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应声退下。
惠妃坐在一旁, 面色却不太好。
她低声埋怨道:“你看看人家七公主?几句话就挽回了局面,你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父皇想不起你,皇后娘娘这里你又帮不上忙……你真是……”
絮絮叨叨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杨昭好像没听见一般, 没有任何反应。
惠妃更是恨铁不成钢,但又不敢大声说他,于是只能生生压住自己的怒气:“回宫再跟你算账!”
杨昭的目光默默转向杨初初, 杨初初正盯着旁边的点心,眼睛里发出异常渴望的光,还舔了舔嘴唇。
她虽然嘴馋一些,倒是没什么废话。
杨昭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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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花台的暗自较劲,琼华台正殿的氛围则轻松地多。
为了迎接太后寿诞, 琼华台翻修一新,在周边草木花卉的衬托下, 焕发出勃然生机。
皇帝身着金丝暗纹龙袍,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他面色平静坐于高抬之上, 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来使和大臣们分列开来,顺次而坐。
身披霓裳彩帛的舞姬,扭动着纤腰,翩翩起舞。丝竹声声, 宛转悠扬。
瓦旦王鸣闫端坐在靠前的位置,鹰一样的眸子, 凝视起皇帝来。
皇帝淡淡瞥过来一眼,不怒自威。
鸣闫收敛了几分,举起酒杯,扬声道:“我敬皇帝陛下一杯。”
他眼眶深邃, 高鼻挺拔,就算语气谦和,也难掩桀骜。
皇帝眸光转向他,勾唇:“请。”
淡淡一个字,却带着逼人的气势。
瓦旦王一饮而尽,亮了亮空置的酒杯,撩袍坐下。
皇帝饮完,身边的太监立即殷勤地再斟上了一杯。
娇软的声音响起:“皇上,您少喝些,注意身子!”
皇帝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周贵妃云鬓高挽,花颜如玉,正媚眼如丝地看着自己。
皇帝笑一下:“无碍。”
周贵妃凑近了些,极其柔媚地伏在皇帝耳边,道:“臣妾在宫里为皇上备了醒酒汤,等宴会结束,皇上去臣妾那里可好?”
皇帝长眉微挑,眸光內蕴:“不急。”
顿了顿,他道:“看看花台那边的情形再说。”
周贵妃微顿,随即温婉一笑:“有皇后娘娘坐镇,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不像臣妾,只懂一心侍奉皇上,当不起这样重的差事。”
她微垂眼睫,看起来楚楚动人。
皇帝笑而不语,继续和其他使臣推杯换盏。
周贵妃默默坐回位置,冲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俯身上前禀告。
“娘娘,花台那边……瓦旦侧妃被、被其他人孤立了。”
“孤立?”周贵妃十分疑惑,为了今日的盛会,她特意提前去见了瓦旦侧妃,花了大半个时辰给她建立皇后恶毒的形象,就指望着她今日好好杀一下皇后的威风。
周贵妃挑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宫女低声:“都怪那个七公主,任侧妃说什么,她都插科打诨……偏偏还能歪打正着,侧妃被噎得无话可说。”
周贵妃眸色一变:“七公主不是个傻子么?她竟然连个傻子都斗不过!?”
皇帝漠然回头,对上周贵妃的眼眸,她满脸戾气立即化为柔婉的笑意,冲皇帝眨了眨眼。
变脸之快,连宫女都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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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原的酒,就是不如咱们的酒烈……”哈敦坐在瓦旦王鸣闫附近,小声嘟囔着。
麦司低声道:“你懂什么?这酒后劲儿可不小,不要喝多了才是,咱们晚些时候还要护送大王回驿馆。”
哈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怕什么?这可是皇宫!还能出什么事?”
麦司皱了皱眉:“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不得掉以轻心。”
哈敦哈哈一笑,又饮下半杯,打趣道:“你真是比蒙将军还啰嗦。”
麦司瞪他一眼:“若是蒙将军来了,你还敢这样喝?”
鸣闫转过头,冷冷扫了他们一眼,两人立即收了声。
他无声端起酒杯,仰头饮下。
酒杯空了,身旁的太监上前几步,俯身为他斟酒。
一双修长的手呈现在鸣闫身前,鸣闫低头看了一眼,这双手骨节清晰,关节处似有薄茧,鸣闫眼眸微眯,下意识抬眸看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亦宸。
白亦宸潜伏在内务府,获得了接近使团的机会,又设法将自己安排到了瓦旦王周边伺候。
一切布局都是为了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蒙坚。
可他今日还是没来。
鸣闫看着白亦宸,觉得这太监生得比寻常人稍微清秀些,倒完了酒,他就低眉顺目地收了酒壶,恭恭敬敬将酒杯送到鸣闫面前。
“习过武?”鸣闫似笑非笑看着白亦宸,目光审视,带着威压。
气氛凝了一瞬,麦司和哈敦顿时看了过来。
白亦宸脸上浮现一丝胆怯,小声道:“奴才曾经学过杂耍……”
鸣闫拧眉:“杂耍?”
