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 秦玉彤便启动周围的隔音禁制,这样以来,任由洞里有什么声音, 都不会传到外面,却不影响她关注外面的动静。
示意昆成他们放开已被彻底控制住的一个生员,对方此刻正双目透着滔天怒意, 满脸屈辱之色, 仿佛蒙受什么特别大的冤屈。
刚被解开禁言咒后,他就立刻高声斥责道。
“秦冼玉,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方听杰出身于昌山派,乃是五州之中有名的名门正派,祖上曾在界外战场, 立下过不世之功。”
“我昌山派当年的势力,不在你们清池门之下,若非师长们在界外战场折损过多, 也不至于会没落至今天的地步, 你凭什么让人抓我, 是想欺我昌山派无人吗?”
秦玉彤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当方听杰情绪激愤的说出这番话后, 场上其他人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存在误会。
“昌山派我知道,是我很敬重的一个门派, 所以我也很意外, 那里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有辱列祖列宗威名的败类,更重要的是,听说你还是现任昌山掌门的血缘后辈。”
方听杰赫然瞪大双眼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昌山掌门的血脉后辈, 就该知道,我方家祖上出过尊者,陨落在界外,我昌山派一直是五州仙盟的成员,你还敢质疑我的身份?”
“我从来都不会单纯的以出身,与血统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但是爱屋及乌,也是人之本性,你家祖上的功绩,五州仙盟从来都没有忘,所以你能进入真道院,我原本对你的印象也很好。”
说到这里,秦玉彤突然脸色一变,本来平淡的语气也变得透着冷意。
“直到我亲眼看到你在发现遗府时,迫不及待的连续对外发讯息,我当时怕误会你,也没有能力阻止你,直到看见那位慈心尊者的出现,我才明白,原来你不仅是大名鼎鼎的方家后辈,也是慈心尊者的血脉后辈。”
“你血口喷人!秦冼玉,我方家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何要这般血口愤人诬陷我!”
不止听到这话后,骤然变得声嘶竭力的方听杰,在场其他生员也都议论纷纷,他们也觉得这事有些天方夜谭。
面对众人的质疑,秦玉彤也不恼。
“我是不是在血口愤人,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若非有这层关系,我相信凭你所拥有的这一切,肯定不可能甘为暗势力所驱使。”
“并在我的再三警告下,仍试图通过施毒的方式,对我们暗下黑手,若非我一直让人重点盯着你,还有真有可能被你得手。”
“毕竟你这囚灵散无色无味,只需拨出塞子,就能让我们这些人都中招。”
直到众人看到那昆成向众人展示出来的一只,用来装囚灵散的特殊木瓶,众人才意识到,是他们太天真,被方听杰之前与现在的表现给蒙蔽,若非秦玉彤见机早,他们都将下场难测。
囚灵散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被禁锢住灵力,对合丹真人以上的修为无效,对合丹修为以下的人,可谓是无往不利的利器。
就算众人在她的提醒下,都有布置防御灵罩,也无济于事,是五州仙盟中被明令禁止流通的禁药,却是暗势力最喜欢使用伎俩。
不得不说,方叫杰的心理素质是真好,即便被戳穿他心底最大的隐秘,人证物证齐全,仍然试图辩解。
“你胡说,你这是载赃陷害!”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让我家晚辈冒着生命危险,顶风冒雪的搜救你们,将你们带回来好生养着,就是为了要载赃陷害你?”
秦玉彤的这番话,算是彻底打消在场所有人的质疑。
“只要你别试图损害别人的利益,就算发现你与暗势力有勾结,我也不会多管闲事,毕竟那是座师们该考虑的事,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枉顾我的警告,试图恩将仇报,所以我说到做到。”
在方听杰本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秦玉彤突然施展出一道攻击,直接袭向对方的灵府,当场毁掉他的一身修为与前程。
昆成也没想到,平日里待人宽容大度的秦玉彤,在动真怒后,竟能如此干脆利落的亲下狠手,且毫不犹豫,不禁传音提醒道。
“小师叔,我们这样滥动私刑,该如何向院里交待?”
