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也是有些意外, 一时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开了门,于是两个人进去了。
并不算大的小院子, 院子里有自来水管, 晾衣绳上还挂着衣裳。
顾清溪看向那衣服, 是他的, 估计从首都回到家后先把衣服洗了。
萧胜天忙道:“别看了,走,进屋吧。”
顾清溪明白,抿唇笑了:“好。”
进去后, 里面布置简洁, 还算干净。
萧胜天赶紧招待她坐下,自己跑去旁边拎来了一个箱子放在那里。
看到那箱子, 顾清溪顿时明白了,又觉疑惑:“这,都是书?”
萧胜天:“是, 我也拿不准,人家介绍,说这些都挺好,我就都买来了。”
这简直是……疯了。
顾清溪:“这都多少钱啊?你干嘛买这么多?”
萧胜天忙说:“你看这个, 人家说是高中用的, 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资料,还有这个,你看是高考历年的试卷, 对你不是有用吗?还有这个——”
萧胜天对这些竟然如数家珍, 给她逐一介绍。
顾清溪的眼睛发光了, 这些资料太好了,太有用了,这估计只有首都有,他们在这种小地方,是不可能买到这些资料的!
顾清溪几乎贪婪地翻阅着,她还发现一本专门讲高考错题难题的,这让她兴奋异常,翻开来细看。
如此看了好一番,中间萧胜天去拿了水来给她喝,又去拿了首都特产稻香村点心给她吃,顾清溪没多想,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继续低头看。
萧胜天从旁看着她这入迷的样子,无奈了:“你也不能不理我啊!”
顾清溪听到这话,愣了下,抬头看他,之后看到他皱着浓眉的眉,委屈地坐在那里,便噗嗤一声笑了。
“你还笑,”萧胜天很是不满:“我给你买的书,你应该先感谢我吧,竟然有了书就不搭理我了!”
他这个样子,像是得不到包子吃的大黑狗,看得人想拍拍他的脑袋。
顾清溪把书放下:“你买的书真好。”
萧胜天凑近了:“那你说,你怎么感谢我?”
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夏天本来就热,他却逼得那么近,这让顾清溪呼吸有些艰难,她忙说:“谢谢萧同志!”
萧胜天不满:“就这?”
顾清溪脸红,低着头,软声说:“那你要怎么谢?”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颤颤,像拉丝的蜜糖,越来越细,最后几乎无声。
其实不用问的,他已经靠自己那么近,俯首间,两个人的鼻息交融。
“这几天一直想你,又觉得挺遗憾的。”他眸光火亮,凝着她,哑声这么说。
“遗憾什么……”顾清溪脸红耳烫,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那晚亲得不好。”声音低得仿佛耳语:“没经验,慌里慌张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一时只觉得腿软心酥,气息也变得艰难起来,好像周围的空气瞬间稀薄了。
“我们再试试好不好?”萧胜天低声说。
“不好吧……”顾清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现在是晚上,她在一个单身男子的房间内,被他的气息萦绕,毫无抵抗之力,却在和他讨论着亲不亲的问题。
“可是我想。”他柔和低哑的声音仿佛在撒娇,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伸出胳膊环住了她:“清溪。”
先是轻轻环住,之后压抑的热情上来了,便大胆起来,紧紧抱住她,用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低首迅猛地俯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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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我,清溪,你抱紧我,闭上眼睛。”萧胜天的声音急促慌乱,这种事,都是第一次,不得要领,却又迫不及待。
顾清溪底是抬起胳膊来,环住了他的颈子。
他很高,浑身充满力道,她觉得自己是藤蔓攀住了磬石,也让她越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陌生和忐忑让她不能自制地打着摆子。
他自然是感觉到了,被他抱在怀中的姑娘,像是秋日里被冻坏的燕子般。
他怜惜地抱着她,努力压抑着几乎爆发的渴望,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她的甘甜。
这滋味陌生而美好,他本想浅尝,但是尝了越多,越无法克制。
