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原本在宫里时感觉还不这么明显,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后宫仿佛太过于和谐了,如今出来了才真真是冲击巨大。

美人们一起泡温泉嬉笑打闹、一起把酒言欢畅玩至天明,这会儿更是连觉都一起睡上了……压根儿没他什么事儿。

难怪那么和谐, 合着有他没他都一样呗?甚至没他反倒还更松快自在?想起昨儿夜里那几个女人面对他时噤若寒蝉的模样, 以及他走后那一整夜的闹腾劲儿, 就不禁一阵心梗郁结。

“皇上?”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唤了声,说道:“夜里风雪冻得慌,皇上仔细别受寒了。”

不想再听里面的欢声笑语, 康熙绿着脸转身就走了,嘴里还在咬牙切齿嘟嘟囔囔,“你说说古往今来哪个帝王能像朕这样惨的?说好的夜里叫等着, 那位可倒好, 直接爬上了别人的床硬生生叫朕吃了个闭门羹!好一个恃宠生娇!简直大胆!放肆!”

紧紧跟随在屁股后头的李德全听闻这话就暗暗翻了个白眼,恃宠生娇那也得有宠啊,说到底还不是您自个儿惯的。

如此腹诽着,但嘴上却是笑呵呵劝慰道:“皇上息怒,皇贵妃娘娘必定是知晓懿贵妃今儿心里头不痛快故而才忙着去安慰她罢了,如此后宫和睦姐妹情深皇上应当高兴才是啊。”

是姐妹情深,姐妹情深到同床共枕去了。

康熙狠狠磨牙,直奔卫贵人的住处而去。

没了一个两个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他堂堂一介帝王还能愁没了女人侍寝?这回也是大意了,原想着带几个最喜欢的就足够了,谁曾想……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生气。

等下回再出门他就带上十几二十个嫔妃, 还就不信享受不到该有的待遇!

康熙一咬牙就打定了主意, 心里头仿佛也舒坦了些, 却有意无意忽略了一个事实, 这最喜欢的跟那些可有可无的能一样吗?

房里卫贵人都快睡着了,听闻这位爷来了也只得强撑起来接驾,等好不容易伺候着他脱了衣裳躺下后自己也都精神了。

温香软玉在旁,但揣了一肚子心事郁气的康熙却难得没有多少兴致,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聚精会神地发呆。

看他脸色不好,卫贵人也愈发不敢动弹了,板板正正地躺累了都不敢换个姿势,真真是折磨得很。

沉寂的气氛也不知是持续了多久,忽而间就听见身旁男人问道:“你们几个都很喜欢皇贵妃?”

卫贵人愣了一下,点点头,“皇贵妃娘娘人很好,自然招人喜欢啊。”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觉得这个问题问得特别蠢似的。

康熙被噎了一下,又问道:“她好在何处?”

招男人喜欢他还能理解,毕竟美色惑人,可女人也喜欢是怎么回事?嫉妒呢?敌视呢?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卫贵人的嘴角就翘了起来,一双含情美眸中都尽是笑意,“皇贵妃娘娘是个很温柔的人,跟她在一处呆着十分舒服松快呢。”

“温柔?”康熙诧异地挑起了眉,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

相处了这几年,他可不觉得那个女人是个多温柔的性子,不高兴了直接就反唇相讥,真生气了就横眉冷眼脾气大得很,哪里温柔了?这不是信口雌黄吗?

很显然,身为一个男人他所理解的温柔就是卫贵人这样温婉柔顺轻声细语的,但身为女人天生就更加细腻敏感,更加能够看得到内在的一些东西。

想了想,卫贵人就试着解释道:“臣妾所说的温柔并非是浮于表面的那种性情,而是……是骨子里的一些东西……”

就譬如她和戴贵人吧,起初舔着脸找上门时出于什么目的又能瞒得过谁呢?都知道她们不过是为了寻求一份庇护罢了,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就大可不必拿出来招笑了。

皇贵妃心里头明明清楚得很,却什么也不多说多问只笑脸相迎,更没有高高在上将她们当作附庸的做派……是皇贵妃傻憨憨烂好人吗?并非如此,只是因为人家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很能体谅后宫女子的不易之处,更不吝于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多给予旁人一些温柔宽容罢了。

而被这份温柔善待的人其实并不仅仅只有她们这几个,后宫里的那些嫔妃只管去问问,哪个冬季缺了炭夏季短了冰呢?便是早就被帝王遗忘到角落里落灰的那些小主,一年到头每逢换季、逢年过节的也都少不了几身新衣裳几件新首饰。

