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十阿哥挠挠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笑了,他见大哥脸色不好看,又看看十四阿哥,切了一声。“十四弟你怎么这么蠢,换做是你被尿了一脸也不希望人提啊,这是辟邪不辟邪的事儿?”

“老十。”大阿哥咬牙切齿。

三阿哥直接瘫在地上,太子也笑的弯下腰,不过他好歹顾忌着形象没有跟三阿哥一样。这些人里除了十阿哥和十四阿哥没怎么笑,也就八阿哥背过了身。八阿哥养母惠妃,他肯定要给大阿哥留面子的,只是从他耸动的肩膀看,还不如当着大阿哥的面笑一场。

正在这时候那衣服的小厮回来了,大阿哥冷哼一声,转身去换衣服了。等他出来,太子轻咳一声,“大哥,不就是被儿子尿了一泡,不丢人。真的,孤也被儿子尿过。”

明明是安慰的话,在此时的大阿哥看来,太子就是在嘲笑他。他咬牙,“老二,你给我等着。”

太子摊手,无所谓的笑笑。他说的是实话为什么就没人信呢。

十阿哥好奇的凑过来,“二哥,你真的也被侄子尿过?”不像啊。

太子给了他一个‘你猜’的神情。十阿哥摇摇头,二哥也太拼了,为了糗大哥居然往自己身上拦脏水。果真像额娘说的,两人是天生的宿敌。

他表现的太坦然,皇阿哥们基本没人相信。

大阿哥换了身衣服,不少人都投来询问的目光,他只黑着脸没说话。大福晋小声的嘀咕:“难不成被儿子尿身上了?不会给孩子换尿片逞什么能,这下肯定丢人了。”

她声音很小,若是不是石榴耳力惊人也不会听到。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抽搐的嘴角,她心想大嫂不愧是最了解大哥的人,大哥忽然换了衣裳也只有这个可能。

她不由得庆幸,幸亏太子的衣服大都是杏黄色,换了也不容易被发觉,不然这事儿要是搁在太子身上,丢人就丢大发了。

看来她日后要给太子多准备几身一模一样的衣裳,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不容易被拆穿。

石榴没打算拆穿大阿哥,不代表别人不会。

“大阿哥怎么换衣服了?”说话的是郭络罗氏,未来的八福晋。她就坐在石榴左手边的桌子上,凑巧与石榴相对,她的眼睛里闪着恶意,石榴看了个正着。

不只是她,她相信身边的大福晋也看到了。

石榴忍不住皱眉,这个郭络罗氏想做什么?八阿哥可是在惠妃手底下讨生活的,她就没想过她挑明这事儿后八阿哥的处境。

“大哥他,”十四阿哥还没说完就被八阿哥捂住嘴,他不好意思的看了大阿哥一眼,笑着说道:“是我,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泼了大哥一身水。”

原以为八阿哥都出来给大阿哥描补了,郭络罗氏应该住嘴,哪里知道她依旧在嘀咕,“不是说去给小阿哥换尿片,端水做什么,该不会是大阿哥威胁胤禩这么说的吧。实际上他是被小娃娃拉了一身?果然小孩子就是讨厌。”

她这话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此时屋里安静,还是有不少人听见了。大福晋脸色铁青,石榴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对着郭络罗氏,“郭络罗姑娘还小自然不懂这些,小孩子每次换尿片之前都要用清水清洗屁股的,弄身上水也太正常了。”

“那也不能指使八阿哥去端水啊,这事都要皇阿哥去做,要太监做什么?还是说八阿哥在宫里一直过的这种生活?”她这话说的太理所当然,并没有因为石榴是太子妃而柔软了语气。说道后面她看向八阿哥的眼里满是心疼,而看着惠妃就有些不高兴了。

八阿哥的脸色很不好看,康熙也是如此。若不是为了拉拢安亲王一脉,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成为他儿子的福晋,哪怕胤禩出身低微,也不行。