顾清溪感觉到了,整个人慌了。
不是不可以,她觉得自己早晚是他的,但是现在还太年轻,虽然按照结婚年龄,自己也符合标准了,但自己还在上学,还要高考,不可能因为这毁了自己的前途,她一定得克制住。
她便挣扎了下,低声道:“别,不能……”
萧胜天听着这个,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她,之后理智回笼,猛地清醒,放开她,陡然转过身去。
顾清溪失了禁锢,脚底下一个踉跄,便无力地瘫坐在那椅子上,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萧胜天。
他背对着自己,紧绷的肩膀几乎在抖,大口地呼着气。
天已经大黑了,屋子里只点了蜡烛,烛光摇曳间,一切都越发沉闷恍惚,屋子里安静得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你先回去吧。”他到底是开口。
“嗯……”顾清溪起身。
不过起身的时候,腿竟然发酸发软,险些没站稳摔倒。
萧胜天忙扶了她一把,却在碰到她手后马上缩回去了。
他显然是有些尴尬,低着头,也不说话,陪着她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着她:“你把衣服整理下。”
顾清溪一怔,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领口处,忙低头看,这才发现,因为刚才他抱着她太使劲,袖口那里有个扣子掉了,露出脖子和下面的一小片。
“扣子好像掉了……”她低着头,小声说。
“嗯,我帮你找个别针吧。”萧胜天显然也很是不自在,说了这话,便忙进去里屋去找了。
顾清溪站在那里等着,胸口像是被火烧一样,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很快萧胜天回来了,他竟然真得找到一根别针。
顾清溪接过来,要为自己别上,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袖口衣服布料硬实,她竟然一直没弄好。
萧胜天看着:“我帮你吧。”
顾清溪没啃声,继续自己往里面穿。
萧胜天却直接接过来,帮她。
他低头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只能咬着唇微微仰起脸。
萧胜天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抱着她碰到的缘故,领口敞开的地方,原本像嫩豆腐一样的肌肤,那肌肤因为刚才的缘故,现在泛起了鲜红的淤痕,看着惹人。
萧胜天的呼吸便重了,屏住呼吸,目不斜视,到底是帮她别好了。
“好了。”
“嗯,那走吧。”
两个人便没说话,他领着她,走在那条路上,开始的时候没有路灯,夜色中,一切沉寂,后来便走到有路灯的街道上,街道两旁会传来录像厅的音乐声。
快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萧胜天却突然停下脚步了:“你自己往回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就行。”
顾清溪瞥他一眼:“为啥?”
萧胜天犹豫:“让人看到,不好。”
顾清溪突然有些想笑:“你以前总找我,也没说让人看到不好。”
萧胜天却认真得很:“那我以后尽量不找你了。”
顾清溪:“到底怎么了?”
萧胜天:“我怕别人误会你,说你不好听的话。”
顾清溪:“你想啥呢!”
月光下,萧胜天看着顾清溪,无奈地说:“以前还没什么,不太心虚,现在心虚了。”
顾清溪这下子真得笑出来了。
本来确实很羞涩,也很尴尬,毕竟她虽然记忆中的上辈子嫁过人,但没有任何关于男女亲热的经历,一切都是那么朴实和纯洁……如今重活一世,经历了这个,总归不自在。
但现在,她只想笑了。
原来亲了抱了,他就心虚了。
她这么一笑,萧胜天脸红耳赤:“笑什么?”
顾清溪:“那你原来怎么不心虚?”
萧胜天竟然吞吞吐吐起来:“原来那不是没做这些事……”
顾清溪更加想笑了,不过努力忍住:“这些事?”
萧胜天额心几乎渗出汗来,看她竟然还笑,也是无奈,咬牙道:“咱们这不是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明明很羞人的事,但是顾清溪再也忍不住了。
她终于笑出声。
萧胜天这下子恼了,夜色掩映中,他紧攥住她手磨牙:“不许笑,怎么着,我们这种事都做了,你要反悔?”
反悔当然是不可能反悔的。
但他这语气,简直仿佛他们两个已经上了床似的!
虽然知道,在这个年月,大家都是这样的,包括顾清溪自己也是这样,但不知为什么,联想到后来的种种,还是想笑。
她甚至忍不住咬唇笑着问他:“那你如果不对我负责怎么办?”
萧胜天却道:“你现在已经成了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负责?”
