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气象 这俩好戏精啊!

关师父跟他们一起住后, 在邻居们看来,他们家最大的变化不是别的,而是传来的肉香味儿更多了, 男人们,都是些无肉不欢的,关震岳更爱吃肉, 尤其是他研究出来的肉酱面, 哪怕是苏晓蔓都能吃下一大海碗。

谢明途就更不用说了, 据说关震岳以前七天份量的肉酱, 被他一顿搞定了。

关震岳咋舌:“你这个饭桶!”

“你把我的秘制肉酱都吃完了?!!!!”

谢明途挑眉:“你自己说让我随意吃。”

关震岳:“看来我得把我的小算盘翻出来,算算养你一个月究竟要花多少钱。”

“你媳妇儿养你不容易。”

谢明途:“我养蔓蔓。”

关震岳:“你先养好你自己。”

“明天跟你师父我开张去。”

苏晓蔓:“……”

关震岳所说的开张便是行医攒肉票和粮票,谷大夫专治疑难重症,已经在城里小有名气,以前的关震岳每个月开张几天, 就够自己吃个把月了,此外还有不少曾经治好的病患, 逢年过节会给他送些礼物。

关师父的日子过得滋润无比,轻易不开张。

这会儿有了一颗慈师之心的关震岳, 认为要养好徒弟, 他这个师父必须得勤奋起来,出诊赚诊金和粮票。

不仅仅是为了让师徒俩过上经常吃肉的日子, 更是要借此锻炼徒弟。

谢明途的空闲时间,就被抓起来陪关震岳去看诊, 陪媳妇儿的时间却少了些,幸亏也没有少太多。

就算是再勤奋的关震岳,他依然是懒惰的,若是寻常的小病小痛来找他, 他根本就不带搭理的,直接让人家上医院,这种没意思的肉票和粮票他没兴趣赚。

他是个有操守的神医!

也因为每次医的都是疑难杂症,因此他们治病回来后,苏晓蔓能听到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有的是真的疑难杂症,有的则跟衣服褪色把手染黑怀疑自己命不久矣一样令人啼笑皆非。

大夫的生涯是十分精彩的。

苏晓蔓也在家里翻看了几本医书,询问关震岳自己有没有学医的天赋,关震岳考教了她两次后,对她摇了摇头,使她彻底放弃了学医的“爱好”。

——根本没爱过。

关震岳想教谢明途学针灸,谢明途早就把所有的穴位所在位置背的滚瓜烂熟,他就拿针尝试着往自己身上扎,苏晓蔓完全不想看到这一幕,每次谢明途练针,她就找个地儿躲起来。

不然总会让她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联想。

天气渐暖,胡同里再也不是曾经北风肆虐的萧瑟,大地回春,绿芽儿长满枝干,原本缩在院子里的孩童,欢快地跟小伙伴在胡同里追逐打闹,间或有长辈们提醒的声音:

“看着点路,小心摔着!”

这会儿也有不少乡下人带着些农货在胡同里走街串巷的买卖,这好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往年也会有这样几天,不会有人管束。

苏晓蔓见到有卖毛茸茸的小鸡仔和小鸭仔的,就给买了十只鸡仔和五只鸭仔,这些小崽子们很便宜,才三四分钱一只,她买了这么十多只小家伙,才花了几毛钱。

隔壁的张婶子提醒她,说这么小的鸡仔鸭仔不容易养活,去年张婶子买了几只,还没等长大,就先死了一半,结果谁知道活下来的全是小公鸡,就给一个个送上了餐桌。

也没能留下只母鸡来生蛋。

“要是能留下只母鸡就好咯。”

苏晓蔓也分不清公母,心想自己买的这么多小鸡仔,总会有几只母鸡。

院子里里多了一群毛茸茸的小鸡仔后,同时也多了很多叽叽喳喳的声音。

它们毛茸茸的,翅膀小小的,爪子更是小小的,叽叽叫着在院子里乱跑。

苏晓蔓给它们圈了一块地,防止大人不小心将他们踩死,这些家伙太小只一个了。

闲着无聊的时候,苏晓蔓就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这些小家伙们迈着小短腿乱跑,很是闲适。

苏晓蔓迷信谢明途是个养鸡高手,暗搓搓地跟他说:“隔壁张婶子赌我买的这些鸡活不过三月,就得全军覆没,我才不信,我一定要养几只老母鸡来给她看看,你要帮我。”

谢明途笑着点点头,可他也爱莫能助。

一个只会放养鸡的男人,又能对他有什么更多的要求呢?

