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哥们与倭国抗争的时候,远在京城的八旗贵女三年一度的选秀再次开始。原本上一届就应该选嫡福晋的胤禟和胤莪,刚好十六岁的十二阿哥和十五岁的十三阿哥都凑到了这届。
说起胤禟,宜妃咬着后槽牙,她本来都跟皇上说好了上一届给他选嫡福晋,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居然说服皇上给推了。可把宜妃气得不轻。
本来嘛,十五岁选了嫡福晋,过个一两年大婚刚刚好。胤禟倒好,第一次推了,这一次跑了。就算他看不上董鄂氏,也不能这样啊。
你说,他自己跑也就算了,还拉上了老十一起。宜妃现在都不好意思跟贵妃一起打牌,没办法胤禟不心虚她心虚啊。
“娘娘,太子妃和五福晋来了。”
放下手里的花钿,宜妃站起来,“快请人进来,把上次皇上给的好茶叶、不对,瞧我这脑子,给太子妃泡个红枣茶。”她本来想说把皇上送的上等好茶拿出来给大家品尝,猛地反应过来上个月太子妃传出有孕的消息。
孕妇不能饮茶,泡个红枣倒是可以。
时隔六年,太子妃再次有孕,确实是一大喜事。特别是她们这些跟太子妃亲近的,心里都高兴。
今年要选四位皇子福晋,除了九十两位皇阿哥,十二的生母身份低、苏嘛参与选秀不太合适,十三的额娘敏妃两年前过世了,后宫也没有适合的养母,他就跟四阿哥当初一样由太子妃帮忙照顾着。
如今选嫡福晋太皇太后索性就把他们俩的事儿交给石榴来办。
说是交给她,其实人选都是皇上提前看好的,她只负责帮忙查看人品。
今日宜妃宣了几个秀女前来赏花,除了董鄂七十的女儿董鄂氏、来自蒙古的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还有马奇的女儿富察氏和马尔汉的女儿兆佳氏。不出意外这四人就是未来的九、十、十二和十三福晋。
当然宜妃也不可能只请这四个人,除了上述四人,她还请了轻车都尉的女儿那拉氏、一等侍卫的女儿乌苏氏、总兵官之女张佳氏以及硕色之女瓜尔佳氏和石家的两位瓜尔佳姑娘,共十余人。
石家的这两位按照辈分算一个是石榴的族妹,一个是族侄女。至于硕色,虽然都姓瓜尔佳,他家和石榴一家并没有关系。
太子妃得宠连带着石家的姑娘跟着水涨船高,好在石家人拎得清,这两位瓜尔佳氏也就是走个过场,等到殿选就会撂牌子归家。
石榴和五福晋坐下不久,贵妃不请自来,对上宜妃尴尬的脸,她冷哼,“怎么,你这是打算跟我划清界限了?”宫里贵妃和三妃关系和睦,因为九阿哥和十阿哥连体婴儿似的,贵妃和宜妃尤其要好。
“怎么会呢,这不是小九干的混账事,我没脸请姐姐过来。”宜妃是谁,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她不是扭捏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了出来。
贵妃摆摆手,“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老十那个性子,若不是他自己愿意,你以为老九能拉的动他?”十阿哥别看已经十八岁了,钮祜禄氏却知道,她这个儿子还没开窍呢。
她着急给儿子选嫡福晋也是怕自己哪天去了,跟佟贵妃似的留下遗憾。
这种感觉也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懂,宜妃身体健康没病没灾自然理解不了她。
宜妃舒了一口气,“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宫里头我跟姐姐最合得来,实话说这段时间没跟姐姐聊天,可把我闷坏了。”
不怪她这么说,惠妃性子温吞,大福晋生子太多时长生病,她要忙着照看小阿哥,两个人就算聚在一起,她坐不一会儿就被喊走了。荣妃脾气倒是还成,只是她最近迷上了汉学,说是过两年弘晴要去上书房,到时候会住在宫里。弘晴在家就学了汉文,她要是不懂汉学,没法跟弘晴交流。
剩下的嫔位没几个对她胃口的,就算是比较熟悉的安嫔、敬嫔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安嫔养着已故乌雅氏的两个女儿,敬嫔一心只有十四阿哥,端嫔董氏原本也没事,敏妃过世之后,皇上就把她的两个女儿送到端嫔名下养着。
敏妃的两个女儿身体不太好,她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算来算去她竟然一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宜妃能不憋闷。
贵妃抬头看了五福晋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不是还有儿媳妇和孙子么。
宜妃懂钮祜禄氏的意思,只是儿媳妇到底隔着一层,有些什么话她可以跟贵妃说,但不好跟儿媳妇说。你总不能跟儿媳妇聊皇上的哪个小妾怀孕了,哪个小妾侍寝几天就张狂吧?
