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大福晋来了。”
大嫂?“快请大嫂进来。”说着她自己也在垂柳的搀扶下起来,如今她才五个月,肚子大的出奇,跟别人快要临盆的时候差不多,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个脚尖。幸亏她是太子妃,石家又是有名的大家族,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毓庆宫里送,她吃得好,营养足,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将太医说的抽筋的情况。
只不过肚子大了,她就懒得动,平日里也就饭后走上一走,消化消化,大半时间都是窝在房里,要不就是去花园指点麦冬移植花草。
大福晋自从怀孕后惠妃把她初一十五的请安时间都给免了,算算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大福晋主动来找她,真是难得。
赶在大福晋行礼前让胡嬷嬷把人扶着,她伸手指着旁边垫着厚厚软垫的椅子说道:“大嫂坐。”这种圈椅是她目前最喜欢做的,可以不用时刻保持上身直立,靠在后面就可以。她还让人做了几个靠垫,后倚的时候放在腰上刚刚好。
大福晋感受着腰上的柔软,新奇不已,“太子妃这个东西不错,回头我也让人做几个。”大福晋月份比石榴大,可看肚子并没有她明显,只是刚刚显怀的样子。
“大嫂难得来一次毓庆宫,我们可要好好说说话。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都快闷死了。”过完年太皇太后就免了她请安,后宫的权利也都让她还给钮祜禄贵妃和三妃,就连毓庆宫都是胡嬷嬷等人管着,她偶尔过问一下。
平日里除了吃就是散步和休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大福晋感同身受,“可不是么,我这胎刚开始怀胎不稳,我们爷紧张的不行,硬是让我在床上躺了俩月。最近太医说让多走动走动,他这才允许我出门。”她跟太子妃说熟其实也不是很熟,贸贸然过来很不好意思,只能用这个话解释她之前的行为。
说道大阿哥石榴噗嗤笑出声,大阿哥那天在慈宁宫的事儿早就让太子当笑话一样说给她听,说实话大阿哥这智商她无比同情大福晋。
“大哥那是疼你呢,我也听说了,听说大哥不但对大嫂体贴照顾,还给肚子里的孩子启蒙。”
石榴不说还好,说起来,大福晋脸色扭曲,她这次过来就是因为大阿哥。
大阿哥现在是打定主意给孩子启蒙,势要比过太子的儿子,他每天都要给孩子读很久的书。大阿哥府里是大阿哥说了算,大福晋并不怎么敢反驳,大阿哥强拉着她给孩子读书,她每天都困的不行。可大阿哥声音粗犷,根本做不来低声温柔的读书,让他温柔,大福晋只会起鸡皮疙瘩,人别想睡着。
因为大阿哥的执着,她这一个月都没好好休息过。
如今的大福晋对大阿哥有一肚子的怨气。
当然,这个怨气是她自己说的,实际上石榴发现大福晋提起大阿哥的时候满脸笑容,那样子一看就是个幸福的女人。如果不是石榴本身也夫妻和睦,换上一个夫妻感情不好的,还以为她是变相的炫耀呢。
大福晋说着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是对他不满,就是,就是太医说孕妇最好早睡早起休息好。”
石榴点头表示理解,“那大嫂为什么不直接跟大哥说,我看大哥对大嫂也是很在乎的,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事儿还是说开了好。咱们虽然白天可以补觉,终究不如晚上休息来得好。”
这个也是将太医告诉她的,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不假,但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晚上就是休息睡觉的时候,白天可以偶尔休息半个时辰,把晚上的事儿放在白天做对孩子也未必是好的。
