显起伏:“林斯逸!你该不会以为我脚踩几条船吧?”
说着就不客气地伸手捶他。
林斯逸仍由周涞发泄地捶打自己,他道歉。
周涞越想越气:“你什么都不问,就自己在那里瞎想?然后误会我?冤枉我?”
“不,我想的是,就算你只是宠幸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林斯逸仰着头看着周涞,喉结微微滚动,“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又变得好贪心,我想你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周涞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不客气地掐了一把林斯逸的脸颊:“傻瓜,我眼里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啊!”
林斯逸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他微微颤栗着要去吻周涞,被周涞制止。
周涞一副女王姿态,双手抱臂,坐在林斯逸的身上睨着他。
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要好好说清楚,省得自己下一次不清不楚地又要被按上什么罪名。
周涞颇有说话之道,先是指出自己一系列的不足,再把病症归结到两个人共同的问题上。她半句话不说他哪里不好,但足够让他心虚愧疚。
“其实,最初我对你的确是觉得很有新鲜感。我不否认的哦,我觉得我的确不是什么好女孩,也有想过玩玩就算了。”周涞丝毫不避讳地说,“可是随着不断的接触,我发现,抛开外表,你真的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可能我这个人总是大大咧咧,让你觉得好像挺没心没肺的。可你也要知道,我也会患得患失的。”
周涞说:“我是一个做生意的,向来讲究付出和回报率。可是有一天,我竟然会不计较一切后果,只想着飞到你的身边,哪怕见到你欢心的一笑,我都觉得满足。当时我就觉得我应该是陷进去了……”
“林斯逸,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对我却只有一点点的喜欢,那是不是很不公平?”周涞低下头,手指轻轻地搅动着林斯逸的衣襟。
她的声线听起来尤其凄凉:“林斯逸,我也会害怕,害怕你跟我妈妈一样,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听着周涞娓娓道来这一切,林斯逸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碎了。
眼眶的里的泪水无法自主,只知道往下滑落,胸腔跟着微微振动。
林斯逸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捧起周涞的脸,残破地开口:“周涞……对不起。”
周涞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的确是故意说这么煽情的话,故意想叫他哭的。
她早就想弄哭他了,特别想。
上次两个人在酒店里谈崩时,林斯逸那番颤栗的哭泣就十分让周涞动容。以至于周涞几次三番想到他的哭,心里总是酥酥麻麻的。
她之所以觉得两人之间没有绝对的分开,之所以总是以骄纵的姿态拿捏着对方,是因为她笃定,林斯逸会那么伤心地在她面前落泪,那他肯定也不会那么决绝。
周涞知道林斯逸的心里有她。
今天在民宿看到林斯逸和别的女生侃侃而谈时,周涞心里的劣根性就忍不住想弄哭他。
可真的看到林斯逸哭了,周涞心里又万般不忍。
周涞倾身过去吻去林斯逸落在脸颊的泪水,哄孩子似的轻声细语:“乖乖,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要跟我说,不要放在心里好不好?”
林斯逸点头,低沉沙哑地声线似乎是被划开的砂纸:“好。”
周涞又说:“还有啊,如果你哪天不喜欢我了,那你也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林斯逸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嗓子似乎被滚烫又咸湿的泪水淹没。
周涞一脸宠溺地看着林斯逸,有些感慨:“我还是第一次见男人哭呢。”
林斯逸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周涞的肩胛上。
周涞轻轻抚摸林斯逸的后颈,低哄:“不过我不会嘲笑你的。”
林斯逸张开嘴在周涞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嘲笑又怎么样呢,林斯逸也不在乎。
反正,等会儿就要轮到周涞在床上哭。
彻底敞开心扉之后,接下来的一切便都水到渠成地发生。
林斯逸抱起了周涞,他哑着声问她:“等会儿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了吧?”
周涞整个人瘫软地挂在林斯逸身上,“保不齐呢。”
“把门锁的密码换了吧。”
周涞不肯:“不换,多有纪念意义啊!”
