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047 新年

部队也要过年, 魏建伟最近闲下来,在家的时间变多,恰好何晓芸这几天月经又来了, 许多事, 他就不让她动手, 自己代劳。

北方过年要炸丸子, 何晓芸入乡随俗,向许兰香讨教方法,指挥魏建伟炸了一篮猪肉萝卜丸子,又炒了他们南方的米花糖, 两种小食一甜一咸, 深受几个小孩追捧。

这种天气, 猫在炉子旁一边烤火,一边吃零食,再惬意不过了, 要不是怕教坏小孩,何晓芸都想把吃的搬到床上去。

她自己的那两本书已经读完,这些日子不好出门,没去书店,就整天跟毛线团打交道,已经织成了围巾毛衣毛裤、给魏远航的帽子、魏建伟的手套耳套, 这两天正把小孩穿小了的一件毛衣拆掉, 打算添些线, 织件马甲给魏建伟。

悠哉悠哉着,就到了除夕这天。

何晓芸提来热热的水,给魏远航洗了澡,换上新做的棉衣。

“新衣服不可以弄脏, 也不能跑到楼下去玩雪,知道没?”她叮嘱小孩。

魏远航用力点头,“我跟荣荣玩,不下楼。”

“阿姨他们在忙,不许捣乱哦。”

“知道啦。”小胖子嘴里应着,人已经往隔壁跑去。

见他出了门,何晓芸和魏建伟开始准备年夜饭。

猪肉、鸡、鱼,虽然算不上顶丰盛,但该有的也都有了。

魏建伟拿着刀,利落地把鸡肉斩成小块。

鸡是前几天买的现成杀好的,不用担心坏掉,这个时节,窗台就是天然的冷藏库。

看他动作利索,表情冷酷,何晓芸就想到几个月前,他在她妈家里,追着那只大公鸡满院子跑的囧事,不由揶揄道:“我没有买活鸡,你是不是松了一大口气?”

魏建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站直了身体,继续冷酷地剁鸡。

何晓芸猝不及防,被亲个正着,偏偏他亲完了人,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瞪了会儿眼,干脆也动起手来,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让你装。”

魏建伟腰间肌肉猛地一抖,手里的鸡差点滑出去。

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何晓芸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怕痒?”

话音刚落,她再次出击,两只手一起来,在他两边腰间各掐一把,还作怪的在肋骨上挠了挠。

“痒不痒?痒不痒?”

魏建伟终于绷不住,丢下刀,转过身,双臂一张,将调皮的人困在自己怀里。

“哈哈哈哈……你竟然会怕痒!”何晓芸乐坏了,她难得有在对方面前占上风的时候。

魏建伟无奈地看着她,说:“别闹。”

她冲他吐了下舌头,“谁跟你闹,我只是问你痒不痒而已。”

说着,又挠了一把痒痒,在他有举动之前,乐不可支地跑开了。

刚跑出厨房,就见许兰香端着碗饺子走进来。

先前何晓芸说过自己不大会包饺子,许兰香就让她别折腾,她家里多包一些分她。

“谢谢嫂子。”何晓芸忙接过来。

“在门外就听见你笑,什么事这么高兴?”许兰香看着他们两人问。

何晓芸把饺子放在桌上,看了魏建伟一眼,带着笑意道,“我笑他呢,那么大个人,竟然怕痒痒。”

许兰香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何晓芸刚有点不好的预感,就听她说:“都说怕痒的男人疼媳妇儿,难怪把晓芸你高兴成这样。”

“嫂子!”何晓芸囧得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瞎猜。”

许兰香笑盈盈地说:“这种事还需要猜,难道不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吗?”

何晓芸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赶紧转移话题,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罐头,说:“我那天买了两瓶,这一瓶给荣荣他们吃。”

“我可不要,”许兰香摆了下手,转头往外走,“你留着给小航。”

何晓芸追上去,“又不是给你,是给孩子们吃的,快拿去,不然我就送到你家里去了。”

两人推了一阵,许兰香无法,只得收下来,“真是......这东西那么贵,给他们吃浪费了,下回可别买。”

“知道知道,一年就一次呢。”何晓芸爽快应下。

夜幕即将降临,年夜饭准备好了,把魏远航从隔壁喊回来,一家三口围坐在桌边。

“哇,今天好多好吃的!”小孩惊叹,还夸张的吸了吸鼻子。

何晓芸准备了三个杯子,给自己和魏远航一人倒了杯罐头汤,魏建伟面前则是一杯酒。她举起杯子,分别跟他们两个碰了碰,说:“祝我们新年快乐,干杯!”

