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贝克太太一定没有想到,自己的贪婪,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但是有一点解释不通。”约瑟夫皱起眉头,“给弗兰克下毒的人又是谁呢?如果贝克太太知道酒有毒,那么她自己就不会喝,如果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恰好和弗兰克被同一种毒药毒死?”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以贝克太太和弗兰克的人品,这两个人几乎不可能自杀。
而且从这两个人死前的表现,也明显能看出他杀的痕迹。
贝克太太只是贪财,因此她并没有杀死弗兰克的动机。
就算弗兰克死了,他的遗产也应该分配给凯特,而不是贝克太太这个远房亲戚。
因此贝克太太主动给弗兰克下毒的几率非常低。
况且抓住弗兰克把柄的人是她,她完全可以借着把柄勒索钱财,又何必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杀人呢?
如果说贝克太太真的需要杀死谁,那么杀死哈德曼小姐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德曼小姐是个慷慨的人,她的遗嘱里一定也给贝克太太留了一笔钱,当做她照顾她起居多年的馈赠。
贝克太太如果干够了这份工作,想要捞一笔的话,那么杀死哈德曼小姐,才能让她快速拿到遗产。
“我曾经考虑过,那个杯子里的毒药其实是为了毒死哈德曼小姐。”格蕾丝说道。
书房里的吊灯柔和的灯光打在她的睫毛上,在她的下眼睑留下一片阴影。
“但是那样的话,作为投毒手段来讲,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约瑟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小片阴影。
“是啊,我听说哈德曼小姐平时并不喜欢喝酒,如果等得太久的话,女仆清理杯子的时候,就会把毒药擦掉。除非下毒的人每天都在杯子上涂毒药。”格蕾丝低着头沉思,并未察觉约瑟夫的目光。
“而且别墅里的年轻人更喜欢喝酒,只在一个杯子上涂毒药,很有可能会误杀其他人,而且一旦误杀,就会引起哈德曼小姐的警觉,这差不多是效率最低的投毒方式。”
以贝克太太在钱上面的机灵劲儿,不可能想出一个这么笨的办法。
第二天,当格蕾丝和约瑟夫再次来到别墅的时候,发现自
己好像错过了一场闹剧。
“我不会再容忍你任性了,苏,这次你要在铁笼里住三天,犯罪的人要坐牢,犯罪的猫咪也该关禁闭!”
听语气,哈德曼小姐应该是挺生气的。
但是联想到她说的内容,格蕾丝莫名地有些想笑。
应该找个摄影师,给苏留个案底。
苏被珍妮抱走了。
客厅里,柏格森先生正在接受亚当斯医生的包扎。
他皱着眉头,表情里带着困惑。
这次苏的反正非常激烈,把他的胳膊抓坏了好几个地方,有的伤口还很长。
柏格森先生的胳膊包扎好之后,格蕾丝才和他说话。
“这次的伤口很严重啊,别墅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别墅里今天没有发生任何事。”柏格森先生皱着眉头,仿佛面对着世纪难题,“猫真是一种难以讨好的生物。”
“您尝试着讨好它了?”格蕾丝憋着笑问道。
“不,我认为不要打扰它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它显然认为别墅里都是它的领地,我猜测它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它也不会突然冲出来,对着我的胳膊又抓又啃。”
柏格森先生说话的时候,结实的手臂往上抬了一下。
“等一下。”格蕾丝的目光凝聚在柏格森先生手肘环节那里的一块污渍。
确切得说,不是污渍,是一块浅黄色的粉末。
“您刚才摔倒了吗?我看到您的衣服被弄脏了。”
柏格森先生迷茫地看了格蕾丝一眼,然后四处寻找身上的污渍,“我刚才并没有摔倒,可能是家具上的——”
他停了下来,很费力地揪住了肘关节下面的那一小块污渍,从上面抹了一层粉末下来,“哦,这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闻起来……闻起来和我在药店买的那一小盒药粉有点像。”
“或许您今天出门比较着急,不小心把它打翻了?”格蕾丝不动声色地试探。
“可我昨天住在别墅的客房里,并没有回家,那位身材敦实的探长不允许我回去,他建议我最好待在这。”柏格森先生最后补充了一句:“我没有随身带着那盒药粉。”
格蕾丝给约瑟夫使了个眼色,“我们去看看布雷恩探长的
工作进度吧!”
