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给所有的房间上了锁,但是那个罪犯却凭空出现在了没有窗户的更衣室里?”格蕾丝有一丝意外。
“是这样没错,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不符合常理,但是确实有人转动门把手,而我又很确定,那个人不在我的卧室。”麦金蒂小姐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对此,格蕾丝首先想到的就是密室。
像这种庄园式的老房子,因为本身建筑风格各有特色,并不完全遵循对称原则,所以很容易就能在别人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弄一个暗房或密室出来。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密室,那么它的一个出口必然在麦金蒂小姐的房间里,而且必须非常隐蔽。
麦金蒂小姐和艾略特小姐两个人不是瞎子,如果出口很明显,她们两个在搜索房间的时候,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
她的房间就在“雄鹿头”卧室的南侧,格蕾丝之前在这投宿的那天半夜,听见的铜铃声,就是从麦金蒂小姐的房间传出来的,当时她在向男仆约翰要安眠药。
三人回到了庄园的楼上,格蕾丝试了试,发现“雄鹿头”的房间并没有上锁。
于是她拿出一卷皮尺,开始测量卧室和更衣室以及盥洗室的尺寸。
之后趁着别人不注意,她和公爵大人又偷偷去外面,测量了房子外围的尺寸。
“那个房间的墙体只有不到两英尺厚。”计算过后,公爵大人说道:“如果再去掉砖的厚度,即使是做成中空,恐怕也很难让一个成年人通过。”
即使是密室,两侧肯定至少也分别有一层砖,剩余的宽度,除非是非常非常瘦弱的人,否则是不可能通过这样一条通道的。
因为这样的密室,宽度恐怕只有半英尺多,甚至更窄,一个人在建造房子的时候,是不太可能会加这么狭窄的密室的。
更何况这种密室给谁用呢?
格蕾丝很确定,即使是以她自己这种纤细的身材,也没办法挤进这样一条通道。
但是麦金蒂小姐的房间只有两个相邻的房间,如果密室不是在这个房间里,那么就只能在另一侧,也就是玛德琳小姐的房间了。
然而目前的情况,他们可没资格闯进一位未婚女士的房间大肆搜索。
不过麦金蒂小姐的房间,也需要测量一下。
遗憾的是,在格蕾丝测量了麦金蒂小姐的房间之后,所得出的计算结果与雄鹿头房间一致。
为此她和公爵大人还不死心地测量了自己的房间,最后发现,四个房间的墙壁尺寸几乎完全一致,那不到一英寸的误差,只可能是建筑工在砌砖时出现的一些小失误,绝不可能是什么密室。
难道密室本身藏在楼下?
两人还没来得及弄清这个问题,其他住客就陆陆续续回来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布朗先生,他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为人十分开朗,在住客里面算是比较健谈的所在。
布朗先生是本地一位大乡绅的土地代理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替雇主打理地产,因此在听说格蕾丝的本职工作是公爵府总管的时候,他就立刻有了聊天的兴致。
几人坐在客厅里聊了很久,期间皮肤黝黑的退伍军官卡特上尉回来过一趟,手里还拿着一把双管猎·枪。
“卡特上尉还是喜欢军旅生活,但是他的腿因为以前受过伤,得了严重的风湿,平时还没关系,一到下雨的时候就会疼痛难忍,所以他只好选择了退役。”布朗先生向格蕾丝解释这位看起来正当壮年的军官退役的原因。
“但是只要不是阴雨天,卡特上尉几乎不会待在房子里。”麦金蒂小姐附和道。
很明显,卡特上尉是个“户外达人”。
几乎每一个晴天,他都会出门,有的时候会去练习射击,偶尔会带回来一些野兔和松鸡,送到厨房作为大家的晚餐,有的时候,他会去骑马,骑马的场地通常由本地的大乡绅,也就是布朗先生的雇主格兰特先生提供,原因是卡特上尉曾经在一次船难中救过格兰特先生的小女儿。
卡特上尉的活动不仅限于此,有时候为了消耗过剩的精力,这位退伍军官甚至会去附近的村子里帮农民种地。
虽然他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有些怪异,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大家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住客里最年轻的琼斯先生,和另一个看起来油腔滑调的
男人走了进来。
这时布朗先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格蕾丝觉得他不太可能是讨厌那个看起来还很幼稚的年轻人琼斯先生。
