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秋闱&订婚

杨珩拿着计划,准备得明明白白的去见承平帝。

万万没想到还有如此后续的承平帝:…………

“你都准备好了,就自己去做吧。宁嫔那里……”

“我对阿娘说,若我有病例案底,就更加不会被卷入夺嫡之争了,关键时刻还能装病躲避一些不必要的邀请。若阿娘还有犹疑,就说父皇你同意的。”

“…………”发现小儿子把所有人拿捏的明明白白的。

“你倒是不怕他们想起来。”

“如果应侍郎夫妇能想起来,嘉良人弑君那日就是应家出门当日,他们也不会误会那么久了。”

应爹当时没有去田猎,对他来说,皇上没事后,他整个人就陷入了加班狂潮中。

但是人那么多,应爹如果有心探查的话,关系好的同僚之间还是能打听到的。

可应爹的为官谨慎,再加上加班实在是太多,当初就没有多问。

自然他也没回家告诉妻子。

而崔氏呢,等她知道有刺客的事情,都是几天后了。

用千云的话来说,那时候崔氏正忙着联络菀香阁赎冬悦。

以及全身心的投入给两个女儿相亲的事业中。

后来知道了行刺事件,也只是后怕了一下,就不管了。

连满天飞的乱七八糟的谣言都没在意——皇帝不是没事嘛。

杨珩并不知道未来岳父岳母对于那件事了解多少。

保险起见,一刀切,彻底隔开。

“忘记了就忘记了。尽量别让他们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比较好。现在这个借口正合适,所以父皇……”

“知道了,知道了。”他会委婉的和应卿提这事的。

说起来,这事归根究底,还是儿媳妇赶来救自己。

得,包圆了吧。

有承平帝出马,杨珩火速的洗白。

被拉出来忽悠人的太医院院判捻捻胡子。

真是为皇家服务多了,什么事情都遇得到。

不过,这种成人之美的好事,多几次也好。

总比见不得人的阴私让人心里舒坦。

于是乐呵呵的收了礼,给三皇子添上了结代脉和厥脱(心脏病)的诊断。

然后写了一堆有的没的。

保证专业的都看不懂的病症和药方作为备用。

顺便给三皇子搓了不少适合他体质的补气去湿的药丸子(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让院判相当遗憾的是。

他的绝大部分准备都没用上。

在得到女婿曾经的确犯病,以后不会有事之后。

应爹彻底放心了下来,不再追问了。

去查皇子案脉?吃饱了撑的吗?

应爹和崔氏对未来女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进行转变。

崔氏还不忘记责怪应千云:怎么不早说呢。

应千云:…………

“是女儿的不是,只是最初……不知如何开口。”

崔氏想了想,也对。

小姑娘偷偷谈恋爱,自然不好说出口。

后来两人又勾搭上了,破镜重圆解除误会,但是庶出的身份卡在那里进退不得。

当中那段时间,一定是三皇子在为这件事努力。

好不容易皇上同意了。

这订婚都要上了,何必细说以前的事情,徒增干扰呢。

应家的事情完全干扰不到整个京城的火热气氛。

秋闱,开始了。

如果说秀才的身份,是朝廷给你身为读书人的第一张身份证明。

那么举人的身份就是踏入官场的敲门砖了。

若是春闱是奥运赛场的话,秋闱就像是世锦赛。

热闹程度比不上奥运这样全民狂欢,却也绝对是众人瞩目。

应千云也第一次切身体会了科举文化。

整个京城似乎一下子,说话不带着秋闱两个字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最先活跃起来的自然是商人们。

有人走街串巷的开始卖各种考试套餐。

绝对能过“安检”的考篮,各大药房出的考场必备紧急药丸套装等等。

每次到了科举就是红利时期的状元楼,更是已经推出了状元套房,状元套餐,状元床位,状元窗口……

什么?举人没有状元?是会元?

切,状元都到手了,会元还重要吗?

