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斯探长立刻就向上级申请了逮捕令。
然而西柯特先生因为和王室关系匪浅,仅仅通过一幅并不明确的印象派油画,是很难对他进行指控的。
如果苏格兰场仅仅因为一幅画,就对西柯特先生实施抓捕,后续却没有其他证据跟进的话,可能会引起王室成员的不满。
因为这个原因,弗格斯探长仅仅申请到了搜查令。
他气势汹汹地带着人,来到了西柯特先生的家和他租用的公寓里,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搜查。
在搜查公寓的时候,格蕾丝和约瑟夫也在现场。
“啊,这个可疑的家伙!看看这些东西!”弗格斯探长在更衣室找到了很多簇新的衣服。
只不过,这些衣服可不是上流社会绅士们平时会穿的款式。
说它们是奇装异服也不为过。
这些衣服用途未知,但显然都出自同一个裁缝之手。
格蕾丝在衣服的内衬里,总是能看到用丝线绣成的a.k.字样,应当是某个裁缝名字的缩写。
以这些衣服奇异的程度,格蕾丝自然不会认为这是西柯特先生找伦敦有名的裁缝定制的。
经过苏格兰场一整天的盘问之后,西柯特先生仍旧没有表现出什么紧张、害怕一类的情绪。
他很大方地承认了自己有收集奇装异服的习惯,并宣称自己擅长伪装。
只不过这一点,俱乐部的很多人早就已经知道了。
因此他不认为这能够成为指控他的依据。
除此之外,他告诉了格蕾丝,那些衣服的来源。
它们通通出自白教堂的一名裁缝——亚伦·柯明斯基之手。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犹太人。”几人走出西柯特的公寓的时候,弗格斯探长说道。
英国人对犹太人有一种偏见,那就是认为他们都是一群极度精明、狡诈的家伙。
通常来讲,如果一个商人恰好是犹太人,那么英国人就会下意识地认为他们是奸商。
不过比起欧洲其他国家对犹太人的迫害和排斥,英国人这种小打小闹的非议,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位亚伦·柯明斯基也是一个小商人,他经营着一家裁缝铺,他的家人也基本都有这么一项手艺,因此常常替别人裁剪布料或者制作
衣服。
正因如此,柯明斯基一家在白教堂算是收入不错的家庭。
加里警官经过调查,得到了柯明斯基的基本信息。
“柯明斯基一家是从波兰移民到英国的,和他一样的犹太人有很多,他们基本都是为了躲避沙俄的迫害,才来到伦敦的。
我询问了他有关西柯特先生的事,他告诉我,他偶尔会接到西柯特先生的订单,去他那里量尺寸,给他制作一些奇怪的衣服。”
加里警官把资料往后翻了一页,“不过那些衣服并不都是最近定制的,我看了他的账本,西柯特先生几乎每个月都会从他那定制新的服装,很多衣服他定制了之后,也许根本就没穿过,所以看起来才会那么新。”
这些证据,目前都不能证明西柯特先生就是凶手。
而且随着走访,弗格斯探长发现了一个令他绝望的事实——案发当晚,西柯特先生曾打开过窗户,和一个路过的妓·女调情。
按照那名妓·女的说法,西柯特先生和她在十点钟的时候聊了几分钟。
而在那之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水果店的老板又看见了西柯特先生坐进了一辆马车,往摄政街的方向去了。
而那个时候,玛莎应该正在白教堂区拉客,然后很快就遇害了。
白教堂附近的人,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是快十点钟的时候。
以白教堂区的妓·女的效率,玛莎十点钟应该已经遇到了凶手。
而根据法医的判断,玛莎的死亡时间是在十一点之前。
从时间上来看,西柯特先生作案的几率并不高。
苏格兰场又对附近的车夫进行了盘问,最终找到了那天拉载西柯特先生的车夫。
车夫声称西柯特先生是十点四十几分的时候,进了一间奇怪的店铺,之后就没再出来。
但是那间店铺距离案发地点的路程,步行二十分钟显然是走不到的。
虽然西柯特先生在警方面前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行踪,但是他的的确确没有作案的机会。
弗格斯探长虽然对这个可疑的画家仍然抱有怀疑,但在证据面前,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放弃了对他的追查。
之后,他们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前一段时间,格蕾丝叮嘱
弗格斯探长留意的人——屠夫雅各布·李维。
巧合的是,这个雅各布·李维也是一个犹太人。
伦敦东区,尤其是白教堂区,因为靠近码头,所以有着非常多的外国移民。
这些人大多贫穷、社会地位低下,且被当地居民排斥。
在弗格斯探长查案期间,就有很多居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无故指控犹太人可能就是本案的凶手。
