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好紧张，我一个学渣为什么会因为等成绩紧张！”
“昊哥，恬恬姐, 你们就不紧张吗？”
假期过后的周二，高三年级就进行了十月份的月考, 考试周期只有一天，当天晚上全体老师加班就已经把试卷批改完成, 只是还没公布。
这天早自习, 张瀚同学手里捏着语文书却根本念不下去, 一颗心全部都在之前的考试成绩上。
“去去去，别转过头来打扰我姐看书。”
楚闵昊挥手把张瀚赶苍蝇一般赶回去, 实际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手里的背诵段落, 往常他读两遍就能记住, 今天都读了八遍了……
这还是他高中以来第一次关心成绩。
“别紧张, 只是一次月考而已，背不出语文就刷数学题。”
“哦哦。”
不过苏小恬冷静的声音成功安抚了楚闵昊的纷乱心绪, 加上数学题需要分析思考，他真的马上就沉浸到了题目之中, 忘却了考试成绩的相关事情。
……
“曾老师来了！”
“她手里带着试卷！”
“好紧张，不知道我有没有进步一点点。”
“看她今天脸色一般般，不会我们考砸了吧？”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我整个高中都没上周那么努力过, 只是落下的知识太多，就算老师们放慢了讲课进度，我听着还是有些吃力。”
“谁说不是呢，我一周都没摸游戏APP了！”
“我最近每天晚上都复习到12点好吗, 中考都没这样拼过，就算考砸了我也认了。”
“做题的时候以前我都是蒙，这次我还每个选项分析过的，虽然也不确定对不对，但大致能知道有些说法是错的了，不管考几分，我都感觉自己真的有点点进步，好像没以前浑浑噩噩了。”
“我应该也没考太差吧，就算不能及格，稍微进步几分总是有的，我做对了一道化学大题！但我对语文没信心，作文好像偏题了。”
……
大概是上周付出的太多，所以重点D班的同学对成绩前所未有的关心，见到曾静美脸上没笑的时候，心里更是齐齐生出忐忑。
“昨天的月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下面报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取自己的语文试卷。”
“要一个一个领取这么郑重吗？”
“往常都是直接课代表发的。”
“啊，我死了，我肯定考砸了。”
在重点D班同学一片议论中，曾静美的眼睛扫过所有人的忐忑不安，渐渐浮现欣慰：
知道紧张成绩了，那说明这些天是真的用心了，只有付出良多才会懂得珍惜。
“卜少阳。”
“王琪伟。”
“张瀚……”
几乎每一个同学，上去领试卷的时候都手心出汗，领完试卷则眉眼舒展。
“怎么样怎么样，你考了多少分？”
楚闵昊还没领到自己的卷子，见张瀚已经拿到，忍不住拿笔尖敲了敲张瀚的后背，让他透露些信息。
张瀚对楚闵昊向来是毫无保留，转过身就喜笑颜开扬起他那上面带着许多红色勾子的试卷：
“我考了79分！虽然没及格吧，但高二期末我只有43分，说起来多了近一半呢……哎早知道我作文字写端正点，再多写一百个字凑字数，那肯定能上80啊！”
张瀚考了79，楚闵昊心里为朋友高兴的同时，也更紧张了。
他做大哥的，要是考不过小弟，会不会有些丢人。
“楚闵昊。”
当曾静美终于报到楚闵昊的名字，他原本故作镇定支着脑袋的手一滑，整个脑袋差点儿磕到桌面。
“到。”
楚闵昊举起手喊了一声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正式拘谨，于是扯了扯自己的校服领带，他把一只手插进裤袋，才迈开漫不经心的步伐朝前走。
不过来到曾静美面前接过试卷的时候，楚闵昊还是伸出了双手去接。
看到分数的一刹那，楚闵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转身面对周围各种探究目光后，他还不能平复心绪于是干脆把试卷卷了起来再回座位。
“昊哥，你考几分，怎么神神秘秘的？”
楚闵昊一坐下，张瀚就扭过脑袋过来切磋交流。楚闵昊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把试卷摊开在桌面上为自己立威。
“雾草，哥你真牛逼，居然考了109分，我刚才问了语文课代表才108分，你这是要崛起啊！”
被张瀚一顿马屁，楚闵昊心里升起一股暗爽。