顾清溪本来是开玩笑的,但是他这话说得正经。
她仰脸看过去,他绷着脸,严肃认真。
她不自觉便收了笑,一时想起来许多,两个人的将来,上一世,这一世,家里的爹娘,自己要考大学的梦想。
萧胜天却继续说道:“我如今厂子里挣了不少钱,本来是计划着都投入进去盖大棚,投资做别的买卖,但现在打算拿出一些来,把我家里的老房子都修整下,再留一些供你上大学用,总之不会让你吃任何苦头。”
顾清溪忙道:“那不用,你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我上大学不用钱,学校包吃住,有补贴。”
萧胜天却根本不听她这个,继续道:“本来我最近也有一些想法,想着去外面试试,你如果能去首都上大学,我就去首都干,到时候咱就在首都安家落户。”
顾清溪没想到他想得这么远,亲了一下,马上连将来安家落户的事都想到了。
有些无奈,但更多是感动。
他是急切地对自己负责任。
她低头,轻声说:“好。”
她这么说,他却沉默了一会。
“到时候你考上了,我就去你家里和你娘说,你娘不愿意,我就求她。”
“嗯,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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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宿舍后,顾清溪自然是有些睡不着,脑子里不断地想着被萧胜天抱着的那种触感,这让她心内燥热。
也会想起上辈子。
在上辈子的记忆里,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上辈子,她是陈昭的依赖,陈昭临死前,在依附着她生存。
而这辈子,萧胜天是自己的依赖,他几乎无所不能,像是要把自己包起来护着宠着。
那种被人豁出去一切用尽法子来宠着的滋味,这辈子也只有他能给自己了。
顾清溪深吸了口气,翻了个身。
有时候被他这样疼着,便忍不住想,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如今每天学习,自己经济上也不能自立,好像没什么能为他做的,最后想来想去,想起前一段看到别的女生有织围巾。
她想着……要不给他织一个围巾吧?
这么迷糊着瞎想,慢慢也就睡去了。
睡去了,却又是一个梦,梦里还是那个后来的萧胜天和自己,她看到那个萧胜天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正说话,神态间透着亲密,背景看着是海滩,星空,大海。
她自是心生疑惑,要细看,结果一个恍惚,这个梦就没了。
第二天醒来,怔了半响,也就不去想了,先把昨晚上萧胜天让自己带着的首都特产拿出来一些,给宿舍里随便分了分,人多,每个人尝一点,大家自然都说好吃,有人知道是萧胜天看她的,自然是羡慕,暗暗地打听,也有的多少猜到了,免不了风言风语,不过顾清溪人缘好,学习好,便是有人说起,大家也都有志一同不提这茬了,反而是说得自讨没趣罢了。
彭春燕倒是从旁打听,故意把话题往这边引,笑着说:“我们清溪可真是大美人,就像小说里的女主一样,你实话告诉我们吧,那个萧胜天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然而她说完这话,竟然冷场了。
彭春燕见此,自然有些不忿:“你们不觉得吗?”
场面一番尴尬,闫淑静从旁笑着给岔开了:“这都高三了,想啥呢,好好学习是正经。”
彭春燕只能作罢,一时觉得这些人莫名,其实她也就是开个玩笑,这些人竟然没反应吗?
顾清溪分了特产后,便开始琢磨着织围巾的事了,这个闫淑静倒是在行,便找她打听,问了毛线哪里弄什么的,她心急,当天就赶紧去买了来。
织毛衣是一个功夫活,她当然没那时间,便想着可以边看书背书边织,奈何她本来织毛衣就不够熟练,看书认真的时候可能手上就停了,有时候手和毛线针不协调,几次戳到了手指,不过好在不严重。
如此织了几天,总算是织了一个开头,自己铺展开看看,自然是喜欢得很。
她选了浅灰色,看上凉淡清雅,想想萧胜天的样子,倒是很配他。
回头秋天到了,正好送给他可以戴上,顾清溪想着,他这个年纪,如今事业做得好,难免有些莺莺燕燕的看上,虽说他肯定没那意思,但如果遇到一两个,自己终究心里不好受,给他戴上围巾,别人就省了多想。
这几天,他陆续拿来了几本参考书给顾清溪,顾清溪就在学校里慢慢地学,不得不说,人家首都的参考书就是和县城的不一样,里面一些东西都是新鲜的,是她没见过的。
那本数学奥林匹克的书,她甚至发现有些题的解题思路对高考最后那道难题很有帮助,当下自然是欣喜若狂,便贪婪地研读起来,只是如此一来,织毛衣的进度自然是慢了。
不过好在秋天还没到,时间还很多,她可以慢慢来。
谁知道这一天,她正一边想着一道难题,一边织着毛衣,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找。
她以为是萧胜天,连忙收起来毛衣,略梳理了下头发后跑出去。
跑出去后,却是她的嫂子陈云霞。
陈云霞肚子如今已经不小了,站在那里,满脸焦急。
顾清溪:“嫂,你怎么来了?怎么了?”