如今在后宫里头溜达一圈问问就该知道皇贵妃的风评如何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是好是歹总还能分得清,不过她们这几个常跟皇贵妃娘娘相处的人感触更深一些罢了。

“皇上时常夸赞婢妾性情温柔,但其实皇贵妃娘娘才是真正温柔在骨子里的人。”

那也没见她对朕多温柔过。

康熙暗暗嘀咕了一嘴,满心郁闷不爽,不经意一瞥头……好家伙,昏暗的烛光都未能忽视得了她那眼里的闪亮,嘴角深深弯起,荡起一抹甜入心脾的笑意,俨然一副“泥足深陷”的模样。

心里头顿时又是一梗。

得,这个显然也是被皇贵妃给成功勾引到手了。

心塞。

康熙果断选择眼不见为净,闭上眼就想睡觉,不防脑海中皇贵妃和表妹相拥而眠的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好不容易睡着了吧,还愣是被噩梦折磨了一夜。

至于说梦着了什么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这位爷翌日起床时脸都还是绿的。

却说正当康熙被噩梦折磨之时,却不知他的小表妹正蜷缩在他的皇贵妃怀里“诉衷肠”呢。

“打从今日起,我便再没有家人了……”话到此处,佟芷兰不禁潸然泪下,“原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总该能够悔悟了吧?却谁想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次又一次如此欺负人,谁的心又是铁打的呢?我是真真死心了,今生亲缘已尽,死生不复相见也罢。”

林诗语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就像是哄孩子般轻轻拍着她的背,并未说什么,只静静地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个儿的衣裳,直到她哭够了渐渐缓和了情绪,这才开口。

“我较你略长些许,你唤我一声姐姐也使得,往后我便是你的家人,还有你的小六,你最爱的表哥,哪里就是没有家人了?这话可真叫人伤心。”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竟打趣我。”佟芷兰不禁娇嗔,伸手拧了把她的小腰,说道:“你记得跟你家里通个气儿,好歹防着些,隆科多那混账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他若真想干点什么还真能够不择手段,可别着了他的道儿。”

“放心罢,我父亲……”林诗语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来,“他若真敢胡闹点什么,那你该担心的就是他了。”

别看着文文弱弱的文臣就以为好欺负,文臣若真想收拾一个人那才是杀人不见血呢,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一个毛头小子想跟他面前蹦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谁要担心他啊?怎么个下场都是他活该,不听劝就叫他吃点苦头罢。不过话说回来,你弟弟是不是也到该相看的年纪了?你心里头可有个什么盘算?不如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我打小在京城长大,这京城里的各家情况如何多多少少我也都听说过一些,至少可比你了解得多。”

看来这是想通了,都生起八卦的心思来了。

林诗语一脸好笑地弹了弹她的脑门儿,说道:“急什么呢?有用到你的那一天,不过等几年再说罢,功名还未考取就惦记媳妇了?想得倒挺美,男孩子到二十岁成亲也来得及,况且过早接触女色对身子也没有好处。”

若非现实情况对待小姑娘实在太苛刻,她也是实在不赞成妹妹那么早嫁人的,弟弟就不必太过着急了,等到十八二十也都不怕娶不着媳妇。

“好了快睡吧,时辰可不早了,明儿一早再起不来又是一大损失不是,大好的时光都花费在睡觉上了。”

“这不出来倒还好,出来一趟感受过不一样的氛围之后可就愈发不想回宫了。”佟芷兰不禁叹息着咕哝了一句。

“日后总还有机会的,你只好好将身子调理好,但凡皇上要出门还能不带你吗?”

康熙是个闲不住的帝王,也就前面这些年安分些呆在宫里,后面……畅春园、木兰围场、承德避暑山庄一个接一个都建起来了,再加上不时巡幸塞外、南巡,这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三两个月的时间能呆在宫里的。

如此看来还是得好好哄着这位爷才行,否则一生气不带她们可不就抓瞎了?

思及此,林诗语也不禁有些暗暗后悔今儿叫人家吃闭门羹的事儿了。

果真是草率了,大猪蹄子还是很有用的啊。

罢了罢了,明日好好赔个罪罢。

翌日清早一对上康熙那绿油油的脸色,林诗语这心里头就不禁是咯噔一声,一时也没敢上前撩拨,只悄悄拉了姐妹几个到一旁。

“皇上昨儿夜里可曾去寻你们哪个?”

卫贵人红着脸应了一声。

“那你可知他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呢?难不成昨儿夜里过得……”不和谐?

话未说完,但在场几个都是当了额娘的人了,哪里还能听不出这话里暧昧的含义呢?

