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宁兴业, 我在第五个副本里遇到过的那个人。”路靖尧喉咙有点发紧，“他什么时候来的？除了敲门还有别的异常吗？”
“敲了一个小时的门了。开始我以为是邻居，后来发现他不回答我的问话, 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点变化才开始怀疑的。”周嬴沉声说, “你那里有什么异常吗？”
“我这里也……”
路靖尧尽量简洁地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周嬴，电话那边长长地沉默着, 然后周嬴问道：“游戏道具能使用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从你说的话里面推断，三年半以前, 一个玩家从《农场游戏》里面挖出了一颗奇怪的种子，他把这颗种子种了下去，然后消失了。随后不久，亡灵游戏开启。
“而现在, 又有一个明显不是人类的东西, 在你家看到了这款游戏和那条攻略, 它从你家离开之后就出现了有人打游戏的时候离奇死亡的事件。你觉得这一次会不会再放出来什么？
“我们通关的那些副本, 会不会有一天发生在现实世界？当亡灵游戏和现实的屏障被打破, 会不会我们身边就会变成新的游戏副本？”
路靖尧开的免提, 旁边的孟庭柯已经听得目瞪口呆。他迅速打开系统面板, 拿出了一件道具, 在路靖尧眼中，看到的仍然是孟庭柯托举着一团空气的样子。
“不能使用道具！”孟庭柯大喊道, “周姐, 我们还是安全的！现实世界变成副本……怎么可能？！”
周嬴沉默了一下：“那可能是我猜错了吧。总之,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们多小心。”
“周姐！你那边……”
“我没事，只是一个鬼怪的话，我还能应付。”
她不等路靖尧回答, 就挂了电话。
路靖尧缓慢放下手机，和孟庭柯大眼瞪小眼。
“怎么办？”孟庭柯瞪大了眼睛问。
“……我们找个寺庙或者道观先住着？”路靖尧提出了完全没有可行性的方案。
“……那我先去查一下附近的地图。”孟庭柯开始了更加没有可行性的实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夜幕之中，繁华的城市也慢慢揭开了它的另外一面。
周五晚上，公交和地铁上挤满了人，有两眼无神想着回家又要继续加班的苦逼社畜，也有好不容易摆脱了996打算回家吃外卖打游戏的快乐社畜。
快乐社畜于巍吃完饭，把外卖盒用塑料袋装好放到门口，就快乐地扑向了久违的电脑桌。
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看着十几个群里的好基友们吹牛逼灌水。远在帝都的群友A抱怨着这些天的连日雾霾，出门呼吸好像都带着焦糊味。
“我特么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红色的雾霾！红色！你们见过没？！”
他还发了张照片，照片上是帝都的夜景，不远处高楼的灯光都朦朦胧胧的。于巍看了看，在群里打字道：
Wei：雾霾确实挺严重的，可这哪有红色啊？老孙，你要不换个手机，要不换个眼睛吧
Accc：滚！真有点红啊！不太明显，草，我想换地方打工了，天天在这种环境里，估计你们见不到我几年了。
Mojito：来C市啊！环境优美生活方便！老孙我在这给你留张床！
Wei：你就是馋他身子，你下贱.jpg
于巍水了会儿群，打了几把游戏，看看时间有点晚了，就关了灯上床睡觉。
现代人所谓“上床睡觉”，其实距离真的睡觉往往还有一段玩手机的时间。于巍刷了一会儿微博，又打开视频网站，点开了一个恐怖小短片，缩在被窝里看了起来。
他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恐怖片的很多画面又非常暗，因此屏幕上总是时不时倒映着他自己的脸。如果鬼怪出来的地方正好和他的脸位置差不多，猛一看上去就好像他的某一部分脸镶嵌到鬼怪的身体上一样。
于巍看了一会儿，渐渐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出现一两次这样的情况可以算是巧合，可每次鬼怪的脸都恰好和自己的脸的倒影对上，未免也太奇怪了点吧？
他觉得有点不太舒服，索性关了手机准备正式开始入睡。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周五晚上的原因，左邻右舍都睡得晚。于巍一直听到楼上传来的各种小声音，辗转了很久他才睡着。半夜两点的时候，于巍又被憋醒，挣扎了很久，还是爬起来不情不愿地去上厕所。
他迷迷糊糊解决完问题，洗手的时候眼神还是涣散的。偶尔一个抬头，于巍却一下子吓得清醒过来！
镜子里的自己，脸部支离破碎，原来的五官好像被切割过一样，用各种边角料重新变换位置拼成了一张新的脸。就在他看过去的刹那，那张脸上面足足四只眼睛还一起朝着他眨了眨。
于巍吓得没有了一点睡意，他连忙再次抬头看向镜子，可刚才的一瞬间好像就是他的幻觉一样，镜子里面的脸非常正常。
可能，是他睡前恐怖片看多了的后遗症？
