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妮娅,茱莉娅去哪了?”多萝西小姐自己去盥洗室的时候,顺便去女儿的房间看了一眼,发现她不在房间,于是就把索妮娅叫了过来。
索妮娅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茱莉娅小姐说她去三等车厢看尸体去了。”
“上帝!为什么我的女儿从不让我省心!”多萝西小姐捂着额头抱怨了一句,就要去找列车员,让他把茱莉娅带回来。
这时候,格蕾丝和约瑟夫刚好从二等车厢走过来。
“你们两个没碰到茱莉娅吗?”多萝西小姐满脸狐疑。
“茱莉娅?”约瑟夫迷茫地摇了摇头,“她不是应该和您在一起吗?”
多萝西小姐闻言,脸颊一瞬间褪去了血色。
她用严厉的眼神盯着索妮娅问道:“索妮娅,你最好告诉我实话,茱莉娅到底去哪了?”
“茱莉娅小姐、去了、去了一车厢。”索妮娅磕磕巴巴地说道。
“一个合格的女仆应该学会维护雇主的名誉,索妮娅,你被解雇了!”多萝西小姐气冲冲地往一车厢的方向走去。
“放·荡的花花公子,我要让他知道诱拐贵族淑女的代价!”
列车员从一车厢出来,就看见多萝西小姐怒不可遏的样子。
“我女儿在哪?让那个恶棍收起他卑劣的想法!”
约瑟夫伸出手臂,握住姑姑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格蕾丝则走到4号房,敲响了房门。
她等了一会儿,里面一直都没人回应,于是又抬手敲了敲门。
列车员和她站在一块,有些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我想凯曼先生也许在休息。”
格蕾丝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这种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房间里依旧没有回应。
“凯曼先生?您在房间里吗?”格蕾丝高声问道。
到了这个份上,列车员也察觉到了异常。
即使里面真的有人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至于一点声音都没有吧?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位置上,火车蒸汽机的噪音格外强烈。
经理发现有人距离,赶紧走过来查看情况。
“请您帮忙把门打开,住在这里的恶棍正准备把一个纯洁无知的孩子引入地狱。”多萝西小
姐冷着脸,端着贵族的架子说道。
她的话内容是请求,语气却是命令。
多萝西小姐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经理又试着敲了几下门,最后决定用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门刚一打开,风就把门板吹得哐当一声拍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多萝西小姐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茱莉娅!我的茱莉娅!”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多萝西小姐失控地喊了两声,然后猛得向后倒去。
站在她身后的约瑟夫一把扶住了她。
格蕾丝拿出一个嗅盐瓶,递给了约瑟夫。
“完了……全完了……”列车经理喃喃自语。
仅仅是一次旅行,火车上就先后经历了珠宝失窃、命案和失踪案。
经理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格蕾丝的脑袋转了转,扫视了房间四周。
最终,她的视线停留在一封信上。
信封被一个沉重的黄金名片夹压住,因而没有被风吹走。
格蕾丝走过去,把信封抽了出来。
上面是茱莉娅的字迹。
“茱莉娅小姐留了信件。”格蕾丝回过头,将这个不幸中的好消息告诉了刚刚醒过来的多萝西小姐。
“把窗户关好,盥洗室的门也要锁好,不要让其他人进入这个房间,也不要动任何东西。”约瑟夫扶着多萝西小姐回房间的时候,对着列车经理叮嘱道。
列车经理现在没精打采的,就像一枚被秋霜打击过的茄子。
不过约瑟夫叮嘱的是,他还是尽职尽责地照做了。
“我早就说过,她不应该和那种人来往。”多萝西小姐一会到房间,就不快地抱怨起来。
格蕾丝把信封递给她,“您要看一看吗,多萝西小姐?”
多萝西小姐接过信封,面容沮丧地把信封拆开,从里面拿出了几张信纸。
信纸质量上乘,不像是火车上提供的东西,但也不是茱莉娅自己喜欢用的那种信纸。
想到信纸可能来自于那个绑架犯,多萝西小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差了一截,就像一块调色盘。
她压下脾气,开始阅读茱莉娅的信。
“亲爱的妈妈:
万分抱歉!
