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拍卖会开始,乔笙眼里才渐渐有了神。
台上，随着主持人开场白结束，今晚的第一件拍卖物品,被人呈上展示台。
展示台为玻璃台面，身后是细节展示巨幕,透过屏幕上的旋转视频,展品的每个细节能让大厅及楼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而宝云轩第一轮第一个拍卖物品是件帝王绿的手镯。
种水还不错,起拍价一千万。由此可见,本场的拍卖会，绝不普通。
所以这刚开始，乔笙就开始担心起自己买不买得起那两样东西。
根据张助理给他的清单来看，那金针和黑盒的位置在中间偏后，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没个亿,是拿不下来的。
乔笙默了默,身体不动,将头往程宋的方向偏了偏，低声说：“那是你的窝,你窝自己拍。”
说完，乔笙淡定地收回脑袋。
程宋：……
他还没从乔笙主动和他说话的兴奋中走出来，下意识点头。
回过神联系内容,程宋小声的反驳,“那不是我的窝。”
转而看着乔笙的侧脸，他灵机一动，开窍道，“笙笙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笙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心道还好听张助理的，把他带上了。
话说张助理不跟她进来，是不是怕她找他借钱？
莫名觉得自己真相了的乔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低头问道：“你有多少钱？”
虽然文盛敏说他可能是O洲那边最大的军火商头子，不差钱。但他现在的记忆出了问题，谁能保证他还能记得多少。
“啊？”程宋愣住，挠头回忆了几分钟，老老实实说“钱？笙笙问的应该是那行后面用＄结尾的数字吧。”
“挺长的，具体没数过。”
“？”
乔笙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私心还有些什么东西在发酵。
“做军火商，这么赚钱？”乔笙压着嗓音，问。
程宋闻言，又怔了几秒，思索了一番，和乔笙贴耳朵，同样很是小声说：“很赚钱，笙笙要干吗？”
“我前段时间，好像卖了不少导弹，可赚钱了。我还准备破解核弹，隔壁有个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岛国，花了大价钱预定，笙笙要不要参……”
“咳咳。”乔笙连忙坐正了身体，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
程宋也赶紧坐正，一副我很乖，我什么都没干的表情。
说实话，乔笙被他惊到了。
她敢说，他来真的。
关键是，没听说最近哪打仗啊？
“笙笙。”程宋自以为，找到了和乔笙处理好关系的办法。
偷偷摸摸凑到乔笙耳边，继续道：“你不入伙也行，反正我的就是你的。我赚的，都给你。”
乔笙：“……谁让你干这行的？”
到底是谁，放出了它这个危险分子！
再过个几年，他怕是把天都要掀了。
“程家本来就是干这个的啊。”程宋懵逼，不知道乔笙咋又生气了。
倒忘了这茬。
乔笙脸色很不好，“改进武器，也是程家让你干的？”
“那不能，我这不是继承了程家嘛。程家就是我的，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倒贴钱，然后我就随便改了几样武器设备。”
“随便？”
“是啊，随便。”程宋没看到乔笙危险的脸色，自顾自乐呵呵道：“没想到还挺受欢迎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程宋忽然神神秘秘凑到乔笙耳边，小声说：“花国好像也买过我的武器。”
乔笙：“……”
“就是前天，你领我去见的那个姓文的，他的上司，就买的…唔唔…”
程宋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乔笙。
乔笙捂完了他的嘴，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有些话，回去再说。”乔笙松手，语气严厉。
“嗯嗯。”程宋听话地点头。
“以后不要随便改进武器，更不许随便贩卖。”乔笙拧眉警告他。
“嗯嗯。”
“看拍卖吧。”乔笙不想再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抬头看向拍卖台。
彼时，才拍卖到第三件展品而已。
第三件展品是颗椭圆形鲜彩蓝钻，重达十克拉，是迄今为止拍卖史上最大的无暇蓝钻。一如它的名字，‘海洋之心’，一出现，就吸引了场中所有女人的视线。
竞价也很激烈。
乔笙看过去的时候，竞价已高达一亿两千万。
若是之前，乔笙还能感叹一番价格。现在被程宋搞得，满脑子都是这个钻石，和一颗导弹，哪个更贵。
乔笙：……
在持锤人敲下第二次，即将下第三锤时。
新的竞价，出现在拍卖台的帷幕上。
“2亿。”这是今晚，第一件过两亿的拍品。
