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 却是已经在医院里了,萧胜天守在一旁,神情憔悴焦灼, 看她醒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露出惊喜:“清溪。”
顾清溪茫然地看着萧胜天,她现在记得的还是在香山的陈昭和陈昊。
萧胜天看出她的迷惘, 忙解释道:“当时你受了惊吓, 晕倒了, 我正好知道消息赶过去, 我们把你背下山, 到了医院,你睡了一夜了,到现在才醒。”
顾清溪这才想起来, 自己遇到陈昊后, 想起种种, 饱受惊吓之下,眼前发黑,后来就晕倒了。
她看着他憔悴的样子, 蹙眉:“你守了我多久, 怎么成这样了?”
说着, 不由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眼睛, 一看就累得不轻。
萧胜天握着她的手,在嘴边亲:“大夫说你是惊吓过度, 倒是没什么要紧, 只不过一直没醒, 现在是早上十点了, 你饿了吗,我给你准备了稀粥,炖好的,一直在保温壶里热着。”
他这一说,顾清溪才觉得饿,便点了点头。
一时萧胜天拿来稀粥喂她,只是神色间,却仿佛有话要说的样子。
顾清溪想着,倒是疑惑,自己突然晕倒,难道身体还有别的什么问题,不然他怎么会这样欲言又止。
正想着,却听到萧胜天道:“有一件事,我得和你说下,你有个心理准备。”
顾清溪心里便咯噔一声,真得有什么不好?
萧胜天将她眸中的忐忑收在眼底。
他便想起来,在她睡着的时候,口中不断地发出梦呓声,还会费力地挣扎,额头渗出汗来。
他忍不住抬起手,替她理顺了有些凌乱的墨发,轻声说:“大夫说,你怀孕了,已经两个月多了。”
顾清溪一怔:“啊?”
病房里的灯光落在她脸上,那脸因为病着的缘故,白得几乎透明,散落的长发落在她的面颊,澄澈水润的眸子倒映着诧异。
她的意外,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萧胜天看着她,温声说:“如果不想要,那我们可以过几年再要,等你毕业了再说。”
她并不习惯用安全套,用的时候他兴头来了入得深,她就会喊疼,有时候还会泛肿,于是就干脆不用了,不用了后,避孕方法是算准安全期加提前出来释放。
萧胜天一向自制力尚可,在最癫狂的一刻也会记得克制住。
只是如今看来,终究百密一疏。
顾清溪听到这话,睫毛微颤,看向萧胜天:“为什么?”
萧胜天想着她如今的学习,课业很重,有时候周末回家了,她还会见缝插针看书,实在是辛苦,这种情况下,如果怀孕生子,他怕她精力不济,也怕她因为怀孕生子耽误了学业。
当下便道:“我们都还年轻,不着急,再说我现在事业也刚刚开始——”
然而这话刚说到一半,顾清溪眼里就泛起泪来了。
他慌了,忙道:“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顾清溪咬牙,想忍住委屈,但是嫣红的嘴唇一直哆嗦,她好生气,好难过,他竟然这么不负责任,要自己去打胎?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好自私,为了自己的事业,竟然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顾清溪眼泪已经啪啪啪地落下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萧胜天:“你竟然,竟然不要我的孩子……”
萧胜天一愣,之后明白了,心中涌起狂喜,忙握住顾清溪的手:“没有,我没有不要,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怕她不想要,毕竟年轻,还要上学,要孩子太耽误她的学业了,可是又不想她纠结愧疚,便干脆说自己不想要。
顾清溪却气恨交加。
她虽然年轻,但是她的脑中还有上辈子的记忆,她清楚地知道,后来的顾清溪多么渴望有个孩子,但是她又不想再婚,以至于每每看到别人家孩子便忍不住多看一眼。
如今听萧胜天说自己怀孕了,巨大的喜悦冲击而来几乎让她不知道作何反应,结果就在这极度的欢喜中,他竟然说他不想要孩子,他竟然说要自己打胎!
他好自私,不知道女人打胎对身体伤害很大吗?这种话是随便说说的吗?