一时间卫贵人那小脸儿就跟烤熟了似的,红得几乎要冒烟,蚊子嗡嗡般弱弱地说道:“昨日皇上进屋说了几句话就睡了。”

完了,这是真恼上了?

林诗语顿感一阵头痛,“罢了,你们带孩子们玩儿去罢,我找皇上探探情况去,这位爷若是心里不痛快不舒坦了,那咱们这一群人可就都别想痛快了,可真真是愁死个人了。”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

打发走了几位美人儿和孩子们,林诗语就磨蹭着来到了康熙的身边,“皇上?”

康熙微微抬了抬眼皮子,凉飕飕地瞅了她一眼,“皇贵妃昨儿夜里歇得可还好?”

那可太好了。

心里如此想着,但林诗语又不是缺心眼儿,很是识相地连连摇头,嗔道:“昨儿安慰兰儿安慰到半夜呢,压根儿就没能睡多少时候。”

“兰儿?你们两个倒是亲近。”康熙阴阳怪气地嗤了一声,隐隐约约那股子酸鸡的味儿可就显现出来了。

不过这位爷究竟是酸什么呢?两个女孩子亲近些有什么问题吗?

林诗语心中莫名,一时也摸不清这位爷究竟是哪里的毛病,这也酸得太离谱了。

莫名其妙就被暗搓搓打上一个“酸鸡”标签的康熙说来也着实委屈,他想象中左拥右抱美人环绕的待遇自己并未能享受到,反倒是皇贵妃享受到了,而嫔妃口中温柔在骨子里的皇贵妃他都未能见到过,反倒是自己后宫里的女人们都被温柔到了。

很酸,却又不知究竟该酸谁,总之里里外外左左右右仿佛都没他什么事儿。

他果真就是个多余的吧?

“皇上?”林诗语小心捏住了他的袖子,晃啊晃啊晃,嗔道:“皇上别生气了,臣妾给您赔罪还不行嘛?这会儿在外头好歹给臣妾留点颜面啊。”

留点颜面?昨日叫朕吃闭门羹的时候可不曾见你给朕留颜面。

康熙呵呵一声,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今儿晚上你若再敢叫朕扑空……”

“不敢了不敢了。”

好不容易将这位大爷哄好相携走了出来,就看见那几个美人正带着孩子们堆雪人儿呢,一个个那兴致勃勃的神情简直比孩子们玩得还要起劲儿,满面灿烂的笑容美得叫人挪不开眼,远远胜过那傲然于寒风中的梅花。

说起来都已是当了额娘的人,其实也都不过二十上下,就连最大的荣妃也还未到三十呢,哪里真就那般老气横秋了?二十多岁搁在后世都还是妥妥的小姑娘呢。

林诗语的脸上不禁就露出一抹笑容来,“皇上您看,姐妹们和孩子们玩得多开心啊?”

“怎么?想说叫朕日后多带你们出来溜达溜达?”康熙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嗤笑道:“这回叫朕受的气还嫌不够呢?还想再有下一回?可美得你。”

顿了顿又冷笑道:“就说你怎么突然识相跑来哄朕呢,合着是搁这儿等着呢?怎么,突然又惊觉到朕还有用呢是吧?”

完蛋,大猪蹄子太精明不好糊弄啊。

林诗语就尴尬了,一出来就浪飞了,一时失了谨慎将人得罪狠了,可怎么补救呢?

正寻思着呢,一道热气喷洒在耳朵里,痒痒的。

“得罪朕容易,想哄好朕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看你的能耐。”并且丢给她一个“你懂的”眼神。

“……”好想脱了花盆底扔在这个大猪蹄子的脸上。

不仅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还极其擅长于趁火打劫,“心机”二字除了他谁都不配!

“皇阿玛皇额娘!”胤礽蹬蹬蹬跑了过来,一手一个拽着他们就往人堆里拖,“快来一起玩呀,咱们正在比谁的雪人堆得最好呢,我跟小四分在一组,保清那个讨厌鬼总是来捣乱使坏,皇阿玛皇额娘快来帮帮我们。”

“保成先停停,好歹叫你皇额娘换双鞋子。”说着,康熙就打发人去取平底鞋来了。

胤礽只好先松开手,正要说什么呢,远远地就看见胤禔又对着自家的雪人使坏去了,顿时急得跳脚,拔腿就冲了过去,“胤禔你住手!”