以致于现场的气氛，顿时达到一个激烈的高潮。
便是主持人，手持定锤，都激动的破音。
“两亿一次，两亿两次，还有没有？如果没有，那么我宣布，这颗海洋之心，即将属于我们这位B6号的客人！”
B6？
乔笙一怔。
低头看看手上的票。
B5。
所以B6是，程宋？？
乔笙蓦然扭头，看向程宋。
程宋此时一脸得意，见乔笙看他，他特意凑过去，冲乔笙眨眼睛，“和笙笙很配。”
“……我没钱。”
“我送给你，不要钱。”
乔笙一噎，虽然她觉得没必要，可还是心动了一瞬。
随着她的沉默，这颗蓝钻已经被程宋拍了下来。
当持锤人再次念出这位豪掷两亿购买这颗蓝钻的‘B6’客人，拍卖场内，无论是楼上，还是大厅中，目光都若有若无的扫向乔笙所在的位置。
只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两人是张陌生面孔时，都忍不住低下头交头接耳议论。
要知道，宝云轩这次拍卖会，仅在顶级豪门圈子里流通，也就是说，来的人几乎都认识。
除了人缘差的，怕被针对，选择楼上，隐藏自己的个人身份外。底下大厅坐着的，无一不是大家熟悉的人。
有的关系还不错。
所以这会儿，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乔笙和程宋，不少人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这两人是谁？老彭，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还想问问你。”
“这么年轻？难道又是哪家的败家子？”
“反正不是我家的。”
“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们家那点资本，能直接砸出两亿买钻石？”
“你瞧不起谁呢？要不是今晚我有目标，我给你砸一个看看。”
“嘿，你的目标不会也是那个吧。”
“哼。”
“还跟我犟上了，我跟你说，你没戏，这么多人呢，还有楼上，听说秦家那位也来了。”
“……”
“老哥，我知道那两人中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了。”一旁，一个人突然探过头，说。
“谁？”
“乔笙。”
“你说谁？”
“小点声，被人听到了多不好。”
“乔笙，那姑娘长的，和网上传的那照片一模一样。”
“她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听说她被国家严密保护起来了吗？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不会认错，我比对着照片看的。”
“哪来的照片，发给我。”
“记得请我喝茶，发给你了。”
“日，还真像！不会是真人吧？”
“肯定是真人，阮家那姑娘亲口跟我说，她还过去打招呼了。”
“阮家？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那个阮家？”
“你们怎么能这样说阮家？人家投机的吃相是难看了点。但管用啊，没看人家最近几年，实力增长的可雄厚了。”
“呸，他家那是广散网，遇见一个有起复条件的，就扒上去，一看人家不行了，跑的比谁都快。你看着，他们迟早翻车。”
“现在不是还没翻，而且人家女儿都和乔笙成朋友了……”
——
宝云轩二楼。
装修精致的小隔间里，一道人影立在横栏边缘，垂眼往下看。
当一旁的门被人推开，他迫不及待地问道，“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她？”
“是乔笙。”
听到意料中的答案，秦绍松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自上次一别，他说不再纠缠，就没有再去刻意关注她。
但是她总是能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的桌案文件上。
很难想象，这段时间大方光彩的乔笙，和以前那个默默做事，安静的乔笙，是同一个人。
让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的她，在他心中已然褪去了过去的固有形象，正逐步绽放属于她的个人魅力。
而秦绍，他只能一再克制压抑自己的心。
终于，当他再次见到她时。
秦绍才知道，自己对这一刻，有多么的期待。
以致他完全忘了，午夜梦回时的悔恨与煎熬。
“你说，我现在邀请她上来，她会答应吗？”秦绍眼睛看着下方，问。
陈助理默然。
“算了，她不想见到我。”
闻言，陈助理松口气。
他实在不想面对乔笙，那次送钻戒过后，再面对乔笙，他总有一种，心虚气短的感觉。
那时他秦夫人可叫出口了。
怎知，世事难料啊。
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特么跟做梦一样。尤其秦总某些迷之操作，他都看不懂了。
明明以前的秦总，还很正常。
怎么求过婚后，就很变了个人似的。
我要是乔笙，估计会被他气死。
