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弗格斯探长又回到了火车站附近的那家旅馆,想要询问更多有关“蒙面女人”的细节。
加里警官接到便条,上面写着“坎贝尔夫人去了兰心剧院。”
当他把这张便条交给弗格斯探长的时候,弗格斯探长却表示要先和旅馆老板谈谈,然后再查这件事。
另一边,格蕾丝送安妮回到家里之后,就和公爵大人回到了丹尼尔斯别墅,打算在晚饭后去书房里探讨案情。
她拿出了自己之前收集的剪报,详细地解释了自己发现那个在码头杀人的水手的全过程。
在贴着剪报的剪贴簿里,各国报纸上印刷的有关案子的铜版画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死者死于暴力杀人,凶器都是锋利的匕首。
公爵大人看完了那些剪报之后,说道:“你去船舶公司和劳氏船级社查找船员名单的时候,恐怕就有人盯上你了。”(1)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少格蕾丝没办法连查资料的举动都完全不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她是个侦探,又不是特工。
“我有些怀疑,这次的凶手,是替代那个船员的新成员。”格蕾丝面色凝重的说道。
因为不论她是否把那些证据交给警方,那名船员是扑克牌组织的一员,这一事实都已经被她所知道了。
对于一个秘密组织来说,已经暴露身份的成员就是弃子。
可别指望一个犯罪组织的成员之间会有什么兄弟情,这个时候,放弃那名成员,对于扑克牌组织来说,就是最优选择。
也就是说,那个船员很有可能就是黑桃q,只不过现在扑克牌组织一定需要一个新的黑桃q。
至少从牌面来看,黑桃q应该算是比较重要的成员,也许这个成员在整个组织中有重要作用,因此不可或缺。
如果这个设想是真的,那么这次的案子,也许并不仅仅是对格蕾丝的挑衅,还是对新成员的选拔。
……
就在同一天夜里,格蕾丝和公爵大人在书房里分析案情的时候,兰心剧院却发生了醒来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前面的舞台正在出演第一幕剧,当饰演国王邓肯和扮演伤兵的演员对话完毕,三个女巫也露了
两次脸之后,原本应该出现在舞台上的男主角麦克白却迟迟没有出现。
观众席的观众们开始有些不满,剧院里逐渐开始有了一些抱怨的嘟囔声。
剧院经理急得团团转,在后台发了疯似的寻找男主角。
“弗里德里希在哪里?啊!他去哪了?这个时候他还要跑出去!谁看见他了?”
米兰达小姐原本正在整理妆容,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把手里的小刷子啪地一声拍在了化妆镜前。
“也就是说,我不用上场了?”她的表情相当傲慢。
然而剧院里大多数的观众都是来观看米兰达小姐的表演的,经理虽然心里不高兴,表面上却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
经理追着剧院里的杂工赶紧去把男主角弗里德里希找出来,这时候,一个清洁工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嘴里大喊着,“杀人了!有死人!”
“你在瞎嚷嚷些什么?”经理挥手打断清洁工那歇斯底里的尖叫,自己往清洁工来的方向走去,打算看个究竟。
“啊!”
几分钟后,经理爆发出更加可怕的尖叫声,演员和杂工们纷纷挤到休息室去看热闹。
男主角弗里德里希此时躺在休息室的一张折叠床上,双眼瞪得圆圆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早已没了呼吸。
……
一个小时之后,弗格斯探长气喘吁吁地带着人来到了现场。
剧院里的观众也都留在这,在警察的看管下,他们暂时还不能离开剧院。
加里警官带着人,一一登记这些人的身份,再和剧院的售票登记做比对,核查了身份的人会被暂时放回家,但近期不能离开伦敦。
在登记身份的时候,加里警官发现了两个值得注意的女人。
其中一个就是自称“心血来潮过来观看歌剧表演”的坎贝尔夫人,另一个则是今天的死者弗里德里希的未婚妻,克劳瑞丝·扬小姐。
扬小姐这次过来看歌剧,目的也是为了和未婚夫弗里德里希见面。
她是一名女教师,平时住在雇主家里,难得才能出来一趟。
登记身份过后,她和坎贝尔夫人被留了下来,其他观众则被暂时放回了家。
弗格斯探长带着人去了后台,统计了演员的数目。
加上一些不
重要的小角色,今天在剧院里的演员一共有二十二个,除此之外,还有六个杂工和两个后台清洁工。
“剧院里的清洁需要在表演结束之后才能进行,所以我们通常都是请杂活女仆第二天早上过来清理的。表演开始前五分钟,剧院的入口就会关闭,但出口一直是开着的。”剧院经理一边擦着头上的冷汗,一边跟在弗格斯探长身边,解释剧院的规则。
一般来说,剧院里的三幕剧每表演完一幕,中间就会休息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会很混乱,卖橘子汁和姜汁啤酒的小贩可以进来卖货,观众也可以出去抽烟透透气。