陈云霞看到小姑子,都要哭出来了:“你哥,你哥出事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好!”
顾清溪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了什么:“嫂,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上辈子的事,顾清溪还记得,那一年哥哥做买卖赔钱的事。
那时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时期,计划经济刚刚开了一个口子,大多数人要想买布,还是得去供销社按布票去买,可这个时候,有些人跑去外地,弄到了布,弄到了衣服,就在大街上支起小摊来卖,不说别的,就凭不要布票,就很容易能挣到钱。
而她哥哥顾建国,就是栽在了贩港版衣服上,当时买的那批货,他借了人家钱买的,进了后,以为能大赚一笔,结果是残次品,根本卖不出去,后来低价处理,赔了,为此欠了一笔债。
此时的顾清溪,看着她嫂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多少意识到了,便忙安抚她,让她不用急,慢慢说。
可陈云霞哪能不急,便说起来:“这不是如今芦苇还没下来,一时也干不成,便想着做做其它买卖,你哥哥就跟着人家打听到了门路,去买布。”
顾清溪:“去哪里买布?”
陈云霞:“说是去Z州,具体哪里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出去想办法,急得要命,我也没顾上问。”
顾清溪却已经明白了:“是谁介绍他去买的知道吗?”
陈云霞:“听说还是公社里的那个谁,人挺好,支书家的儿子。”
果然是的。
顾清溪心里泛起一阵冷笑,她好气,好想抓住陈昭的领子问,你为什么可以笑起来那么温柔,心却那么黑?
两辈子了,放过彼此不行吗!
不过面对怀孕的嫂子,她到底冷静下来:“嫂,这件事你不用着急,我听着你这意思,人家还是给了咱布的,只是有瑕疵,这个事情咱可以想办法解决。”
陈云霞听到小姑子的话,哭了:“你说这可咋办,咋解决?这是一万多块钱的货款呢!”
这个时候,谁家一年挣一万,那都是万元户了,这么多钱,让人怎么办?陈云霞一听这钱,心都凉了。
顾清溪:“一万多也没啥,咱可以想办法解决,人生还长着呢,这点钱算啥?再说对方骗了咱,咱去找公安处理就行了,坏人肯定能抓住。嫂你怀着身子,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子,别的千万别多想。”
陈云霞两眼泪:“这有办法吗?”
顾清溪:“当然有办法,嫂,你咋来的?”
陈云霞:“我坐人家顺路的驴车来的。”
顾清溪:“好,那你先坐人家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过去先找萧胜天商量下,然后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陈云霞想到萧胜天,心里稍感安慰,想着他那么厉害,也许真有办法?他这个人不错,不会见死不救的,一时又想起丈夫这一次,不免眼泪又落下来:“这次也是怪他自己,其实上次人家胜天喊着他过去工厂帮忙,现成给股份,他却不愿意去,说也想自己干点事,结果就和那个姓陈的弄了这东西,坑人的玩意儿!上次人家萧胜天问起他来,他还不和人说,瞒着人家!”