于巍纳闷地关了卫生间的灯，回到卧室扑倒在床上，一卷被子打算继续睡觉。
然而，被子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始终拉不动。于巍纳闷地回头，却赫然发现背后依然睡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卷着被子，还在发出轻微的呼噜声，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看发型和睡衣的样式，居然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于巍拼命忍着尖叫，一只手捂着嘴，哆哆嗦嗦就打算赶快跑出去，然而，他的动作却好像惊醒了床上的人，那人发出了一声迷蒙的“嗯”，缓慢转过身来。
于巍看到自己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看着他，他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鬼啊！！！”
床上的人惊恐叫着后退，仿佛他是什么恐怖的怪物一样！于巍只觉得脑子一团浆糊，他下意识想要继续下床逃跑，却突然发现卧室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又站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和他自己、床上的“于巍”一样的睡衣，然而头发下面，却是一张支离破碎的脸，和他刚才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床上的我觉得我是鬼？门口这个又是什么？
我是谁？到底谁才是真的我？？？
同样一座城市，深夜的时候，到处都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晚上十一点摸进厨房做宵夜的女孩突然看到对面的窗户里映出的鬼脸。
吃完饭勾肩搭背回家的几个男人发现脚下的影子数量多了一个。
还有安静学习的学生听见书房里传来的窃窃笑声，低下头却发现书桌下面贴着一张怪脸。
很多的人在这一夜消失，却有同样数量的“人”重新出现。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
路靖尧这一夜也睡得很不踏实。她总在担心白天的女鬼卷土重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却是很早就醒了。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
系统面板自动打开了，正浮在她的眼前，一条醒目的消息一闪一闪的。
“欢迎参加亡灵游戏。您所在的副本为：抢红包大赛。”
“副本目标：在参赛时间内，请发出与所抢红包数额相等的红包。”
“副本规则：1.参赛周期：七天（距离副本结束还有6天20小时12分18秒）。2.每隔一段时间，游戏玩家可在手机上参与抢红包活动，抢到的红包均可用于本次副本中。副本结束红包清零。3.玩家可通过击杀‘异端’获取积分，积分仅可用于发红包。积分可在玩家之间自由交易，副本结束积分清零。4、玩家将以真实身体参加副本，请各位玩家珍惜生命，努力通关。”
“失败惩罚：清空所有人类值。”
路靖尧：“…………”
卧槽，什么时候来的副本通知？
她刚刚看完，外面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她打开卧室门，孟庭柯一头撞了进来，气都没喘匀，连忙问道：“路路！你看到副本通知了吗？我刚睡醒就……卧槽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啊？！”
孟庭柯急得团团转：“也没说是什么时候，我们到底还有多少准备时间？”
“你先别急。”路靖尧安慰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副本中了，不需要准备时间。”
孟庭柯：？？？
“你是不是漏看了时间？”路靖尧提醒，“副本规则里参赛周期是七天，而倒计时已经到了六天多，说明副本开始的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三点整。”
孟庭柯：“……”
他打开系统面板，再次拿出一件道具，这次路靖尧清楚地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一把有点像Cosplay的金色法杖。
“……操，是真的。”孟庭柯绝望地说，“就是说，这次副本我们要在现实中进行了吗？一共有几个玩家？我们要怎么打？”
路靖尧没有立刻回答他，她正站在窗边，能看到楼下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在说话，他们的表情都有点焦灼，而且时不时伸手在面前的虚空处点一点，就好像……那里有一块屏幕一样。
……所以说，这次副本的玩家一共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