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您的信。”毓庆宫大总管恭敬的把信递到胤礽面前。作为毓庆宫的大总管太子的心腹、他自然知道这信是谁寄来的。他自幼跟随太子,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这位石家的格格还未过门就让太子如此记挂着,将来还了得?
大总管就要想主子所想,太子重视石格格,他自然就把跟石格格有关的事儿放在头等位置。
这不,外面刚把石格格的信件送进来,他就递到太子面前。
大总管谄媚的笑着:“是杭州石格格派人送来的,厚厚的一封。”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行了,下去吧。”胤礽从文案上抬头,示意大总管把信封放下,又低下头继续之前的事情。等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他擦擦手,这才拿起信封拆开。
看完,他轻笑一声,“鬼机灵。”
这丫头应该是担心汗阿玛偷看他俩的信件,才这样拗口的跟他抱怨杭州知府家的千金。
拿起桌上两株幼苗仔细看看,随后他拿上信件往乾清宫走去。
“太子殿下,您来了。”梁九功远远的看见太子,快步迎上来,他左右看看,小声的说着,“六阿哥在里头呢。”
胤礽秒懂,“那梁公公你先忙着,孤去转转,等会儿再来。”六弟一直对自己敌意很大,看到自己就阴阳怪气,若不是不想让汗阿玛觉得自己不爱护兄弟,他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殿下,要不您先等一会儿,奴才去给您通报,皇上说了,您来一定要让奴才通报。”他说那话不是想让太子避让的意思,太子是储君,六阿哥算什么,哪里有太子给六阿哥避让的道理。
胤礽摆手,“六弟难得与汗阿玛相处,孤岂能做那煞风景的人。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儿,孤等等无妨。”若是以前胤礽肯定会生气,闯进去。如今他不会在这样,不就是学别人两面三刀心口不一么,他之前是懒得装,他要是愿意,装的比谁都像。
正说着,六阿哥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梁九功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成功误会了。
“二哥,您这是?”敷衍的行了个礼,不等太子叫起,他自己就站起来了。随后一副为别人着想的样子,“二哥,不是六弟我说你,汗阿玛不想见你,你为难梁总管有什么用?你这样不是让梁总管难做?”
说着他还对梁九功友好的笑笑,梁九功低着头假装自己对地上的砖很感兴趣。
六阿哥拍马屁拍了个尴尬,他脸色的怒气一闪而过,胤礽看的嗤笑不已。
冷笑一声,他转头就走。真是不识抬举,若不是乌雅氏说不能得罪梁九功,梁九功对康熙的意义不同,他会对一个太监这么客气?
胤礽和梁九功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同时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在上书房学了半年就学出这么个东西,别说礼义廉耻,就是乌雅贵人的隐忍一点都没学会。若他有乌雅贵人半分隐忍,胤礽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
转过头,整理好脸上的表情,胤礽进了乾清宫。
“请汗阿玛安。”
“保成来了,有事?”看到保成,康熙备受打击的心才好一些。
他对皇阿哥们的学业很重视,小六虽然被他定义为挡箭牌,可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偶尔也会过问。结果呢,文学骑射,他是样样不行。
他也没说指望所有儿子都跟太子一样,骑射文学第一。皇阿哥那是皇族的脸面,皇阿哥若是个文盲,他的脸往哪里搁?
康熙忍无可忍把人叫过来打算说一说,谁知道他居然质疑起老祖宗的学习方式。“你说,都是朕的儿子,差距怎么这么大。”小五小六同年一起入的上书房,如今小五虽然依旧是倒数,却也在慢慢进步。小六若一直这样,早晚要被小五超越。
不说小五,他跟小四总是一个额娘生的吧,小四骑射公认的不好,至少小四认真努力的在学。小六?他是能偷懒就偷懒,不能偷懒想着法子也要偷懒。
“汗阿玛别气,六弟还小呢,大了就好。”胤礽没什么真心的说道。
他拿起手里的信封,“阿玛,您猜儿臣给您拿来什么?”
