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深川绮礼从梦中醒来, 昏暗的室内让人很难摸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她注视着墙壁上小小的挂画,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视野的焦距。
她觉得腿有些酸, 刚刚想动一下,搭在腰上的手臂立刻收紧, 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身后的躯体滚烫, 微凉的呼吸洒在在颈侧,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那里肯定有咬痕和亲吻留下的痕迹——毕竟还有点疼。
……不是梦啊。
不是梦呢!!!
虽然年少时候最大的执念就是爬床, 但深川绮礼怎么也没想到狗卷棘在这方面会那么凶。
咒言师在床上并非沉默者, 会说诸如[放松][不许去]这样的话, 又或者热烈的表达思念和爱意。
这些有关于[爱]的话语几乎把深川绮礼完全淹没。
而且狗卷棘的体力实在是太好了,就算是心态已经变得极其随遇则安的深川绮礼也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一句救救孩子。
咒言师说出口的话依旧是受到了限制,但狗卷棘现在已经能稍微掌控咒言的力度, 起码不会轻易伤到她。
床笫之间,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但呼吸的起伏和睡觉时候的并不相同, 深川绮礼知道他醒过来了,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确实很久没见, 本来应该是有很多话想要说的, 但深川绮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她小声说道:“……棘君, 我饿了。”
带着薄薄茧子的手在平坦的小腹处缓慢的打转,那里不久前曾因为填充物稍稍鼓起来一些, 深川绮礼抖了一下, 小小挣扎着正要尝试起床,狗卷棘牢牢按住了她,并没有给深川绮礼下床的机会。
腹部的触感抽离, 被子掀起来一些,冰凉的空气吻上她的背部,很快就又被遮挡住。
狗卷棘站到床边,他随手捞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深川绮礼的视线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刚刚好,青年白皙的背部隐约可以看见新鲜的抓痕,深川绮礼脸一红,默默地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狗卷棘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的扣子,他转身看见了深川绮礼在被子外的亮晶晶的金色眼睛,和回忆里面的重叠在一起,好像他们仍然在高专的寝室里。
——那时候也没有亲密到负距离的接触。
深川绮礼对上狗卷棘的视线,她眨了眨眼睛,本能的往被子里缩。
等一下…好像也没做安全措施吧?
狗卷棘在床边蹲下,青年眉眼间看得出满足,用指腹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随后动作极其温柔的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
“好好休息。”在离开之前,青年没忘记施加咒言:“在这里等我。”
他怕她跑了。
深川绮礼轻轻“嗯”了一声,都被抓到了还能跑到哪里去,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狗血戏码不适合现代社会。
昨天的衣服是没办法穿了,行李箱在门口的位置,腿酸暂时不想动,深川绮礼躺着发呆,轻微的不适感很快就被覆盖过去,有点不真切的感觉缓缓的涌上来。
房间里好安静。
那种独处的时候的孤寂感又涌了上来,被子里是热的,她莫名其妙的有点想哭。
深川绮礼本来以为狗卷棘要出去做什么,没想到咒言师过了一会儿再开门,开了盏不会刺激眼睛的夜灯,将手中端着的盘子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深川绮礼撑起身,伸手拎了一下向下滑的被子,她看向桌面。
蛋包饭和味增汤,还冒着热气,让人很有食欲。
她眨眨眼睛,忍住了去动勺子的冲动:“……是阿姨做的吗?”
狗卷棘抿唇,好像有点微妙的不开心:“木鱼花。”
“对不起,其实猜到了的。”深川绮礼又看了眼,日式的蛋包饭和味增汤意大利人可不一定能够做出来,“棘君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独自生活。
两人陷入了沉默,深川绮礼挪动了一下,支起身子背靠着床,狗卷棘的视线触及到她肩膀上的红痕,青年的耳根有些微红,将盘子和碗递给她。
“棘君吃了吗?”
狗卷棘摇摇头,深川绮礼当即露出了不赞成的表情,咒言师动了动嘴唇,做了几个嘴型,随后安静的跪坐在床边,头枕在深川绮礼的腿上,静静注视着她。
已经吃饱了。
深川绮礼却读懂了,她握着勺子的手一抖,垂下眼帘当做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简单吃了几口,实在抵挡不住狗卷棘的目光,深川绮礼放下手中的盘子,又有点在意形象地擦了擦嘴。
青年就安安静静趴着注视着她,像只大型犬。
这里很安静。村落在夜幕降临之后就陷入沉睡,窗外灯光和星光连成一片的浪漫。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摸他透软的浅色短发,指尖不经意间触及到了狗卷棘的耳朵,咒言师当即握住了她的手腕。
亲吻落在指尖,落在掌心,然后一路向上。
几秒不到又被压在床上的深川绮礼:…………是不是稍微有点太多了?是这样的吗?
