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项链不可能是你在房间的时候丢的。”约瑟夫说道。
“那是当然的,如果夜里有人闯进来,我一定会醒的。”茱莉娅因为总是在外旅行,而有的地方并不能说是绝对安全,所以她的警惕心还是挺强的。
“既然是这样,小偷极有可能是昨天晚餐的时候混进去的。”格蕾丝说道。
昨天晚餐的时候,餐车里也有二等车厢的人过来用餐,而且大家用餐的时间并不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茱莉娅和多萝西小姐外出用餐的时候,其他乘客有一部分还在自己的房间。
而且当时乘务员都集中在餐车附近,为用餐的乘客提供服务,有二等车厢的人想要混进豪华车厢几分钟,也不算是一件难事。
约瑟夫走到12号房的门口,看了看房门的锁孔。
锁孔上并没有任何划痕。
如果小偷通过撬锁的方式进来的话,那么他(她)的开锁技术必然十分高超。
就在格蕾丝和约瑟夫两人查案的这会功夫,走廊里已经站满了人。
豪华车厢的乘客基本都从房间里钻了出来。
一位皮肤黝黑的女士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冷眼看着格蕾丝几人,突然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格蕾丝转头向她看去。
“有一条名贵的红宝石项链失窃了。”
这位女士一看就是从非洲来的,不过她举手投足之间,看起来却像是王室贵族。
格蕾丝结合非洲的局势猜测,这位女士可能是莱索托王国的某位公主。
不过最近莱索托附近似乎战乱频发,格蕾丝不太了解非洲的作战规模,因此也不知道这位女士来到欧洲具体是什么目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贵重的珠宝应该放在保险箱里。”多萝西小姐有些不高兴地责备女儿的粗心。
然而格蕾丝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却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线索。
多萝西小姐房门的锁孔有划痕。
这一发现立刻让喋喋不休的多萝西小姐面容僵硬。
“哦,上帝!这些卑鄙的小偷!”
“昨天晚上,二位把盥洗室的门上锁了吗?”格蕾丝问道。
“当然没有!谁会想到那个!”多萝西小姐抱怨
了一句。
鉴于她和茱莉娅都是女人,而且还是母女,自然也就不像格蕾丝和约瑟夫一样,时刻想着那道相连的门。
确切得说,只有格蕾丝对那道门抱有一定的警惕心。
格蕾丝转动多萝西小姐房间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正如多萝西小姐说的那样,她的贵重珠宝都放在一个小保险箱里。
不过可想而知的是,即使保险箱再小,它也必然有一定的体积。
小偷想要带着这么一个箱子大摇大摆地离开车厢,或者干脆小偷就是豪华车厢里的人,想要把保险箱藏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么多萝西小姐一回到房间,恐怕立刻就会发现。
毕竟那么显眼的一个箱子,只要多萝西小姐的眼睛没问题,自然是不可能错过的。
小偷也许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打开盥洗室的门,进了茱莉娅的房间,在珠宝箱里,拿走了最值钱的那条项链。
这个小偷虽然贪婪,但却还有些理智,至少这家伙没有把所有珠宝都偷走,以至于茱莉娅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珠宝丢失了。
这对小偷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因为没人能说出珠宝丢失的具体时间。
“开锁方式真是太拙劣了,简直就是初学者水平。”霍布利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格蕾丝身边。
格蕾丝另一边,公爵大人立刻讽刺道:“不是所有人都把时间用来学习溜门撬锁。”
你这个臭小偷!
然而此时格蕾丝却无暇顾及两个男人幼稚的拌嘴。
“是他!”