康熙了然,“姝瑗那丫头给你写信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胤礽点头,把信递给康熙后,他继续说道:“恭喜汗阿玛,石家的格格研究出一种可以改变粮种的药液,据她说使用了这个药液,可以增加粮食的产量。”
“汗阿玛您看,那两株幼苗,上面有墨迹的是用过药液的,没有墨迹的是很普通的幼苗。石家走的时候已经二月,到杭州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种植,她家的粮种要比百姓的晚半个多月。”
“您再看那两株幼苗,植株高矮差不多,带墨迹的那柱眼色更显翠绿,生机旺盛。”
他摸摸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本来石家格格是想把这个功劳给儿臣的,儿臣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用姑娘家的功劳羞愧。咱们皇室也做不来抢夺别人功劳的事情。”
石榴以为康熙会防备太子偷看他们往来的书信,即使是他并没有。康熙是知道太子跟石榴有书信往来的,他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石文炳这个人聪明有本事,他倒是希望胤礽能跟对方多来往。只是康熙没想到石文炳并没有跟胤礽往来,他的女儿率先给了自己惊喜。
康熙重视农业,畅春园他和太子的住处周围全都被种植上庄家。胤礽两三岁起就被他带着亲手种植农作物,一方面是让他体验农民的辛苦日后好为百姓谋求福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胤礽能成为一个节俭珍惜粮食的人。
满后宫的女人都知道他会亲自下地干活,可没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他一起。皇贵妃倒是说过愿意陪着他吃苦,结果干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活就受不了,不了了之。
他是真没想到石文炳的女儿居然会想着研究提高粮食产量的东西。
难不成,这是石文炳想要给女儿增加筹码,故意透露给太子的?
康熙忍不住开始怀疑。
随后他摇头,石文炳那人耿直,不像是会耍这种手段的人。
“保成,走,去慈宁宫。”
假如信上说的是真的?康熙坐不住了。
进了慈宁宫正殿,康熙第一句话就是,“老祖宗,孙儿打算下江南。”之后才说起石榴弄出来增产的事情。“现在去,到杭州差不多就是收割的时候,孙儿想亲自去看看。”
别人说的再好,都不如自己去看看,正好他本就打算今年南巡,把地点定在杭州也合适。
有关社稷的事情,太皇太后从来不反对。她看向皇上身边的太子,“带上保成,哀家看这俩孩子都是好的。”姝瑗这种好事都知道想着太子,增加太子的筹码;而太子不居功,要知道这事如果真成了太子在民间的威望会如何。
为民着想的储君自然会受到百姓的拥护,到时候保成的太子之位会更加稳固,其他人更难以撼动。
“朕本来就打算带着保成一起,皇玛姆要不要也跟着一起?江南的风景好,您跟皇额娘都去散散心。”
太皇太后这次生病把他吓得不轻,他生怕太皇太后就这样去了。如今太皇太后身体大好,他也想对方多出去走走看看。
“皇上看着安排吧,哀家也很久没见姝瑗了,还真有点想念。”
康熙沉思一会儿,拍板,“那就大选之后去,朕回去就把殿选提上日程。”如今大选已经进入最后一个阶段,秀女们纷纷住进储绣宫正在接受宫规教育。本来她们应该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好让各妃嫔观察观察品行,皇上要南巡,这事儿也就只能提前。
若是以前把这事儿交给皇贵妃就成,最近皇贵妃做的事情让他有些烦躁,交给她,康熙不放心。
这届他不打算给大阿哥找福晋,只有几个宗室需要赐婚,匆忙些也没什么。
“哀家记得这届有石家的姑娘吧?皇帝有什么章程?”如果是以前太皇太后也不会问这句话,如今她对石榴的感官很好,连带着对石家其他人都不错。
她和康熙都明白,若提高农作物产量的事儿是真的,他们势必要奖励石榴。同样这么做虽说不地道,收拢民心的事儿,康熙也不会给石榴。这个功劳不是按在他自己身上,就是推在太子头上。
那么对石家更要安抚。
指婚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康熙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导出来的,两人的想法一致。他沉思片刻,“本来朕打算把赫舍里家的指婚给隆科多,乌雅氏指婚给阿灵阿的,后来隆科多又看中乌雅氏,朕想着不如把赫舍里氏指婚给阿灵阿。”
说到这他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那时候他对乌雅贵人的观感不错,想着她的妹妹不如给个恩典。钮祜禄家先后跟赫舍里氏、佟佳氏联姻,他也算对得起孝昭皇后了。阿灵阿就选个出身低的,也免得他总是跟法喀争来争去。
现在隆科多‘抢’了阿灵阿的福晋,他总要对阿灵阿补偿,赫舍里氏的出身可比玛颜珠好多了。
至于石氏?
