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溪拼命地深呼吸, 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
工地上出事故这很常见,出了事故砸到了人也是意料之中,虽然听起来痛苦, 但是在祖国大地上, 在那么多高楼大厦建起来的事情, 这种事情每天都是数以万计地发生, 不是这里出事就是那里出事,真得可以不用那么担心。
既然出了事, 自己竭尽一切能力给人家治,如果万一不行,做好赔偿, 不让人家家属吃亏。
至于萧胜天那里, 她也做不了别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不让他为自己担心,不牵扯他的精力。
如此,她拼命地对自己洗脑, 深呼吸,让自己放松,终于慢慢地睡去了。
第二天, 醒来的并不早,醒来的时候, 萧胜天自然还没回来,她怔了半响, 便开始收拾家里, 这个时候看书看不进去, 也许能干点家务, 让自己不至于闲着多想。
她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才想起来自己饿了,连忙给自己做了一些吃的,她又怕萧胜天回来,便从冰箱里拿出来排骨还有青菜,开始做饭,青菜需要择菜,倒是有点事干,不至于让自己胡思乱想。
忙碌了半响,刚做完,就听到外面门响。
她心里一动,赶紧过去,门开了,果然是萧胜天。
应该是一夜没睡,眼下发黑,神情憔悴疲惫,围巾上和呢子大衣上残留着雪花,周身萦绕着一股寒气。
顾清溪看到,自是心疼,忙迎过去就要帮他拂去大衣上的雪,谁知道萧胜天却道:“不用,我自己来,你不用管,身上带凉气,别冰到你。”
声音却是嘶哑得厉害,倒像是病了。
顾清溪心里更加难受了,难受到揪着,不过并没说什么,连忙进厨房把自己炖的排骨装在了盘子里,又盛了炒青菜和一些稀粥,端到了客厅的小餐桌上。
萧胜天脱下外套,拂去了雪,径自进了卫生间,里面的水响了一会,他抹了一把脸,又进了卧室换上了一件高领黑色羊毛衫,这才出来。
顾清溪:“你先吃点东西吧。”
萧胜天点了点头:“嗯,我正好饿了,你做的?”
顾清溪:“一早起来没事,就做了,正好我自己也想吃。”
萧胜天抿唇笑了:“看着菜色不错,手艺见长了。”
神情憔悴疲惫的男人,穿着黑色毛衣,就那么抿唇一笑,笑得眉梢也跟着轻轻挑起。
顾清溪胸口便酸涩闷涨,她当然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昨晚那个时候还请人过来和自己说一声,就是怕自己胡思乱想,怕自己生生熬一夜。
于是她到底是压下难受,跟着笑了:“也许中看不中吃呢,你先尝尝味道,如果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把那热气腾腾的稀粥推到了他面前:“先喝点这个吧,外面太冷了,喝这个暖暖身子。”
萧胜天点头嗯了声,便坐下喝粥,粥很烫,他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口气,之后才喝了口。
喝了口后,他在那氤氲的热气中看向她:“熬了挺久的吧?”
熬得久,说明她很早就醒来了。
顾清溪:“也没多久。”
萧胜天尝了一口排骨:“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声音确实有些哑,听上去并不是熬夜,反而像是嗓子发炎了。
顾清溪:“还好,你让人家来报信,我知道你没事,好歹松了口气,就先睡着了。今早醒得确实早,不过也没什么,我习惯了。”
排骨味道很好,萧胜天看着她,心里明白,她并不是爱做家务的人,平时有时间会看书,花那么多功夫熬这个,想必是一早心神不宁。
他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大事,对方现在还在治,不过应该没生命危险。”
顾清溪:“出了icu吗?”
萧胜天略沉默了下,摇头:“没有,不过希望挺大的。”
顾清溪一听这个,顿时明白了,情况并不乐观,不过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便故意含糊罢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便故作轻松地说:“希望挺大,那就好,也不知道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如果可以,回头多赔人家点钱。”
萧胜天:“嗯,我心里明白,我们都是穷苦出身,也知道人家的难处,做事肯定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顾清溪便不说话了,自己也拿起碗来吃饭。
饭味道其实不错,不过两个人都有心事,没怎么说话,一顿饭吃得沉默无声。
吃完饭,萧胜天看看顾清溪的肚子:“咱们宝宝动没动?”