就是要面子,虚荣,想自己干一番事儿,结果惹出祸来。
顾清溪:“嫂,这件事你放心,肯定能解决,就一万多,以后再看,真不叫这事,不过这次哥哥做的确实不行,你回去后,自己放宽心,但和哥哥先别说,让他急急,兴许能长个记性。”
陈云霞如今听着小姑子说这些,已经觉得踏实多了,又听小姑子连这个都考虑到了,感动得拉着她的手:“以后遇到啥事,还是得多和你商量,读过书,见识不一样。”
一时顾清溪送了陈云霞过去,顺便买了几个包子让她路上吃,她自己则是顾不上别的,先去找萧胜天了。
过去萧胜天院子的时候,敲了一番门,并不在,她犹豫了下,到底是过去旁边他的工厂去了。
工厂其实并不算太大,不过大门口那里停放着货车还有拖拉机,还有几个人在忙着搬运,看得出,厂子里出货多,生意很不错。
顾清溪便往工厂里面走,她记得萧胜天曾经提起过,说是他在工厂靠北边建了一排简易房,当做临时办公的地方。
谁知道刚走进工厂,就见前面两个人过来,一个男一女,女的戴着眼镜,男的拎着包。
那戴眼镜的姑娘便问顾清溪:“这位同志,你找谁?”
顾清溪:“我找萧胜天。”
眼镜姑娘淡淡地说:“萧厂长今天不在厂子里。”
顾清溪:“不在,那他去哪儿了?”
眼镜姑娘笑了下:“这就不知道了,萧厂长忙得很,谁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哪天会来厂子。”
听着这语气,顾清溪意识到了,估计这位姑娘以为她是求着萧胜天来买化肥的,便道:“这位同志,可能你误会了,我不是来买化肥的,我是他的朋友,过来找他,有急事。”
眼镜姑娘打量着顾清溪:“这位同志,我想你才是误会了,我不是骗你,萧厂长确实不在厂子里。我们萧厂长很忙,不可能一直在厂子里,一般有啥事都得登记才行。”
顾清溪无奈了,只好说:“我姓顾,等他回来,麻烦你说一下,就说一个姓顾的朋友来找他。”
眼镜姑娘打量着顾清溪:“知道了,我一定转达。”
嘴上这么说,但顾清溪听出了漫不经心,就是没当回事,肯定回头就忘,甚至就是故意不帮自己转达。
顾清溪没理会她,想着事情紧急,便往外走。
这件事,上辈子经历了太多,便是不懂做生意的事,多少也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了。
那批布,其实要想出办法解决也可以,可犯不着,她就是想去找陈昭,问个清楚。
也许这辈子的陈昭不知道上辈子的事,但他必须知道这件事。
当下顾清溪直接过去了文化局,她知道陈昭在文化局上班,过去后,去门卫登记,和人家说找陈昭,门卫说估计不在,顾清溪当然不理会,上辈子她找过陈昭,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接说有重要的是,那门卫这才让人去送信,她就在门外等着。
文化局门外有两棵老槐树,顾清溪站在那老槐树下,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车流,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对陈昭是有怨气的。
上辈子他骗了自己,骗了十年。
她已经很克制,不会将上辈子的不满发泄到这辈子的陈昭身上,但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现在他竟然主动找上了自己的哥哥,想将自己的哥哥拖下水。
那她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当了十年陈家的儿媳妇,陈家的那点事,想不知道都难,如果他们非要这么逼自己,那就来吧,拼一个鱼死网破。
这么想着的时候,陈昭从文化局出来了,一眼看到顾清溪,惊喜不已:“顾同学,你找到?”
然而他说完这话,就感觉到不对劲了,顾清溪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望着他时,带着一股疏远淡漠的凉意。
陈昭一愣:“顾同学,这是怎么了?”
顾清溪也不说话,就打量着陈昭。
陈昭越发疑惑:“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找我有事?”
顾清溪:“你帮我哥哥介绍了货源,进了一批布,是吧?”
陈昭点头:“对,你哥哥现在货已经到了吧,这个倒手就赚钱。”
顾清溪:“我哥哥现在不想活了。”
陈昭惊讶:“啊?什么意思?”
顾清溪笑:“你介绍的那家,是专卖残次品坑人的,我哥冲过去,买了一批根本不能用的布,他根本没那么多本钱,钱也是东挪西凑借的,现在布是瑕疵的,卖不出去,别人找他要钱。”
陈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堂哥一直都是从那里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