白亦宸一脸窘迫,道:“学得不好,家中就把奴才送进宫了。”
鸣闫失了兴趣,道:“下去吧。”
白亦宸应声退下,麦司和哈敦也松了一口气。
大王一向雷厉风行,但也心细如发。
方才这一幕落在武平侯白仲的眼中,他眸光一闪,面色如常地放下杯盏。
一旁的宫女偷偷瞧了一眼,这最受皇帝信任的武平侯白仲,只见他着深蓝色暗纹蟒袍,剑眉英挺,棱角分明。虽然已步入中年,依然面如冠玉,异常俊美。
宫女红了红脸,怪不得当年这满京城的闺秀都想嫁给他。
白仲正襟危坐,皇帝转脸,对上他的眸子。
白仲眼底微漾,低声道:“皇上,微臣去去就来。”
皇帝颔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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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仲离席,踱步到琼华台的后方。
宫人们正忙着准备菜肴,有人见他来了,急忙上前问安。
白仲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本侯出来吹吹风。”
宫人以为他喝多了酒,便识趣退下,不再打扰。
白仲似是漫无目的地逛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宫人中逡巡。
忽然,一个颀长瘦弱的身影,迎面而来,似是不小心撞到了他。
“侯爷恕罪!奴才该死!”这太监是个清俊的少年,撞了人之后连忙俯身告罪。
白仲微怔一瞬,虚扶了他一把。
那人慢慢起身,靠近白仲,用极低的声音道:“蒙坚一直没露面,侯爷可否派人查查他的踪迹。”
白仲眸色微沉,轻嗯一声。
片刻后,他朗声道:“本侯无碍,起来吧。”
小太监面色稍缓,清晰回应:“多谢侯爷。”
说罢,便打算退下。
“等等。”白仲忽然出声。
小太监微顿一下,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又有明显的疏离感。
“侯爷还有何吩咐?”
白仲看了看他,低声道:“寿诞期间事务繁忙,你……小心着些……”
小太监嘴角微绷,没有说话。
“李广路,还不来帮忙?”罗公公的呼喊声响起,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大步而去。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白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微叹。
白仲回到席位时,已经酒过三巡。舞姬散去,声乐高亢,天色渐暗,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使臣、皇子、大臣们逐渐开始走动起来,觥筹交错间,交谈声不绝于耳。
白仲淡淡扫视一眼,六皇子还未成年,自然是不能饮酒,皇帝叫他来,不过是让他凑凑热闹,见个世面罢了。
二皇子身子孱弱,也不宜饮酒,只能端坐着和人叙话,四皇子也不在。
唯有三皇子,还能陪着皇帝一起饮几杯。
他目光略过鸣闫,忽然发现鸣闫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鸣闫轻笑一下,白仲面色不改。
鸣闫冲他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宴席开到亥时方休,而花台的席面,却是早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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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祥宫。
漆黑的殿中,宫人燃了油灯,微弱的光照在惠妃脸上,让本来就不悦的脸,显得怒气更甚。
惠妃自花台回来,心中就极其不快。
“昭儿,今日出门前,母妃是怎么同你说的?”惠妃坐在八仙桌盘,冷声问道。
她面前站着四皇子杨昭,少年孤清的影子,被烛火拖得老长。
杨昭不说话,垂眸不看她。
“母妃在问你话呢!你又不回答?”惠妃见杨昭不理她,提高了声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昭抬眸看她,神色冷淡。
仿佛已经非常习惯她这样的状态。
惠妃见仍然刺激不到他,气得一把抓住他的双臂,低吼道:“你看清楚,我是你母妃!你的亲生母亲!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不理么?”
杨昭嘴角微抿,想挣脱她的钳制。
“说话!”惠妃嘶吼道,她实在是受不了杨昭这副淡漠疏离的样子了,为何别人的孩子都能正常和人打交道,他就这么难!?
杨昭忽而出声:“母妃要我说什么?”
惠妃一愣,道:“母妃自然是要你学着与人交际!而不是拒人于千里!”
“为何要与人交际?”杨昭天生就不爱与人交际,他就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直十分抗拒。
惠妃咬牙切齿:“不与人交际?你父皇都快忘记你的存在了!你这样下去,如何能讨得你父皇喜欢?”
杨昭冷声道:“为何非要讨得父皇喜欢?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惠妃气得差点心梗:“你!你这个没出息的!”