苏晓蔓看向关师父:“师父,您能给鸡治病吗?”

关震岳看向谢明途:“你管管你媳妇儿的异想天开。”

谢明途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摇头。

他管不了媳妇儿。

把小鸡仔们接回家没两天,一个意外的客人登门,是谢明途的大哥,姜宁风。

他登门的时候,谢明途和关震岳都不在,苏晓蔓在见到姜宁风的第一眼,她就认出这人可能是谢明途的大哥。

姜宁风跟他这颇为秀气的名字不一样,他本人是个生得人高马大的英俊男人,皮肤已经被晒成了古铜色,五官极为深刻立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如同烈日一般的阳刚气息。

他的声音十分沉稳:“弟妹?”

“您是姜家老大?”

“姜宁风。”

苏晓蔓让他进了院子,姜宁风所带的行李不算多,就几包东西,此外,还有一台颇为精致的小型收音机。

姜宁风说这是给他们夫妻俩的结婚贺礼。

“大哥迟到的礼物,莫要见怪。”

苏晓蔓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笑着收下了,轻轻道:“谢谢大哥。”

苏晓蔓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似乎受了伤,整只手都缠着绷带,白色的绷带已经有些脏了,透着点儿黄色的药渍和黑印。

姜宁风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淡淡道:“受了点伤。”

苏晓蔓把他请进屋子里去喝茶,谢明途和关震岳两人没多久便回来了,谢明途站在门口皱了皱眉,他最先感觉到家里有外人存在。

关震岳笑他:“怎么?回家见媳妇儿还拉着一张老脸?”

谢明途摇头进去,正好跟坐在大门口的姜宁风对了个正着,兄弟俩对视了大半天,关震岳看向苏晓蔓,问道:“这是我徒儿他兄弟?”

苏晓蔓点了点头,主动介绍道:“这是他大哥,姜宁风。”

“姜大哥,这是明途他拜的一个师父,关震岳,关老先生。”

关震岳提醒:“我不老。”

苏晓蔓连忙改口:“对对对,说错了,这是关先生。”

自打在张婶子那听过关神医的过往战绩之后,苏晓蔓的思维也不禁被张婶子带偏,认为人家关神医是个德高望重早已驾鹤仙去的老前辈。

总忍不住给他加一个老字。

关老先生,才能显示出那种神医范儿。

姜宁风错愣了下,他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弟,竟然还在首都拜了一个师父。

“拜师?学什么?”难道是学校的老师?

苏晓蔓刚想回答说是学医,谢明途却是抢先回答了一句:“跟他学做菜。”

姜宁风:“……做菜?”

他拉长了声音反问:“一个大男人,学做菜?”

听见他这话,关震岳首先不满了,“学做菜怎么了?大男人怎么就不能学做菜?咱可是御厨世家。”

姜宁风:“……”

姜宁风当时的表情格外好看,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谢明途,心想这家伙不是来首都读大学,还学了个飞机制造,怎么现在又给自己找了个师父,还去学厨艺。

这个师父还是什么御厨后人?

他的小弟要改行当厨子去?

谢明途:“做菜是属于个人的一丁点小爱好。”

苏晓蔓:“……”

关师父会告你抄袭他的话。

关震岳:“……”有人在模仿我?

姜宁风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倒是感觉良好,冲着谢明途友爱地笑了下,“可否让兄长尝尝你的手艺。”

他还没怎么吃过亲弟弟做的饭菜,以前的不敢吃。

关震岳:“你这小子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姜宁风:“请老先生莫要见怪。”

苏晓蔓:“……跟奶奶看多了戏?”

苏晓蔓之前待在姜奶奶身边的时候,曾听姜奶奶说过,说她以前很喜欢看戏,还喜欢抱着小孙子去看戏,一看就是大半天。

要不是这会儿禁了后,姜奶奶还能给她来个几段。

虽然姜爷爷说姜奶奶每一段都不在调上。

姜奶奶的水平,是那种进了梨园都能把老师父给气死的天赋。

姜宁风夸赞道:“还是弟妹聪明。”

关震岳:“……”

“你们家还有别的兄弟吗?”关震岳十分好奇,他看了看两人:“这兄弟两个除了长得有点相像外,性子可是没有半点相似。”

“这位大哥名字秀气,说话文绉绉的,跟他这虎背熊腰的身材一点儿也不相似。”

姜宁风:“在家排行老大,小途是老幺。”

关震岳又问:“那中间的呢?”