秦玉彤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凌厉得扫过在场众人。
“敢将我的警告当做耳边风,这就是下场,我平生最恨在同伴背后捅刀子者,不分是非善恶、恩将仇报者,很不幸,方听杰将这两条全占了,所以我片刻都不能忍他,若还有人想要试试,我是不会介意的。”
灵府被毁的巨痛与灵力迅速流失带来的无力与绝望,让方听杰哀嚎之余,更加恨意滔天,灵府被府,再无任何修炼前程可言,的确让他切身感受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秦洗玉,你好心狠手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玉彤眼都不看他一下,随口回道。
“你且放心,在你的寿元没有耗完之前,我会让你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
不用他们出手,就无后顾之忧的感觉,让枫叶尊者和罗泽尊者心情舒畅,十分满意。
“你们二位还真是费尽心思啊,可惜,上天有意不成全,你们也只能认了,慈心、胡忠峰,你们要么速速退去,要么和我们做一场。”
慈心尊者面色和蔼的笑着柔声道。
“罗泽,你们借大义为借口,霸占的五州资源,已经足够多的了,也不差这一处,这种保存完好的古遗府得价值,大家心里都有数,想让我们就此退去,不可能!”
枫叶尊者冷笑道:“我们倒是不介意将所有资源都拿出来共享,你们倒是别怂,也去加入界外战场啊,可你们一边四处抢占资源,诋毁五州仙盟,一边不思为守护苍灵界出力,安享我五州仙盟历代先辈用鲜血与牺牲换来的盛世太平。”
“胡忠峰他好歹还曾为界外战场出过力,为苍灵界杀过敌,慈心,你除了蛊惑人心、谋取私利,你曾为这天下、这苍生做过什么实事,真是人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听到枫叶尊者毫不留情的怼出这些诛心之辞,罗泽尊者心中暗爽得同时,也震惊不已,他是真不知道枫叶尊者还有这本事。
慈心尊者也有些懵,胡尊者当面喊她‘毒心老婆子’,她都可以不理会,却被枫叶尊者的这番骂人不带脏字的话,给刺激到脸色万分难看,当场发作。
“枫叶,你欺人太甚!”
慈心尊者怒极而出手,上来就是不遗余力的大招,枫叶尊者丝毫不慌得予以还击。
“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可没有冤枉你,别以为你修你的那所谓慈悲之道,不直接杀生,就不会沾染罪孽,就凭你们煽动人心,做下的那些恶事,你和你的那些追随者们,迟早都会得到报应。”
“枫叶,你竟敢辱我之道,此仇不共戴天,我与你誓不两立!”
枫叶尊者嗤笑道:“既然不共戴天,你就赶紧去死吧,省得活着浪费资源,还遗害无穷,毕竟我可得好好活着,还要和众同道们一起为这苍生立命,为后辈顶天立地,遮风挡雨!”
真正交上手后,一直高高在上受人供奉与膜拜,养尊处优的慈心尊者,显然不是枫叶尊者这等久历沙场,界外战场幸存者的对手,从一开始就被枫叶尊者压着打。
罗泽尊者将目光转向胡尊者。
“胡忠峰,莫非你也改了主意,打算和慈心之流混到一起?”
看得出,多年不见,枫叶尊者向战斗实力已提升许多,罗泽尊者想必也不遑多让,胡尊者心中有些迟疑,沉吟片刻后,才说道。
“也罢,是老夫与这极元宫无缘,根据祖上留下的线索苦寻多年,虽占得先机,也无法将之收走,只能算是无缘,只要你们愿将我的一个后辈交由我带走,我就主动退出。”
能修炼到虚神境者,每一个都很难缠,在没有绝胜把握,以及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得情况下,交恶只会遗祸无穷,胡尊者见机不对,既愿意主动退走,罗泽尊者当然不会拒绝。
秦玉彤接到他的传音指示,并没有为难给胡尊者传讯得那名生员,倒是对方在离开时,向她躹躬道。
“多谢冼玉仙子之恩,在下必当铭记在心!”
秦玉彤神色平静得回道。
“不必铭记,我对你的恩,你已用‘怨’回报过,只需记住将来别再犯到我的手里就行。”
看到胡尊者带着一名生员径直遁离,慈心尊者心中暗恨不已,她本还想要算计胡忠峰与对方相斗,却没料到她自己竟然受不得刺激,先与对方交上手,胡忠峰倒是得以全身而退。
胡尊者刚退去不久,就有多位尊者借用珍贵的破空传符相继赶到,有与慈心尊者是同盟者,也有如胡尊者般,既不属于暗势力,也不愿加入五州仙盟,却又会应召前往界外战场者。
当然,五州仙盟与得到消息的门派,也有尊者抵达,毕竟极元宫现世一事,实在太受瞩目,且意义重大,让人很难淡定。
随着多位尊者的聚集,场上形势变得微妙起来,已将慈心尊者重伤的枫叶尊者,不得不放弃将对方斩在当场的打算。
眼看场上多位尊者在你来我往的争执不下,秦玉彤传音给枫叶尊者,请他来冰洞一趟。
得知秦玉彤已揪出慈心尊者的眼线,还被她给亲手毁去灵府,枫叶尊者不仅没有计较她擅做主张的事,还夸她做得好。
可秦玉彤将他叫进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看到她取出一枚写有极元宫三个字的令牌,枫叶尊者有些不敢置信。
“你已经进去过?你现在已是那极元宫之主?”