为了避免谣言,弗格斯探长在调查犹太人的时候,总是尽可能低调,为得就是避免一部分人捕风捉影,四处乱传谣言,在没破案之前,就胡乱嚷嚷着“犹太人就是凶手”这样的过激言论。
格蕾丝到李维家拜访的时候,屠夫李维并不在家。
他的妻子愁眉苦脸地告诉格蕾丝,李维最近经常四处游荡,夜里也往往很晚才会回家。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最近他一回来就醉醺醺的,而且脾气很差,我根本不敢问他去了哪。”李维太太一边用一块旧手帕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的时候,李维就开始了游手好闲的生活。
因为那时候肉铺的生意突然一落千丈,导致李维产生了严重的挫败感,以至于开始酗酒。
李维太太最近时常怀疑自己的丈夫得了精神病。
因为他动不动就会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低声咒骂着“该死的妓·女”之类的话。
但是在生意失败之前,李维并没有招妓的恶习。
如果他认识了某个□□,那么他很有可能是最近才认识的。
弗格斯探长在白教堂区带着便衣警察寻找了很久,才找到正在酒馆里喝酒的屠夫李维。
他的身高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很矮,只有五英尺三英寸(160cm)。
但是作为一名屠夫,他的身材相当敦实,绝对不是那种没有力气的小个子。
弗格斯探长看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身上还围着一件油光锃亮的黑色围裙,上面凝固着不知道多少年的动物血和动物油脂。
“别嚷嚷!”
弗格斯探长坐到他对面的时候,就听见这家伙晕晕乎乎地这样说道。
弗格斯探长:“……”
我可还没开始说话呢!
“这家伙喝醉了,先生。”
在李维旁边,有一个面容和善的人替他
解释了一句。
这个人看起来也是一个屠夫,在他周围,还坐着好几个犹太移民,似乎一群人关系不错。
“他最近总是这样吗?”弗格斯探长问道。
“啊,是这样,但是人总有低落的时候,您说对吧?”那名屠夫疑惑地看向弗格斯探长,不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盘问这些。
聊了一会儿之后,弗格斯探长得知这名屠夫姓海姆里威,和李维是邻居,两人的住所仅仅相隔五十码的距离。
因为今天活不多,所以他们这些同乡就一起来了酒吧,只不过李维是后来自己来的,并没有和他们约好时间。
而李维还没等弗格斯探长说上几句话,就从酒馆里冲了出去。
弗格斯探长不动声色地冲着一个便衣警察打了个眼色,对方就悄悄地跟在了李维的身后。
“他最近的健康状况应该不太好,我劝他去看看医生,但他却对着我发了一大通脾气。”
海姆里威说这些的时候,他的朋友在旁边调侃道:“你应该让他去精神病院待上几天,那的医生才能治好他的病。”
这群人对李维的游手好闲有些看不上眼,由此可见,懦弱的李维太太在邻居们心中,是个值得可怜的好人。
过了没多久,一名便衣警察进了酒馆,趴在弗格斯探长耳边,报告了李维的动向。
弗格斯探长听过之后,神色一动。
这家伙还真的去找妓·女了,而且找的还是那种四十多岁的廉价妓·女。
只不过盯梢的便衣警察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暴力的举动。
他带着一个妓·女去了暗巷,过了没多久,两人就从暗巷里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妓·女还从李维的手里接过了一先令银币。
“盯紧他。”
弗格斯探长下了这么一个命令,就离开了酒馆。
这个时候,酒馆里的那群犹太人,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条子”。
一转眼,时间就到了四月下旬。
由于白教堂治安混乱,玛莎的死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
虽然案子已经发生了二十多天的时间,但案子本身的进展却十分缓慢。
弗格斯探长盯上的那些人,全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伦敦东区最近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正因
如此,为了不浪费警力,弗格斯探长下了命令,让那些盯梢的便衣警察回到了警局,回归平时的正常工作。
就在他下达了这一命令之后没几天的时间,又一起命案发生了。
又一个妓·女死在了白教堂的囤货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