“娘娘,小主们都到了。”
真说着,去储绣宫请人的嬷嬷们就来了。
宜妃和贵妃相视一笑,“让人先带到翊坤宫花园子里,就说本宫等会儿就到。”
说起这届秀女宜妃有些酸,董鄂氏与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都是上届留牌子的秀女,两人上一届刚好十三勉强够了选秀的资格。在上一届宜妃就看中了这个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因为她的性子跟三福晋差不多,她觉得应该能跟九阿哥合得来,就算合不来至少也不会嫌弃老九去经商。
结果皇上把这位定给了老十。
虽然她承认两人的性子差不多,比跟老九合适,但对比一下董鄂氏,她没法不让自己多想。
贵妃看出宜妃的意思,放下杯子笑道:“你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觉得那个董鄂氏也不错。老九也是皇上的儿子,同样的错误皇上怎么会犯两次?”
彭春跟董鄂七十是堂兄弟不假,两人的父亲并不是特别的和睦,父辈不和连带着小辈的关系也不是特别亲密。彭春的两个女儿都跟六阿哥纠缠,嫡福晋侧福晋来回换,七十还因此跟彭春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
据说就因为彭春的不作为让董鄂氏一族的姑娘嫁人艰难,七十为了女儿都求到皇上面前去了。他家的姑娘规矩应该是没问题的。
宜妃叹气,她摊手,“道理我也懂,撇开彭春,这董鄂氏规矩礼仪确实没得挑。就是老九那,唉”老九听到董鄂氏三个字就烦,还有太后那边,对董鄂氏一族都没有好感。人家姑娘并没有做错什么,为此不被上边待见,她也觉得挺冤枉。所以,如非必要她真不想看这姑娘走进这个泥窝。
石榴放下手里的红枣茶,拿帕子擦擦嘴,“娘娘心善,这董鄂氏若是嫁过来那也是她的福气。九弟只是没跟董鄂氏相处,我猜若是他们相处一段时日,九弟肯定会喜欢上董鄂氏的。”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这位董鄂氏可不简单,谁会想到堂堂董鄂家的姑娘居然敢抛头露面做生意呢。
要说董鄂氏做生意,那还要从当年六阿哥犯下的事儿说起。皇上虽然饶恕了董鄂氏一族,只处置了彭春一家,但整个董鄂氏一族并不是没有影响的,罚俸的罚俸,丢官的丢官,尤其是跟在彭春屁股后面的,基本都丢了命。
彭春没了,一些人心里不顺觉得自家真是倒霉碰到这样的一个族人,彭春他们不能怎么样,就把七十当成了出气筒。
董鄂七十这人倒是不错,至少事情看的明白,处理的也清楚。
他并没有一味地跟那群人争吵,而是先给他们讲道理。若说被彭春连累,肯定是他家被连累的最狠。他给那些人讲明了自己的难处,告诉他们冤有头债有主,若人人都跟他们一样,日后出点事都找近枝的麻烦,干脆就别要兄弟了。
几句话说的对方面红耳赤。随后他又说知道他们是真的艰难,他愿意以自家的名义资助。
注意,是以自家的名义,跟彭春没关系。
董鄂七十的这个做法让石榴很是赞赏,就是他的这个决定,几年下来,董鄂氏一族虽不敢说为他马首是瞻,但有一个算一个跟他家的关系都比较和善。
他家也是被罚了不少银子的,自家生活都困难,怎么还能拿银子去接济族人。董鄂七十的夫人为此没少跟他吵架,等后来得知他这么做缘由,也不吵了。
董鄂氏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打理她额娘的嫁妆铺子,赚钱的。
如今董鄂家明面上依旧清贫,日子过的不好不坏,实际上只嫁妆银子这位董鄂姑娘就给自己攒了十万两。
董鄂氏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她自己都是干这个的,肯定不会看不起九阿哥。所以她才会说两人很合适。
她猜汗阿玛定下董鄂氏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董鄂氏自认为做的隐秘,可汗阿玛只要有心,又怎么会查不出来。