“干杯。”魏建伟与她碰杯,喝了口酒,眼神却落在她身上,眼里带着笑意。

“干杯!”小胖子端着杯子一脸兴奋,咕咚咕咚把甜汤喝完,豪爽地将杯子搁在桌上,“妈妈我还要!”

何晓芸把他的杯子收走,夹了个饺子给他,“先吃东西,吃完再喝。”

“好吧。”

她给小孩夹完,一回头,见自己碗里也多了个饺子,看看魏建伟,发现对方也看着她。

对视几秒,何晓芸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笑地夹个饺子给他,“筷子在你自己手里,还要我喂你吗?”

“也行。”魏建伟点头。

“想得美!”何晓芸又给他夹一个,“赶紧吃吧,连航航都不如呢你。”

接下来,只要她给魏远航夹菜,必定也要给魏建伟夹一份,不然,他就盯着她看,幼稚极了。

吃过饭,收拾一下,一家三口坐在炉子边守岁。

何晓芸把魏远航抱在腿上,拿着本故事书读给他听。

煤炉没有空烧,上面热着水,边上空隙烤着松子,魏建伟拿根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一边听她念故事,一边时不时剥几颗松子递到她嘴里。

远处传来爆竹声,何晓芸恰好读完一个故事,便问小孩:“你知道为什么过年的时候要放爆竹吗?”

魏远航摇摇头,“为什么?”

“因为从前,有一头叫年的怪兽,每到年末的时候,就会到村子里捣乱……噼里啪啦的声音,把年吓跑了,所以后来,大家就会在那天放鞭炮,把这个叫过年。”

魏远航听完,捏着小拳头道:“年是个大坏蛋!”

何晓芸笑着说:“对啊,不过它已经被人们赶走了,再也不敢来了。”

又念了两个故事,小孩开始犯困,何晓芸便把他安置到床上,然后返回炉子边,准备继续守岁。

还没坐下来,忽然被魏建伟拦腰搂了一把,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

她吓一跳,下意识抓紧他的手臂,缓过来后,打了他一下,“就不能事先说一下吗?”

魏建伟把脸埋在她颈边,嗯了一声,先前吃饭的时候喝了杯白酒,此时呼出的鼻息里,尚有几分酒气。

屋子里就他们俩人醒着,他要抱,何晓芸随他去,反正已经习惯了,她还往后靠了靠,倚在宽厚的胸膛上。

炉子里火光微红,窗外鞭炮声不知从哪传来,何晓芸微微出神。

小时候总是盼着过年,长大了,才觉得一年又一年,时间飞逝,不等你抓住什么,岁月匆匆就溜走了。

但这个年,是她有史以来最特别的一个。

一年前,她独自在医院里,掰着指头数自己还有多久会死,一年后的今天,她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有一个家,有伴侣,有孩子,而且往后许多个年,他们都会一起度过。

“在想什么?”魏建伟出声。

何晓芸捏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说:“我在想,现在这样真好。”

魏建伟亲了亲她的脸颊,没说话。

何晓芸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冲动,想问他知不知道她是谁?有没有发现她和原来那个她不同?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对此又是什么想法?

甚至想告诉他自己从哪来,想跟他说一说,她孤独等死时的绝望,以及新生后的喜悦、烦恼,对未来的憧憬……她有许多许多话,不能跟任何人提起的话,不知道是否可以说给他听。

但是最终,这股冲动又被按捺下去。

或许将来某一天,她会坦白,但不是现在。

魏远航在床上发出一声呓语,何晓芸转头看了看,见他继续睡着,才又转回来。

夜更深了,她道:“要不我们也睡吧?”

一直早睡习惯了,想守到夜里十二点可不容易。

魏建伟嘴里应了一声,却没有放她起来,刚才他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嘴唇就不曾离开,细碎的吻一会儿落在她嘴角,一会儿落在她唇上。

何晓芸给他磨蹭得有点痒,伸手拍在他脸上,想把人推开,“你怎么跟条小狗一样。”

刚说完,就感觉自己手心被舔了一下,她立刻把手缩回来,没好气道:“你喝醉了?”

她是在讽刺他,哪想魏建伟却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说:“对,喝醉了。”

何晓芸瞪着这厚脸皮的人说不出话,总共只喝了一杯酒,而且喝完都两三个小时了,刚才没醉,现在才来醉,还借醉耍流氓,要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