虽然才109分，比起他巅峰时期语文满分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但这也是他高中以来最高的成绩了，之前他基本都选择瞎填，作文白卷……现在想起来，当年真的中二，也太浪费光阴。
“田恬。”
当班级最后一张试卷被领取，曾静美脸上原本压抑着的笑意终于如烟花绽放：
“这次语文考试，试卷难度比期末卷略大，原本我也挺担心的，但看到大家的成绩并做好统计后，恭喜大家，全班每一位同学……真的是每一位，都有多多少少的进步。”
“跟老师的打赌，你们赢了。”
曾老师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班级里的同学见了，也跟着一起鼓掌，即为老师开心而开心，也为自己真的突破了自己，由衷喜悦。
“这次我们班语文最高分121，虽然没有火箭班尖子生那么厉害，但在我们重点班已经是语文第一，另外，这次我们的语文班级平均分比期末高了足足10.5分，这离不开每个同学的辛苦付出。”
“另外，各门功课的分数也已经全部汇总，我们班级综合平均分，超出了隔壁三班1.2分，恭喜你们！”
曾老师的喜讯一个个往外冒，当听到这次综合平均超过隔壁班的时候，重点D班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里面冒出掩饰不住的喜悦。
要不是曾静美用手势示意别激动，班级里的欢呼简直要掀翻教室顶。
“另外我在这里还要分享两个好消息，这次我们班的恬恬同学，英语得了年级组第一名，满分150分。而楚闵昊同学则成为此次月考进步最大的学生，足足比上次年级排名前进了271名。”
“哇！”
“田恬同学好猛！”
“昊哥牛逼！”
“老师田恬的总分排名多少啊？”
听到班级田恬同学的英语满分，大家的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心里纷纷猜测，之前人家卢倩雯来找茬的时候田恬同学可能是故意，让人轻敌。
也许田恬同学真的是个隐藏的学霸，只不过入学测试出了点儿小问题，以至于失手或者压根没用心。
“田恬同学英语考了高分，但理综成绩只有181，加上数学119，总分574刚进学校200名红榜。因为没有参加高二期末考，所以进步榜单没有她。”
其实理综181，数学119，这些分数在重点D班已经算好了，只是想要挤进全校优秀名单，还差了很多很多。
曾静美并没有在成绩上浪费许多时间，跟大家说了几句后，便开始让同学们打开试卷，开始分析题目。
一节课的时间眨眼而过，所有同学都拿起笔认认真真听着曾静美对题目的分解，等下课铃响起，他们都有些意犹未尽。
好些人还没等曾静美离开，已经拿起卷子冲向讲台，向她询问没有理解的部分。
曾静美原本还担心这一周过后孩子们会获得自由般重新散乱，结果她都没出声说些激励的话，这群孩子自己就有了自主上进的心思。
……
而火箭班第二节 的英语课上，英语潘老师正对着火箭班的一群优等生发火：
“这次月考是怎么回事，全班55个人，140分以上就只有3个，满分才一个！隔壁火箭B班140分以上都出现了2个，真以为分到A班就高枕无忧了？你们连自己学校的人都比不过，以后怎么跟全省各个学校的学霸比？”
被老师一顿批，许多平时被夸习惯的学生就有些不服气：
“老师，这次月考的英语卷难度比期末大很多，课外阅读里有个完形填空知识点根本还没教到。”
“对啊，我问过霄神那是下个月的知识点。”
潘老师一被反驳，心里更气了：
“那个完型填空0.5分，你们考到149.5分的人还有谁？期末出卷简单不过是为了让你们回家面子上好看。学校给你们面子，你们有在暑假好好用功回馈吗！考得这么差不好好反思还觉得老师说错了是不是？人家重点班都有人考了英语满分！”
潘老师说完，直接把英语课本都甩讲台上了，只听“嘭”一声响，教室里再也没有忿忿不平的声音，落针可闻。
“潘老师说的对，上个月我确实没那么用心，我回家还摸了暑假玩到一半的游戏，都没尽力复习。”
“其实我也是，我看书看烦躁了还刷小视频，有点静不下心，这次老师点醒了我。”
“其实我有空的时候完全可以提前预习的，我比曾经懒惰了。”
英语课结束后，火箭班部分人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打算重新整理情绪开始拼搏，但也有部分人生出质疑：
“重点班有人英语满分，偏科这么严重的吗，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高一高二单科满分也没重点班的人什么事情啊！”
“我问了重点班的朋友，说是重点D班的转学生田恬拿了另一个英语满分。”
“啊，那不是跟卢倩雯打赌的女生吗？”
