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路, 你听到系统声音了吗？”孟庭柯正在开车，忽然转头问道。
“听到了。”路靖尧的表情一样非常凝重。
“数据删除是什么意思？我以前从没听到过这种通报。”
“我也没有听到过，看来这次是全服通报。”
“全服通报！”孟庭柯忽然激动起来, “以前从没有过全服通报的,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个玩家抽到了游戏退坑券，然后成功退出了游戏？！”
“不太可能。”路靖尧声音很冷, “抽到退坑券是有可能的，但是你看到了吗？这里说的是‘数据删除’。我们玩的其他游戏, 数据删除就是清除玩家在服务器内留存的所有信息，包括游戏ID、装备、捏脸……等一系列数据。可是亡灵游戏里面，玩家的数据可是包括了现实中的一切信息。你的姓名、外表、周边关系、乃至以前的记忆……如果这些都删除了，玩家在现实中还能存在吗？”
游戏能让亡灵顶替玩家的身份, 让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 甚至能从“数据库”里面扒出贺言章前世的经历创造出一个测试副本, 其实对加入亡灵游戏的人来说, 真的按照游戏规则退坑, 基本也就等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怎么可能……”孟庭柯喃喃自语着, “难道, 退坑券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那我们要怎么办？难道以后就要永远被困在这场游戏中？！”
“不会的, 你好好开车，不要抖。”路靖尧拍了拍他肩膀, “会有办法的！”
“……真的吗？”
“真的, 我可是你大腿啊。”
这一句话给了孟庭柯无穷的信心, 他开着租来的车继续往前, 金鼎大厦终于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一路他们算是历尽了坎坷。刚开始打车遇到的出租车司机是鬼，打算走路的时候那个明显已经死了的司机突然开车对着他们追过来，吓得他们连忙躲进了就近的商场。结果是他们忽略了这种鬼怪末世来临时人性可能产生的黑暗, 商场里早就变成了亡灵和心怀不轨的人类的屠戮场，他们在里面躲过了几波攻击，救了一些人，也杀了一些异端。他们告诉了那些幸存者游戏的事情，教给他们一些游戏技巧之后，才从商场后门摸了出来。孟庭柯找到了一个租车点，他们开上了车，才算安全上了路。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这么一折腾，他们愣是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金鼎大厦，原本的高级公寓楼，楼下的值班人员和保安也都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逃跑了，还是……已经被亡灵杀死了。两个人直奔楼梯间，来到贺言章家门前的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并不知道怎么进去。
“你知道密码吗？”孟庭柯充满期待地问道。
“……他倒是跟我说过，不过我嫌他太烦忘掉了。”路靖尧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会不会是他的生日？”孟庭柯猜测。
路靖尧有点不自在地侧过头去：“我不知道他生日是什么时候……或者别的相关信息，都不知道，电话……哦我知道他的电话，我翻翻手机……”
她打开通讯录一通找，然后试着输入贺言章的手机号，果不其然并没有进去。她又给贺言章打电话，对方的手机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
“要不就算了，反正是他主动不和我们联系的。”孟庭柯属于放弃可耻但舒服类型的，提出了非常没有建设性的建议。
“可都到这里了……”路靖尧有点烦，她一手摁着门把手撑着身体，结果突然听到了“嘀”地一声，手下忽然一空，整个人直接推开门摔进了屋里。
她一脸懵逼地坐了起来，就看到门把手上面一个圆形的部位亮着绿灯，温柔的女声说道：“指纹已解锁……”
路靖尧：“……”
她抬起头，孟庭柯正用一种看渣男的目光望着她。
“……我也不知道他把我指纹录进来了啊！算了算了，能进来就好，快点进来！”
路靖尧有点不自在地走进了屋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他们找了一圈，不出意外地并没有看到贺言章，房子里很整齐，路靖尧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最后她和孟庭柯一起进了上次来的时候和贺言章说话的那间书房，按亮了房间的灯。