我知道您对凯曼先生抱有一定的敌意,但是请您相信,他绝对是个正直的男
人。
有关他的出身,我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证实。我必须得说,他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花花公子。
现在凯曼先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作为朋友,我必须要帮助他。
正因如此,我不得不在半路上和他一起偷偷离开这列火车。
我们怀疑,这列火车上,有着极端危险的存在,但这种危险,仅仅针对凯曼先生一个人。
请您不要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们有自己的计划。
如果我猜的没错,您现在一定已经开始生气了。
我已经长大了,妈妈,我会为自己的未来负责。
请您相信,我并不是那种笨拙的小傻瓜。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将会在巴格达重聚。
爱您的
茱莉娅”
多萝西小姐读完了信之后,气得嘴唇都颤抖了。
“她让我怎么相信?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女儿跟着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男人私奔了。这是多么大的丑闻,她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事情的后果?我甚至不知道她跳车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说到最后,多萝西小姐的愤怒逐渐变成了担忧。
茱莉娅毕竟才二十出头,对于人心的险恶了解不深。
无论凯曼先生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样盲目地跟着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人出去冒险,也实在是太草率了。
格蕾丝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度假!
对于一个侦探来说,平静的日子就像是节日一样稀有。
最让人心烦的是,当你想要查案的时候,周围一个案子也没有,当你想要休息的时候,案子却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茱莉娅失踪了,价值五万英镑的项链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等到多萝西小姐喝了一点白兰地,在房间里睡着了之后,约瑟夫和格蕾丝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往4号房的位置去了。
列车经理从一个小时之前,就一直盯着这边的动向,发现格蕾丝走了过来,他立刻也跟了过去。
“克里斯蒂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短短一次旅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铁路公司一定会追究我的责任!”列车经理委屈地说道:“但是发生这种事,并不是我的原因呀。”
“我明白,即使是为了我的雇主
,这件事也必须查清楚,请您先不要着急。”格蕾丝抬手制止了他喋喋不休的话。
列车员过来打开了4号房的门,格蕾丝就和约瑟夫走了进去,把其他人留在了外面。
房间里,凯曼先生的行李还放在行李架上,根据经理提供的行李清单,凯曼先生只带走了一个小手提箱。
由于现在凯曼先生还是个“在逃绑架犯”,格蕾丝在搜查他行李的事上,自然不用客气。
她立刻从行李架上取下来了一个大手提箱,手脚利落地打开了箱子。
“我倒是觉得,事情和姑姑猜测的并不一样。”约瑟夫收回了没来得及帮忙的手,说道。
两人看着手提箱里名贵的礼服,以及随意堆放在手提箱角落里的几捆钞票,意识到凯曼先生虽然不一定是商人,但也绝对是个富有的人。
一个富有的男人要出于什么理由,才会去绑架一位淑女呢?
更何况茱莉娅可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姑娘。
这位年轻女士常年骑马,又热爱旅行,并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人控制住的人。
如果凯曼先生是个绑架犯,茱莉娅也不会用那种轻快地口吻,写上那么一封篇幅不短的信。
即便如此,茱莉娅这次的突然出走,对她本人的名声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毕竟社会的整体情况,就是对女士们要求更加苛刻。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茱莉娅想要和这个可恶的凯曼结婚?”约瑟夫的思路已经偏离了轨道。
真是不公平!
我也想——
“如果不结婚,这件事恐怕很难收场。”
格蕾丝的话打断了约瑟夫的思绪,他闭上眼睛,心想着:为什么类似的事不能发生在我身上?
“这个人的出身绝对不低,他的私人物品不仅昂贵,而且品味不俗,这不是可以短时间就培养起来的东西。”格蕾丝摆弄着桌子上那个黄金名片夹。
在凯曼先生的行李里,有着很多造型别致但却不花哨庸俗的男士配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格蕾丝估计了一下这些行李的价值,包括哪些钞票在内,总价应该在一万英镑以上。
这么多的财物可以随手丢弃的人,绝不可能因为钱去绑架一名淑女。
从
目前的线索来看,茱莉娅确实是自愿跟着凯曼先生走的,而且信里还声称自己是在“帮助”凯曼先生“解决麻烦”。
这说明,真正遇到麻烦的,恐怕是凯曼先生。
但他为什么要带走茱莉娅,茱莉娅又能帮上他什么忙,倒的确是个难以解释的问题。
格蕾丝查看了行李过后,开始和约瑟夫在房间四周寻找线索。
在盥洗室的一个烛台边上,约瑟夫发现了一小堆灰烬和一个边缘烧焦的小卡片。
卡片的材质看起来像是一张手写名片,只不过被烧得只剩下指甲大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