等琼斯先生和那个花花公子两人去了娱乐室之后,布朗先生才不太高兴地说道:“那个人姓伦纳德,有关他的人品我不愿意多说,但是我建议您,一定不要让您的女性亲属和他有任何接触。”
格蕾丝:“……”
您的建议已经暴露伦纳德先生的人品了……
很明显,这家伙是个喜欢欺骗女人感情的花花公子。
说到这,米勒律师透露了一则秘闻,从这位律师平时的言行来看,这件事不太可能是那种毫无根据的谣言。
“伦纳德先生从一位年长女士那里继承了一大笔遗产,但是那位女士和他并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由此可见,伦纳德先生非常不受男住客的欢迎,倒是麦金蒂小姐曾评价他“不失为一个讨人喜欢的男人”。
在有些事情上,男士们和女士们的意见几乎完全相左。
而对于那个和伦纳德先生一起去娱乐室的年轻人,布朗先生抱以了极大的同情。
“琼斯先生是一位乡绅的小儿子,但是他的哥哥完全不顾兄弟之情,在继承了土地之后,就把琼斯先生赶了出来。好在那位乡绅给琼斯先生留了一些股票,让他每年都能有足够的生活费。
不过我猜测,那些钱大多数都被伦纳德先生赢走了。
如果不是他本人偶尔会出售自己的油画作品,恐怕……”
布朗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格蕾丝因为从没听说过哪位姓琼斯的名画家能和他们所说的这位琼斯先生重合,所以断定这位琼斯先生的油画应当不属于一流作品。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女仆们送上了下午茶,这时候所有的住客才全部回到了房子里。
艾略特小姐是和一位姓布鲁克的先生一起回来的,两人在附近的村子散步,又聊了很多有关艾略特小姐新作品的事。
看得出来,布鲁克先生是那种不会让女士失望的健谈的男人,但他的恭维恰到好处,很有绅士风度,不会让同性觉得他像伦纳德先生一样“油滑”。
布鲁克先生是一位商人,平时
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理事物,因此最大的主卧是被他租下的。
大家各自打了招呼之后,就在茶室落座了。
这时候艾略特小姐问道:“玛德琳小姐和加西亚先生怎么没来?”
她话音刚落,玛德琳小姐就走了进来,大概是不经常笑,她那张古板的脸上露出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我和加西亚先生去了村子里,在那里听到了有关这座庄园的恐怖传闻。”
玛德琳小姐身后,站着加西亚先生。
在看到格蕾丝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同手同脚地走到了空座位前,还差点因为紧张而摔倒。
格蕾丝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害怕侦探,不过她还是把这件事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快说说看!也许我能根据这个,写一本哥特式小说!”艾略特小姐表现出了一个作家的好奇心。
玛德琳小姐难得成为茶会的焦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兴奋得有些颤抖。
不过她不是那种特别会讲故事的人,原本应该更加惊险刺激的内容,被她讲出来,就难免有些平淡无味。
“本地的村民告诉了我金羊毛庄园历代买主的遭遇。
这里的第一任主人是一名男爵,只不过后来他因为没有后代,所以爵位被收回了,这座庄园就落到了一名乡绅的手上……”
金羊毛庄园有将近三百年的即使,期间一共经历了二十三次的易主。
其中最长的一任,也不过拥有这处房产二十五年而已,剩下的人里,有一个甚至只在这里居住了两年。
这些人除了第一任男爵以外,基本都是因为债务问题,才不得不出售这处房产。
而且保有这处房产最短的那一任房主,只比现在的史密斯夫妇早两任。
根据玛德琳小姐的说法,这任房主在购买这座庄园之后,在两年内欠下了几万英镑的巨额债务,然后房子就被银行收回,强制拍卖了。
那位房主似乎还曾因为使用暴力阻止银行收取抵押的房产,被治安队逮捕过。
“那位先生后来去了哪呢?”格蕾丝问道。
“哦,这我可不知道。村民们说他搬走了,但他们在这的那两年几乎不怎么出门,所以在这也没什
么朋友。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不出门还欠下几万英镑的,我们都应该有规划地使用自己的财产……”
眼看着玛德琳小姐的话题又开始转向无趣的事,大家纷纷趁机提起了新的话题。
玛德琳小姐只好闷闷不乐地喝了一口红茶,开始静静地听其他人聊天。
而从进来之后就脸色苍白的加西亚先生,时不时就要偷瞄格蕾丝一眼,露出一副疑神疑鬼的神色。
由此,格蕾丝断定这家伙一定做过什么亏心事。
但是他这种坐立不安的表现,倒不像是那种凶狠的谋杀犯会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