因为之前的帖子闹得纷纷扬扬，大多数火箭班的同学都对田恬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此时听到英语满分居然是她，一下充满惊讶。
“她其他科目成绩怎么样？”
卢倩雯之前就对田恬那个自信嚣张的眼神感到略微不安，此刻听到同学议论说那人拿了英语满分，手心都紧张出冷汗来。
难不成自不量力的人是她自己，人家才是真大佬，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狂妄的话吗？
“其他科目听说一般般，比不上我们火箭班的平均水平，应该是偏科吧，卢倩雯你不用紧张。”
卢倩雯才想放下心来，忽然斜对面新转来的温玥心同学若有所思地挑起长睫：
“咦，田恬同学进步这么快的吗，才短短一周，英语就从不及格到满分啦！”
她纯真清澈的话音，带着点儿对同学进步飞快的敬佩，却叫卢倩雯心里生出许多疑惑。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在一周把自己的英语从不及格提高到满分吗？
带着这样的问题，卢倩雯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迈开脚步匆匆往教务处而去。
“王主任，请问可以给我看看转校生田恬同学的入学测试卷吗，尤其是英语卷。”
王主任对于火箭A班的学生大多都能认出来，此时见卢倩雯眉宇间夹杂凝重，不由问道：
“怎么忽然想看田恬同学的卷子，是她出什么问题了吗？”
卢倩雯没见过卷子并不能断定，被王主任问起，只能说出自己的怀疑：
“这次月考英语卷，火箭A班的人都觉得难，只有霄神考了150，但田恬同学却也拿到了满分，我本以为她偏科，但听说她入学卷英语不及格……”
一个差生忽然考出高分总是惹人怀疑。
王主任听到卢倩雯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学生可能作弊了，毕竟在王主任的印象里，那孩子不像是爱学习的好学生。
他没有拿出田恬的入学测试卷，反而直接调出了田恬的各科成绩，觉得确实不是正常差生会考出的样子后，紧接着又调出学校监控。
但巧合的是，平时月考这样的统一考试都会开启的教室监控，田恬所在的班级却出现马赛克根本看不了。
王主任见到这一幕，眉头一锁又开始调英语卷开封前在办公室的监控。
画面里，田恬确实有去办公室问问题的画面，却没有她盗取试卷的证据，只是监控也有死角，王主任没有因此排除田恬作弊的可能性。
“喂，项老师，来我办公室一趟。”
项老师是监考重点D班英语的择优班英语老师，王主任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询问考场情况。
“你监考重点D班英语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项老师没做他想，回忆了一下就直接汇报：
“也不算什么异常，就是感觉这次监考重点D班，他们的考场比往常都安静，而且看起来考得蛮认真的，我走了一圈，没人白卷也没人睡觉，这群学生在曾老师手里或许真的能起来。”
项老师汇报完就去忙工作了，王主任听到他的话心里却越发凝重：
这群差生平时吊儿郎当，去年派了教龄十年有丰富带班经验的张老师去管都没管好，今年一个新上任的应届生毕业新手才一个月就把这群猴子镇压了？
监控损毁，集体不对劲，还出现了忽然的英语高分……
不会是这班人今年胆大到集体作弊了吧？
要是出现这样的教学事故他不管的话，以后闹到高考被其他学校老师抓到，那损害的不仅仅是学生的名誉，而是整个一中的名声了！
王主任这样想着，立马又调出重点D班这次考试的成绩，当发现这班人集体进步时，瞬间炸了。
就这帮整天想着玩的差生，没有一个老师愿意接的班级，短短时间就全部改邪归正了？
说出来谁会相信，反正他是不信的。
王主任一摔鼠标，竖起了眉毛就朝重点D班方向奔。卢倩雯见了，下意识也往那头跟去。
大约是教导主任的样子太凶神恶煞，沿路经过其他教室时被一些学生瞧见，纷纷议论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有些甚至趁着难得没有体操的20分钟课间段直接追着看热闹。
“王主任怎么这种要杀人的样子？”
“是去抓作弊考试吗，他一向最痛恨作弊。”
“可一般有人作弊也是叫到办公室，然后查清楚直接通报批评的呀……”
“他朝重点D班那里去了！”
“我听说重点D班有人考了150满分英语，是不是那个抄了？”
“别开玩笑了，就D班考场那些人，她抄谁能抄得到满分，肯定是像我一样偏科了。”
