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绛,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乱跑什么呢?”
风衍君抱着我已经返回到地面上,头顶月凉如水,我也手脚冰冷。
穴道被封, 灵力被封, 现在的我身上软的像一团棉花,丝毫使不出任何力气。
或许所有的底牌都被我掀了, 风衍君终于再没顾忌, 露出了他的真本事。
他的功夫远超我的想象之外, 我以为能和他拼个三五十招, 却没想到我在他在掌心没走上三五招, 就被他擒住。再然后他就封了我的穴道,将我带上了地面。
嘤嘤还在地面上尽职尽责地巡视, 骤然看到我和他, 它一愣。
估计弄不清这是个什么状况, 毕竟风衍君虽然制住了我, 但他抱我的姿态很亲密, 不但是公主抱, 他的下巴还蹭在我的头顶发心上, 似是一对情侣。
嘤嘤跟了我十年, 虽然从未见我和人如此亲近过, 但它是个好学的,又喜欢出去闲晃,看到过好多对卿卿我我的情侣,回来还和我学过他们的动作,将身子扭来扭去的,扭出多种男女纠缠形状,其中就有这种公主抱的。
我那时还和它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说这是小夫妻或者小情侣才会有的亲密,绝不能搞破坏,宁拆十座庙,不坏一家亲,以后再看到这种你要识趣躲开,不许偷看跟踪……
嘤嘤还是很听我的话的,所以它再看到这类画面会自动躲开。
现在它忽然看到我和风衍君如此,一时有些傻眼,傻傻地盯着我,不知道是该躲还是该扑过来。
我心头却是一紧,拼尽全力喊了一声:“嘤嘤,快跑!”
因为穴道被点,我这拼力一喊声音也不大。
嘤嘤又怔了一怔,但还是听话的,果然掉头就跑!
风衍君眼眸一眯,手指凝出红光是个想要出辣招的意思,我死命抱着他一条手臂:“你如伤它一片鳞,我和你不共戴天!”
风衍君手指红光淡去,他垂眸看着我,叹了口气:“我倒不是非杀它不可,我只好奇一件事,谁带它进来的?”
我手指冰凉,强答:“它自己进来的。”
风衍君嗤地一笑:“阿绛,你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也不敢带人或者宠物进来,而这里的结界也不是这条幼龙能解开的。肯定是有人带……来人!”
一声呼喝后,周围冒出八名影子似的侍卫,躬身向他行礼。
风衍君吩咐:“立即给朕大搜查,看看是哪个好朋友不请自入了。一处角落也别漏过!”
八名侍卫答应一声,转身不见了影子。
我想起了还躺在我屋里的青燃帝君,心中惴惴,他不知道离没离开?
风衍君身形一起,带着我如疾风飞掠。
我看了一眼他的行走路线心中又是咯噔一声,强提一口气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送你回房歇着。”
我心跳的更厉害,如果青燃帝君还倒在那里,被风衍君看到……
我强做镇定,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将我扔进监牢里关起来,怎么?我撞破了你所有的秘密你还给我自由?”
“阿绛,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忍心把你关监牢?更何况我的秘密你已经知道了不少,倒也不差这一项。”
“额,是么?既然如此,你把我放下,我自己可以回去,不劳你送了。”我在他怀中挣了一挣,想要挣下地来。
但他手臂一紧,就箍得我动惮不得,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你身子弱,就让我送你这一趟吧。”再笑一笑:“总不成你房里藏着个野男人不让我看到……”
我心脏又咯噔一沉,心中一阵阵发慌,但表面却没露什么声色,冷笑一声,闭了眼睛,没搭理他这声试探加调侃,极力思索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青燃帝君一向有洁癖,平时连土也不想踩,如不是真的虚弱,他也不会躺在那冰凉的地上那么久。
而我虽然给他留了伤药,但毕竟时间尚短,前前后后我也就离开半个多时辰,他的伤肯定好不了,应该还在我屋里……
我忽然好生后悔!后悔不该为了躲他出来吹风,更不该好奇到地下去探……
现在要怎么办?
我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法子,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风衍君脚程极快,几乎眨眼功夫就抱着我回到我的寝殿。
一进屋我就暗松了一口长气,谢天谢地,青燃帝君不在!
我的房间里干干净净的,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但已经没了青燃帝君的影子,也不知道是被人救走了,还是自己离开了,他甚至清理了他留在这屋里的气息。
风衍君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把我的寝殿角角落落都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不妥,他将我放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给我盖上,温和问我:“要不要再睡一觉?”
我闭了眼睛:“要。”只期望他赶紧离开。
但风衍君却没离开的意思,他在我身侧坐下来,道:“那你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我简直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明明当面抓到我,我以为他怎么也得狠狠惩罚我一顿,甚至心里也一直戒备着,却没想到他始终没动声色,这样的他让我摸不到头脑,心里也慌。
我闭了一会眼睛,但心里有事,又哪里睡得着?何况身侧还坐着这样一尊魔。
再睁开眼睛时,发现他正垂眸看着我,眸色莫测,里面似有漩涡在翻翻滚滚。像是想将我掐死,又犹豫下不了手。
我头皮都炸了一炸,同时也十分不解,忍了一忍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这样……”
曾经光风霁月的风衍君到底哪里去了!
