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是再查看一番, 毕竟是朕伤的贵妃。”
拒绝的话未说出口,皇帝起身伸手拉过她往隔间里带,他行得急切害她险些一个趔趄跌倒, “臣妾后背真的好了啊。”她也急切叫嚷了一声。
皇帝置若罔闻, 到了内室又直接将她推到塌上。
不用她动手,他再次纡尊降贵亲手褪了她上身的衣衫。雪背之上再也没有一丝淤青,白皙滑腻如婴儿一般。
“臣妾说了已经好全了。”
“还是再仔细检查一番。”指尖慢条斯理的抚过她的后背,同前几日一般, 激得她浑身一颤。
“臣妾冷”她伏在塌上道。
“一会儿就热了。”皇帝微微垂眸,额前的黑发正好遮到他的眼,叫她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下一瞬温热的唇就贴上了她的背后凸起的蝴蝶骨, 令于心然头皮一阵酥麻,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绸面褥子。
这才反应过来他问后背的伤好没好,是起了色心!
是淑妃没伺候好皇上?他不拉着谢清上塌,反倒又为难起她来了。
“皇上有这心思,怎么不留下淑妃姐姐。”谢清刚才从书房离开,皇帝怎么不叫伺候, 光天化日的, 非得为难她一个。
“朕的心思全是爱妃勾起来的。”皇帝放下幔帐抱她到腿上, 流连于她脖间轻吻, 手去挑她背后系紧的抱衣带子。
“皇上抬举臣妾, 臣妾何来的本事, 方才只是与皇上说着徐雁秋。”故意在这种时候提起,他在兴头上不会发怒的。
“贵妃本事大了”他身上的锦衣一丝不苟,反观她已经衣不蔽体,皇帝一双手不似这几日为她擦药时那么温柔,略微粗暴。“你一而再, 再而三地挑战朕的耐心底线。先前的那些事不追究了,身为贵妃,竟然连祭祀如此大的事都敢推脱,若是礼部参你一本,朕看你自己如何收场。”
她在他手里永远讨不到好处,任何行差踏错别人瞧不见,皇帝却桩桩件件记了下来,祭祀之事,记得当时皇后斥责她,皇帝还说随她去,这会秋后算起帐来,真的是个坏透了的人。
“朕还能怎么罚你?你才长记性?”幔帐只中他对她做着最亲密之事,可言语间尽是斥责。她的心中因为他的话而生出惧意来,又因为他的一双手而脸颊通红。两人之间明明没有丝毫的情谊,他怎么可以......
唔,“臣妾不舒服。”已经许多日未侍寝了,身子青涩不能适应。
“忍、着、”皇帝靠在床头雕栏上,抱着她按住了她的腰。
因着皇帝之前的一番重话,她浑身紧张怎么都放松不了,急得去掰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僵持了片刻都不得法,二人额间皆出了薄汗,皇帝抱着她转了个身。于心然猝不及防地跌入柔软的被褥之中,丰神俊朗的容颜就在面前,鼻尖几乎相抵,薄唇若有似无地贴着她。
宽大结实的胸膛笼罩在她上方,她的双眸之中氤氲着雾气,脆弱的神情映到他眼中无处遁形。
是此刻最亲密的人,也是鞭挞她身的神鬼。
轻柔的吻落到耳边,一寸一寸,终于不再强迫她承受。
“不要、”她恍若被炭火灼到一般,急切地躲避。皇帝的手猝不及防地、方才还执着御笔的手。手指修长,所行之事叫她有口难言!【不是,是晋王爷不让在下写,哎!】
“朕不想伤你,乖乖别动。”他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如千斤重。
薄唇轻吻到了胸口,手上越来越过分,皇帝一副拉着她共同沉沦的架势。他从掠夺的角色转换为给予者,如此直接的撩拨,年轻的她无力抵挡,只能咬紧自己的手背。
待到鸣金收兵,于心然觉得自己失了所有理智,腿弯挂在皇帝的臂上,全然不成个样子。
“到底是你伺候朕,还是朕伺候你?”他在她耳边哑然轻声问。
窗外天亮得她心慌羞愤,手臂横过来遮在脸上不想理睬任何一人,浑身一片狼藉也不想管。
“护短不是这么护的,贵妃若再掺和朝堂之事,尤其是徐雁秋的,朕就、”他拉下她的手臂,于心然双颊绯红,余韵未散没缓过神来,双眸丝毫不加掩饰地看向皇帝。
剩下半句话停在了嘴边。
“朕就、”
她还是无辜地看着他,水润双眸纯粹至极。
“朕就叫你三日下不来床。”他下了火后眉眼舒展,却故作凶恶地威胁。
?!于心然一时瞠目结舌,言语如此粗鄙,他还是皇室规矩教养出来的君王吗?于心然忍不住以足轻踢他,还没用力小腿就被他刚劲有力的手掌握住,如何都挣脱不得!