本来她是打算把这件事跟九弟说说的,是太子,他想看九弟的笑话,这才拦下她。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好奇,等九弟知道这事儿会是什么表情,所以就同意了太子的话。
屋里几个人说着董鄂氏,翊坤宫花园子里差不多也进行着同样的话。她们到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别人坏话,只是无形之中把董鄂氏晾在一边。
董鄂家这次除了董鄂七十的嫡女之外,还有一位庶出也是今年的秀女,族里另一外堂兄弟家的嫡女,三位董鄂氏坐在一张桌子前。
董鄂七十的嫡女名唤凌薇,她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立不安的庶妹凌晗和愤愤不平的婉如。
“她们这是什么意思,六福晋还在呢,一个个的瞧不起谁。就算不看在六福晋的面子上,这里可是宜妃娘娘的翊坤宫,我是没指望了,你可是很有可能被选为九福晋的。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婉如前面和后面的话说的声音都比较低,就中间那句‘你可能被选为九福晋’声音最大,引的众人侧目。
婉如的祖父是彭春父亲的庶弟,以前经常跟在彭春身后。就连名字也是顺着那边取的。她的阿玛是标准的墙头草,彭春犯事的时候落井下石,因此保住了他的官位。
凌薇抬头看了她一眼,借着喝茶的功夫掩饰嘴角的嘲弄。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落井下石,如今居然也好意思提六福晋。
就她这性子,若不是生在董鄂氏一族,又恰好遇上个明君和宫里的六福晋,人家宜妃娘娘凭什么请她。真当自己有多大魅力呢。
凌薇不觉得这群人巴结奉承那两位瓜尔佳氏的姑娘有什么不对,不说人家的阿玛官职不低,就凭借人家是太子妃的族人,就当得起。你以为别人是巴结她们俩吗?人家那是在对太子妃投诚,看的是太子妃的面子。
再说那两位瓜尔佳姑娘可比婉如会做人,婉如自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入宫这几天都得罪了多少人,她自己就没数。
凌薇不说话,婉如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不过现在董鄂家就属凌薇的阿玛官职高,她来之前阿玛嘱咐过不允许她得罪凌薇。她阿玛说凌薇很可能被皇上看中要选为皇子福晋的,不然也不会留牌子复选。
她凭什么?
婉如心里的嫉妒之火燃烧,她刚才说那些话分明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蹿唆凌薇上前跟那些人理论,好在宜妃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哪里知道凌薇不上当。
当然凌薇也并不是被人欺负了不还手的,她看着婉如轻声说道:“妹妹这话从哪里听来的?擅自揣测上意可是大罪。不过也对,妹妹从小没有教养嬷嬷教导规矩,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只是,容姐姐说一句,你这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万一影响了堂叔的前程”
她微微一笑,后面的话没说,不过意思,相信婉如能明白。
婉如的阿玛跟她阿玛可不一样,她阿玛这两年已经渐渐被重用,贬斥的官职也升了一级。这都多少年了,婉如的阿玛还在原地踏步。
凌薇一副为妹妹着想的好姐姐模样,谁也说不出错来,就算是婉如也只能用喷火的眼睛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