她几乎想跳起来骂他,不过却是两腿无力,浑身酸软,她想让他滚,可是嘴唇颤抖,想狠狠地瞪他,可是眼里全都是泪。
最后没办法,她只好哭了,边哭边呜咽着说:“虎毒不食子,你好狠心……”
萧胜天还能说什么,他一下子抱紧了她:“我刚胡说八道的,我当然要这孩子,我高兴得要命,这是我们的孩子!”
顾清溪在他怀里挣扎,口中哭嚷着:“放开我,你不要我的孩子,我要和你离婚,我要和孩子相依为命,我的孩子没有父亲了!”
萧胜天低头,猛地用唇堵住了她,带着泪水咸味的唇,娇嫩湿润,吻起来是如此畅快淋漓地酣美!
吻了好一会,他才低声说:“我当然要这个孩子,我是怕你才这么说,乖乖我的清溪别哭,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要当爸爸,你要当妈妈了!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声音虽低,难掩兴奋激动。
顾清溪情绪也终于渐渐平息了,不过依然是哭,哭上辈子的那个顾清溪,哭这辈子的孩子。
她知道萧胜天不是那个意思的,但是被极度的情绪挟裹,她需要一个发泄口。
最后她趴在他的肩头,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他的肩膀,口里哼哼唧唧的:“反正这孩子是你的……我不管,你不要我就打你。”
萧胜天还能怎么着,只能搂着她使劲地哄:“要,要,当然要。”
而就在病房外,霍骁南刚要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于是就正好听到了顾清溪的话,听到后,他自然有些尴尬,赶紧离开了。
走出病房楼,霍骁南长叹一声。
什么意思?
顾同学怀孕了,可是她的丈夫不想要那个孩子,她很生气的样子?
霍骁南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顾同学那个爱人,平时看着还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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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溪在医院里休养了两日,又做了一些胎检,目前肚子里的小娃儿发育良好,已经有胎心胎芽了,大夫把胎心胎芽的黑白图片拿给萧胜天看,萧胜天看得激动,这就是他和顾清溪的孩子!
他用手抚摸着那上面的一个小黑点,感动不已:“这是清溪和我的孩子,他还这么小。”
大夫瞄了一眼:“那只是机器的杂影。”
萧胜天愣了下,看看自己那张纸,一时有些汗颜,之后虚心地请教:“大夫,请问哪里是孩子?”
大夫指了下面一处:“看到没,就是这里。”
萧胜天仔细辨别了一番,实在辨别不出来,不过还是努力记住了。
等回来后,他便拿了给顾清溪看,很是专业地给她指点:“这就是我们的孩子,看到没,这是鼻子,这是眼睛,这是她的小腿儿,这肯定就是脑袋了。”
旁边的护士听到,先是一楞,之后差点笑出声。
这位同志,两个月多的娃,还只是一个小胎芽,你未免想象力太丰富了吧!什么胳膊腿儿还有脑袋,你当这是超人吗?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且让这夫妻俩瞎高兴去吧。
身体检查着没问题,也该出院了,而这个时候,派出所却来调查了,说是再次询问顾清溪当时遇到那个抢劫犯的情况。
之前鉴于顾清溪身体不好,他们没有上门调查。
当下顾清溪把自己的遭遇说给了警察,当然隐瞒了自己和陈昭上辈子的事,却详细地说了自己之前遭遇陈昭的情况。
“他应该对我一直有所觊觎,所以在跟踪我,这次和他堂哥一起出现,也应该是暗中盯梢过。”
本来以为是普通抢劫案,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复杂的事,警察同志非常重视,表示一定会深入调查,给顾清溪一个交代。
出院后,萧胜天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家,到家后,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顾清溪,进家门将她安顿在床上:“你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多注意休息,大夫说,等过了三个月就好了。”
顾清溪点头:“我最近肯定不会出门了,至于学校的学习,反正也并不累。”
萧胜天自然明白,顾清溪有多重视她的学业,自然不能耽误半点,不过好在她也快过去三个月的早期了,熬过了三个月,孩子稳住了,只要别孕吐厉害,应该不会影响她学习。
一直想起来陈昭的事:“这次也是大意了,一直派人盯着,那天他本来有个饭局,盯着的人也没当回事,谁知道他突然调转方向跑过去香山了,人家通知我,我赶紧赶过去,却还是碰上了。”
顾清溪:“也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够小心,如今我怀孕了,也不会外出了,就算觉得闷,挺多学校里转转,他肯定不敢去学校。”
