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格蕾丝的生活几乎就是参加各种宴会。
由于这些往往都是宴会主人们在格蕾丝授勋之后的第一次邀请,所以几乎是很难推辞的事。
在几乎把英国的贵族乡绅认识了一遍之后,格蕾丝和约瑟夫的婚礼才终于策划完毕,提上议程。
原本格蕾丝以为结婚真的像浪漫小说里一样,找一个教堂见证婚礼就行。
然而后来她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她和约瑟夫想要举办婚礼,首先就要获得主婚人,也就是神父的认可。
因此两人至少要在希望举办婚礼的日期之前五到六个礼拜,就要定期去拜访神父,在指定的教堂做礼拜,大约三个礼拜后,才能提出两人结婚的意愿,然后与神父商量婚礼时间,中间的过程十分复杂。
一般来说,不是私奔的夫妻,是不太可能在求婚之后就立即结婚的。
好在婚礼上的其他事,都有多萝西小姐和安妮两位年长的女士,组织仆人们一起完成。
值得一提的是,亚当成为了伊登庄园的新总管。
而莱斯利先生对此却并没有不满。
他目前已经五十多岁,不再适合总管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了,因此也早就没有了竞争的心思。
伊登庄园虽然对格蕾丝的真实性别十分惊奇,但格蕾丝以往和他们都相处得很好,所以并没有人对这件事发表过不好的看法。
唯一心情复杂的,大概就是侍者乔治了。
这家伙在知道格蕾丝是个女人之后,当天连觉都睡不好了。
上帝!
谁能想到自己在雇主面前争夺露脸机会的时候,却争到未来女主人的头上来了呢?
不过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总是被雇主嫌弃的原因——看不懂眼色,耽误别人谈情说爱。
总体来说,伊登庄园除了即将多了一名女主人和换了一名总管以外,一切如常。
这一天,女仆长贝丝一大早就来到了克里斯蒂家,帮助格蕾丝穿戴婚纱、梳理头发。
格蕾丝的头发现在仍旧不长,仅仅留到了肩膀的位置,因此在佩戴头
纱之前的盘发仍旧有些困难,需要别人的帮助。
贝丝手巧地把她的碎发都藏在了珠宝的后面。
在佩戴头纱之后,贝丝拿出了一件头冠——一件由祖母绿、巴洛克珍珠和淡黄色钻石做成的橙花头冠,戴在了格蕾丝的头上。
在英国,橙花是婚礼上必备的花卉,承载着人们对美满婚姻的向往。
层层叠叠的婚纱,宛如月下的薄雾,披散在格蕾丝的身上。
安妮心中百感交集,最终也只是帮女儿挽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门外响起了二十六声礼炮,象征着新娘的年龄。
绿杖骑士已经站在了门口。
格蕾丝吻了一下母亲的脸颊,“我会幸福的,妈妈。”
两人乘上了装饰有绸带和鲜花的马车,带领着所有的亲属朋友,来到了教堂。
这是两名骑士的婚礼,因此男女双方,都请了各自所在的骑士团的几名成员。
参与婚礼的蓟花骑士们,成为了特殊的“伴娘”。
爱德华和艾米丽在婚礼中充当了花童,手里拖着格蕾丝长长的裙摆。
另一边,约瑟夫在嘉德骑士们的陪同下,骑马赶来。
婚礼就要开始了。
康斯坦斯伸出手臂,任由女儿挽着,向礼堂中央走去。
格蕾丝的怀里放着一捧橙花和桃金娘编织成的捧花,花童则提着花篮,抛撒花瓣。
两名唱诗班的戒童手捧着两枚黄金素戒和结婚证书,站在了神父旁边。
身穿黑色天鹅绒长袍的国教神父手捧着圣经,在众人面前诵读福音。
“约瑟夫·尤利西斯·艾斯比,你是否愿意以她为妻,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你也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服从她、保护她,并愿意在有生之年对她忠心不变?”(1)
神父问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因为“服从”这个字眼,从来只会被用来询问新娘。
“我愿意。”约瑟夫答道。
“格蕾丝·克里斯蒂,你是否愿意以他为夫,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
贫穷或富裕,你也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有生之年对他忠心不变?”(2)
“我愿意。”