杨昭直直看向怒不可遏的惠妃,道:“我虽不爱交际,但我至少表里如一。母妃也能做到表里如一么?”
惠妃身子僵住,脸色变得煞白。
她在皇帝和后妃们面前,总是装出一副温婉贤良的模样,人人都说惠妃娘娘秀外慧中,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惠妃时常活在焦躁与恐惧当中。
她焦虑自己的老去,忧思儿子的沉默,担忧皇帝的遗忘……
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时常爆发出来,伤害最亲近的人。
杨昭这话,深深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
惠妃愤然扬起手来,瞪着杨昭,“啪”地甩了一巴掌!
杨昭不躲也不闪,被打得偏过头去,苍白的脸庞染上了红印。
但杨昭面色依旧冷淡,仿佛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见了他这副麻木不仁的神色,惠妃更是歇斯底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生了你这个不近人情的东西!”
杨昭冷眼看着她,道:“母妃打够了吗?我能否退下了?”
惠妃恨恨一瞥:“滚!”
杨昭淡漠转身,毫不犹豫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月凉如水,夜风灌进他的长袍,有些寒意。
杨昭不明白,为何母亲非要逼着他曲意逢迎,应酬交际。
他生来就讨厌与人打交道,况且这宫里的许多人都傻得很,废话多又心眼小,左右不过是人与人关系的处理,却因猜忌和计较变得复杂至极。
有这些精力,多读些书,练几套拳法不好么?
然而他越抗拒,母亲越是逼他。
尤其当惠妃看到他课业优秀之后,便催着他去父皇面前表现一番,此举更是让他厌恶。
杨昭回到自己的寝殿内,重重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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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日的邻邦接待过后,皇后的赏赐,就如流水一般进了明玉轩。
竹韵和桃枝看着满屋子赏赐,惊讶地长大了眼,她们自入宫伺候以来,还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碧玉鎏金如意、赤金莲花镯子、浮光白玉锦、碗口粗的红珊瑚、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应有尽有。
盛星云让杨初初挑了几个好玩的留下,其余的便让竹韵锁在库房了。
盛星云笑道:“这都是初初挣来的,留着给初初做嫁妆。”
杨初初摇摇头,道:“初初不嫁人的,就和娘亲在一起!”
盛星云摸摸她的小脑瓜,道:“那怎么行?娘亲以后若是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杨初初一把抱住盛星云:“娘亲不走不走!”
盛星云抿唇一笑:“好好好,娘亲不走!”
盛星云笑着,看到怀中的女儿,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日没来参宴的静瑜公主。
静瑜公主和亲之时,她还未入宫,只从庄太妃口中听过静瑜公主的事迹。
静瑜公主自小便冰雪聪明,乖巧可人,很得先皇的宠爱。
那时候,排队求娶静瑜公主的皇亲国戚、世家贵族,多如过江之鲫。
可先皇一个也看不上,曾经扬言,要为她挑选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作为夫婿。
这样金尊玉贵养大的公主,最终还是逃不过去番邦和亲的命运……一想到那咄咄逼人的瓦旦侧妃,盛星云就皱了皱眉。
她拢近杨初初,道:“初初,皇后娘娘既然喜欢你,你就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若是皇后能对杨初初照料几分,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也能好过不少。
杨初初乖巧点头:“知道啦!娘亲。”
两人正聊着,却听见小童子来报:“公主,六皇子来了。”
杨初初抬起头,就见杨瀚大步迈了过来。:
“哥哥!”
杨瀚今日着了一身白色劲装,袖袍被蓝色绑带紧紧束起来,显得英姿飒爽,虎虎生风。
“哥哥要去做什么呢?”杨初初笑得甜甜。
杨瀚笑道:“今日宫中打马球,我去观赛,使团也在。”
杨初初“噢”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哥哥今日穿得如此威风!”
杨瀚得意一笑,道:“我想起妹妹才搬出来不久,应该是还没有见过打马球,所以特意来问问,你想不想去?”
杨初初好奇地瞪大了眼:“我也能去吗?”
她穿到古代之后,几乎没有去过宫殿以外的地方,一听要去看打马球,顿时两眼放光。
杨初初回头看着盛星云,撒娇道:“娘亲,我可以去嘛?”
同意就光明正大去,不同意就悄咪咪溜过去。
盛星云难得见她如此激动,便道:“那你同六殿下去吧,可别乱跑,要乖乖跟在殿下身边。”
杨初初连连点头:“嗯嗯!”
杨瀚一拍胸脯,道:“云美人放心,我定然将妹妹毫发无损地护送回来!”