风衍君和我视线相对,我们两两互看了一会,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溜达了两圈,最后视线盯在我身上:“你一定想知道?”
“想!”
“好,那我不妨告诉你,我当年飞升到天界并没有待多久,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绝大的秘密……”
我正要听他说出这绝大秘密时,风衍君腰间的血红符咒忽然亮了起来,他接起,里面传来他属下颇为慌张的声音:“主上,东南角的结界被撕开了一道缺口,确实有外敌入侵,救走了那条烛龙!”
风衍君脸色微变,一掌拍在我肋下,我头脑一晕,听到他留下一句:“我的事稍后再和你细讲,你先歇着,明日做朕最漂亮的新娘子。”
他一阵风似的去了,寝殿里只留下我自己,他临走那一掌彻底封死了我的穴道,我不但丝毫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躺在那里,瞧着头顶的床帐,耳中似还响着风衍君属下报告上来的一句话,外敌入侵,救走了烛龙。
我没猜错,他果然是来救烛少绾的……
伤成那样还这么拼命,不愧是他!
这样也好,我本来对他就没抱什么期望,所以心中也没多少失望……
没有期望自然就不会失望,不是么?
我闭上眼睛,忽略掉心头泛上了沉坠抽痛之感,开始一点点冲击被封住的穴道……
这个世界谁也靠不住,能靠住的唯有自己而已。
或许我是化悲愤为力量,也或者我是能力大爆发,我的穴道被封成这样,我居然在短短半个时辰后就全冲开了!
被堵住的灵气在体内欢快地流淌,我灵力运转了一个周天,自觉无碍后,一跃而起,跳下了床。
但刚刚落地脚就一软,噗通坐倒在地。
怎么回事?!
我想挣扎起身,但头脑中一阵阵发晕,眼前一阵阵模糊,再接着头像针扎一样疼!疼得我瞬间滚翻在地,冷汗冒了一身。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我视线落在桌上。
桌上有一个烛台,烛台上龙纹的蜡烛正在缓缓燃烧……
这蜡烛不是我的!
这是我晕过去之前,脑海中泛起来的最后一个念头。
模糊的视线中,似乎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身侧,抱起了我,耳边恍恍惚惚传来一声低叹:“阿绛,对不住,暂让你受一会委屈,过了今日就好了……”
……
远方暗黑的天幕中闪烁着几颗星子。
将近薄明,天更幽暗。
青燃帝君坐在一处山坡上,他正分秒必争地打坐恢复。
九婴站起旁边一棵大树上,戒备地看着周围,为他护卫。
风声一响,一人落了下来,白衣飘飘,儒雅文气,正是白泽。
九婴忙迎上去:“打听清楚了没?”
白泽挑眉,傲然道:“自然。”
“说。”正在打坐的青燃帝君终于睁开眼睛,眸底幽深如夜。
“是。”于是,白泽就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帝君,天上没有任何风衍君的记录,也就是说,他要么压根没飞升,要么是其他神仙下凡历劫的。属下把上界相应年限的所有下凡历劫的大大小小的神仙都扒拉一个遍,没有一个能对上号的。但他当年又确确实实飞升了,属下正一愁莫展的时候,却从命理仙官那里听到一个闲话。他说数百年前有一个四不像人飞升上来……”
九婴好奇:“四不像人?是一种神兽幻化的人?”
白泽摇头:“不是,那仙官说,之所以说那人是四不像,是因为那人既不是天上神仙下凡历劫,也不是普通的万物魂魄修炼飞升,而是……而是他压根什么也不是。他似乎就是一道影子,也或者一缕怨念情丝凝成的,命理仙君说因为他压根不是个独立的人,所以飞升上界就应该直接飞散回归本体,再不复存在,结果那人强撑着就是不散,还直接杀回下界去了……”
九婴睁大眼睛:“怨念成人?哇,这谁的怨念如此强大?”
白泽看了青燃帝君一眼,青燃帝君冷冷看着他:“说下去!”
白泽心一横:“命理仙官说这人身上气息极为复杂,他当时也没看出来,还命人追铺来着,但后来这人危急中使出了一招,震住了所有的追兵,让他们再不敢追赶。”
青燃帝君眸光微动。
“使出了什么招数?”九婴好奇。
白泽深吸了一口气:“倒转阴阳术。”
九婴吓一跳:“怎么可能!那可是咱们帝君的独门秘技!只有帝君会使!那四不像怎么可能使出来的?难不成他是帝君的怨念成人的?哈哈,笑话……”
后面他哈哈不下去了,望着自家帝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可能,大概……
这风衍君真是青燃帝君的一缕怨念或者情丝什么的成了精……
然后制造出这么大的麻烦!
他越想越像这么回事,这位风衍君一旦入魔就这么没下限,生像曾经就是魔来着。
而帝君确实身怀魔的血统,倒也能对得上号。
只不过这风衍君把这魔性发扬光大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壮哉,帝君!
就连一缕怨念情丝也这么厉害!
不愧是他的主子!
这么看起来,那位花绛花仙子喜欢的其实还是帝君?
那这明日的婚他们还抢不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