顾清溪:“昨晚动了,我觉得他是在安慰我,今天还没动呢。”
萧胜天便过来了,蹲下去,将脸贴在她肚皮上,仔细听了听。
隔着毛衣,依稀听到一些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宝宝的声音。
顾清溪看那男人将脸贴肚子上,那脑袋几乎埋在自己怀里了,他头发乌黑浓密,不过或许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便有些散。
她用手指轻轻地理着他的发,带着暖意的指尖滑过男人的头间,男人便乖巧地趴在那里,任凭她梳理。
顾清溪梳理完了,轻轻地抚他颈子。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像一条乖巧的大狗,一时顾清溪竟然忍不住弯下身来,抱住了他。
她将脸贴在他头发上,低声说:“其实没什么,总是会遇到这种事那种事。”
萧胜天的脑袋在她怀里动了下:“嗯,我知道,你放心,不用担心我。”
顾清溪:“你嗓子哑,疼吗?”
萧胜天:“有点疼,这几天本来忙,着急上火,又出了这事,嗓子干。”
顾清溪:“最近天也冷,可别感冒了,正好我看家里有白萝卜,我去熬点萝卜水,正好我也喝点。”
萧胜天低声说:“我去熬吧。”
顾清溪却坚持:“不用,我来熬,你去床上躺一会,歇着好不好?”
她当然知道他一夜没睡,必然是困极了。
萧胜天依然是趴靠在她腿上:“好,那你去熬吧,熬完了也陪我躺着好不好?”
顾清溪抿唇笑了:“嗯。”
于是他去床上了,临走前倒是有些恋恋不舍,她则过去厨房,拿出白生生的萝卜切片,切出水汪汪的一片片,又拿了雪梨来,削皮切块,放进锅里,又加了小半锅的水,最后放上一些冰糖,开火熬起来。
这种萝卜水可以止咳,效果很好,而且甜丝丝的味道也好喝。
顾清溪从厨房出来,过去卧室,卧室里的窗帘半开着,男人躺在床上睡,即使是在睡梦中,他好像也在皱着眉头。
其实出了事,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只不过在自己面前,不愿意让自己担心,才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吧。
顾清溪拉上了窗帘,看着那光线依然从透过来,便又小心地取来了一个深色的薄毯子,挂在窗帘上面,这样就能遮挡住大部分光线了。
她知道人要想休息好,必须要有夜晚的环境,不然再怎么补觉也是累,她想让萧胜天尽可能休息休息,那个人还在ICU,估计后面操心的事还有很多。
拉上窗帘后,她也就上了床,陪着他躺在那里。
萧胜天本来睡着,现在仿佛感觉到她的存在,下意识竟然伸出胳膊来揽住她,她如今有些肚子,大夫说让她侧躺,她就侧躺着。
萧胜天就伸出腿来,压住她的腿,将她整个禁锢在她怀里,抱得严严实实。
顾清溪觉得自己像是他的大抱枕,不过他睡着,也没办法,便干脆将脑袋靠在他胸前,任凭他搂着。
睡梦中的萧胜天仿佛心满意足了,眉头舒展开,抱着她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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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萧胜天自然是不着家,顾清溪也不着急,便在家安分地看书读书打扫卫生做饭,等他回来,就准备好吃的,也不太追问他什么情况了。
虽然很担心,很想知道,但是明白他不太想多说,问多了也怕他觉得自己太操心。
这天萧胜天又出去了,顾清溪想着成绩差不多也应该出来,便过去了学校宿舍,一问,果然是的,当天下午就要出来成绩,说是到时候开班会。
顾清溪自然庆幸,好歹没错过。
下午开班会,发布成绩,顾清溪的总成绩是本专业第九名,勉强可以拿一个二等奖学金,虽然并不是特别突出,但是顾清溪已经非常满意了,要知道这是B大的数学系,能在这里熬下去的都是勇士,自己还能拿奖学金,这已经是阶段性的胜利了。
顾清溪的几个舍友,冯铭铭考得不错,十几名,是三等奖学金,她也高兴得很,李慧锦六十多名,王向红八十多名,孟建红和陈招娣各有一门不及格,不及格的两个女生眼泪差点落下来,几乎崩溃。
大家安慰了一番,又纷纷献计献策说,说补考一般都能通过,孟建红和陈招娣才勉强收住哭,但到底心里不好受。
谁不是天之骄子,谁不是曾经的学霸,从来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大家羡慕的对象,结果现在竟然不及格要补考?关键也不是没努力啊,几乎把命都拼上了在学习,还考成这样,那打击简直是能让人崩溃。
不过撑不住又能怎么样呢,竞争就是这么激烈,只能打起精神来了。
顾清溪离开宿舍,准备回家去,这两天天放晴了,学校的雪已经陆续化开了,路边的银杏树开始往下滴答着水珠,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李慧锦说要送她回去,顾清溪没让,看起来宿舍另外两个心情不好,让李慧锦多陪陪她们吧。
一个人就这么往外走,冬天的太阳出来了,暖融融的,顾清溪便沿着湖边那条路往前走。
谁知道正走着,就见道边站着一个人,倒像是站了很久。
陈昭。
顾清溪迅速地看了看四周围,周围时不时有出来散步的学生,如果陈昭要做什么,她一喊,他一定跑不掉,于是她稍微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你怎么来这里了?”她的语气自然不友好。
陈昭看着她,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笑,他看起来有些得意。
他的目光扫过顾清溪,又看向这冬日的校园,之后笑着说:“我一直想来看看,想看看我的清溪到底进了怎么样的大学,我心里替你高兴,你上了大学,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然而顾清溪只觉得膈应难受。