他冷下脸对着郭络罗氏说道:“额娘对胤禩很好,大哥也很照顾我,就不劳烦郭络罗姑娘操心了。另外,给大哥端水是胤禩自愿的,也并没有什么强迫一说。我们兄弟们感情一直很好,郭络罗姑娘不知道事情,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为妙。”

“就是啊,你懂什么,若不是八哥跑得快,这事儿能轮到他,我小九第一个不答应。”九阿哥才不怕郭络罗氏,不就安亲王的外孙女,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安亲王已经过世,如今的安亲王是他继福晋生的嫡子玛尔珲,玛尔珲的额娘是赫舍里氏索尼的亲孙女。虽然她嫁进来的时候郭络罗氏的玛姆已经过世,但老安亲王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对她生的几个孩子都偏爱有加。

就比如郭络罗氏,老安亲王还在的时候,她的待遇比王府正经的格格都好。老王妃能咽的下这口气?

郭络罗氏养成这种性格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她自己不明白,还以为是老王妃等人怕了她。

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护犊子,别看胤禟他们在屋里笑大阿哥笑的厉害,出来了谁都不会提这种丢脸的事儿。老八为啥要把事情拦在自己身上,还不是因为郭络罗氏。自家兄弟笑笑也就算了,没必要让外人看笑话。

大福晋感激的对着老八、老九和石榴笑笑,随后对着郭络罗氏说道:“你还没成家自然不懂,这叫乐趣。弘昱是众位皇阿哥的侄子,大家对侄子亲近,又好奇小孩子,自然会想要上手一二。你也别说什么讨厌小孩子的话,日后你跟八弟成婚,总不能不生孩子吧?等你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明白他们的感受,那时候本福晋也不信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大福晋不会想到她一语成真,日后郭络罗氏还真的不能生孩子。

郭络罗氏还想要在说什么,老安亲王福晋赫舍里氏站了起来,“都是奴才教导无方,让太皇太后、太后、太子妃和诸位见笑了。”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安亲王福晋,这郭络罗氏到底是你府上出来的,还是要好好教导规矩的。哀家也听说她过于骄纵了些,今日的事就算了,他日若惹出什么麻烦来,丢的也是你们安亲王府的人。就算她不惹事,可这个性子日后若嫁给小八,也很难跟妯娌相处的过来,还容易破坏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你总不能日后每次都要靠小八给你描补,小八他总要忙自己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直跟在你屁股后头转。你可明白?”当年的董鄂氏就是安亲王岳乐从中牵线,对安亲王一脉她从来都是厌恶的,这个府里可是没规矩的很。只是皇上说安亲王府一脉手握重兵,他必须收回兵权,最好的方式就是联姻,她这才没吭声。

在她看来跟皇权比起来,儿孙的嫡福晋不算什么,不喜欢当个摆设就是了。可如今看到唯有的三位嫡福晋与皇阿哥相处融洽,她又有些迟疑了。牺牲了老八的幸福,真的好?

太皇太后训斥,郭络罗氏当下跪在地上,“奴才知错。”

今日是小阿哥们的小日子,太皇太后也不打算跟她过多计较,她又说了几句就放下了。只是到底被郭络罗氏搅合了,气氛大不如前。

大福晋摇摇头,凑到石榴耳边说道:“她这性子我看难改,日后八弟有的受了。”娇蛮霸道,性格又强势,给八弟配了这样一个嫡福晋,真是可惜了。

“听太子说,汗阿玛给八弟选了安亲王府的外孙女是为了安亲王府手里的兵权,可安亲王府的外孙女又不止郭络罗氏一个,为什么不选别人。还有,看她的年纪怕是要参加三十七年的大选,这么早赐婚为什么?”