她是想着,这也是没办法,毕竟那是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将人家非法囚禁了,不能限制人家人身自由,哪能日日防备着,一个不经意间,可能就让人钻了孔子。
萧胜天想起这个,却是神色冷了下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先看看这次的事,能不能把他关起来,如果不能,我再想别的办法。”
顾清溪自是信他:“好,不过你可是记住,违法的事不能干,对方阴毒,可我们不能做不该干的。”
这个时候,各方面法制到底是不如以后健全,人的法律意识也淡泊,萧胜天这个人性子又不是墨守成规的,不好说想出什么狠法子。
但是为了一个陈昭,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给自己留下污点,顾清溪觉得不值当。
萧胜天看了她一眼,挑眉:“瞎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混?”
顾清溪;“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忍不住。”
忍不住,揍人家一顿,进了派出所,都不好说。
萧胜天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却是道:“你放心,我以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我现在有了牵挂,知道怕了,做事当然小心。”
现在有了她,又要当爸爸,凡事自然三思后行,有了顾忌。
顾清溪见他这么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泛暖,不过却故意道:“你知道就行,如果你哪天进号子,反正我不等着你,我就带着咱们孩子嫁别人。”
萧胜天无奈,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你就故意吓唬我吧。”
顾清溪忍不住笑了:“吓唬你怎么了,你就该被吓唬。”
说话间,两个人吃了饭,顾清溪随意拿起书来看,萧胜天则在旁边看他项目的招标方案书,看着看着,顾清溪却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陈昭那里,还有一件你得注意着,他这个人这次过来首都,挺邪门的,公司里你要上心。”
好生强调了一番,看萧胜天重视起来,顾清溪这才放心。
陈昭上辈子在规划局工作,虽然缠绵病榻十年,但好的时候也会去上班,他喜欢看新闻,看报纸,尤其喜欢经济栏目。
陈昭对萧胜天的上辈子知道多少,顾清溪说不好,可总归还是要提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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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溪怀孕后,萧胜天自然是战战兢兢,小心伺候,顾清溪只觉得萧胜天仿佛一条大狼狗,摇着尾巴在自己周围不停地打转,看得她想笑。
萧胜天突然一拍大腿道:“我就觉得有一件重要的事忘记了。”
顾清溪的感觉离,自从他知道自己怀孕后,他就有点状态不太对,现在听到这个,忍不住抿唇笑:“什么?”
估摸着又是什么你不能晾衣服,不能吃凉的,不能吃辣的,不能这个那个的……
萧胜天看着顾清溪竟然还笑,很是无奈地道:“咱们还没领证,没领证怎么办准生证?”
现在已经开始计划生育了,这计划生育还非常严格,必须尽快领证,才能办计划生育,不然孩子生下来是黑户,甚至可能影响顾清溪的学习。
顾清溪听到这个,笑容收敛了,忙道:“对,这个得尽快。”
准生证麻烦着呢,怕不是要到处审核盖章,折腾死人,还是得早点办。
只是萧胜天一时半刻肯定走不开,不可能亲自过去,便忙写了一封信,又发了一封信电报,把委托书以及相关信息都给了顾建国,让顾建国帮着开了介绍信。
“先结婚,然后再办准生证,不过会比较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慢慢来就行。”
“你现在公司的事也挺忙的,其实也不用太着急。”
“我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关键是咱俩赶紧领证。”
说起来也是大意了,在农村,先办酒席就过日子,后面慢慢补结婚证的多得是,反正孩子也不着急上户口,平时不出门,做什么都是方圆十里,谁没事去研究什么户口啊身份证啊,但是他们在首都那就不一样了,一切都得规范起来。
很快顾建国就回信了,介绍信也火速开好了,顾清溪在某天工作日上课的间隙,跑出去和萧胜天领了证。
领证后,两个人看着那小红本上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的合影,多少感觉不太一样,再摸摸肚子里的孩子,越发感觉两个人彻底拴在一处了。
萧胜天甚至搂着顾清溪说:“好了,有孩子,有结婚证,好赖都是我了,咱俩踏踏实实过。”
顾清溪听着笑出声:“说得不领证没孩子谁不踏实一样!”
