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血城的时候,封政和旬怀一起跟了进来。
玩家们浑身血污地躺在地上,因忌惮封政,许多想吐槽沈容的话没敢说出口。
钟梅:“你不是怀疑我们吗?为什么还要救我们?”
沈容摇摇手指:“我不是在救你们,我是在救我的灵珠和我的卡牌使用次数。”
井良和闻豪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疗伤,旬怀站在他俩身边。
封政在化血城里闲逛起来,像是来参观。
有一种“我来看看你家什么样子”的感觉。
沈容跟上封政,挽住他的手。
封政脚步微顿,任她挽着。
他们一起静静地散着步,影子依偎在一起,步履悠闲得像是老夫老妻。
封政:“这个地方,我来过。”
沈容拉他到化血城的城北墓地处,“这座城的灵跟我说过,你以前坐在这里,闲着无聊,透过影像杀了很多人。”
封政毫无印象的样子,垂眸看她,“知道我会杀人,你不怕我吗?”
沈容:“我也会杀人啊。”
封政与她对视了两秒,往别处走,“我还没那么闲,没事跑这儿来杀人。”
他的意思是,他要是会在这里杀人,那肯定是有目的的?
沈容继续陪他走,笑盈盈地道:“既然我喜欢你,那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的。”
封政脚步又顿了顿,突然抽手,转身要离开。
沈容目送他离去。
他却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沈容故作严肃地点头:“等我闲下来,我一定会给你写情书的。”
封政唇微启,没说话。
沈容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否认的意思。
他终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沈容站在原地想了想——他让她不要忘的事,该不会是她说的那句“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的”吧?
好会闹别扭哦他。
不过真可爱。
沈容脚步轻快地回到玩家们待的地方,在两只小鬼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待外面天亮了,便将玩家和旬怀一起带出了化血城,回到巷中。
清晨的巷子安静冷清,空气微凉,带着一股混合了臭气的血腥味。
但沈容却看不到巷里有尸体或伤者。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
地上反光的暗红液体,几乎和乌黑的地面融为一体。
水泥地两边的污水沟里沉淀了一些焦黑的东西。
沈容拿出夹子在污水里搅了搅。
一阵血色肉絮翻涌上来,肉絮中还有黄澄澄的油脂,白色的骨头颗粒,还有破碎的眼球、内脏等物。
十几米的两道污水沟里,满是这些东西。
“老汤和刘老板都死了吗?”
钟梅对着污水沟研究。
这些血肉太碎了,看不出是一个人的量还是两个人的。
沈容走出小巷观察地面。
有点滴状的血迹一路滴滴答答,到了厂房里。
厂房虚掩着的门上有半道血手印。
走入厂房,能看到原本坍塌了一半的迷宫此刻已经是七零八落,成了一地废墟。
废墟后的平房墙根阴影下,躺着一个血肉模糊,肿胀得像泡发了一样的人。
他身体略有起伏,脚边的土地上满是肉渣和血迹。
他闭着眼睛,没发现沈容等人的到来。
沈容眉头紧了紧,轻手轻脚地退出厂房。
玩家们原本想要询问的想法,也因沈容的退却而打消了。
回到宿舍大院,井良对沈容道:“那是老汤吧?你怎么不问问他昨晚情况如何?他还活着,那洋娃娃是死是活?”
沈容:“还活着?他已经死了。”
闻豪:“可他明明还有呼吸啊。”
旬怀:“你没仔细看吧。他身体的起伏不是他在呼吸,而是他的血肉在鼓动。他现在已经成了怪物,看到他脚边的肉渣了吗?那是他把厂房里那些孩子尸体全吃了,留下的痕迹。”
“你们那时候要是惊醒了他,你们也会沦为他的食物的。”
沈容揉了揉太阳穴,“那洋娃娃竟然没能杀了他。”
这种情况对她很不利。
她打算找宿舍的人问一问,有没有再看到那两个小孩儿。
刚找到一人,那人却目光呆滞地举着电话到她面前,把电话往她耳边一放。
“你,今晚,死定了。”
电话里传出的机械声音有些沙哑。
不等沈容说话,电话便挂断了。
送电话来的人完成了使命后,身体便像散架的木偶般,“哗啦”一下碎裂成无数尸块,掉落在地。
他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反光的血泊,映出了沈容的面容。
洋娃娃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沈容想洋娃娃可能受了伤。
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不过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宿舍大院里没有别人。
沈容便向电子厂走去。
员工们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正在电子厂上班。
沈容到达电子厂时,他们还在嘀咕今天怎么没见到刘老板过来。
沈容假借刘老板的名义,询问员工们有没有看见过两个瘦猴一样,浑身脏兮兮的孩子。
大多员工都没看见过。
有一个女员工道:“昨晚我去西巷那边买饭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两个小黑影,蹭的一下就跑进了街对面的巷子里。”
沈容回忆起前天晚上,那俩孩子也是跑进了街对面的巷子。
她问:“不管东巷街对面的巷子还是西巷街对面的巷子,都能到达的,是什么地方?”
女员工思考了一会儿,手在空中模拟比划,“好像……是老纺织厂?”
“纺织厂那儿可阴森了,我上次从那儿经过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估计是鬼发出来的。”另一个员工碰了碰女员工的胳膊,“你看到的那俩黑影,不会是鬼吧?”