***
于心然自小都期待过年,侯夫人克扣得厉害,只有在过年时她才能穿上新衣裳,尝到美味佳肴。可皇上却恰恰相反,他对此兴致乏乏,因此宫里头过年一切从简。
年头一过,皇帝要去幽州。宫里头忙碌了起来,淑妃执掌后宫,特意办了茶会交代此事。
“各宫妃嫔都不得带过多的行李......”
“各宫妃嫔只能各自带两个贴身侍女”
......
淑妃身边的宫人一本正经地宣读着今年新规矩。
“瞧她最近那一副小人得志、穷人乍富的样子。”容嫔私下嘀咕道,“从前皇后娘娘执掌后宫,也没这么多规矩。”
“就是,等皇后解了足禁,看她还嚣张什么!”仪嫔跟着附和,往这边瞥了一眼,“贵妃娘娘,您地位尊崇,竟然也甘心被她压一头?”
于心然浅笑着不答,再过五日她便自由了,还计较什么啊,仪嫔和容嫔少撺掇,她才不会搅进皇后淑妃的争斗中去。
“贵妃妹妹,你史书抄得如何了?”谢清端坐于主位,突然就点了她的名字。
“一本都没抄好。”理直气壮地回道。
“那便叫你的宫人们不必打点行礼了。”谢清移开视线,颐指气使一般盖棺定论。
妙啊!于心然就等着她这句话,虽然心里痛快,脸上要装出一副示意的神情,低下头小声道。“嗯,晓得了。”
妃嫔们闻言窃窃私语起来。
“皇上并没有真让贵妃娘娘留下来啊,淑妃娘娘为何自作主张?”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呼着为她鸣不平。
寻声望过去,原来是妙静云这个傻丫头!这些时日她常来芙蓉轩,两人也算已经交好。
“嫔妾想也是。”容嫔也附和道。
“是啊,贵妃娘娘不小心才打翻了油灯,这些时日抄书也必定已经悔过了。”
“打翻油灯本不是什么大错,既然皇上都未提起此事,淑妃你就高抬贵手。”
“就是,淑妃娘娘想独占皇上,也不能这般欺负贵妃娘娘。”仪嫔道。
“贵妃娘娘去不去幽州,该由皇上定夺。”
......
平日里与她关系不错的嫔妃们也纷纷对谢清的决定提出质疑。于心然心里火急火燎地,只求她们快别说了,现下她真的不需要什么姐妹情深!她真的真的特别想留在皇宫里!
“各位姐妹不必为我求情,惩罚是皇上定的,皇上一言九鼎,淑妃娘娘即使想免了我的责罚,也无能为力。”
“贵妃娘娘......”妙静云一脸同情。
“何事无能为力?”一行人赫然进入小花园。于心然惊愕地睁大双眸,皇后提前解了足禁?
皇后一一扫过在场众人,视线定格在谢清身上,元旦宫宴上的情形又复现了。
“皇后娘娘。”谢清片刻诧异之后,恢复了清冷孤傲的模样,从主位上站起让给皇后,方才的气势瞬间减弱了。
“后宫之事,何时轮得到你做主?”皇后神情不悦,紧盯着谢清。
“皇后娘娘!”妙静云兴奋站起身,迫切地将方才的事情说给皇后听。
于心然咬着唇暗自叫糟,皇后向来不问对错,只想与谢清对立。既然谢清不让她去幽州,那皇后必定反其道而行之。
皇后一身景泰蓝绣云纹宫装,身上披着厚实的大红色狐毛滚边披风,坐于主位之上,气势压过了在场任何一人,没有一个妃嫔再敢出声,谢清依旧端着,脸色差到了极致。
不知为何,于心然心中竟然有些快感,叫谢清再敢狐假虎威试试?!她算是彻底看清,虽然皇后凶悍,可从不屑于阴损诡计,比起谢清强多了。
“此事,本宫会与皇上商议。”
!!于心然心境又变了,看情形皇后要与谢清一道陪伴圣驾去幽州行宫,那她更加不想去了,这二人的关系已经不止是剑拔弩张那么简单,即使行宫被她们烧了她也不奇怪。
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按照从前一般,将幽州之行的规矩又讲了一遍,众妃不敢有任何异议。待茶会散去,皇后瞥了她一眼,“你随本宫过来。”
这简单的一句话令她头皮发麻,皇后因为小琴之事禁足了两个月,被没收了凤印,不会就此迁怒于她吧?
月华殿可是专门有暗房用来行刑的。
进了主殿,她发现侯夫人竟然也在,正用着茶水。
这般阵势,定有大事。于心然如临大敌、心生惧意,袖下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甚至呼吸都不甚顺畅。
“你坐下。”皇后语气平淡道,随后侧过头示意殿外的宫人,“把东西呈上来。”
十个宫人鱼贯而入,各个手中捧了物件。数十件价值不菲的镶宝石发簪、步摇、金钗,品质稀有的玉镯子七八对,还有锦缎布匹......
要赏赐给她?心中思绪万千就是猜不出来。
“你妹妹欣然的婚期大约定下来了,就这几日。”侯夫人缓缓开口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赏的,你是姐姐,就由你来为她置办嫁妆。”
这几日?这么快?皇后赏了东西,那妹妹所要下嫁的人家身份定是不凡。
“敢问母亲,父亲将妹妹许配了哪一家青年才俊?”