萧胜天故意道:“那是谁为了一个什么Malcolm恼我?”
顾清溪听了,哼哼声,没说什么,手却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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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到底是有名有姓,并不难调查,很快便找到了,原来他如今也开着一家建筑公司,还很顺利地接到某央企单位家属楼的建造工作,眼看着也是生意兴隆要发财的样子,顾清溪听到这个,自然有些担心。
没想到陈昭竟然成为了萧胜天的同行,他又是重生一时的人,所思所想自然和别人不同,若是要对付萧胜天,只怕是防不胜防。
她的焦虑,萧胜天自然看在眼里,反倒安慰了她一通,让她不用在意这个:“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自然是小心谨慎,怎么也不能被他下了绊子。”
顾清溪点头,只能作罢。
而这桩案子很快出来了,有冯铭铭并霍骁南等作证,陈昊意图抢劫顾清溪是铁板钉钉的,只是陈昊竟然畏罪潜逃了,并没有抓到,只抓到了一个陈昭。
不过陈昭那里,说他伙同陈昊作案,却是没什么证据,现在严打风过去了,办案更讲究实事求是的证据了。
如此一来,陈昊判了一年,畏罪潜逃了,陈昭却是被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的陈昭,据说是“想见见顾清溪”,但是顾清溪自然没见。
尽管案子了结了,可萧胜天并没有安心,他是依然担心陈昭对顾清溪有所图谋,是以平日自然小心谨慎,顾清溪去上学,都是由他亲自护送过去学校,放学时候,他去接,若是顾清溪临时有什么事要回家,就请宿舍里的同学帮忙陪着回去。
不过如此谨慎了一段后,陈昭那里倒是毫无动静,顾清溪好奇,问起来陈昭,萧胜天面色便冷冷的:“给他找了点麻烦,够他忙的了。”
顾清溪便问怎么回事,萧胜天却说:“操心他的事干嘛?”
顾清溪只好不问了,不过猜着,萧胜天是不是给他那个建筑事找茬了?这个倒是很有可能,毕竟既然大家都做这个,萧胜天又一直在培养自己相关的人脉圈子,真要给他找麻烦,还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来,顾清溪总算稍微放心,也许自从那次后,陈昭死心了,加上工作忙,怕是没时间找她麻烦了。
不过萧胜天依然是不放心,加上顾清溪又怀孕了,学校里课业实在是繁重,本来就觉得她学习很辛苦,现在加上怀孕,怕她劳累辛苦,也怕她身体吃不消。
为了这个,萧胜天特意给她宿舍几个女生买了礼物,并请她们吃饭,郑重请托,请她们有什么事的时候多加照料。宿舍几个女生都是一起学习的革命友情,自然全都应承,况且萧胜天每每拎着一大兜子水果零食送来,大家都沾了顾清溪的光。这其中特别是李慧锦,她家境不好,顾清溪这里的衣服时不时就有“淘汰”的送给她,有时候一些吃的,也都说不爱吃了给她,李慧锦何尝不明白,这是又想帮她,又不愿意折损她的面子,这些事,不曾说破,可彼此心知肚明,所以李慧锦对顾清溪更加用心照顾。