房间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一样乱，路靖尧没去看架子里摆着的那些炫耀一般的证书和奖章，径直走到桌子旁边，看那些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东西。
几本恐怖小说，路靖尧摸了摸封面，从那一手的灰判断出贺言章应该是很久没看过了，这玩意儿和路靖尧桌子上那几本《理财入门》作用差不多。
几支笔，游戏手柄，断了线的音响……贺狗桌子上的垃圾为什么这么多？
路靖尧推开一堆可能是公司文件或者报表台账之类的东西，又掀开一块垫板，终于发现了一件东西——一张银白色的道具卡。
【道具名称：遗言】
【道具类型：消耗品】
【可使用次数：0/1】
【道具描述：他醒来的时候，是他下葬后的第二天。棺材里只有随葬的一支笔和一封空白信纸。
他拼命拍打棺材，大声呼救，可除了消耗掉棺材里仅剩的氧气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
最后他只能绝望地将遗言写在了那张空白的信封上，希望第一个开启棺材的人能看到他最后想说的话。】
【使用者可将想说的话写在这张信封上，这些话将自动呈现在使用者设定的锚点之前碰触的最后一件物品上】
几乎是她刚刚读完说明的时候，银白色的道具卡就缓缓在路靖尧手中消失，随即，她的手上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蓝皮小本子。路靖尧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它。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贺言章好像是随手把它塞进了抽屉里，这可能是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东西，因此不想让她看。可是现在，路靖尧为了寻找贺言章去向的线索，也顾不上侵犯对方隐私了。
她打开了笔记本。
第一页上面写着六个名字，有几个不认识，但是“孔继明”“席悦”这几个认识的还是让路靖尧确认这六个人应该都是上辈子在副本里害死了贺言章的仇人。
每个人的名字上面都认真地画了黑色的框，路靖尧下意识觉得这些人如今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她把这一页翻了过去，看到第二页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那上面是大写加粗的一个英文名，“Horror”。字迹潦草，充分显示了写字的人当时的愤怒。
她又翻过一页，然而第三页上面也是这个名字。
第四页，第五页……她一直翻到十几页，除了Horror的名字，本子上没有记录别的任何有用信息。
路靖尧：“……”
如果这就是贺狗记录仇人的小本本的话，他对那个保险男到底有多深重的恨意啊……
路靖尧不死心地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本子，终于发现了新的东西——本子的最后一页出现了新的内容，是和前面的一样的字迹，黑色水笔的墨迹还没干。
陌生人：
击杀异端累计积分满100会打开一个新的商城，
商城里面有游戏中几乎所有的珍稀道具，都可以用积分购买。不要购买退坑券。
最低的100积分可以购买一张抢红包邀请赛的入场券，这里是被红雾侵染的世界，到处都是亡灵，道具无法使用，极其凶险。这里抽到的红包均为空白卡，可自由编辑卡片名称及描述，提交编辑后卡片消失，所描述的亡灵出现在周围，可妥善利用。
我在现实中所有资产及道具卡放在卧室床后的保险柜中，密码是XXXX，你可以拿走一部分，另外的请交给贺建业与路靖尧，如果他们还在目前的地址的话。在我离开前，两人地址应该分别是XXX。
我叫贺言章，现在还活着，是个人品有些卑劣的普通人。我曾经憎恨这个世界，可后来我发现世界已经给了我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PS 如果看到遗言的是路路的话，那将是这个世界给予我得最大的温柔。
我虔诚地感谢你的出现，我爱你。
笔记本并不大，那一页纸上的内容路靖尧却低头看了很久。以至于让孟庭柯以为上面有什么非常复杂的线索。
“路路，那上面写的什么？很难理解吗？”孟庭柯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是贺言章给我们留下的线索。”路靖尧把本子合上，却没有给孟庭柯看，她把本子放进了口袋里，转头对他说道：“贺言章卧室的床后面有个保险箱，密码是……他说在里面给我们留了不少道具，你去拿出来。”
“啊？贺言章这么好？”孟庭柯喜上眉梢，“好！我这就去拿，然后我们分一下，这次就不用抢红包了！”
路靖尧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些道具我可能用不到了。对了，你现在有多少积分？能不能给我分……分二十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