有人的营生和科举没关系。

那也能凑关系啊。

卖包子的都会在白嫩嫩的包子上,用墨点上一点。

吃到肚子了,那就叫胸有点墨。

有点扯,但是老百姓能想出这点来已经很切题了。

连应千云的倾云阁都暂时性下架了其他物品。

现在柜台上只卖两样东西。

由江南的绣娘们,赶工出来的精美的祈福香囊。

都是交由高僧开过光的。

各种吉祥如意的图案,每一种都说得出来由。

光是这精美的绣样,就足够来逛的千金们,挪不开脚步了。

若说香囊可有可无。

那另一样产品就是必须的了。

“醒神花露。”

简单来说就是花露水的低配版。

驱虫止痒效果那是没有的。

重点在浓郁的香味以及薄荷冰片樟脑的清凉醒神气息。

一连考那么多天,谁不头昏脑涨。

这醒神花露试过以后,谁都不愿意放弃了。

谁要是分在臭号什么的,一小瓶醒神花露,那就不仅仅是如有神助,那简直就是救命了。

商家卖卖卖,考生家里买买买。

普通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会显摆的,对路过的读书人,科普一两句风水迷信说法。

那些帽子掉了必须说及第不能说落地这种小细节,已经人尽皆知了。

那就来说一点不知道的。

比如今年就突然流行了一种全新的说法。

“今年为九紫火德之年,木生火,应德顺德方为正道。”

真的吗?

懂易经五行的人想了想,有点道理,于是买了青绿色的衣服。

不懂的人……

穿着呗,大家都穿的。

一时间同色系的布料陷入了热销,一些高档透气的青色面料更是直接断货。

什么?为什么不穿红色或者紫色直接对应火德?这你就不懂了,过犹不及,月满则亏。

这种一套套的说法,对于京城的有钱人家来说……来者不拒。

崔氏听说了木生火的说法之后。

就立刻给应北熠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整了一水的绿色。

值得庆幸的是,应千云提供的沉香木发冠,保住应北熠头顶上的颜色。

哪怕现在还没绿帽子这个说法……嗯,能免则免嘛。

要说应家和别人家不同的是。

别人家都好言好语的安抚考生。

不要紧张,考不好没关系,尽量发挥出自己的水平。

他们家……不好意思,面对特别能浪,也特别心大的应北熠。

直接下重口。

“你给我好好考,北泽已经考上了,千云即将成为王妃。一连串喜事中,如果就混了你这么个失败的……”哼哼。

“阿娘,这是考举人啊。”哪里是说考就能考上的。

“哥,你也不想以秀才的身份娶容姐姐吧。”

“你容姐姐自己都不介意。”

“…………”

“好好好,我好好考。”

应千云看着应家全体出动。

一人一句刺激应北熠,直接把人刺激的热情高涨斗志昂扬。

“还真行啊……要不要我唱个红脸?”

“不用,他就这样。当年考秀才的时候,我们就来过一次了。”

因材施教,安抚和默默支持政策不适合应北熠。

“考试时,不准因为无聊和其他考生聊天。”

“爹!我有那么蠢吗?”

你不蠢,但是你经常管不住自己的嘴。

送考当日,全家早起。

应千云应了当初应千宜的要求,在大门口,当着应北熠的面投壶,投了个三元及第的好彩头恭送应北熠出门。

当所有考生都进入考场的那一刻。

送考的家人们,明显就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氛围中。

既放松,又纠结。

既担心,又期盼。

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但是……就再看看。

连崔氏都是恋恋不舍的盯着贡院大门看了很久很久才回去,只留下两个奴仆候着。

免得应北熠有什么突发状况被提前送出来。

三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了。

院门大开。

一连串很有味道的咸鱼脚步虚弱的从里面出来。

没有一个人能站得笔直的。

不奇怪。

吃不好、睡不好是一件事。

做考题还会消耗了他们全部的精力。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还得拖着疲惫的身躯,再使劲压榨自己的精力,用来保护考卷。

那么丁点大的地方。

白天喝口水,晚上翻个身就有可能把考卷毁了。

若是碰到下雨天,那基本上一晚上别睡了。

根据应爹和大哥的话来叙述。

门面看起来挺漂亮的贡院,起码有一半以上漏雨,漏水。

至于为什么不修?

除了自己倒霉后人也不该太好过的这种心态之外。

更多的是……大楚开国那么多年了。

官员储备已经逐渐有些臃肿了。

那么对人才的筛选自然更高了一层,运气不好的,熬不过去的。

淘汰吧。

虚弱的咸鱼们一出来。

选择的第一件事各不相同。

有人冲回家就洗澡,有人大吃一顿,有人倒头就睡。

哦,还有第一时间找大夫的。

应千云的属下很是在这个时候抓住了商机。

比常人高出半个头的壮汉,穿着整齐的衣服蹲在路边,两两一组,中间放着的是一个简易的担架。

有人撑不住了,往担架上一趟,第一时间给你送到医馆去。

有人站不住了,往担架上一趟,第一时间给你送家里去。

轿子和马车不是所有人家都用得起的。

而且,贡院门口就这么点地方。

现在正是拥堵MAX的时候。

这些宽大的家伙,远不如担架灵活。

很多人看着抬着担架的小分队,灵活的消失在拥堵的人群中。

那健硕的身躯到了空旷的地方,更是迈开大腿跑了起来,这速度……

心动了。

“阿娘,我想试试那个。”应北熠蠢蠢欲动,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家里的马车不够你躺吗?”崔氏无情镇压。

他们挑了很好的地方停放马车,马车里甚至连被褥都铺好了,应北熠想睡就睡,想躺就躺。玩什么新花样。

“哥,人家都是虚弱的不行的病人,你好意思抢?而且我们都来接你了。你好意思抛下我们,自己躺回家?”