顾清溪其实自己觉得还好,她非常幸运,怀孕两个多月才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也没孕反,等熬过了三个月,食欲变得好起来,食堂里便专门挑最好最好的点着吃,一口气点不少,吃不完的就喊着宿舍里一起吃,大家都跟着沾光。
而学习上,她倒是也没觉得精力不济,反而因为心情好,学习的劲头更大了。
她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估计这孩子生在八九月份,最好是早生一些,八月份出生,坐月子一个月,耽误一个月的学习,之后十月开始上课,也就是说大二时候她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当时她正好二十岁。
她还想读研究生,读完研究生工作,到时候孩子她二十六岁,孩子六岁,就可以打酱油了。
如果生个女儿,三十多岁的时候,还可以和女儿穿母女装,一起打扮得漂亮,想想都觉得美。
当然了前提是怀孕不影响自己的学业。
因为怀孕,顾清溪不敢熬夜,只能是更加规律作息,为了能够弥补比别人少的时间,她努力提高效率,争取做到融会贯通,一段时间下来,竟然觉得也还可以。
比如数学分析,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畏惧如虎,顾清溪也觉得难,但是现在上道了,她才发现,其实关键是高中时代学习的思维转变问题,这个思维方式和高中数学不同,在度过最初的思维转换期后,现在适应了,也就觉得还好。
这天周五上完课,结束了一周多学习,顾清溪松了口气,各科的作业都能顺利完成——不要小看这个,真得已经不容易了。
当然还有一些需要进一步学习的,顾清溪提着一书包的书,由李慧锦陪着往校外走,两个人边走边讨论着今天课上老师提到说的一道题,那道题推论的时候,足足要三页草稿纸,李慧锦还有些晕。
顾清溪便和她讲自己的理解,这其中的关键步骤,李慧锦听得有些疑惑,便问出自己的疑问。
顾清溪一听便知道,她有个地方的概念不清楚,不过这是一个推理过程,手写又不合适,干脆从书包里拿出纸来,给她在笔记本上演示推理。
今天周五,自己要回家和萧胜天团聚,如果这个她搞不明白,整个周末学习都要卡壳,不知道耽误多少时间呢。
两个人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就在树底下,一个讲一个听。
如此讲了半响,李慧锦终于恍然,她有些激动地拉着顾清溪的胳膊:“我明白了,我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幸好你给我讲了,不然我自己要想好久也不明白!”
顾清溪见她终于能够理解透彻,也是松了口气:“周末我们再看看书,预习下一课,听说下一章更难,那是咱们学院的老教授自己编的,内容都不简单。”
李慧锦连连点头:“我也听说了,后面越来越难了。”
正说着间,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说:“好了,讲完了吧?”
两个人看过去,是萧胜天,他含笑站在旁边,也不知道多久了。
李慧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顾清溪怀孕了,她却耽误了顾清溪的时间,让顾清溪帮自己讲题。
顾清溪笑着说:“哎呀,你来了太好了,正好我饿了,请我们吃南门的涮肉好不好?”