她看着从第一节 车厢和第二节车厢连接处的窗户一闪而过的人影,惊呼出声。
那个在轮船上出现的男人。
一个只有她注意到的人。
说实话,格蕾丝直到现在,还有些好奇那位和他同行的女士去了哪里。
格蕾丝瞥了霍布利先生一眼,说道:“一车厢还真是住了不少奇人。”
“这一点你还真说对了。”霍布利先生想起昨天偷听到的内容,说道:“我还碰到了一个同行。”
“你怎么不早说?”约瑟夫瞪着眼睛谴责了霍布利先生。
“哦,天哪!别紧张,那家伙不是来偷珠宝的,他要去中国人那里偷东西。说实话,中国人的东西可比你们
英国的破烂值钱多了。”霍布利先生说完之后,面色古怪地补充了一句,“啊,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临时手痒,想偷点别的,毕竟那个雇佣他偷东西的人,只给了他五百多英镑。”
即使是销赃,茱莉娅那条项链怎么说也能卖个三万多英镑。
“您知道他是谁吗,先生?如果您能找到他,我们将不胜感激。”列车经理赶紧走过来,用法语说道。
“这我可说不清,他们是在2号房谈论这件事的,但具体谁会去偷东西,我也不知道。”
“2号房,是从东印度公司来的克利夫兰先生。”列车经理立刻摇了摇头,“克利夫兰先生非常富有,他不可能偷窃别人的东西。”
“我可没有污蔑他,他们自己说的,要去武夷山和杭州偷东西。”
“武夷山?”格蕾丝反问道。
“他们是这么说的,但是具体偷什么,我可没听清,我听说那边的古董都很值钱。”霍布利先生浑不在意地说道。
“但是我们最多只能把他们送到俄罗斯边境。”经理十分不解,“从那到武夷山还要很远的路,他们干嘛不直接从印度过去呢?”
“当然是假装这事和东印度公司没关系了。”霍布利先生冷笑了一声。
“克利夫兰先生是不是有一个名叫罗伯特的男仆?”格蕾丝询问经理。
列车乘务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您怎么会知道的?”
乘务员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查房名单,“我很确信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么一个人,他确实是个卑劣的小偷,自称植物学家和历史学家,实际上的工作却是去别人的国家偷盗珍贵植物和古董。”格蕾丝面无表情地说道。
“考古学家不都是这样吗?”霍布利先生又在欧洲的考古学家们背后刺了一刀。
“好吧,现在我们应该去询问一下那个罗伯特了。”约瑟夫拉起格蕾丝就往二等车厢走去,把霍布利先生远远地丢在了身后。
留在原地的霍布利先生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二等车厢里,格蕾丝告诉约瑟夫,那个神秘的男人八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认为他
有可能杀害了一位女士?”约瑟夫回想起最近一周的报纸,“但是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命案。”
“不,我认为他有其他计划,如果是正常的两人交谈,他们完全没必要制造出那种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假象。”格蕾丝皱起眉头,“这次旅行的乘客,有很多人都很可疑。”
经理很快就找到了住在二等车厢的罗伯特。
这家伙是个中等个男人,皮肤因为常年在外,被晒成了古铜色。
格蕾丝看他那不修边幅的举止,就知道这个人道德感很低,根本不把偷盗这种亏心事放在心上。
“哦,你们说偷东西?那只是一个玩笑。”罗伯特有恃无恐地为自己辩解,“朋友之间说悄悄话,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总不能算是违法吧?”
“但是昨天确实有东西失窃了,一条红宝石项链,价值五万英镑。”
格蕾丝对这种没有下限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甚至可以说,这种人是格蕾丝所瞧不起的那一类。
这种人俗称文化乞丐,四处偷窃别人的文明。
这个罗伯特,格蕾丝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也知道他这次的目标。
这个人要去中国窃取珍惜的茶种,以及种茶的技术。
清庭对外贸易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其中利润最高的几种商品,无非就是瓷器、丝绸和茶叶。
其中瓷器,英国国内已经有了廉价的替代品,只不过英国本土瓷器制作粗糙,且质量不好,高档的瓷器依旧依赖进口。
而丝绸,东印度公司也通过奴役印度人,使得一部分相对廉价的丝绸,占据了一定市场份额。
现在,他们又把罪恶之手伸向了茶叶。
格蕾丝的确是个英国人,但是一部分英国人这种赶尽杀绝、挖骨吸髓的贪婪,真的是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不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怀疑我吧?而且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去餐车,更没去豪华车厢。”罗伯特指着和自己住在同一个房间的乘客,“他可以为我作证。”
和罗伯特住在一个房间的乘客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罗伯特说的是真的,之后就没再有任何其他表示。
“虽然您现在是无辜的,但是
我必须转告您一件事,那就是您的计划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格蕾丝临走前,“好心”地提醒了罗伯特一句。
她知道,东印度公司不会停手,但是她希望这些人明白,做了缺德事,就应该承受对应的骂名。
想要偷完东西,还一身清白,那种事在她这里,是绝无可能的。
“你最好知道你在和谁作对。”罗伯特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法国人和普鲁士人知道就可以了。”格蕾丝露出一丝挑衅的微笑。
“你的威胁毫无作用,而且十分可笑。”约瑟夫警告地看了罗伯特一眼,“等你能在议会里说上话的时候,再来威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