他想了想,“朕记得尹德与阿灵阿同年,不如就让她也嫁入果毅公府,听说她跟赫舍里氏的格格还是好友,日后做妯娌也是一桩美谈。皇玛姆您觉得如何?”
尹德虽然是庶出,论本事可不是阿灵阿能比的,他本来就有重用的意思,若石家的格格嫁了尹德,日后钮祜禄一族也能为太子效力。
太皇太后张张嘴,“石家是伯爵,尔珍又是和硕格格的亲生女儿,若单独嫁给尹德到能说得过去。赫舍里家的那个,哀家没记错的话只是个三等子吧?”阿灵阿是嫡子娶了三等子的女儿,尹德却是和硕额驸的女儿,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那老祖宗的意思?”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主要是他觉得比起阿灵阿,尹德更出色,一时间就忘记他是庶出的事情。
“汗阿玛,老祖宗,保成记得钮祜禄家娶过一个赫舍里氏的姑娘,再嫁一个过去……”钮祜禄家娶的那个还是他亲小姨,嫁的就是法喀。不过他小姨运气不好,一尸两命早就过世了。一家娶两个同族的姑娘,还是很少见的。
至于尹德,他也知道,确实是个有才华肯上进的,配石家的格格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尹德是庶子不假,将来未必不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让石家格格风光。
“朕回去再翻翻看有哪家的青年才俊适合赫舍里氏。”言外之意就是石家配尹德定下了。
康熙做事雷厉风行,说殿选就殿选,他自己后宫选了几个颜色不错的汉家女,又给宗室适龄子弟赐婚。道琴被他赐婚给宗室的一位辅国公嫡子,这位辅国公嫡子人品能力都算不错。至于阿灵阿,大概是觉得对不起他,康熙选了个宗室固山格格嫁了过去。
指完婚,他这才说出要南巡的事情。南巡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事情都要交代清楚。
福全留守京城监国,明珠、索额图等大臣辅助办差。皇阿哥们他本来是打算带着老大至老四他们四个,六阿哥听说这事后非要跟着,康熙索性把从大阿哥到六阿哥都带着。后妃带了惠妃和宜妃,并几个庶妃常在。带惠妃、宜妃是给她们的恩宠,几个庶妃常在都是他平日最喜欢的。
大阿哥如了愿,心里也不痛快。汗阿玛还真喜欢小六,他说想去江南就带着他,自己当初跟汗阿玛出行还是前两年的事儿。除了太子,年幼的小阿哥汗阿玛还带过谁?小六这个目无尊卑的凭什么?
他心里不忿也不能阻止六阿哥跟着南巡,只能是每次碰面刺几句,表达自己的不满。
既然要去杭州,康熙就命人先给石文炳去了封信,让他提前准备好行宫。
石文炳接到皇上的信,有些懵,他不明白皇上怎么会来杭州。想想最近杭州也没什么事儿啊?
不明白归不明白,他还是很尽职的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