萧胜天这里,自然是点头:“好。”
李慧锦见此,忙道:“那我先回去了。”
谁知道顾清溪却拉着她:“这里过去南门涮肉也就走路几分钟了,我们一起去吃吧,你特意送我出来,让他请你吃饭,再说两个人吃火锅也没意思,就得多几个才好。”
李慧锦还是推辞,不过顾清溪坚持,李慧锦见此,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她心里明白顾清溪对自己的照顾,自己经济条件不好,勤工俭学省吃俭用,顾清溪经常借故帮自己改善生活,偏偏她还很照顾自己的面子,这让李慧锦越发想着好好照顾顾清溪。
这些事,于顾清溪来说,不过是顺手为之,她偶尔会想起来彭春燕,彭春燕当初和自己关系很好,但是一些微小的细节,条件好的她,从来不会体察到家境不好的自己一些难处,甚至还有些不屑,以前她以为是她性子大大咧咧,其实如今看来,不过是下意识自我为中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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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进入腊月,顾清溪怀孕也有四个月,慢慢地开始显怀了,这个时候他们的准生证终于办下来了,那是萧胜天前后跑了不知道多少次办下来的,上面盖了许多的红章,有了这么一个红章,说明肚子里的孩子是合法的孩子了,准生证是在首都办的,孩子出生就是商品粮户口。
对此,顾清溪和萧胜天倒是没什么,但是家里却是高兴得不轻,廖金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让顾建国写信给顾清溪,嘱咐了好一番,还让捎来了黑木耳山蘑菇还有榛子枸杞什么的干货,额外再拎了两大条晾晒过的腊肉。
萧胜天的意思,如果家里允许,到时候顾清溪生了孩子还是得让廖金月过来伺候,毕竟他太忙,不可能一直在家伺候孩子,顾清溪又要上学,为了照顾孩子耽误学业不合适,找保姆的话,虽然不是花不起那个钱,但那么小的娃,终究不放心。
实在不行,可以请一个保姆伺候,再让廖金月看着保姆和孩子,这样一来,顾清溪除了陪孩子玩,大部分时候不需要在孩子身上投入时间,她可以更好地专注自己的学业。
廖金月为了这个事,和自己儿媳妇陈云霞商量了下,陈云霞自然是没什么不满意的,按说一般的儿媳妇听说婆婆去伺候女儿,肯定拉下脸不高兴,但陈云霞和顾清溪感情好,也担心顾清溪为了这个耽误学业,再说顾清溪为家里做了那么多,这个时候哪能不愿意呢。
廖金月当即便让顾建国发电报过来,说是到时候孩子要生的时候,她就过来伺候闺女,顾清溪知道这个,自然是松了口气,生孩子坐月子有自己娘在,总归是踏实一些,而萧胜天也是松了口气。
虽然他现在事业做得不错,眼看着又接到了一个项目,建筑公司招兵买马开始红红火火干起来,但女人怀孕生孩子的事,确实心里没底,他也不懂该怎么照顾顾清溪,有长辈在总归放心。
至此总算是彻底心安了,除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没别的要操心的事,倒是可以专注于专业学习了。
顾清溪现在专业课学习也慢慢上道了,她在学习自己专业基础课之余,也读了不少相关的拓展书籍,在课堂上渐渐能提出一些问题,那些问题讲课的教授都会连连称赞,班级里敬佩的目光让她觉得,也许自己没成为李建彪那样的天才,不过却也变得优秀起来,至少目前看起来不用太担心期末考试挂科的事情了。
而顾清溪怀孕的事,本专业也都知道了,部分男生本来对顾清溪还有点小小的期盼,此时也彻底希望破灭,再加上学业紧张,大部分人没时间太过关注别人的私事,所以顾清溪倒是没怎么被围观。
反倒是任恩重,先是消沉了几天,之后就好奇地问起来顾清溪,你肚子里是男是女,怎么看不出来,什么时候能看出来。
顾清溪心里把他当个小弟弟似的,有什么也就和他说说,倒是关系一直不错。
这天又是数学分析课,老师说起来期末考试的事,让大家好好准备,说是“题量不大,题目也不难”,大家一听这个“不难”顿时眼前发黑。
上次的题目,班级里十几个不及格的,结果他老人家说“这些题目非常简单嘛”,不知道这次的“不难”又是什么级别的。
一时哀声连连,压力山大,有的几乎饭都不想吃,背着书包就要做题了,顾清溪如今怀着身子,当然不可能不吃饭,宿舍里几个也都明白她情况,于是说好了大家一起去“啃”饭,“啃”完饭再“啃”书。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生活委员在那里喊:“来信了,来信了。”
宿舍里几个顿时来了兴趣,全都凑过去看有没有自己的信,顾清溪倒是没什么,平时她家里如果给她写信,都是直接寄到萧胜天那里,不往学校里寄。
谁知道生活委员却叫住顾清溪:“顾同学,你的信!”
顾清溪意外了下:“我的?”
生活委员笑着说:“对,就是你的,还是中科院寄来的,这是你亲戚还是怎么着啊?”
顾清溪听到那三个字,心陡然一动,忙接过信来。
其它人也都听到了,好奇地抻着脖子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