神父从康斯坦斯的手中,接过格蕾丝的手,又拉过约瑟夫的手,任由两人在圣经和众多神职人员面前宣誓。
“我格蕾丝·克里斯蒂(约瑟夫·艾斯比)在神圣的婚约中宣誓,今后无论顺境或逆境,无论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们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把我们分开。”(3)
“上帝保佑这枚戒指,保佑赠予戒指的人和接受戒指的人将对彼此忠诚,永远相爱,直到生命结束。”(4)
神父祝福了戒指之后,就把它们交到了新人的手上。
约瑟夫将戒指郑重地戴在格蕾丝的无名指上,“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我将我的荣耀与财富与你分享,阿门。”
“愿上帝使之结合的两个人,永远不会被人分开。”
两人的手终于交握在了一起。
“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约瑟夫轻轻掀起格蕾丝眼前的白色头纱,珍重地吻了上去……
……
下午四点,婚宴终于结束了。
约瑟夫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拉着格蕾丝,一路跑向了婚礼的马车。
“回家!”
车夫内特在这声“回家”里,听出了一丝扬眉吐气。
“所以,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对吗?”马车里,约瑟夫的额头抵着格蕾丝的额头,“这回你再也跑不了了,你是我的了,格蕾丝。”
格蕾丝捧住他的脸,温柔地摩挲了两下,“我是你的了,约瑟夫。”
这句话的威力也许过于巨大,以至于当内特停下马车的时候,他的雇主约瑟夫一脚踢开车门,抱着他的新娘就飞奔进了庄园的大门,留下一众前来迎接的仆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所以今天的晚餐应该是什么时候?”女管家沃克太太问道。
“唔……谁知道呢?”莱斯利先生老脸一红。
正如他所说,当天晚上,仆人们用过晚餐后,又等了很久,最终也没有等到两位雇主要用餐的
消息。
卧室里,格蕾丝已经沉沉睡去,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与她相比,某个得偿所愿的男人,正兴奋得睡不着觉。
约瑟夫枕着自己的手臂,在月光下,用自己的视线描摹着妻子的脸部轮廓。
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不过该死的,为什么会有人把度蜜月的时间定在了明天?
应该是后天才对。
这样格蕾丝就没有理由推开他了。
刚结婚的男人像一只粘人的大狗,心里全是一些格蕾丝想不到的小算计。
好在格蕾丝作为妻子的“权威”还在,所以才得以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当格蕾丝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约瑟夫趴在她的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的脸看。
“……”
她甚至怀疑这家伙一宿没睡!
格蕾丝想起自己昨天被抱进卧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忍不住捂住了脸。
哦!我的上帝!
一会儿要怎么和其他仆人打招呼?
想到这,她忍不住把羽毛枕头丢到约瑟夫的怀里,“都怪你!”
结婚仅仅一天,可怜的约瑟夫就承受了妻子的无情“家暴”。
不过可想而知,这场丢枕头大战最终导向了另一个结果——起床的时间又推后了一个小时。
直到两人坐上飞往法国的热气球,格蕾丝还在为这件事后悔。
她决定,既然早晨的男人不能招惹,那么以后就晚上打。
也许以后漫长的婚姻生活会告诉这个天真的姑娘,“殴打”丈夫最重要的不是时间,而是场合……以及衣冠的完整程度。
热气球升上了天空,向着米兰的方向飞去。
约瑟夫要兑现自己求婚时的诺言,带格蕾丝看遍所有美丽的风景。
所以,这会是一场耗时几个月的蜜月旅行。
他们会去往世界上各个美丽的角落,留下永不磨灭的记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