想到外面那些仍在持续聚集的尊者,秦玉彤就有些头大,她实在没想到,这极元宫现世一事,竟然影响这么大。
“我已抹去我的灵识印记,师伯赶紧将它祭炼成功后,您就是新任极元宫之主。”
“这怎么可以?你放心将这极元宫留着便是,有我和你师父,还有你苍霄师伯在,整个苍灵界都没人敢对你怎样。”
在枫叶尊者看来,既然秦玉彤能赶在所有人发现之前,成功取到控制极元宫的中枢令牌,并认主成功,就意味这极元宫确实与她有缘,合该她坐拥这极元宫。
秦玉彤却觉得这就是个烫手山芋,她要来也没什么大用。
“我才懒得要呢,里边的古宝和药材,我已搜刮过一些,现在多到用不了,剩下的那些,可能你们会比较感兴趣,您只管拿去便是,有道是见者有份,回头给这些生员分点儿好处就行。”
枫叶尊者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试探着问道。
“你是不是做什么虚心事了?”
秦玉彤本想反驳,但是话到嘴边,还是临时决定坦然交待道。
“我到这寒冰域后,不仅意外发现这处冰洞,还察觉到这下方有条暗河,就在这洞里了打了几个孔,带着宣如住在这里钓鱼,后来就发生暴风雪的事。”
“直到我不小心碰了个开关,被传送到那极元宫中,逛完一趟出来后,极元宫现世,暴风雪也逐渐消停,我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我在这洞里打孔,触动了什么禁制,才会导致暴风雪的出现。”
然后感到有些良心不安,想要给这些受暴风雪袭击的生员一些补偿,枫叶尊者明白她的想法,不过还是劝道。
“给他们一些补偿的事儿,我没意见,可我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不必有负担,毕竟因为你的反应及时,并安排妥当,并没有给任何人造成什么重大损伤。”
秦玉彤点点头道:“师伯放心,这点儿事,我还是想得开的,所以您赶紧将这令牌给祭炼了,早点结束这场纷争吧。”
枫叶尊者这才接过令牌,忍不住叹道。
“师伯这次又要沾你的光了。”
“师伯不必介怀,您可是要为我们这些小辈遮风挡雨、顶天立地的人,肯定是实力越强、威望越高越好,这样我们才能过得越潇洒自在。”
想到自己对用来怼慈心尊者的那些话,有许多都是从她那听来的,枫叶尊者有点儿不大自在。
“我平时从不耐烦与对手多费口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那毒心,就想起你曾说过的那些话,用在她身上,真是非常合适。”
“合适就用,专挑她的痛处攻击,这就对了,看您将她给怼得气极败坏,都顾不上耍心眼了,还是挺爽的,好了,您赶紧去把这件事给料理清楚吧,我们这边,您就不用担心了。”
秦玉彤的修为毕竟还是太低,虽然灵识异常强大,也只是能让她完成令牌的初步祭炼,可以操控护宫大阵的开关,能做的有限。
枫叶尊者则不然,他没花多长时间,就将令牌彻底祭炼成功,对极元宫中的一切布置,全都了如指掌,还可随心所欲的移动极元宫。
“枫叶道友,你回来得正好,不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他们已提议要合力破阵,进去之后,再各凭本事。”
听到罗泽尊者的话,枫叶尊者嗤笑道。
“上古的一切之所以珍贵,皆因其中包含许多早就失传的东西,包括这古阵,若是以暴力损毁,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也是胡尊者他们之前没有试图采取暴力手段破阵而入的原因,但凡可以,他们都想将之整体迁走,然后再慢慢研究。
由五州仙盟派过来的枫策尊者道。
“师弟,如今来的人太多,大家难免都有私心,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总不能为了这么一座遗府大动干戈,得不偿失。”
枫叶尊者背手而立,语带无奈的回道。
“师兄有所不知,我不赞成,是有原因的,有道是无主之宝,有缘者居之,我与这极元宫就很有缘,现已成为它的新任之主,岂能容忍那些相干的外人,在这里惦记我的东西,并堂而皇之的想要损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