从程宋给乔笙买了那个蓝钻后，紧跟着就像打开了什么机关，后面几个拍品，不管有用没用，只要好看，或者乔笙多看了两眼，就会被程宋拍下。
短短十多分钟，他花钱的速度与砸的庞大金额，已让现场所有人惊叹不已。
继打听乔笙身份后，他们纷纷开始打听起程宋的来历。
“那谁啊？”
“难道不是乔笙付钱？看着阵势，这些东西好像都是乔笙身边的男人自作主张给她买的。”
“好像是，你认识吗？”
“不认识，没见过，没印象。”
“看着年龄不大，要不你问问你家儿子。”
“我儿子可听话了，决计没有这般挥金如土的朋友。”
“滚犊子，谁不知道你家那位是善财童子，花钱的速度虽说比不上这位，可也不相让。”
“没办法，财力没法比。”隔壁骤然一句风凉话，让气氛陷入了尴尬与凝固。
随即话风又转了回去。
“所以，这个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真没人知道吗？”
“阮家，阮家不是说她女儿和乔笙是朋友吗？阮家肯定知道。谁去打听打听。”
“……”
“我回来了，可惜，阮家也不知道。只知那人是和乔笙一起来的，乔笙对他的态度，好像不一般。”
“这不废话，关系不好那男的能给乔笙买这么多东西？我就想知道，这人到底是哪家人，会不会和我们抢那个东西。”
“应该不能吧，看他买的东西，都是些华而不实的饰品玉石类，而且他花了也快十亿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家禁得起他这么造！”
“说实话，我都有点替他担心，他最后拿不拿的出这笔钱。”
“他既然坐在这儿，就说明举办方核实过对方的身份，认为他付得起，你就别操心了。有这点闲心，还不如多操心自己准备的那点钱，能不能够上那个名额。”
实际上，主办方这会儿翻找着名单，也有点懵逼怀疑程宋的身份。
然而翻来覆去，依次比对着入场券，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乔笙的入场券，倒是没问题。
张助理这个人，正巧，这次拍卖场负责人认识，和对方还是朋友。这次给张助理的两张票，就是负责人给的。
他知道张助理替乔笙求的票，所以没有犹豫，就给了。
多要了一张，他还以为是张助理自己用。谁能想到现在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陌生人。
若是以前，就算了。多个人，多个位置而已。
但是这次的拍卖会上面可是明里暗里交代又交代，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不然真出了乱子，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场地负责人能收拾的。
因此这会儿负责人有点焦急。
尤其在他给张助理打电话后，对方一直不接，这就让他心里越发没底。
眼看那个人再次报出了天价，负责人恨不得以头抢地。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负责人心思一转，叫来一个服务人员，附耳和他交代了几句，目光担忧地送人离开。
程宋此时正兴致勃勃和乔笙说他刚才拍下的一套古头饰。
“笙笙戴上肯定好看。”
乔笙阻止了几次，阻止不了，索性随他去。此时闻言，想到刚才那套黄金头面，心累道：“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她的话听在程宋耳朵里，就是‘笙笙不喜欢古董’，顿时人都蔫了。
恰逢这时，身穿马甲的宝云轩服务员来到了他的跟前。
程宋下意识招呼道：“刚才那套金饰，能换成别的吗？”
这让笑脸相迎的服务员，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想到来前负责人的叮嘱，再联系程宋这番说辞，服务员心里咯噔了一下。
忙道：“对不起客人，拍品一经拍下，不得退换。”
他们这边的对话没有瞒着其他人，因此附近默默关注的人，都知道了程宋钱还没付，就准备退。
一时间，有关‘程宋没钱想逃单’的言论渐渐在圈子里流传开。
“这小子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吧？看着不像啊？”
“卧槽，敢逃宝云轩的单，怕是不知道宝云轩背后和国家合作的吧？”
“我就说，他肯定没钱付账。不是说宝云轩门槛高吗？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别酸了，人家只是说换，没说退好吗。”
“不怕别的，就怕他一件拍品的钱都拿不出来。”
——
“不能换啊，那算了，大不了买回去把金子融了重新设计。”程宋不满地小声嘀咕。
听到他话的服务员沉默。
乔笙则上手照着他的头拍了一下。
周围的议论，她自然听见了。她相信程宋也听见了，所以他这是在借机炫耀证明？
“行了，你走吧。”程宋摆摆手，让服务员离开，别当着他视线。
服务员正欲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横插而来。