大福晋犹犹豫豫,还是说出口:“你大哥难得有性质要给孩子启蒙,我从来没见过他做一件事能坚持这么久,我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的积极性。”大阿哥除了对打仗、兵法感兴趣尝尝废寝忘食意外,其他事情就连‘夺嫡’都很敷衍不甚积极。
她也就刚开始的时候常常犯困,后来已经习惯这样,如今更是能在大阿哥别扭的声音中睡过去。
大阿哥跟太子不同,他府里是有别的姬妾的,就算他对她们不是很在意,每个月也会去休息几天。大福晋从来没对那些女人动过手脚,她们有孕也是早晚的事儿。她就想着如今大阿哥跟这个孩子亲近了,将来不管是谁都越不过他。
她这些心思不能跟惠妃说,思来想去也只有同为嫡福晋的太子妃可以唠叨唠叨。
“大嫂你这样不行,你不能总是什么事儿都顺着大哥,这样时间长了哪里有乐趣可言。你要学着把真性情展露在大哥面前,比如偶尔使个小性子、撒个娇示个弱。男人都这样,你要让他们抱有新鲜感。”
其实不只是大福晋,很多名门贵妇都是如此,对着丈夫也一味的端庄。男人看的久了哪有不烦的,可不就觉得那些娇娇怯怯的女人好。
她说这话并不是赞同男人找小,只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改变不了男人,那就只能改变你自己。让男人时刻有新鲜感,慢慢的他就会把你放在心上,日后不用你说,他自己都会乖乖的去你的房屋,你让他找小他都不会去。
因为在男人的心里小妾就是消遣,当跟正妻都能放松的时候,谁还会去找小妾?
大福晋被说的有些心动,她迟疑着说道:“要不,我会去试试?”
“肯定要试啊。”石榴一拍手,“我看咱们就从穿着打扮开始改变吧,大嫂这衣裳该换下来,换些新鲜的眼色。”大福晋年纪并不是很大,也就刚过二十岁,可她穿的衣服颜色过于老气,唯一新鲜的眼色大概也只有嫡福晋能穿的正红色。
再加上嫡福晋本就要求端庄威严,本来花儿一样的年纪,被她打扮的老了十岁。看得多了,大阿哥能不腻?
石榴让人去库里找些鹅黄、浅蓝、嫩绿的布料过来,她们拿着新鲜的料子在大福晋身上比划着,凡是觉得好看的都放在一边,等会儿让大福晋带走做衣裳。
大福晋有些不好意思,“这,我哪能要太子妃的东西。”她府里也有不少的料子,找一找也能裁出几身鲜艳的衣裳。
石榴继续比划,“大嫂别跟我客气,我娘家有人在杭州那边做官,那边的绸缎花样新鲜又便宜。我怀孕的事儿不是传过去吗,这是前几天那边献上来的。”她说的这个不是外人,是她玛法的亲二哥石文桂,他是康熙十五年的进士,如今做汉军副都统。她阿玛从杭州转道福州,石文桂就接替阿玛去了杭州任职。
大福晋低头看着身上的布料,上手摸摸确实是很好的料子,不比贡品差,她有些心动。想起之前太子妃说的话,她扯过料子比划。“那我就厚脸皮一回,等日后我有了好东西在送来毓庆宫。”
“大嫂这就对了,咱们妯娌也就这几个,四弟妹还在守孝用不上。这么好的料子我一个人可用不完,收起来岂不是糟蹋了。大嫂也就比我年长几岁,咱们穿着理应差不多才对。”
两个人试了很多料子,大福晋很喜欢,不过她脸皮薄没好意思多拿,只拿了三匹最喜欢的去裁衣裳,剩下的说什么都不要。
“我本就是在府里待着无聊过来找你聊天,如今却骗了你好东西。这几匹布料我拿着都觉得不好意思,你要再塞日后我就不来。”
见大福晋坚持,石榴有些意犹未尽,她又翻找出不少的纯棉布料出来塞给大福晋,“这几个都是上好的料子,你拿回去给肚子里的孩子裁襁褓,还是给侄女们做小衣都是好的。这是给侄子侄女们的,不能说不要。”怕大福晋拒绝石榴先出口堵住她的嘴。
石家送来的都是颜色鲜艳的料子,要不就是纯棉适合小孩子的柔软布料。她手上本来就有皇上、太皇太后赏赐的,这么多料子,就像她说不知道能送谁,堆在库房也是落灰。