两人借着这个借口,往二楼走去。
“我们已经搜查过所有人的房间和随身物品,两位女士和女仆们都会用粉盒,但是柏格森先生身上确实没有类似的物品。他的随身物品都很常见,无非是怀表、金属笔、记事本、钞票之类的东西。而且他应该并不吸烟,我在他的随身物品里,连一根火柴都没看见,更没找到烟丝、雪茄一类的东西。”
布雷恩探长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一边把两人往三楼的仆人房引,“不过贝克太太的房间倒是有一本可疑的日记。”
到了仆人房,布雷恩先生拿出那本日记,翻开最近的几页,“你们看,她记录了那五百英镑的来源。”
格蕾丝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几句话。
「我向凯特小姐说了两件奇怪的小事,五百英镑就来了,多么容易的赚钱方式!
该死的!我快要忍受不了这份工作了,为什么姓哈德曼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其他的基本都是这个老太太对自己工作的抱怨,要我说,一年五十英镑在劳工阶级里绝对是相当不赖了。”布雷恩探长说道。
伴随着他的说话声,格蕾丝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也许我马上就要告别这份工作了,还能拿到一笔不错的遣散费。」
这句话就这么没头没尾地写在这张纸上,贝克太太并没有对这句话进行任何的解释。
格蕾丝放下日记,在房间里观察了一圈。
这时约瑟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往窗外看。
两人站在窗前,看着珍妮正在陪着苏玩耍。
“它不是应该被关起来了吗?”格蕾丝话音刚落,窗外的珍妮就拿出三个不同颜色的小球,开始逗弄身边的黑猫。
格蕾丝和约瑟夫在三楼,两人说什么,后院的珍妮当然是听不见的。
只见她手法熟练地抛着三个小球,使得苏的脑袋跟着小球左右摇摆,看起来十分可爱。
“啊,那个女仆以前在马戏团工作,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驯兽师。”布雷恩探长也走到了窗前。
格蕾丝和约瑟夫对视一眼,已经猜出了一些事。
这时一个不该出现在后院的人,出现在了格蕾丝的视野
。
是凯特小姐。
凯特小姐一过来,珍妮似乎就有些躲闪。
之后凯特小姐说了几句话,两人就走到了后院的一棵大树底下,开始聊起了天。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两人的交谈仍在继续。
这时候,上房女仆在门外敲门,声称自己要见“克里斯蒂先生”。
格蕾丝去开门之前,还听见上房女仆冲着守门的警官嚷嚷着“我知道,我知道谁是凶手”。
“请进吧,希望你真的可以找出凶手。”格蕾丝挑着眉毛说道。
上房女仆有进房间之后,就立刻说道:“是珍妮做的,我刚才听见了!”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偷听的不良行径,脸色一红,“我当然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看见苏还在后院,并没有被关起来,所以有些好奇。”
“我明白,有时候这种事是很难避免的。”格蕾丝维护了一下这名女仆的自尊心。
“是的,正是这样,先生。”上房女仆逐渐变得心安理得,“我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凯特小姐和珍妮的说话声。”
“她们说了什么?”
上房女仆绘声绘色地重现了两人的对话。
「你不该那么做,珍妮。」
「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小姐。如果我不那么做,别人就会怀疑是我们做的。」
「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怀疑,就去伤害无辜的人,柏格森先生并没有参与这件事,这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他绝对觊觎哈德曼小姐的财产,如果他和哈德曼小姐结婚了,遗产的可就没您什么事了。更何况,他不会真心喜欢哈德曼小姐的。」
「你还不明白吗,珍妮?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也不能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犯下的错,就把他送进监狱。今天那位探长已经开始怀疑柏格森先生了。」
「我认为是您不明白,他和弗兰克少爷动不动就凑在一起,您真的以为他们没有阴谋?依我看,他们绝对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才会杀人,只不过柏格森先生动手更快。」
「够了,珍妮!我知道你有机会下毒,你比柏格森先生更有机会。如果你不主动害人,我根本不会怀疑你,但是你现在的行为令我害怕。」
上房女
仆说完这些之后,又补充了自己的推理,“我知道柏格森先生没时间下毒,这一点我非常自信,那么珍妮绝对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会心虚。”
女仆的脸色又开始变得迷茫,“但是我不太明白,凯特小姐说的把柏格森先生送进监狱是怎么回事,珍妮今天好像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她绝对做了什么,不然凯特小姐为什么要指责她呢?”
这时格蕾丝向着女仆鞠了一躬,“感谢你给我的线索,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女仆兴奋地问道:“我找到了凶手对吗?哦,天哪!珍妮居然真的是个杀人犯。”
“你只说对了一半。”格蕾丝神秘一笑。
“凶手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不是吗?”约瑟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