转而又想到:“林斯逸,要不然换成你的生日吧。”
“你知道我生日吗?”
“不知道。”
林斯逸笑着咬了咬周涞的唇:“8月20日。”
周涞重复着:“820,还有三个月。”
林斯逸点点头:“嗯。”
“那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林斯逸几乎想都没想:“11月1日。”
“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的生日好像并不难。”
林斯逸抱着周涞走到门边前,顺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他果然记得没错,上次在这里放了一盒。
周涞面红耳赤地埋在林斯逸的怀里。
来到门前,林斯逸贴在周涞的身后,让她换密码。
衣着完好,彼此的身体贴着身体,却好像能产生异样的火花。
周涞微微喘息着,指尖颤栗,身体的敏感程度远超过她的想象。
“要去外面,还是进里面?”林斯逸一语双关。
周涞的声线微微发颤:“里面就可以了。”
“好。那就在里面。”
周涞怔在原地,紧接着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舒张开,她自己也得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
林斯逸似乎并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他从后单手揽着她的腰,反倒催促:“还没换好密码吗?”
周涞的手指根本摸不到任何一个数字,她的长发垂在眼前在摇晃,指尖也越来越烫。
“林斯逸。”她说着倒抽一口气。
“嗯?”
林斯逸撩开她颈部的发,用力吮出了一个印子,继而咬着她的耳廓,低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周涞原本只是想要低声回应林斯逸,不成想到口的话却成了一句悠长的喟叹。
她此时正踩在门口的地毯上,却又好像踩在云端。
林斯逸正带着她腾云驾雾般的,她有些晕眩。
“宝宝,你要不要求求我?”在这件事上,林斯逸一贯的还是那般从容。
“不要。”周涞却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林斯逸并没有在言语上强迫周涞,却一下又一下地叫她深深体会。
接着他再好心假意地伸手扣着她的脸问:“你求我,我就帮你。”
周涞双手撑在金属质地的门板上,她咬着牙:“不要。”
她后悔了,刚才就不应该对他的哭泣心软。
“林斯逸,你好坏。”周涞的声线断断续续,现在轮到她哭了。
林斯逸凑近仔细听清了,问:“哪里坏?”
周涞不回答,他很快就会让她知道哪里坏。
林斯逸终于善意地抓着她的手,带着她在键盘上输入第一个数字:1。
花了整整半个小时,他们两个人才将新密码输入完毕,选择的是周涞的生日。
新密码输入之后,周涞也彻底站不住,她如一块火焰融化的冰,下一秒就要成为一滩水。
林斯逸一把捞住周涞的腰,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
周涞的双眼里氤氲着弥足的雾气,似乎听到林斯逸在轻叹:“怎么轻了那么多?”
林斯逸还掂了一下怀里的人儿,脸上带着由衷的心疼。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加上肠胃功能紊乱,大概都没有怎么好好吃饭。
接下来他应该会有一些空闲时间,打算好好给她做饭吃。
周涞彻底失去了力气,任由林斯逸将自己抱到房间里。
林斯逸忙前忙后,又是给她洗澡,又是给她穿衣服吹头发,最后还饶有兴致地问她:“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周涞看着眼前精神抖擞的人,她不禁疑问:“你不累吗?”
刚刚整整半个小时,就这么站在门口。
都已经缓了好一阵,可周涞现在整个人都还在打着颤,整个人好像脱水了。
林斯逸笑着啄了啄周涞潮湿的眼睫:“你太瘦了,需要补充一些营养元素。”
周涞还真有点饿,点点头:“我想吃馄饨。”
“嗯,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周涞笑:“馄饨还不够啊,我又吃不了那么多。”
“得多吃点的。”林斯逸的耳畔微微泛着红,轻轻用脸颊蹭了蹭她的,“你太经不起折腾了。”
周涞没好气地揪住林斯逸的耳朵,让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