但是这次发现死者的时候,剧院里还在演第一幕,这时候小贩们是不可能进来的。
根据门房和经理的说法,今天晚上彩排结束之后,也就是六点多的时候,演员们出去提前吃了晚饭,并且在七点半之前就全都回来了,从那以后,这些演员就没有再出去过。
快八点的时候,弗里德里希的未婚妻扬小姐来了剧院,期间去过后台一趟,但没人清楚她去没去过休息室。
因为今天不是休息日,剧院里的座位没有坐满,而扬小姐周围恰巧没有其他观众,所以也没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回到观众席的。
剩下的观众都是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来的,其中坎贝尔夫人有单独的包厢,位置在二楼,在外面很难判断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但是这些人,包括观众和演员在内,因为第一幕也才上演了不到三分之一,所以谁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离开过剧场。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剧院里除了苏格兰场知道的这些人以外,并没有外人闯入,也没有人中途离开过。
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
可惜的是,目前还没排除嫌疑的人,有些多得过分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仅仅有一条路通往剧院的休息室。
除了后台本身的通道,从观众席到舞台,再到休息室,中间还有一个狭窄的小走廊通往休息室,为得是方便安置身体不适的观众。
一旦有谁突发疾病,经理就会安排人把那名观众送到休息室,然后再让人就近从后门跑出去找医生。
“后
门也有人看守吗?”弗格斯探长问道。
“有一个小听差,那是个机灵的孩子,如果有人从后门离开了,他一定会向我报告的。”经理说道。
弗格斯探长不太信任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人贿赂他,我是说如果,恐怕这么小的孩子很难抵挡零花钱的诱惑吧?”
别说小孩子,就算是大人,这个阶层的人也很容易被收买。
经理对这种推测很不赞同,“哦,探长!那是不可能的!那个小听差是出口那个门房的儿子,从小就受过专业训练,他知道放走身份不明的人是多么严重的事。剧院里以前就丢过不少东西,从那以后,没有哪个员工胆敢擅自离开岗位,也没有人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好吧,这样说来,剧院里的演员们可就有很大的嫌疑了。”
“我认为可以排除男演员和男帮工们。”经理摸着鼻子咕哝了一句。
“什么意思?”弗格斯探长像嗅到猎物的猎犬一样,翕动了一下鼻翼。
经理左右看了看,尴尬地解释道:“弗里德里希死的时候,没穿裤子。”
加里警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由于刚才忙着统计观众的身份,弗格斯探长带来的警察都跑去了观众席,只有一两个留在休息室门口,防止其他人进去破坏现场,所以弗格斯探长和加里警官谁也没有仔细看尸体。
听了经理的话,一群警察这才跑去休息室,开始检查尸体。
弗里德里希的确没有穿裤子,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表演时穿的中世纪风格的衬衫,长度刚到大腿根。
这种衬衫当然不可能是绅士们睡觉时会穿的,绅士们当做睡衣的衬衫,通常长度可以达到膝盖。
而且在那张折叠床上,警员们发现了一些不太雅观的痕迹,这说明弗里德里希死前,在这里和某位女士发生过关系。
弗格斯探长看着弗里德里希那件被鲜血浸透的衬衫上发出的一点光亮——那是银便士做成的扣子的反光。
他感叹了一句,“我现在反而不太怀疑他的未婚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时加里警官从尸体的身下抽出一张扑克牌,说道:“因为黑桃q只杀花心的男人。”
通过这个线索反推,今晚和弗里德里希发生关系的人,也许最不可能的就是他的未婚妻。
“我有时候比女人更厌烦花心的男人,因为没有他们,英国也许会少四分之一的罪犯。”弗格斯探长抱怨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开始下达命令,“我们现在要搜查剧院里所有人的随身物品,看看都有谁带了针线盒,如果能发现衬衫上的扣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了他的话,警员们各自分散开,开始搜查剧院人员的随身物品。
两个女清洁工被分派到另一个房间,协助警察检查女演员和两名女观众的随身物品。
由于这两名女清洁工都已经四十多岁,而且已经在剧院工作了十几年,弗格斯探长暂时排除了她们两个作案的可能。