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凝成的子弹飞来, 在封政身后自动消散。
子弹没有打中沈容,两名成了僵尸的警察便不停地朝她开枪。
沈容嘴角弧度扩大,抱住封政, 一个转身,后背暴.露在了枪.口下。
封政怔了一秒, 有些无奈地搂住她:“为什么你不肯让我帮忙呢?”
沈容:“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这样陪着我就好。”
“但是……”
子弹穿了她的身体, 血在她后背盛开出花, 逐渐让她变成了血人。
封政抱着她的手也染上血色。
“但是我……”
心会有点疼。
沈容靠在他怀里:“你走吧, 等游戏结束后再来见我。”
她知道, 看着喜欢的人受伤,即便知道对方不会有事, 心里也是会难受的。
封政没有离开,只是抱着她。
直到她失去了呼吸,瘫软在他怀里。
她没有真的死, 躺在他怀里还在笑着看他,用眼神安抚着他。
封政凝视着她, 眼底压抑着暴戾。
沈容听见那遥远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 这还远远不够!”
“两位!”
“抱歉……”
“真是的,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违反规定在这里说话。”
“情绪太激动,忍不住吧。让我看看还有几个人在排队……”
声音依旧很模糊,可她能听到的信息更多了。
果然, 她现在是被非正规的监狱囚禁着, 供那些受害者家属肆意发泄的。
沈容回到了像素世界。
她身处昏暗的像素房子里, 封政仍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拉起他的手, 探索起这间房。
房子正对大门的墙壁上, 挂着一副画。上面有七个乌鸦头的人, 身穿礼服,站在一个模糊的绞刑架前。
细看,那绞刑架的顶部,有一个六芒星眼睛的标志。
六芒星上的眼睛是七只,这乌鸦头人正好也是七个。也许他们就是这场游戏的创始人。
画的角落翘起一角,沈容掀开那一角,看见一个漆黑的钥匙被贴在墙上。
她取下钥匙,手指突然一痛,渗出血来。
再看那钥匙,又没什么特别的。
她收起钥匙,没有再在这房子里搜查到什么,便打算离开房子。
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嘶啦”一声。
回头,是那画像掉在了地上。
房间开始变得扭曲,仿佛万花筒。
墙壁上逐渐浮现出一行行带血的文字。
【你是个魔鬼
你天生邪恶
你杀人如麻,嗜血成性
你不该活在这世上
我们审判你
以受害者之名
你将在地狱沉沦,永不得超生!】
扭曲的世界,地面仿佛都在摇晃。
沈容脚步虚浮地扶着封政走出房子,一抬头,却见封政竟成了长着乌鸦头的人。
她下意识松开他,后退一步。
她看着他的尖嘴一张一合,无法分辨出他的口型,只听到他的声音变得冷漠又嘲讽:“怎么了?遭受报应了吗?”
她知道这是幻觉,扶住晃动如果冻的墙壁,不看他:“你还是回去吧。”
封政清楚她现在的情况。
但是她不要他的帮助。
她不要!
他撇了撇嘴,眼神有些暴躁,还有些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委屈。
他没走。
沈容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我怕你再这样待在我面前,我会想揍你。”
封政第一反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她的情况,还是嘴角耷拉着。
眼里的委屈更浓了。
“走就走,我又没有非要待在你身边。”
他消失在她眼前。
沈容取出浮沉镇海当作拐杖,撑着走出这条小路。
没走出几步,浮沉镇海在她眼里竟成了挂满内脏的一根杆子。
那些黏糊糊血淋淋的内脏散发着腥臭,滴滴答答地滴着血,像蠕虫一样在杆子上蠕动着,互相摩擦着,发出“咕叽咕叽”的恶心声音。
原本昏暗的世界,变成了血红。
草地成了冒着泡的血池,枯萎的树林上挂满了痛苦□□的残骸,如同炼狱。
不远处,一具头身分离的尸体倒在地上抽搐,一只小白兔正在捧着一张人皮啃。
沈容走向小白兔,点击它。
【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不要再前进……】
血红的字在它头上冒出的像素框里刷了屏。
每一个字仿佛都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原来【不*再**】是要她不要前进的意思。
她有猜到,但是她必须前进。
她拍了拍小白兔的头,小白兔头上又冒出文字:【哦,快来看看这个可怜的疯子。她以为,虽然她被夺走了身躯,剥走了人皮,但她只要找来新的身体和人皮就能不再被困在门上。
可她也不想想,她被困在门上是因为她所犯的罪孽。即便她不择手段获得了自由,那又怎样呢?她的罪孽无法消除,惩罚永远不会放过她。
瞧瞧,她才往前走了没多久,就被雷劈死了呢。
死了也好,不吃白不吃。】
沈容再继续点兔子,兔子头上始终是这句话。
她杵着满是内脏的杆子继续前进,打开一扇漆黑的、正在流血的门口,长满了刀子的血路出现在她眼前。
血路的尽头,是六个宝箱。
每个宝箱上都有待输入四位数密码的显示屏。不过屏上的密码已经输入了首位数字。
其中有个是9。
沈容猜测,那个宝箱的数字,对应的就是她房间里的那个数字吧。
她正要迈入长满刀的路,十三只肥硕的食腐虫挡在了她面前。
它们头上冒出文字:
【天呐,你这魔鬼怎么能找到离开地狱的路。】
【不过你找到了也没关系,你是无法通过这刀路的。】
【除非,你能让我们吃饱。】
【我们一人要吃一具尸体,等你为我们带来尸体的时候,再去开启宝箱吧。】
这就是终点了吗?