女员工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沈容问清了到老纺织厂的路线,和玩家们、旬怀一起前往。
老纺织厂离电子厂不算太远,走了二十分钟便到了。
破败的厂房坐落在堪比人高的杂草之中,房子有的地方墙体剥落,露出了钢筋。
锈红的颜色染在发霉的墙壁上,仿佛一大滩霉血。
阴森的空气环绕在周围。
明明是白天,这里却如阴雨天般阴冷。
沈容等人警惕地穿过茂密阴湿的草丛,往纺织厂里走去。
走到门已经被拆走的大门口,沈容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呼噜声,如同动物在恐吓入侵者。
这声音和她第一次见到俩小孩儿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看来那两个孩子确实是就在这里。
沈容让玩家们和旬怀在门口等,她独自一人往厂房深处走去。
厂房很大,越往里,就像进入了黑夜一样暗。
沈容走进最里面的房间,推开虚掩着的门,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两双发亮的眼睛。
是那俩孩子。
那呼噜声也仿佛离她越来越近。
仿佛潜藏在黑暗中的野兽盯着猎物般盯着她,只要她再继续靠近孩子,它就会立刻出击。
沈容站在门口,拿出两袋面包,对黑暗中胆怯地望着她的两个孩子道:“是我,我已经请你们吃过两次面包了,你们还记得我吗?”
“记得……”
小女孩转动眼珠,一会儿看沈容的脸,一会儿看她手中的面包。
她身边的男孩眼神警惕,“你来做什么?”
沈容:“你们想回家吗?我来帮助你们回家呀。我记得你们之前说,他们不让你们走,你们说的他们,是跟着一个洋娃娃的那群鬼孩子吗?”
两个孩子迟疑着点了点头。
沈容:“我有办法对付那群鬼孩子,帮你们离开这里。你们能叫你们的姐姐出来见我吗?虽然我可能没法儿跟她交流,但是你们可以帮忙传话呀。”
两个孩子一言不发,没有反应。
他们眼里流露出的渴望,透露出他们真的很想回家。
可是,他们还不信任她。
万一她是想把他们卖到别的地方去呢?
沈容:“我想好了,等解决那群鬼孩子,我成功把你们带出这里,我就去报警。让警察送你们回家。你们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警察吧?”
黑暗中发出短促的呼噜声,与先前充满威慑的声音不同。
两个孩子像是得了长辈的允许般,道:“好。我们带你去见她。她不能见光,这会儿正在二楼。”
沈容心道:那鬼姐姐原来是在二楼发出的威慑。难怪,她看不到她。
跟随便两个孩子走出房间,穿过厂房大堂,向楼梯走去。
站在门口的玩家们和旬怀瞧见这一幕。
钟梅:“她不仅找到了那两个孩子,看样子。还已经跟那两个孩子沟通过了。”
井良:“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要结束这场游戏了。”
闻豪一声不吭。
三名玩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旬怀,“大师,你不会多管闲事的,对吧?”
旬怀笑道:“当然不会。不过在你们做你们想做的事之前,我觉得你们应该思考一下,你们有没有实力做成功呢?”
“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
钟梅轻笑一声。
眼见沈容的身影消失在了一楼。
二楼传来脚步声。
三名玩家陆续往楼梯走去。
·
二楼完好的门窗紧闭,玻璃全部被用黑色垃圾袋遮住,整个空间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孩子却好像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很快就带沈容绕过地上障碍物,走进最中间的房间。
越靠近那房间,沈容越能到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就像是很久不洗澡的狗,散发出的体味。
狗?
沈容回忆起老汤说过的话。
——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听到这个厂房里有狗叫,我就想起这厂房里曾经住了一条老狗。
——那群鬼婴不会说话,只会哇哇叫。
——你绝对想不到,那个鬼姐姐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鬼姐姐该不会是……
“姐姐,我们带她过来了。”
小女孩轻轻地对屋里说着话,将门推开一条缝,让沈容先挤进去,“门缝不能开太大,不然光会进来的。”
沈容听从安排挤进门中,浓郁的狗臭味扑面而来。
凭借加成的属性,她隐约看到黑暗中有一个庞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间房。
一双堪比她脑袋的眼睛,像黑暗中两个巨型灯泡,散发着幽绿的光。
那身影盘踞在地上,在两个孩子进来后站起来往墙边靠了靠,像是怕两个孩子碰到她。
但她碰到了沈容
沈容感觉有一团钢丝球一样的东西在她手臂上蹭过。
“钢丝球”应该是她虬结在一起的毛发。
难怪“姐姐”不想让两个孩子碰到她。
这“钢丝球”要是在孩子身上蹭一下,孩子估计得掉一层皮。
两个孩子像对待一个尊敬的长辈,对黑暗中的“姐姐”说清了沈容的来意。
“姐姐”喉间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让沈容先出去,“姐姐有话要单独和我们说。”
沈容心道自己就算留下,也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不过还是离开了房间。
小女孩过来关门,扬起脏兮兮的小脸对沈容道:“待会儿就叫你,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哦。不要跑哦。”
沈容对小女孩笑了笑。
小女孩将门关上。
沈容打算观察一下这厂房。
正要转过身,突然她后脑勺一痛。
一把刀直直地从她的后脑扎进去,从她的右眼眶里伸出来。
这刀泛着火红的光,灼烧着沈容的头颅和眼睛。
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脑子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血将她白皙的右脸,染成猩红。
她缓缓回过头,淡然地看着将刀扎进她头里的闻豪。
闻豪身后,站着面带冷色的钟梅和井良。
“沈容,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在恩将仇报?是不是很后悔,那时候把我们救进了你的领域里?”
钟梅的手逐渐变形,成了兽爪,“你猜得对,这游戏里确实有人和鬼是一伙的。”
闻豪退到钟梅和井良身边,神情虽冷峻,眼中却有藏不住的紧张。
沈容:“那个人是闻豪。而你们……是神兽种?”
钟梅默认了她的话,勾唇向她靠近:“我劝你不要做无用的挣扎,这样还能少吃点苦头。”
沈容歪了下头,示意钟梅有话直说。
钟梅得意道:“还记得我和向佩妮曾在你床上,帮你擦过窗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