说罢,拉起杨初初的手,一溜烟地跑了。
-
围场之中,旌旗猎猎,迎风招展。
马球赛事还未正式开始,有不少人已经骑着骏马在围场里热身了,场子里尘土飞扬,离近一些,杨初初被呛得咳嗽了一声。
“妹妹,不如我们先去那边坐坐吧?”杨瀚指了指杨初初后方。
杨初初回过头,发现这围场呈半圆形,直条的看台上搭载着不少帐篷,可供观赛者休息、饮食。
杨初初点点头,与他一同入了其中一顶帐篷。
她环顾四周,发现今日来的都是使臣和王公贵族,最中间的黄色帐篷格外显眼,被守卫层层围住,想必是皇帝的帐篷了。
杨初初好奇地望了一眼,杨瀚道:“妹妹……听说父皇今日不过来了,你是不是想去和父皇请安?”
杨初初一愣,立即道:“不不……我还是不叨扰父皇了。”
她对皇帝没什么兴趣,这种大Boss,若是不能一击即中,便不要随即去刷存在感,不然很容易败坏好感。
杨瀚见她如此抗拒,心想一定是妹妹被迫待在冷宫多年,对父皇有些寒心……
此刻,杨初初却转过脸,看了看身后桌案上的点心,默默伸出了手。
这黄灿灿的糕饼是什么味的?明玉轩居然没见过,她捻起一块,把点心轻轻塞进嘴里,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好酸!
杨初初吃得眯起了眼睛,一脸挣扎,但又不好吐掉。
杨瀚回过头,恰好看到这一幕,杨初初表情痛苦,眉毛微拧,泪盈于睫,他急忙道:“妹妹怎么了?”
杨初初忍住快要酸掉的牙疼,艰难地摇了摇头。
杨瀚以为杨初初是想起父皇,所以心中难受,于是便抬手摸了摸杨初初的头:“妹妹别怕……有哥哥在。父皇不疼你,哥哥疼你便是!”
杨初初眼中含泪,哥哥你倒是给我倒杯水啊!
“六弟。”
杨瀚听得一声轻呼,回头一看,竟是二皇子杨谦之来了。
杨谦之今日也换了一身劲装,一改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看起来风姿卓然,清贵天成。
“二皇兄!”杨瀚惊喜出声,可等杨谦之走近了,他才发现,杨谦之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四、四皇兄也来了?”杨瀚张了张嘴,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杨初初缓过劲来,也冲杨谦之和杨昭一笑。
若说杨谦之总给人一种温润君子的感觉,那杨昭就是神秘莫测的美少年。
他穿着一袭黑色劲装,脚踩云纹金色长靴,腰间束着宽边玉带,苍白的面色之下,薄唇微抿。
杨昭眸光清淡,懒懒扫了一眼众人,好似看透一切,又毫不在意一般。
杨初初心中微叹,身为一个颜狗,突然有种不知道该投票给谁的感觉。
“二皇兄,你一会也要下场,去打马球吗?”杨初初笑着问,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着,清澈见底。
杨谦之笑着点头:“既到此处,不战为何?”
杨初初颔首,她听说杨谦之身子不好,若长时间在马上颠簸,可能会不舒服,但既然他要下场,想来也是心中有数。
杨初初又看了看杨昭:“四皇兄也会打马球?”
杨昭迟疑了一下,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杨谦之温和一笑:“四弟的马球打得甚好。”
杨初初这才发现,杨昭和杨谦之站在一起,身高也没有差多少,不过和杨谦之比起来,杨昭的少年气更重一些。
“那……一会儿你们加油!”杨瀚讪讪笑了一下。
杨初初疑惑问道:“六哥哥,你不去么?”
杨瀚尴尬道:“我……明年才能参赛。”
杨初初看了看杨瀚,顿时明白了。他才不到九岁,仍然稚气未脱,参赛的马匹都十分高大,以他目前的身高,恐怕还不能稳稳地踩住马镫。
“既然不能参赛,那来这围场,是为了吃灰的么?哈哈哈哈!”干哑的少年声响起,杨初初循声望去,皱了皱眉。
原来是三皇子杨赢。
杨赢穿了一身绯红的劲装,头上扎了明亮的绯红束带,整个人在围场中,像一团火焰,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杨瀚听了他的话,顿时涨红了脸。
杨谦之按住躁动的杨瀚,道:“三弟何必如此,谁没有年少的时候?”
三皇子挑眉一笑:“既然不参赛,又穿一身劲装作甚?难不成就是为了招摇过市,博人眼球?”
杨瀚面色更红:“你!”
他拳头攥得紧紧的,若不是杨谦之拉着他,恐怕要上去和杨赢打一架了。
杨初初摇了摇头,这傻六哥真是战斗力为零。
杨初初一把拉开杨瀚,她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到杨赢面前,忽然伸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绯红的衣摆。
杨赢一惊:“你、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