她刚刚没去换衣服倒是给了咒言师很大的便利,深川绮礼感觉到什么杵着自己,她想到早上因为他生气而不是那么温柔的第一次。
深川绮礼抓着狗卷棘的手臂,浅浅皱眉:“会痛。”
狗卷棘愣了愣,低头在她颈侧亲了一下:“腌鱼子。”
早上见过她哭着求自己慢点,掉眼泪的样子足矣激起隐秘的快意,狗卷棘压下那点微妙的兴奋感,他的动作轻了很多,但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知道自己逃不开的深川绮礼,默默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
很难形容深川绮礼究竟有没有睡好,狗卷棘很有耐心的帮她做好了清洁工作,顺便床单也不能用了,他们被民宿主人安排到另一间房间就住。
狗卷棘当然无异议,那间房间算是他长期承包的,他拎着深川绮礼的行李转移了位置。
深川绮礼靠着墙有点没力气。
……太能折腾了,要不还是先分来住?
民宿主人看他们两个人一起下来,联想到深川绮礼昨天没出门,再想到狗卷棘出来借了厨房做晚饭,大概就知道小情侣是复合了。
她有意推波助澜,就笑道:“你们就住一间房间好了,旅游旺季刚好房间不太够用呢。”
深川绮礼联想了一下昨天一整天的运动量,沉默了片刻,莫名的萌生了那么一点退意。
“房间不够的话我可以换……”
狗卷棘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食指挠了挠她的手心,已经点了头:“鲑鱼子。”
深川绮礼迅速扭头看了一眼狗卷棘,对上他的视线:“……”
虽然,但是,很难拒绝狗卷棘。
几年前的深川绮礼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在这件事情上退缩。
民宿主人笑眯眯地给了深川绮礼另一个房间的钥匙,钥匙上挂着饭团挂件,看上去就和别的房间的不同。
深川绮礼看了狗卷棘一眼,他也正在看自己。
……好吧,他们两个确实和饭团挺有缘分的。
“金枪鱼蛋黄酱。”
青年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房间里只有简单的两套备用衣服,他看起来也不是很想现在就回日本的样子,理所当然的抓着深川绮礼一起去逛街。
——挑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他帮深川绮礼挑衣服。
深川绮礼发现他现在好像特别特别喜欢肢体上的接触,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各种小动作中看得出,他其实很不安定。
“棘君。”深川绮礼犹豫了一下,轻声和他说:“我不会再走的。”
狗卷棘动作顿了顿,他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深川绮礼的手走进旁边的便利店里。
深川绮礼站在原地,她垂眸磨了磨自己的手腕,透过透明的玻璃看着青年在收银台旁边拿了几个方形的小盒子。
似乎看清他买的是什么的深川绮礼:…………
虽然暂时没打算要小孩子避孕措施确实得做好但是!但是!
深川绮礼安静如鸡跟着狗卷棘,她憋着一口气回到居住的民宿,有些紧张地看着青年关上门,打开灯。
他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塑料袋和桌面碰撞声音有些清脆。
“棘君,那个什么……”深川绮礼瞟了他一眼,坐在床边向后挪了挪,委婉道:“我觉得这样是不行的……”
狗卷棘眨眨眼睛,紫色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茫然来,随后看看她戒备的神色,好像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笑意。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涂抹的膏药。
刚开始的时候太用力了,咒言师早上起床看见了她身上确实有些淤青,觉得还是需要涂点药。
深川绮礼后知后觉脸色爆红:“噢、噢……”
反应那么大,丢人。
指尖冰凉的触感滑过皮肤,深川绮礼垂眸看着狗卷棘的脸,不知不觉就有些发呆。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对待珍贵的宝物。
安静弥漫在空气里,呼吸之间,有种莫名的暧昧感油然而生。
狗卷棘原本就弯着腰,上药的时候离的很近,深川绮礼觉得自己甚至能够数的清他睫毛的数量。
他和以前一样,原本就温和的气质沉淀下来,显得极其温柔。
咒言师注视着她的眼睛,突然说道:“……永远爱我。”
深川绮礼缓慢的呼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坠入了那双紫色眼眸的海洋里。
“我会的。”
不是咒言的力量,她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