姜宁风:“还有二弟跟三妹,对了,小途,二弟三妹托我来向你们夫妻俩问好。”

关震岳:“你这口气,比我更像是个老先生。”

谢明途:“他可能只是想在我面前摆一摆兄长的架势。”

“二哥走的时候跟我说的。”

“说大哥最喜欢倚老卖老。”

姜宁风咳嗽了一声,以手掩唇:“好歹我是大哥,请尊重大哥。”

“咦。”这时候关震岳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他上上下下打量姜宁风,震惊道:“你说小谢是你小弟,小幺儿,你们起码相差个四五岁,你这个做大哥的还没成婚?”

苏晓蔓好奇:“师父,你怎么知道他还没结婚。”

关震岳没所谓道:“他元阳未泄。”

这话说得真不客气,换句话来说就还是个处男。

姜宁风心想这老先生可真是脾气大,肯定还在记恨他之前说得话,幸好姜宁风本人也是个格外洒脱的,回道:“咱家小弟天赋异禀。”

关震岳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晓蔓:“……???!!”

——天赋异禀能这么用?

谢明途:“天将馅饼。”

苏晓蔓在他腿上踢了下,“你才是馅饼。”

这兄弟俩怎么说话的?

一个天赋异禀,一个天将馅饼。

“咱家除了小弟外,他大哥二哥三姐都没结婚。”

“他十八就娶妻了。”

关震岳瞥了下谢明途,捋了下胡须,精准点评:“后来居上。”

苏晓蔓:“请说人话。”

一个个的四字成语了不起哦。

姜宁风十分友好地笑了笑:“小弟他拜师学做菜是打算……?”

苏晓蔓:“去炊事班打工。”

关震岳:“养媳妇。”

谢明途:“爱好。”

姜宁风点点头:“有这么个爱好很好,很好。”

“哥往后也得跟你学学。”

“会做菜至少饿不死。”

谢明途:“……”

关震岳点点头,“就是,你一个大男人连烧菜都不会,以后怎么娶媳妇儿,没人嫁给你。”

苏晓蔓:“……”

算了,还是别聊了,听他们男人聊天真无趣,还不如歌舞团的那群小姐妹之间叭叭叭。

“你们喝茶吃瓜子吧,大哥送了个收音机,咱们一起听个节目。”苏晓蔓正要站起来去拿收音机。

谢明途轻轻按下她的肩膀,自己去动手,找出了收音机,打开播放,没多久,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房间。

“声音大了,放小声一点。”

“这里信号还不错。”

……

苏晓蔓说完后,屋子里鸦雀无声,气氛有些微妙的古怪。

三张冷漠脸听着里面的新闻报道。

谢明途去做菜,关震岳没有去,他说他今天要吃小徒弟做的孝敬,“教了他大半天,也该验收一下成果。”

他叹了一口气,学着姜宁风的语气倚老卖老,“嗐,教这么个徒弟不容易。”

姜宁风客气道:“小弟承蒙照顾。”

苏晓蔓:“……”这俩好戏精啊!

不过这会儿苏晓蔓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谢明途他大哥叫做姜宁风,二哥叫做姜雷彦,那么三姐该不会叫做什么雨吧?

苏晓蔓想到什么,就开口问了:“大哥,三姐的名字里是不是有个雨字。”

姜大哥颔首:“弟妹你真聪明,三妹槿雨。”

苏晓蔓登时一惊,这姜家兄弟姐妹,有风,有雨,有雷,风雨雷……是不是还缺了个啥?

风雨雷……电?

苏晓蔓有点恍恍惚惚,她当初知道姜二哥的名字是姜雷彦,而姜宴堂是姜宴堂,他们俩的名字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跟沈明乐家里的平安喜乐兄弟完全不同,也跟她所设想的福禄寿喜不同,他们这是风雨雷电啊?

——气象兄弟?

苏晓蔓忍不住问:“……那为什么?”

老四为啥不叫姜X电,或者姜电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