上辈子的那个顾清溪,嫁给陈昭后,开始一两年饱受打击,心灰意冷,后来慢慢地缓过来,便想着继续考试复习,但是每次要考试了,他家里或者他总是能出一些幺蛾子,最难受的一次,是她还有两个月就要考试了,他却和她斗气,大冷天跑出来,感冒了,病一下子重了,她没办法,日夜伺候,等他病好了,她偷摸跑出去考试,剩下最后一门,他又闹事,闹得她考不上。
晚上,他曾经掐着她的脖子说,夫妻本是同林鸟,他不会放开她。
那一世的顾清溪几乎崩溃,想着放弃这段婚姻,但是他又变好了,温柔体贴,跪在那里忏悔。
而他如今竟然和她提大学,那更是让她没来由一股子气,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才好。
她盯着这陈昭:“你能有这个好心,我真是谢谢你了。”
陈昭看着她,笑慢慢消失,眸中便黯然起来:“对不起,清溪,我知道我上辈子那样很不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生病的人,脑子里的想法奇怪偏执,我那个时候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垂下眼,低声说:“你一直在包容我,我明白。”
顾清溪冷笑一声:“你既然知道,我只盼着,你能知恩图报,知道吗,你唯一能报答我的,便是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这就是你对上辈子那个人的报答。”
陈昭听了这话,那目光便落在她的肚子上了:“你怀了萧胜天的孩子。”
顾清溪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陈昭,别乱来,你知道这是大学校园里,你如果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马上叫起来,你别想跑出这个校园,重活一辈子,你现在混得也不错,你想毁于一旦吗?”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不要忘了你的堂哥陈昊,他现在呢?还流窜在外吧?”
陈昭脸色微沉,盯着她道:“清溪,你难道真没想过,给我一次机会?”
顾清溪听到这话,扬眉,打量着他,最后嘲讽地道:“陈昭,上辈子的事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我虽然也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我并不是那个人,我对你没愧疚没感情,我凭什么给你一个机会,就凭你这个人阴险狡诈吗?”
陈昭眸光发暗发沉:“你以为萧胜天上辈子富可敌国,这辈子你就能跟着享福吗?清溪,别傻了,这辈子,他的命运会被我改变,你这么陪着他,最后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你知道吗?”
其实从陈昭出现的那一刻,顾清溪就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太过模糊,并没细想而已,如今她这么说,她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陈昭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萧胜天这次,不只是一个工人重伤那么简单,这里面还涉及到操作规范问题,有人写了检举信,向相关部门举报了,你是不是从昨天就没见到他?”
说到这里,他语气中明显透出一丝得意:“他被人带走了。”
顾清溪冷冷地看着他,突然道:“建筑公司出事故的事,是你从中捣鬼是吧?”
萧胜天做事一向谨慎稳妥,而且顾清溪也提醒过好几次,注意施工安全,他也听在心里的,出了这次的事,他不愿意讲,她也就没细问,但总归心里疑惑,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现在陈昭的出现,她明白了,是因为陈昭。
果然,陈昭盯着她,笑了。
他笑起来,仿佛处在阴暗地窖中一条苍白的蛇,在黑暗缝隙中露出那么一丝笑,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笑着,以一种异常低凉阴冷的语调道:“是,是我做的,他之前给我下了那么大一个绊子,我能不报复他吗?不过他确实做事谨慎,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让我下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你信不信,这一次,我要整死萧胜天,我要在他的人生中留下污点,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要让他永不翻身!”
顾清溪听着这话,气得手都在颤。
不过她到底是忍下了,定定地看着他很久,终于不屑地道:“是吗,他是什么人,是你轻易能对付的吗,你对付他,不过是蚂蚁撼大树,不自量力罢了!”
陈昭得意地笑了:“你不信是吗?那你等着瞧,瞧瞧萧胜天这次,是不是得栽一个大跟头。”
顾清溪嘲讽地道:“你不就是在他工地里安置了人吗?花钱买通的吧?”
陈昭看她猜到了:“是。”
顾清溪:“你还勾结了xx部门的人,是不是?”
陈昭神色冷沉,盯着她:“傻清溪,你以为我会和你和盘托出吗?除非你和萧胜天离婚,你可以考虑下。”
说着,他看向了顾清溪的肚子:“我不会嫌弃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送福利院,以后你生我的孩子。”
顾清溪听了,抬起手,终于挥出了自己忍耐已久的巴掌:“做梦去吧你!”