“恭王府。”侯夫人道。
“是恭王世子?”
侯夫人饮了口茶,丰腴的手腕上那只红得似被血浸透的镯子格外醒目,“你妹妹欣然福气好,恭老王爷侧妃前不久没了。”
一瞬间,于心然只觉得血气直往上涌,指甲扣紧了椅子扶手,心中猜到了几分可有不敢相信,这消息恍若灭顶之灾,熄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她们要将妹妹......侯夫人就是毒到了骨子里,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逃避着母亲真正的死因,现下想来徐雁秋说没错,定是侯夫人这毒妇所为!
皇后侧身靠在主位之上,伸手扶了扶发簪上的神情高傲极了。
这事与她华琳琅必定脱不了干系!
恭老王爷已过六旬,好色荒、淫人尽皆知,可因为他地位尊崇,父亲和侯夫人王氏就要将妹妹送到那样吃人的牢窟里去!
皇后和王氏皆悠然自得地品着茶说着话,唯有她一人痛苦煎熬,她们明白她的心境,只是刀子没划在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疼的,她们乐得坐收渔翁之利!
她恍若置身于荒野一般无助,茫然四顾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离开月华殿时,于心然整个人依旧如同被抽走了魂一般。
侯夫人随着她一同行在廊下,“小琴之事害得皇后禁足这么久,若非我娘家与恭老王爷交情甚好,老王爷去皇上面前求情,减了皇后的责罚,指不定她以后怎么针对你。现在好了,你妹妹一个庶女能同你一般飞上枝头当侧王妃,两全其美。”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几日恭老王爷进宫这么勤快,原来是来为皇后求情。幽州之行就在眼前,如此一来华琳琅便能随圣驾去行宫了。
算盘打得可真好,拿她的妹妹当做谢礼往那吃人的王府里送!
在侯夫人面前,于心然从来不敢说一个不字,现下却已经到了她忍耐的极致,正好到了岔路口,她不发一言、仪态端庄地侧身往另外一条路走,宫人们见状也立即跟了上来。
一回到芙蓉轩,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惊涛骇浪,她知道自己终有一日会被彻底逼疯。
都怪她,当日侯夫人要将四姐送到恭王爷府上,她使了一计,四姐得以脱身,万万没想到这事却落到了自己妹妹身上,叫她怎么能不怄。即使拼了命也不会让妹妹去做那老王爷的侧妃!
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横竖也想不出什么法子阻止,窗外天色已渐暗,深蓝暮色,二三星辰。
***
纠结至戌时,想到这时辰末便是宫门下钥时分,他们这几日便会把妹妹送去恭王府,幽州之行就在眼前,她一离开皇城,欣然可真就无依无靠、孤立无援了!
花厅里宫人们正在传膳。于心然心一横起身拉开金丝楠木柜,她不能跟着去幽州,她也一刻都等不了了。在别人眼中自己飞上枝头做了贵妃,两年来她装成温顺的模样,只有她知道自己为了摆脱这一切可以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来。
除了妹妹便没有任何的牵挂,现下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家族荣耀她统统都可以抛弃!再隐忍下去她将彻底失去妹妹,欣然如此纯粹的孩子,对与徐雁秋又一往情深,进了恭王府她活不成的。妹妹即将身陷囹圄,于家不义,她也无情。现在就出宫带着妹妹欣然离开京城,远走高飞,谁都别想阻止她,即使真走不了便玉石俱焚!
从妆奁里抓了珠宝钗环,又取了金银包好。
“娘娘,可以用膳了。”宜枝撩了帘子进来。
“本宫吃不下,撤了吧。”于心然心里已经溃不成军,只能在面上装作无事的模样。
既然已经决心离开了,遮遮掩掩反而误事,若等天黑了宫门也已经关了,不如此刻便堂而皇之地走。
招一喜到跟前,“你叫内务府备马车,本宫父亲病重,现下就要回去探视。”
“奴婢这就去办。”
“你和宜枝随本宫一道前去。其他人好好守着芙蓉轩,本宫明日一早归。”
“是。”宫人们不疑有他,纷纷恭顺地应了。
戌时末,天已完全暗了。内务府备好了华美的四驾马车牵来,总管讨好着呈上了许多珍贵补品,又拆线了四十个宫人要随着去。
于心然全部推拒,只带一喜和宜枝,将钱财藏于袖口。心中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回家里接了妹妹就走,之后随便选一条路走,一直走,走到天涯海角,永远都不回京城!
一鼓作气准备就绪,内务府驾车的太监扶着她上马车,真到了这个时候,于心然心里渐渐没有着落。
前路漫漫看不到尽头。
“贵妃要去何处?”
才跨上马车,忽闻得来自身后的声音,路的尽头一行人正缓缓往她这儿来。于心然仔细瞧了瞧,等看清了来人,她大惊失色险些从马车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