“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陈助理强撑着笑脸，微微弯腰，立在乔笙身边。
乔笙回头，看到他，恍惚了一下，迟疑道：“陈助理？”
见陈助理点头。
乔笙松口气。
还好，没认错人。
“秦总想请乔小姐楼上一聚。”说着，陈助理对一旁等待的服务员说，“他们刚才拍下的，我们秦总来付。”
这一刻，不仅仅服务员，其他竖耳听热闹的人纷纷呆住。
服务员是喜不自胜，其他人是懵逼加茫然。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时。
程宋急促中夹带着不知名怒火的声音响起，“谁让你付，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他猛然起身，一双黑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助理。
得亏现在是休场，倒没影响到拍卖会的正常进程。
陈助理被程宋质问的一懵。
心道我来给你救场，结果你这般争锋相对，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但是他顾虑着乔笙，还有秦总，到底没和他杠上，态度友好道：“我们秦总和乔小姐是朋友。”
“和我有关系吗？那是我拍下来的东西，不是笙笙拍的，你凭什么替我付钱。”程宋内心很暴躁。
不知为何，他听到陈助理口中的秦总两个字，就很烦。
然而落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在强撑。
“死要面子活受罪。”有人恨铁不成钢嫉妒道。
多好的白嫖机会，你不要我要啊！
陈助理懵逼地看着乔笙，希望她能说句话。
乔笙冲他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说：“替我和你们秦总说声谢谢。不过不用了，他有钱。”
程宋听到最后，尤其乔笙那句‘他有钱’。当即挺着胸膛，一脸骄傲加自信，就差在脸上写着，‘老子有钱！’
“没错，我有钱！”程宋咬牙切齿，警惕地看着陈助理，语气重重道。
他都这样说了，再待下去就是自取其辱，陈助理脸色难看，他没想到，乔笙也和程宋一起胡来。
然而此时，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随意地说了声‘抱歉’，匆匆离开。
“哼。”程宋不爽地冲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未了看见服务人员一脸尴尬地站在他旁边，他下意识问：“你怎么还没走？”
服务人员支支吾吾，小心地看了眼乔笙。
乔笙见状，主动问道：“你们能提前付钱吗？”
服务人员心里松口气，一脸感激：“能。”
“你去把刚才那几个拍品的钱付了。”乔笙对程宋道。
程宋这会儿总算明白，这人找他来干嘛了。
不过经过秦绍差点‘截胡’这回事，程宋对此没说什么，反而有些迫不及待道：“能提前付？那还等什么，走吧。”
随着程宋离开，一直落在乔笙身上隐晦的视线相继消失。
许是程宋的表情太过自信，以致于不少人已经对自己先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直至程宋回来，还是被拍卖场负责人满脸堆笑亲自送了回来。大厅里，一片静默。
“笙笙，你想不想换个位置？”程宋一过来，话里的笑意没有掩饰，直直道。
等乔笙疑惑地看向他，程宋接着说：“刚才那个负责人和我说，我成了他们的VIP客户，给我送了一个房间，在楼上。”
一旁偷偷听的其他人：……假的吧，他们也是VIP客户，怎么不见得给他们送？
谁不知道，楼上只有地位与财力相匹配的人才能入住。
“你想去？”乔笙问。
“不。”程宋摇头。
他才不上去，那个秦绍，就在上面，他才不要笙笙和他见面。
“那就不上去。”
程宋一脸惊喜地看着乔笙，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
以致于接下来，他想打了鸡血一样，只要看得上眼的，他都拍下。
只是这次，没有人再说什么。
便是宝云轩的服务人员，都没有再出现。
这让大厅了众人，对程宋身份怀疑的同时，升起了几分忌惮。
终于，轮到金针和秘银箱上场了。
奇怪的是，并没有几个人竞争。
倒是有人对那套金针感兴趣，然而金针和箱子一起卖，听说是寄拍人要求的。
除此之外，寄拍人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拍下金针和箱子的人，事后需要和寄拍人见上一面。
这点乔笙没问题。
于是，花了不到一亿，程宋拍下了金针和箱子。
这是程宋拍下的所有拍品中，最便宜的。
谁能想到，他们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呢？
金针箱子一拍下，剩下的，乔笙就没了兴趣。
本想走人，但是她对大厅里刚才众人议论的‘那个东西’感兴趣，所以打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