打完后,陈昭果然气得额头青筋毕露,她当然知道自己和陈昭对上要吃亏,马上喊道:“你干什么?你离我远点!”
声音自然是委屈惊恐,她这一喊,马上有旁边散步的学生听到了,他们看到一个可怜的孕妇,又看到旁边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形容苍白眼神冷诡,顿时吓了一跳,一个个都围上来了。
陈昭凭空被打了一巴掌,自是气恼,下意识就要攥住顾清溪的手腕,可他这里刚伸手,周围人呼啦啦围上来了。
“你要干什么?”
“这是学校,你什么人?”
“对,别欺负孕妇!”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一个个敢为天下请命的情怀,又年轻,热血沸腾,路见不平那是一定要出来伸张正义的。
顾清溪趁机道:“他欺负我,他恐吓我!”
果然!旁边大学生一个义愤填膺。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马上叫保安!”
“对,抓住他!”
陈昭阴着脸说:“别瞎说,我和她认识,这是一个误会,不关你们的事。”
顾清溪当即道:“我和他以前认识,他追求我,我对他没意思,可他现在竟然找我,让我和我爱人离婚,让我嫁给他,他对我耍流氓,对我一个孕妇耍流氓!”
对孕妇耍流氓?
所有人望向陈昭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年轻人的愤怒那是恨不得当场对他进行正义惩罚。
陈昭:“胡说,你打了我一巴掌,我根本没——”
顾清溪当然不让他解释,直接眼泪落下来:“他想欺负我!”
眼泪倒是很容易,心里担心萧胜天,孕妇心绪敏感,本来就想哭,眼泪说来就来。
顾清溪一哭,旁边的学生自然再无怀疑的道理,一时学校保安处的来了,就要将陈昭控制起来,进行“调查”。
陈昭狠狠地瞪了顾清溪一眼,顾清溪越发红着眼圈。
他这一瞪,落在旁边的学生眼里,自然越发肯定了:“这是威胁人家孕妇!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我们学校欺凌妇孺!”
就此,陈昭的罪名算是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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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被保卫处带走后,保卫处问了顾清溪的意见,又报了警,为了这个,顾清溪难免要去做口录,不过好在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已经轻车熟路。
数学系的几个很快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气得够呛,是什么人如此嚣张,竟然欺负到他们系孕妇的头上!
虽然顾清溪嫁人了怀孕了,但是不妨碍顾清溪是数学系最美的一朵花,况且她学习好,为人善良,笔记记得好造福同学,大家都对她很有好感,一时大家纷纷谴责那个可恶的“贼人”。
更是有几个同学自告奋勇要陪顾清溪过去做笔录,最后是李慧锦王向红和任恩重陪着一起去的。
做完笔录,要出来的时候,恰好派出所的人员带着陈昭从旁过,陈昭冷冷地看了顾清溪一眼,派出所的人马上道:“你老实点!”
说着,直接踢了陈昭一脚。
这年头,进了派出所就这样,反正管你什么人先踢一脚,踢一脚你就老实了。
这不像以后讲究那么多,以后当然就没这么随便了。
陈昭挨了踢,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他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死沉沉地盯着顾清溪的方向,一双眼幽深冰冷得仿佛深渊里的蛇。
很快,陈昭被带走了,旁边的李慧锦不寒而栗:“这个人好可怕,他真得是人吗?”
看到这个人,像是看到鬼一样!
王向红也倒吸口气:“怪不得能干出这种事,这个人就不正常吧?”
旁边的任恩重却道:“咦,这个人看着眼熟啊,我见过这个人!”
顾清溪听说这话,心里一动:“是吗?你在哪儿见过?”
陈昭神出鬼没,任恩重怎么会对他有印象?
除非他们面对面见过。
而任恩重大伯,如今就在他们县里,陈昭的爹陈宝堂交游广阔,认识任恩重的大伯也不奇怪,由此攀上任恩重爷爷这条线,就很有可能了。
况且,重活一世,陈昭自然有一些资源可以利用。
任恩重听了这话,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后恍然:“他曾经带着一幅画来找我爷爷,我爷爷非常喜欢!”
他没说的是,对方以非常低的价格“卖”给了自己爷爷,由此获得爷爷的欢心,再之后他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也不是经常回家,只是偶尔听他妈说起那个谁又来过什么的。
顾清溪听了,沉默了片刻,在心里冷笑了声。
陈昭突然在首都混得风生水起,顾清溪一直觉得这事蹊跷,萧胜天是经营了很久,也是仗着之前贸易公司时开拓的人脉,才拿到了一个建筑项目,而陈昭,又是凭的什么?
如今她明白了,任家,就是陈昭背后的那个人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