沈容望着那六个宝箱,思考片刻,答应了食腐虫的要求。
她被传送离开像素世界。
在床下睁开眼,眼前却不是黑色,而是血色。
木板钉成的床板在她眼里扭曲变形,血腥味在她充斥了她的呼吸。
她爬出床底,却见屋里密密麻麻站满了看不清脸的人。
他们浑身是血的注视着她。
牢房的墙壁在他们身后旋转,膨胀,收缩……不断变形。
沈容当作没看见,躺上血肉做成、像心脏一样起伏鼓动的床睡觉。
闭上眼睛,眼前不是黑色,而是散发着血光的世界。
就好像她真的身处地狱了。
那只莲蓬头怪物仍是肉色,它今天可以在她的世界自由活动了。
它没有再继续靠近它,而是在地上走动起来。
沈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它的走动是有规律的。
她用手指在掌心画下走出的路线。
【在,你,身,边】
它不断重复着走能写出这四个字的路线。
沈容:什么东西在我身边?
也许,它不是想要伤害她,而是想要提醒她。
但是它长得太恐怖了。
任哪一个正常人来,看到它出现,都不会留意它想表达的信息,只会害怕它杀了自己。
沈容在这个血色世界看它一直徘徊着。
直到起床铃叫醒她。
今天的起床铃在她耳朵里也变了音,像是受刑的人在哭喊。
睁开眼,世界还是地狱的模样。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成了血,厕所里站满了鬼。
就连门外的狱警,都成了身穿警服的乌鸦人。
沈容面色如常,照常去餐厅吃早饭。
今天餐厅的早饭成了人活生生的肢体,在盛满血的大盆里蠕动,抽搐,仿佛临死前的挣扎。
沈容不看那些食物,对餐厅里的乌鸦头厨师直接点餐,让厨师把饭菜给她,然后无视餐盘里血淋淋的生肉,吃了起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东西吃进嘴里,竟然也是血腥的生肉味。
仿佛她看到的一切都不是幻觉,是真实的。
沈容囫囵吃了早饭,一对穿囚服的乌鸦头人坐到她面前。
她知道他们是卢锋等人,但是她已经无法和他们正常交流。
因为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她只能听到讽刺和控诉的话语。
“你看这个魔鬼,她竟然连人肉都吃得下去。”
“她怎么还不去死?”
沈容淡然地将自己的现状和经历的事告诉卢锋等人,并让他们不要再和她交流。
卢锋等人还在发出嘲讽的声音,但沈容心知他们其实只有惊讶和无措。
过了一会儿,他们散了。
沈容被带去审讯室。
宇文磊和谭云菲在她眼里也变成了乌鸦人,不过他们说的让她认罪的话,她竟然还能清楚地听见。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乌鸦人进门,控诉她杀人的话语,她也能听见。
只不过这次她没有辩驳也没有说自己是冤枉的。
她悄悄动用了一语成谶,将这间房间的声音封锁,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法律审判我,而是用这种方式?你为此花了多少钱?”
两个乌鸦头人愣了一下。
“法律?对于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罪犯,法律永远给不了我们想要的惩罚!他们只会说证据不足,无法证明你杀了人!”
“只要能折磨你,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原来证据不足啊。
看来宇文磊和谭云菲先前对她说的话是在诈她。
也是,她没有杀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她杀人的证据呢?
沈容:“既然证据不足,你们为什么不认为我真的没有杀人,而是认为我杀了人?”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告诉我!不是你还能是谁!”
其中一个乌鸦头情绪激动,要打她,被另一个乌鸦头拦住了。
沈容:“也许,是这家机构呢?”
两只乌鸦头愣住。
“怎么可能?我老婆没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杀我老婆!”
“我妈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他们没有理由要杀她!”
“倒是你……涉及你诈骗案的其中一家公司,是我妈工作的公司!我妈是会计,因为你,她失业了。我妈晚上出去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你,要去报警抓你,结果你和她争执的时候杀了她!”
沈容:“也有可能不是我杀的她,而是因为她是那家出问题的公司的会计,所以有人杀了她,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