“好吧……等我考春闱的时候,我一定要试试,你们别来接我。”

这是在夸自己肯定能高中,还是咒自己春闱的时候一定会生病?

不管了。

崔氏抬起手,一个糖炒栗子过去。

“哎呦!”

清脆悦耳。

应北熠的身体状况属于好的。

回家后,睡了一天一夜就缓过来了,神采奕奕的表示要去相国寺祈福。

这醉翁之意太明显了。

应北熠本人也是一点都不掩饰。

这是阳谋啊。

尽人事听天命。

现在考完了,人事已尽,难道不应该求一下天命吗?

不不不,比起天命。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所以,你不准去。

应北熠很快就知道是什么了。

明明不是休沐的日子。

他爹竟然在家里。

还一本正经的穿上了朝服。

家里没有女人有诰命,但是所有女眷都穿上了最好,最隆重的衣服。

正午吉时。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宗正1府出来。

庞大规整的队形和人马。

赫然是皇后的才有的仪仗。

整仪仗队伍最中间的,自然不是皇后。

而是宗正1府的宗正,杨汕。

庄严悠扬的鼓乐一路奏响。

队伍前方的人都被驱赶让开。

让仪仗队伍走过。

宗正在什么时候有资格用皇后仪仗?

答:替皇家下聘定亲。

古代的结婚的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对应的就是:求婚、合八字、定婚、送聘金聘礼、择定婚期、迎娶。

皇家的流程自然和普通百姓的不一样。

比如今天,宗正是带着三皇子和应千云经过钦天监合过八字的庚帖上门的。

进入应家大门之后。

应爹收下合婚庚帖,两人就算是订婚了。

而下一个步骤,就是给三皇子正式封王,然后再下旨赐婚。

宗正1府这浩浩荡荡的一动。

再加上皇帝的孩子就那么几个,谁都知道,这是三皇子的亲事已经定了。

让大家震惊的是。

之前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露出来。

要说第一阶段保密性比较高也就罢了。

第二阶段,宗正品评未来王妃品性的阶段,是怎么都不可能瞒得都很牢的。

当年的太子妃,后来的诚王妃(二皇子妃),大家都是在这个阶段知道的。

这三皇子,怎么就……那么突然?

仪仗队为了威严,走得并不是很快。

三皇子定亲的消息。

却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飞遍整个京城。

然后更多人匆忙的赶到队伍后面,一路跟着,就想看看这保密工作那么好的人家是谁。

就像是等着开彩票开奖一样。

这激动的心情,造就了空前的轰动。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应府门前的时候。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

当宗正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普通百姓如同彩票揭晓一样,开始欢呼。

原来是应家老爷的千金当了王妃娘娘。

“这不可能,应家并非勋贵。”一个知道内幕的人立刻反驳。

“这不可能,应大人根本没提过这事。”

“那这附近还有别的人吗?”应家的左右邻里也不是勋贵啊,这附近应家官最高了。

疑问很快就揭晓了。

宗正捧着合婚庚帖走在最前面,走向了应家。

后面十二个副史分别站在他左右两边。

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份稀世珍宝。

这是聘礼,却不是聘礼的全部。

通常大家都叫这波为“见面礼”,礼物越贵重,表示越看中这个儿媳妇。

“那不是汉龙碧玉吗?这可是太祖皇后的陪嫁啊。”

“春雷古琴?那是不是春雷,是不是是不是!!”

“好大的珍珠啊,一盘子都是吗?堆那么高?”

“那把剑是不是承影!!!”

“冷静点,皇家是有收藏承影,但是不代表这把就是啊。”

“可是,可是……”

“与其想这是不是承影,还不如想想,皇家下聘的礼物中……放把剑干嘛?”

当宗正刚刚站定。

应家的中门就缓缓打开。

应侍郎带着全家出来相迎。

眼尖的熟悉应家的人,立刻在崔氏背后锁定了应千宜的身影。

按习俗。

新娘是不出来的。

皇家聘娶的,不是嫡女应千宜。

那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