“那王主任这是干嘛？”
“我怎么知道，去看看。”
王主任到达重点D班的时候，身后已经浩浩荡荡跟着许多人。
但他此时没有心思斥责后面那群好事者，反而拎住一个上厕所回来的D班学生，让他把曾静美叫来。
“昊哥，怎么回事，王主任到我们这里干嘛，看着像是来找茬的。”
张瀚同学雷达似的发现了情况，马上转头朝楚闵昊报告。
楚闵昊却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管他做什么，我在跟姐PK刷题，你别打扰我，输了我要请她吃饭的！”
楚闵昊同学自打失去了零花钱自由，就变得格外珍惜自己手里的钱，不但不乱买东西了，连请客吃饭都变得抠门起来。
毕竟他也不知道哪天会断粮，所以本能求生欲促使他生成了存钱计划。
“曾静美老师，关于重点D班考场监控被破坏，你班全体学生成绩暴涨，尤其田恬同学从入学测试84分忽然考到150，你有没有什么解释？”
曾静美老师忙着在分析同学们的语文薄弱点，半路就被自己学生叫到了班级，还说王主任找。
正一头雾水呢，就听到王主任语气不善的质问。
“解释？王主任您这是什么意思，监控坏了就找人修，难不成你怀疑我们班的学生破坏公物？”
曾静美老师其实察觉到王主任的意思，但作为班主任她是亲眼看到这群孩子们努力奋斗的样子的，在她看来，同学们没进步才是不对劲。
至于田恬的成绩，虽然不清楚英语情况，但就语文来说，这孩子潜力很大。
第一次课堂测验的时候，曾静美就发现，田恬同学许多答案与标准答案有区别，但实际又不能说不对。
她虽然给了×，但秉着严谨的作风还特意请教了学校资深教师，结果康老师给出的解释是，17年前的教材上，田恬同学的答案才是正确的，只是现在教材改版，有些内容出现了微调。
后来与化学老师聊天她才知道，田恬同学出生偏远地区，之前用的教材太过落后。
对于一个被环境耽误的天赋孩子，曾静美每天看着她像海绵一样努力吸收知识，积极适应坏境，连带着班级里的孩子都被她的勤奋感染，心里早就把她当成宝，哪里能容许别人污蔑。
“至于田恬同学，她入学测试不适应考砸了，现在的英语成绩才是她真实水平。”
曾静美平静地说完自己的解释，王主任却觉得这个应届毕业小年轻不知轻重：
“曾老师，你知不知道你的纵容会害了这帮孩子，成绩差虽然丢人，但集体作弊传出去，那可是要影响整个学校的！”
⑨拾光
曾静美听到王主任的话，却是被气笑了：
“王主任，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乱说，你这样随便给这帮孩子按莫须有的罪名，我56个孩子的未来被你一句话抹黑，你担当得起吗？”
“雾草，王秃子居然污蔑我们集体作弊！”
“劳资的成绩时起早贪黑自己努力得来的好吗？”
“难不成我们平时成绩差就不能有进步吗，他这是什么逻辑！”
“失心疯见不得我们差生好吧，别看平时逼逼叫我们向上，实际心里早就放弃我们了，每次他路过我们班眼神都看烂泥一样嫌弃。”
在吃瓜群众的哗然与D班学生的心酸愤懑中，苏小恬却放下了手中的水笔，挤开一群围在门口的人，然后朝对峙中的王主任冷声道：
“万事都要讲究证据，如果我们能证明自己没作弊，那王主任是不是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朝我们重点D班以及曾静美老师郑重道歉检讨自己的失职，并保证不会为难曾老师？”
“你们怎么证明？”
“在哪里被怀疑就从哪里洗白自己，下次月考就由教导主任亲自监考我们重点D班，然后监督教师批改试卷，到时候我们班的成绩如果还是呈上升趋势，而我仍旧能保持单科第一，那就说明，作弊根本是不存在的，监控损坏也都是巧合。”
王主任手里确实没有能证明他们作弊的证据，一切都是他认为的合理推测，此次来重点D班也有诈一诈真相的用意。
只是重点D班的学生不承认，连曾静美都执拗抵抗，叫王主任也琢磨不透真相。
“如果你们下次考砸了，我会给你们集体记过处分，并扣除曾静美老师本学期奖金，这样，你们还挑战？”
王主任把选择权交还给重点D班的师生。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赢了，重点D班真的作弊，那他们到时候受到处罚明白了作弊的严重性后，肯定不会再乱来。
如果真的如曾静美说的，那都是他们真实的成绩……不过一个道歉，换来一整个班级的进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他们敢赌，他就敢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