石榴早就好奇了,只是太子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他只知道汗阿玛是忽然赐婚的。当初他又顾忌着没敢多问,就怕汗阿玛觉得自己也惦记上了安亲王府的兵权。毕竟按照辈分算,安亲王府的玛尔珲可是他表舅。

大福晋看看四周,发现不少人都在聊天,她也就继续趴在石榴的耳边说着:“这个我知道,听说是安亲王临死前求的。”

宜妃娘娘跟郭络罗氏有些姻亲关系,她自己只得了儿子没生过女儿,小时候见到郭络罗氏就喜欢。加上皇上虽然处置了明尚,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如何,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九阿哥跟八阿哥年岁相差不大,经常一块玩,慢慢的就跟郭络罗氏熟悉了。

“八弟的相貌你也看到了,他性子好,很能包容人,这不就被郭络罗氏给看上了。大概她也知道老安亲王死后王府里的人不会管她,所以就求到了老安亲王那里呗。”老安亲王也是真的疼她,临死前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

大福晋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安亲王府的兵权交接是大阿哥跟着办理的,大阿哥喝醉酒爱说些有的没的,就给嘀咕出来。

“太子妃请留步。”大概是石榴给人的脾气很温和,宴会散后郭络罗氏喊住她。她咬咬牙,小声的说道,“太子妃,我是不是给八阿哥惹麻烦了?”被太皇太后训斥之后,郭络罗氏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是为了八阿哥好,怎么八阿哥反而没那么高兴?自己刚才去找他,还被他给拒绝了。

自己想不明白,让她去问老安亲王福晋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猛然想起八阿哥说过太子妃很好,她这才咬牙过来。

石榴对着郭络罗氏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她这才说道:“郭络罗姑娘喜欢八弟?”

郭络罗氏点头,她从小就喜欢胤禩,这一点没必要隐瞒。

“那你可知道八弟是养在惠妃娘娘身边的,他是惠妃的儿子。大阿哥也是惠妃的儿子,还是亲生,你说你去嘲笑大阿哥,让惠妃怎么看?”

“什么?难不成她敢为难八阿哥,我找她去。”郭络罗氏一听这话就炸了。

石榴紧皱眉头,呵斥一声,“回来。”简单的两个字竟然让郭络罗氏有种面的太皇太后的威压,她不自觉的走了回来。“你说说你,刚说两句你就这样,难道你真要闹的八弟看到你就烦为止?”

“如果是这样你也不必来找本宫,本宫教不会一个一心只有自己的人。”这个郭络罗氏话都没听完就走,这性子也太急躁了。她要是理解对了还好说,偏偏她根本没听明白自己的话。

郭络罗氏张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怕石榴真的不管不顾扭头就走。

“大阿哥换了一身衣服你以为就你有眼睛看见了,别人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你点破也就算了,但八阿哥都说是水泼的了你再这样说就不合适。你不只是让大阿哥下不来台,还有八阿哥也是如此。”

“本宫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安亲王府怎么学的规矩,本宫实在没想到连最起码的为人处世你都没学好。看在八弟的份上,本宫只教你一点,多看多听少说话。还有,你若真为八弟着想明日备份厚礼去大阿哥府道歉,说话诚恳一些。”

“本宫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也愿意相信你本性并不坏,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说完这些她转头就走了。

八弟的婚姻有政治因素在,这个嫡福晋是换不了的,她只希望郭络罗氏是真心喜欢八弟,愿意为八弟改变。不然两人强行结合在一起,未必会幸福。

石榴不知道,她跟郭络罗氏的谈话被八阿哥听了个正着。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大概是从来没有人会这样为他着想过吧?

他生母身份低微照顾不到他,养母那边有亲生的儿子需要关照,吃喝上不会少了他的,但有时候难免会疏忽。郭络罗氏的性子又不是谁的花都听的,他了解她,她总是这样自觉高人一等。

太子妃说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胤禩是相信的,她本就不是个多事的人,若不是自己,相信更乐的看戏。正是因此,胤禩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又有些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