伴随着话音落地,好不容易重新安上的一个雪人脑袋再一次被胤禔给一拳干碎了,连带着雪人身子都毁了一半。

胤小四的脸都黑透了,听着耳边胤禔嘎嘎嘎的笑声,嘴巴狠狠抿成了一条直线。

“爱新觉罗胤禔!”胤礽气疯了,就地搓了一颗雪团儿就朝他砸了过去,“你好烦!讨厌死了!哪有你这样逮着一只羊薅的!”

胤禔忙朝旁边一躲,不甘示弱地也搓了个雪团儿丢了回去,并且附赠了一个鬼脸,哼哼道:“谁叫你嫌弃我不跟我一起?那我就盯上你了,你今儿就别想能堆成雪人!”

原本说好是按着序齿两两分配的,奈何胤礽非得要跟他的小四弟弟一起,于是被抛弃的胤禔就只好带了个最小的弟弟小八。

这可是将胤禔给气坏了,打从一开始就不断挑衅不曾消停过。

就在这哥儿俩你来我往干起来之际,黑着脸的胤小四悄悄来到了胤禔和胤禩的雪人面前。

就看见小奶团子胤禩正撅着屁屁在地上搓雪团,看样子是打算开始滚雪人的脑袋了,小小一团胖球儿哼哧哼哧地干得可带劲儿,聚精会神丝毫不为外界所干扰,亦全然不曾发觉自己身后来了个黑脸煞神。

胤小四站着瞅了一会儿,又扭头瞅瞅自家残破不堪的雪人儿……一时恶向胆边生,伸出一只脚丫子对着小奶团子的屁屁,轻轻这么一顶……

圆咕隆咚的小奶团子顿时就失去了平衡,小脑瓜子稳稳当当扎在了雪人的肚子上,霎时散装雪人就真散了一地。

胤小八懵了,等意识到自己身下的一团雪就是自家的小雪人时,更是悲从心起,嘴巴一瘪就抽抽搭搭起来。

“额娘……”

额娘?他额娘正在旁边乐呵呵地看戏呢,丝毫没有想上前安慰他的意思。

胤小八就更加伤心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有心想要回头看看是谁踢的自己,可等他回头时一切都晚了,罪魁祸首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儿去,看看哪个哪个都在忙活着呢。

无奈之下,胤小八只得放弃了寻找罪魁祸首,自己连滚带爬地从雪地里爬起来,委屈巴巴的自己拍拍身上的雪,而后抽噎着继续滚雪团打算重新堆雪人。

小小一个奶团子蹲在地上一边忙活一边眼泪汪汪抽抽搭搭,时不时小胖爪抹一把眼泪,抹完接着忙活,可怜极了。

不远处悄悄看着这边的胤小四:“……”怎么觉得爷仿佛是那欺负小孩儿的老不修?该死的老八能不能快点长大?惯会装模作样迷惑人!

长大了装好人也就罢了,万万没想到小时候还会装可怜装可爱!

这一场堆雪人比赛最终也没能举办成功,没法子,胤禔胤礽两个老冤家打得太欢不小心破坏了好几个雪人,气得弟弟们都跳脚追着他们打去了,等林诗语换完鞋子跟康熙重新出来时就发现原本和谐的景象已然又变成了一场混战。

闹着闹着天上就又飘起了雪花,刚好也都累了,于是美人们就将娃又甩给了康熙,拍拍屁股自个儿泡温泉享受去了。

清闲松快的日子仿佛过得尤其快,再怎么不情不愿,回宫的日子也还是到了。

来时满怀期待欢声笑语不断,回去时却是个个蔫头巴脑无精打采,这几日笑容不断的美人们脸上也不见了神采,就连小崽子们也都蔫了吧唧的闷不吭声,看得康熙是直瞪眼珠子。

合着皇宫还委屈你们了?

可不委屈吗?旁人看着多豪华多壮观似的,可一踏进去就能感受到一股压抑沉闷扑面而来。

承乾宫里奴才们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变化,寒风呼啸着屋子里头却是暖意融融,舒坦得很,可林诗语却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往炕上一歪就不想动弹了,全不见这几日的活泼开朗。

见她这副模样,胤礽心里头也难受得很,软软地安慰道:“皇额娘别难过,等过些日子保成再求求皇阿玛带咱们出去玩儿。”

林诗语摆摆手,道:“别,偶尔一回也就罢了,总是如此该叫你皇阿玛恼了,况且这些日子你皇阿玛应当也要忙起来了。”听说戴梓好像是弄出了什么大炮,估摸着是要安排上台湾的战场了。

也是该收收心了,她也该琢磨琢磨将一些事情着手安排起来才是。

如此想着,林诗语就吩咐道:“余嬷嬷,明儿你出宫一趟将宝钗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