“她们哪用太子妃操心,额娘那里也是经常的赏赐布料,够用了。”大福晋有些感激,惠妃年纪不小了,她如今得宠靠的是大阿哥,宫里又不是她一家独大,得到的赏赐也有限。她嘴里说着够用了,实际上每年都会去布庄采买布料。
她娘家也不如太子妃娘家势力大,偶有走礼给的东西也不会太多。哪里像太子妃,刚才拿出来的料子有几十匹,搭眼一瞧就知道是今年的新品。
把料子收好,大福晋看了一眼天色,马上要中午了,她担心太子会回来,就提出告辞。石榴起身跟着大福晋走出屋门,“大嫂日后若是方便尽管来毓庆宫玩耍,下次可以带上小侄女们,不瞒大嫂说我现在格外喜欢小孩子,看着他们就觉得高兴。”
“下次一定带过来。”她这次进宫是带着孩子们的,是惠妃担心孩子冲撞了太子妃就把人留在她宫里头。虽然是女儿,惠妃对几个孙女态度也还不错,并没有苛责过她们。甚至因为大福晋月份大了,她还提出把孩子们接到宫里让她照看的想法。
大福晋回府后就看到大阿哥坐在她院里,大阿哥也不说话,她推开屋门差点没被吓到。伸手拍拍心口,“做什么不吱声,吓死我了。”
大阿哥挑眉,呦呵,都敢在他面前称我了,胆肥啊。
他板着脸,“你不在府里好好养胎,干什么去了。”天知道他回府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差点没吓个半死。他福晋现在可是怀着儿子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嫉妒他,对他福晋下手?
“这不是好久没去给额娘请安,就进宫了一趟,顺便跟太子妃聊了一会儿。”她一边说着一边让管着库房的嬷嬷把太子妃送的布料放起来。“先放在外头就成,等明天就裁了做衣裳。”
大阿哥抬头看了一眼,“额娘又给你东西了?额娘也不容易,你别总要她东西。爷有的是钱,回头都给你,你拿去想买什么买什么。”
以往大阿哥说这话,大福晋都是低着头不吱声,今天她一改常态,“爷您月俸几何啊?就您那点银子出去吃上两顿饭就没了,还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且这些也不是额娘赏赐的,我也知道额娘不容易,这些是太子妃送的,大部分是送给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的。”
太子妃送给孩子,大阿哥就算不满也不会多说什么,若是让大阿哥知道太子妃送她的,以大阿哥的脾气能气炸。
“太子妃给的?你不知道爷跟太子不对付,你怎么能要她的东西?哎,不对啊,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难道不应该势如水火吗?就像他跟太子一眼,较劲啊?
大福晋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们一直都不错,而且爷,我打听过了人家太子也没像您这样一天到晚都给孩子启蒙读书的。听太子妃说太子每天也就读半个时辰,剩下的时间还给孩子弹琴唱曲儿。”
她是真不明白大阿哥怎么想的,孩子启蒙不都是从最简单的开始?像太子一样,《三字经》、《千字文》这种,大阿哥上来就读四书,她儿子能听懂?
大阿哥嗤笑,他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爷弹琴唱曲儿?”他是那块料?
太子博学多才大家都知道,他不仅古琴弹得好,还会弹西洋的那个什么钢琴。自己就是个粗人,打仗行,弹琴,那琴认识他,他可不认识琴。更别说唱曲儿这种下九流的玩意儿。
大阿哥一拍手,对啊,他不会弹琴,他可以给儿子舞剑啊,让儿子从娘胎里就习武,将来他儿子肯定能做大清的巴图鲁。
越想越美,大阿哥为自己的好主意点赞。
大福晋不知道她原本是想让大阿哥消停点,结果用错了方式。大阿哥是不整天读四书了,可他整天拉着自己去练武场更让人受不了。
看着大阿哥一把□□舞的虎虎生威,大福晋内心庆幸,幸亏他只是自己舞刀弄枪,而不是让她这个做额娘的去给儿子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